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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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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冲等人去后,李贞也没再开言,拖着脚,慢慢地踱回到了几子后头,重重地倒在了胡床上,手支着下颌,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双眼不时有精光在闪烁个不停,脸色变幻不定中,一股子阴森的压抑气息在偌大的书房里弥漫了开去,不过片刻间,便已令书房里的气息压抑得简直令人窒息,巨大的压力下,躬身而立的裴守德有些子沉不住气了,这便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
  听得响动,李贞抬起了头来,也没多言,一抖手,将手中握着的信纸随意地抛到了几子上。
  “啊,这,这”
  裴守德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疾步走到几子前,伸出双手,将信纸拿了起来,飞快地过了一遍,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身子一哆嗦,口角抽搐地不知说啥才是了——信不长,内里就只写了一件事,说的便是相州民团之人数与装备,除此之外,再无其余,可就是这一条,便足以将李贞置于险地,只因相州并非边州,按律不得私设民团,更别说这民团的武装居然已赶上甚至超过了府兵,此事要是捅了出去,李贞虽不见得会因此而身丧,可一场天大的麻烦怕是避免不了了的,至少也得脱上层皮。
  “好个狂悖小儿,是老夫小觑了尔,嘿嘿,后生可畏啊!”
  李贞霍然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苦笑着摇了摇头,感慨了几句。
  “王爷,此事可大可小,纵使闹上朝堂,也未见得便能”
  一见李贞如此烦恼,裴守德不得不出言试图宽慰上一番。
  “守德,不消说了,孤知晓轻重,罢了,那厮要在河西如何折腾,便由他去好了,民团一事,你且尽管解决了也好,省得日后还有人拿此作法。”
  没等裴守德将话说完,李贞已一挥手,止住了话头,语气决然地下了决断。
  “是,小婿知道该如何做了。”
  眼瞅着事情已到了这般田地,裴守德也不敢再劝,只能是恭敬地应了诺,一转身,急匆匆地退出了房去。
  “好小子,有种!”
  李贞没理会裴守德的告退,缓步走到了紧闭的窗前,一抬手,用力将窗子推开,一股子冷风便狂野地灌进了房中,室内的温度骤然便低了下来,可李贞却一点都不为寒冷所动,一双老眼精光闪闪地望着西北的天空,从牙缝里挤出了句似赞又似贬的话来
  “崇俨,依你看来,丘神勣一案的背后可有甚蹊跷么?”
  就在李贞感慨万千之时,乾元殿的一间偏房中,一声白狐皮裘的武后正慵懒地斜靠在胡床上,手支着腮边,一派随意状地看着躬身立于下首的明崇俨,淡淡地问了一句道。
  “回娘娘的话,此案从案宗来看,疑点颇多,定是假案无疑,若微臣所料不差,此案与英王定脱不开关系,若得可能,当彻查!”
  兰州方面有关丘神勣之死的详细奏报尚未到洛阳,可明崇俨却已是从秘密渠道得知了个中的详情,心里头早有了定议,此时听得武后见问,自是心中不慌,言语肯定地应答道。
  “彻查?嗯,是该彻查,此等巨案断不能草草便了之,依卿看来,何人可去查得此案?”
  武后自然也不相信所谓的吐蕃人谋刺之说,更不想看着整个河西落到李显的手中,只是如今手头已没了大理寺这把利器,朝政又因高宗的明诏而大半落入太子之手,武后已无法再像往日一般操控朝局,对于该如何插手丘神勣一案自是颇觉棘手,思虑竞日都难有个万全的主意,这才会将明崇俨召进了宫来。
  “回娘娘的话,此案须得彻查,然,却不可由我方去查,若不然,招人非议是一方面,更可能因此而重蹈丘神勣之覆辙,依微臣看来,越王三子既与此案有涉,不若便让裴守德去走上一遭好了,想来以越王之能,或许真能揭开此案真相也说不定。”
  明崇俨深恨李显,但凡能给其找上些麻烦的机会,从来不肯放过,自打一得知兰州案发的消息,他便已开始思索对策,心中早有成算,这会儿回答起武后的问题来,自是从容得很。
  “裴守德?唔,此子本宫倒是有所耳闻,据说颇具才略,由其出面,本宫大可放心,既如此,朝议之时,爱卿便举荐于其好了。”
  武后的本意也是打算将越王逼到李显的对立面去,此时一听明崇俨如此说法,自是不会反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轻轻地一击掌,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娘娘圣明。”
  一听武后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明崇俨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可眼神里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第四百一十七章崛起的根底
  咸亨三年十一月十八日,兰州急报传至洛阳,河西副都督丘神勣之死震动朝野,高宗闻之大怒,下诏明议对吐蕃用兵事宜,诸臣以天寒地冻,不合用兵时机相劝,高宗纳之,然,遗怒依旧未消,下诏政事堂明议此事,议尤未决,明崇俨于二十一日上本,言明此案谜团重重,恐另有蹊跷,要求彻查全案,太子李贤深以为然,召群臣以议此案之根由,北门学士范履冰提议此案交由刑部员外郎裴守德主持,众臣皆无异议,此事遂定,上报高宗;二十三日,高宗下诏准奏,给裴守德相机之权,另,下诏免去刘祎之兰州刺史之职,贬为广武县令,其所遗之刺史人选由吏部拟定,同意李显所请,以此番大战有功之黑齿常之为河西副都督,并拨钱粮若干以资河西重建之用。
  尽管圣旨还在路上,可李显却早已得知了洛阳城中的一切,眼瞅着事情能如此这般地顺利解决,李显的心情自是一片大好,至于后续手尾么,李显却已是完全不在意了的,尽管浪费了个拿捏越王的把柄,可相较于河西的安宁,这代价却也是值得的,只要武后那头不再派人来河西捣乱就成,当然了,纵使武后不死心,还要派人来瞎搅合,李显也无所谓,大不了来多少,便杀多少好了,左右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个也是杀,就看武后有没那个胆魄往河西这无底洞里填人头,很显然,武后是不敢再如此公然插手了的,至于私底下的黑手么,李显却是半点都不放在眼中的,不就是比狠辣么,谁又怕了不成?
  战事已毕,外患暂时不足为虑,内忧又除,河西的形势对李显来说,可以说是一片大好,也该是到了全面振兴河西经济的时候了,然则李显却并没有急着发布政令,甚至不曾召集各州刺史议事,反倒是轻车简从地领着张柬之等有限几人悄然出了兰州城,鱼龙白服地赶到了李贺所部驻扎的靠山镇。
  靠山镇,顾名思义便是座靠山的小镇,人口不多,拢共也就两百余户人家,基本上都是汉人,其所背靠的也不是甚名山大川,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说起来也就是座无名小镇罢了,离着兰州城倒是不算远,不过就三十里不到的距离,交通倒算是方便,除了镇东是连绵的大山之外,其余各个方向皆是一马平川,如今已是左卫将军的李贺便是率三千劲旅驻扎于此,待得李显赶到,李贺早已率部在镇外恭候多时了。
  “末将等参见殿下!”
  一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显与张柬之,李贺便即率着阿古泰、王宇、张琛三员虎将大步迎上了前来,各自躬身行礼问了安。
  “嗯,都起来罢。”
  李贺手中这支骑军乃是李显的私兵,以前是没法子,只能挂靠在安西大都护府的名下,而今河西既已在李显的掌握之中,自然不可能再托庇他人,自河州一战后,李显已是设法从兵部走了手续,将李贺所部调到了兰州,之所以将这支精锐安置在了靠山镇这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小地方,自然是有着李显的用意的,此际见给自己见礼的四员虎将皆是轩昂之辈,心中自是颇为欣慰,可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笑呵呵地一抬手,很是温和地吩咐了一句道。
  “谢殿下!”
  李显虽说是免了礼,可李贺等人却是不敢随意,各自依规矩谢了一声,方才站直了身子,一个个目光迥然地看着李显,一派恭候李显训示之状。
  “都随意些好了,孤此番前来,不欲兴师动众,让儿郎们都散了罢,唔,传孤之令,今日犒赏三军,每伙酒两坛酒,每人半斤肉!”
  李显此来并不是来视察部队的,而是另有安排,时间紧凑之下,实是不好多做耽搁,这便笑着出言吩咐道。
  “诺!”
  李贺奉命驻扎靠山镇,自然清楚镇子中所隐藏着的秘密,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立马便明了了李显的来意,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转身跑回了队伍前,将李显的恩赏高声宣布了出来,登时便惹得全军上下一片欢呼之声。
  “殿下,您请!”
  李贺唯恐耽搁了李显的大事,自不敢让一众官兵们胡乱折腾了去,喝斥了几声,将各部遣散了开去,这才紧赶着跑回到了李显面前,恭敬地一摆手,示意李显先行。
  “嗯。”李显笑着点了下头,但却并没有急着动身,而是侧了下身子,将默默无言地跟在身后的张柬之让了出来,对着李贺等人介绍道:“此乃孤之股肱张柬之、张先生,见其如见孤。”
  “末将等参见张先生!”
  张柬之虽也参与了河州大战,不过都是在后方老营调度粮秣辎重,并不曾到过前线,李贺等人虽闻名已久,可见面却还是第一次,先前见张柬之与李显一道下的马车,各自都在怀疑张柬之的身份,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全都吃了一惊,自不敢有所怠慢,忙不迭地各自躬身行礼问了安。
  “诸位将军客气了,张某实不敢当。”
  张柬之虽与李显同车而行,可实际上对此番来靠山镇的目的却是尚在云里雾里,只是他性子沉稳,见李显卖关子不说,他也不急着去追问,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此际见四员大将给自己见礼,张柬之也无甚特别的表情,只是客气地回了个礼,便不再多言。
  “小贺莫要见怪,张先生素不喜多言,可一旦有话,便是孤也只能听着,尔等与张先生相处久了,便可知张先生面冷心热的性子,罢了,不说了,走,进镇!”
  李贺等人都是李显的嫡系,自是都听说过张柬之在英王府中的地位,本想着好生与张柬之套套近乎的,却没想到张柬之居然如此漠然以对,不禁都有些子悻悻然,李显见状,忙从旁插了一句,算是解开了这等尴尬的情形,一摆手,当先便向镇子里行了去,李贺等人一见之下,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各自跟在了后头,一路说说笑笑地行进了镇子,穿过街道,到了镇子后的山峰下,入眼便可见一座新起不久的巨大宅院沿山而建,两百余名持戈武士各守要点,将这座大宅院护卫得森严无比,在院门口,站着数名中年文士,一见到李显等人行将过来,忙不迭地各自敛容迎上了前来。
  “属下庄永参见殿下!”
  为首的中年文士便是“鸣镝”的掌舵人庄永,其之所以出现在此处,乃是特地护送“鸣镝”最核心机密至此,为的便是等候李显的到来。
  “庄总舵辛苦了。”
  对于庄永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李显一向甚是欣赏,不待其将礼行完,李显已疾步走了过去,伸手将其扶了起来。
  “属下不敢,殿下之交待属下皆已办妥,您里面请!”
  李显的话并不多,可内里的诚挚却是不少,庄永的眼角不禁微微有些子湿润,却不敢耽搁了正事,忙不迭地侧身一让,恭敬万分地请李显进院。
  “刘先生,林先生,王先生,诸位在此可还住得惯否?”
  李显并没有急着进院,而是笑着对跟在庄永身后的三名中年文士打起了招呼。
  “谢殿下关爱,一切尚好。”
  跟在庄永身后的三人分别是刘之、林远、王彬,其中刘之便是这处核心机密的实际负责人,至于林远与王彬则是其之副手,各有专精,都是“鸣镝”的元老了,只是与李显¨¨见面却是不多,此际见李显居然还能记得自己,三人不由地都有些子激动了起来,紧赶着还礼不迭。
  “那便好,若有甚需要只管开口,但凡孤有的,定不会缺了诸位先生。”
  李显的话掷地有声,绝无一丝的虚假——刘之等人负责的正是李显的核心研究院,此处集结了李显所能收拢来的能人异士,前番大战时屡立下奇功的陶罐炸弹以及火油弹便是出自这个神秘至极的核心研究院,而李显之所以敢放开手脚建设河西,最大的底牌也正是出自这个核心研究院,对于研究院所需,李显从来不问代价,自七年前研究院成立起,李显前后已往这研究院里投入了百万贯之多,所取得的成果虽尚大多束之高阁,可其意义却是重大而又深远,哪怕再多的投入,在李显看来,都是应该的,在这一点上,李显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多谢殿下,属下此处上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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