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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发-张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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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脸上有些薄怒,说:“阿初,你说说看,谁该出来做孝子?”
  阿初说:“大太太,孝子,应该由荣家的人来做。”
  大太太冷笑了一声。“你很聪明啊,孝子,应该由荣家的人来做。你是想让大少爷给姨奶奶披麻戴孝呢?还是你自己想做荣家的少爷呢?”
  阿初还没来得及应声,红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喊:“大太太,大太太!”
  “怎么了?”大太太大声呵斥着她。
  “有,有个人,说是小少爷。”
  “什么?什么小少爷?”
  “说是荣家小少爷回来了!”
  大太太的头“嗡”的一声震响。
  阿初知道谁来了。
  三太太突然把头伸出来,嘻嘻哼笑起来。“分家产的回来了,分,分家产的。”荣华把她的头轻轻地带回怀里。
  大太太立定身形,问:“在哪里?”
  “在,在院子里。”红儿战兢兢指着灵堂外。
  “来得不巧啊。”大太太冷哼一声,对众人说:“跟我来。”
  院子中间,一字排开六个穿短褂的汉子,荣初一身缟素,肃立中央。大家看见荣初的时候,都暗地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年轻人的眉眼的确很像四太太。
  “你是谁?”大太太站在阶前,仰面质问。
  “不孝子荣初,给母亲请安!”荣初就地跪下,给大太太磕头。
  “慢着!”大太太高声喝止。“先生您弄错了吧?这里是荣府!可不是大杂院,菜市场。您要认母亲,得看准了地方。不要以为,道听途说的故事,就可以作为登堂入室的理由。”
  “我的生母,的的确确是府上的姨奶奶。儿子不是来滋事的,也不是来谋家业的。一个姨奶奶有什么私产可以交代的?所以,请母亲不要赶儿子走,儿子就跪在这里,给姨奶奶守灵。姨奶奶出殡之日,就是儿子离家之时。丧母之痛,乞母亲宽恩,容儿子略尽孝道。惊扰之处,请母亲见谅。”荣初说完,结结实实给大太太磕了三个响头,血滴在青砖上。
  “分家产的,一点不错,他长得像四太太。分家产的来了。”三太太喃喃地说。“我们荣荣也要分一份,现在就分,出了门,就不认了。”
  大太太感觉空气中都染着血腥味,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转身就走。走之前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七日后出殡。以后,我再也不要见到来路不明的人!”
  一语双关,阿初知道,最后一句话,大太太是说给自己听的。
  “梨花落,杏花开,梦绕长安十二街。夜深和露立苍苔,到晚来辗转书斋外。纸儿、笔
  儿、墨儿、砚儿,件件般般都是郎君在,泪洒空斋,只落得望穿秋水不见一书来。”灵堂里的留声机里放着四太太爱听、爱唱的评弹段子。清风朗月过滤着凄凄惶惶的雅韵,院子里,模糊的炉火掩映着阿初的脸,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不过,从纸蝶漫飞的火盆里,大抵知道他的思绪是不平静的。
  荣初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青砖上。
  “到我身边来。”阿初面无表情地招呼着自己的亲侄。
  荣初膝行了几步,安静地跪在阿初身边,火盆里的纸钱烧卷了,烟和灰飘起来,杨慕初顺手把手里厚厚的一叠纸钱分了些给他,荣初没有伸手接。
  “为什么?”阿初问。
  “我母亲不需要。她在黄泉路上,不是等钱用,她在等仇人的血。”
  阿初默默放下纸钱,徐徐站立。“你多大?”
  “二十岁。”
  “读过书吗?”
  “读过一点点。”
  “读了些什么书?”
  “忠孝节义的书。”荣初咬着牙,黑着脸说。
  “你恨我吗?”阿初问的直截了当。
  “谈不上。我,其实心里怨恨母亲,怨她为什么把我扔在外面二十年,恨她,恨她没给我尽孝的机会。子欲养而亲不在!”
  “是啊,仇恨,使她放弃了一切,善良,又使她挽回了一切。但是,杀戮却仍然发生了”
  “是你,你没有勇气承担责任!”
  阿初心中的隐痛又被勾了起来。“你的母亲就像是绿呢赌桌前的一个大赌徒,她把一生的积蓄都押在了我的身上。她要的是'双',开的是'单'。滚动的骰子没有按照规定的路线去执行,去贯彻。她输得很惨。可能是老天怜悯她的付出,老天爷偷了懒,老天让那个坐庄的人去让她赢!虽然赢得代价更惨烈。终究是她赢了!她要的并不是死后备极哀荣,而是堂堂正正的回'家'!她赢了!”
  当阿初说完这番话后,荣初知道,母亲的付出终有了回报。他把脸埋在孝衣里,开始哽咽。
  “哭出来吧。”阿初说。“你应该让你的母亲听到你的声音,这样,她走得会安心。”
  荣初大哭起来,像个大孩子。
  荣华默默地站在灵堂上,听着老唱片夹杂着男子哀鸣的悲声。“悲哀!你看他绿窗灯火照楼台,哪还记凄风苦雨卧倒长街!人生莫做亏心事,处处风声是祸胎。孽火如雷,拉入阴阳界,索还命债。”
  不死的魂魄,即将重返人间。
  荣家的灵堂,祭奠亡灵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数是荣家生意场上的朋友,由荣华支应着,其余的吊客由阿初出面应酬。
  大太太推病不至,大家心里有数,毕竟死的是姨太太和庶出的女儿。
  上海药业的同行来了;
  上海各报社的记者来了;
  同济医院的同事们来了;
  汤少和夏跃春来了;
  上海警察局副局长韩正齐来了。
  由于,韩禹提前给阿初打过招呼,所以,阿初是整装以待。
  韩正齐是以一个标准的军人形像出现的。他性格坚忍,行事果决。每于濒临绝境处,得以死里求生。二十年来得奋斗,使自己的生命没有虚掷在残破的情爱里。他是一个把现实和幻想分得很清楚的一个人。在寒夜的陋室里,自己坚忍不拔的精神像一盏明灯自信地投射出光明。自己走到今天,唯一愧对的人,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到荣家,一是吊丧,二来是荣家大太太亲自给自己打了电话,请自己一定过府来一趟。荣家毕竟是名门望族,家人无端死于非命,的确应该彻查起因,深窥底奥。
  韩正齐在韩禹的引领下,走到了阿初面前。他看见阿初的表情先是很惊愕,继而就有些模糊的影像隐约而现,熟悉的面孔,亲切的笑容,居然令韩正齐从骨子里对阿初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阿初穿了一件雪青色长袍,这件袍子的绣工,是源于四太太绘就的莲花,蕴涵着旧时代的色彩,又像是一件蓄含着旧情事的器皿,散发着四太太温柔的鼻息和香醇的春意。
  阿初是故意穿出来见韩正齐的,他虽然不知道对面人是否是故人,但是,一旦是故人,看见这件寄寓所思、深怀所念的袍子,就该对他礼让三分。
  其实,阿初忘了,不仅仅是这件袍子能揭示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容貌,也是一张堂皇的名片。
  风生萍末,斗转星移,二十年来什么都在变。唯一没变的是血缘。
  阿初看到了他所希望看到的一幕。
  韩正齐居然不等韩禹介绍,主动迎上阿初,说:“这位想必就是荣家的初先生吧?听小儿常常谈及您。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敝人韩正齐。”接着,他屈尊俯就地伸出手来。阿初不卑不亢地伸出手来握紧韩局长的手,说:“小弟杨慕初。”
  韩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很奇怪。
  韩正齐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您?知道我是谁吗?”韩正齐试探地问。
  阿初似笑非笑地说:“正如您知道我是谁。”阿初具有穿透力的目光让韩正齐感到“金龙帮”复活了,自己在这个年轻人眼里,难以隐匿任何秘密。
  “多情儿女江湖老,二十年风霜雪雨,甘饴苦涩,一路上备尝艰辛吧?”
  “不,不。”阿初温文尔雅地说:“尝鼎一脔,初领其味。”
  “哦?”阿初的回答,令韩正齐颇感意外,继而问:“其味如何?”
  阿初笑了,说:“白刃在前,烈火在后。”
  “杨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这是单方面邀请密谈。
  阿初说:“正合我意。请”
  韩禹傻痴痴地看着父亲和阿初并肩而去,一脑子糨糊,汤少和夏跃春过来问他,你们家老爷子,平常不是很难讲话吗?今天变了天了?礼贤下士?
  “我还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呢。”韩禹说。
  “他们讲什么?”夏跃春好奇地问。
  “什么白刃、烈火吧。”
  “坏了,坏了。”汤少笑嘻嘻地说:“阿初教唆你们家老爷子杀人放火。”
  “正经点。”韩禹推了汤少一把,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你们知道阿初姓什么吗?”
  “姓什么?”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姓杨!”韩禹很有把握地说。“对,姓杨,没错!”
  阿初并没有把韩正齐领进“墨菊斋”,而是别有用心地把他引进了四太太生前的居所“红梨阁”。
  “红梨阁”,院子不大,但是很精致,很别致。窗明几净,疏草淡花。悠然的环境,迎面送给人一片清新的空气和舒适的宁静。静得可以听见“草”的嘘唏,漾开了阿初和韩正齐的怀旧情愫。
  一花一草,都是阿初童年记忆的回眸。
  寸草、花瓣都浸含着韩正齐“爱”的残迹。
  他们走进房间,阿初吩咐小丫鬟沏茶。韩正齐趁机审视了房间的装潢、摆设,的确像极了当年小姐的香闺。
  她一直活在回忆里。
  不知是她的不幸?还是自己的不幸?
  如果她不任性,如果她肯听自己一句话,如果当年她放弃,也许,今天,他们正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天人永诀。
  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四太太还活着,没有什么刻意要扫除的伤心痕迹。只有丫鬟红儿发髻两头上,带着纸扎的素花,提醒着阿初,斯人已乘黄鹤去此地唯余恨悠悠。
  房间正中挂着四太太盛装艳饰的相片,她笑得很含蓄。虽然,韩正齐看见阿初的时候,就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进得房来,又有了旧感情回眸般的铺垫。但是,冷不防看见故人柔谐婉媚的遗照,还是感到震惊。
  他强自镇定,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您一点也不伤心。”阿初站在他背后说着不冷不热的话。显然,韩正齐看见四太太遗照的瞬间感觉,离阿初的想像,有很大的距离。
  “我很伤感。”韩正齐说。
  “您是不是,早已遗忘了她的存在?”
  “是的。我不否认。”
  “您很坦率。”阿初不想再做徒劳的辨别了。这个人的确是韩正齐,是四太太的情人。阿初索性单刀直入了。“您曾真心爱过我姐姐吗?”
  “也曾刻骨铭心。”
  “您为什么要抛弃她?不告而别?二十年来您没有想过,您的所作所为,对她造成的伤害吗?”
  “当年,我不能选择。没得选。”韩正齐喃喃地说。
  “为什么?”
  “您对我不了解,少爷。就是小姐,她对我的过去,也是一无所知。我是一个乡下人,十六岁那年,就在乡下讨了老婆,后来,还有了个儿子。也就是韩禹。”
  阿初蓦得坐下,轻轻地说:“我猜到了,韩禹比我还大一岁。”
  “乡下日子难熬,逢旱遇涝的,没个吃饱饭的日子。那时候,我年纪轻,血气方刚,就去吃了军粮。我在连绵不断的军阀混战中度过了自己的军旅生涯,我十分厌倦无休无止的征伐和血腥,退役来到上海。刚到上海的时候,举目无亲,四处碰壁。后来,遇见你、你的母亲,是她救了我,把我带进了杨家。你父亲知道我会些拳脚功夫,就介绍我加入了你外公组建的社团'金龙帮',还雇我做了你家的司机。那时候,你姐姐才十七岁。”
  “您欺骗了她,不是吗?”
  “没有。我想她一定是知道的。那个年代,在我当时的年纪,不可能还是独身。只是,她和我都不愿意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我当时真得很爱她。爱得很深。”
  “有多深?”
  “肯为她去死!”韩正齐毫不犹豫地表态。
  “可是您现在活着,活得很滋润。她却死了,死得很悲惨。”
  “少爷!”
  “不!这个称呼太别扭了。”阿初居然笑起来。“我听着十分恶心。您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地位?今非昔比!”
  “少爷!”韩正齐突然摘下帽子,平放在手,跪倒尘埃。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空气里像掺了凝固剂,阿初没有动,他用衣袖轻拂了一下四太太的梳妆匣子,吹了一口气上去,用手指抹去一丝雾气。说:“您曾经救过我的命,不必行此大礼。”
  韩正齐没有动,他说:“您的母亲曾经救过我的命。少爷。可是,我没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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