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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飞渡by乱旋(兄弟年下 温柔帝王攻he)-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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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陛下,这人生念都绝了,真正救不得了。」
晋还双怔在那里,抓着大夫的手渐渐没了劲,瞪着眼瞧着萧云,萧云突然又睁开眼喊了一声,这次没叫娘,晋还双和大夫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喊的是
七弟。
萧飞醒过来时,脚被一堆奏折压着,他一时没从恶梦中醒过神来,神思相当昏乱,把那堆奏折踢开,这才看到案上的奏折已经有大半全部掉落在脚下。
房里四处都是灯,然而对一个才从恶梦里醒过来的人来说,这光线仍然阴暗。
因为房间太大,灯太多,而人全被他赶出去,这时候突然觉得冷。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成了这样的习惯,习惯晚上做事,把白日里的奏折一分分打开来看,一一地批注,起初不过是藉以忘掉曾经有过的许多算得上温柔甜蜜的夜晚,萧云含着笑的眼睛,优美的身体,床帐间种种旖旎风情,把这些统统用繁琐而杂乱的政事来替换掉,似乎就没那么多的功夫来对月长吁,临风洒泪。
这个方法是很奏效的,毕竟在没有萧飞的十多年日子里,他一直被当做一个储君在培养,他有充沛的体力,敏锐的头脑和判断力,处理这些事实在太容易,只是这样做的结果,他常常会在夜深到万物俱睡的时候也睡过去,又在天将明的时候醒过来。
他赶走所有的内侍,他不喜欢有人守在身边,那个曾经守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不愿意任何人来代替他。
所以他醒过来时,往往只有满屋明亮的灯光,一地散乱的奏折,还有梦里带来的情绪陪着他。
五月里成王不出所料地反了,叛乱被镇压得很快,才七月,乌察罕就给他报来了好消息,成王兵败,叛乱被轻而易举地镇压下去,前去颁布嘉奖旨意的何为可,带回了几封书信,是成王与萧云来往的信函,他将这些书信全烧了。
然后他对着灰烬出了一阵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萧云本来仍是在笑的,在芙蓉树下吹笛子,笛声清亮悦耳,少年秀美动人,转瞬间便换了脸,苍白的脸上,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像两个窟窿,呆呆地看着他,萧飞去拉他,他笑了一笑,笑容嵌在惨白的脸上,像足幽灵,萧飞又惊又怕,萧云就突然不见了,他一个人立在花树下,听到他叫了一声:七弟。。。。。。
那声音里有留恋,有渴求,更多的是悲凉与无奈,萧飞心一沉,就醒转了过来。
他定了定神,心慌意乱全掩饰在一张镇定的面孔下,手肘下还压着一道奏折,是何为可上的,用了绝密的蓝色封皮。
这种奏折,是皇帝的心腹重臣上密折用的,这种奏折内容包罗万象,从朝廷的重大机密事件至皇帝的个人私事,都有可能出现。
他抽出来看,奏折很短:西溪口沉痾难起。
七个字。
第八章
成王的军队中,有一支特别凶狠的队伍,黑衣黑甲,黑布蒙面,衣甲上映有血色木莲。被成王当做尖刀利刃使用,那是晋国皇室的秘密武士,黑武士。
成王与晋还双勾结颇深,那是昭然若揭,兴庆宫的毒酒事件,萧云不过是他们利用的棋子,成王最多用他当几年傀儡,然后取而代之,晋还双雪了灭国之恨,成王与晋还双的目的,萧飞能想得通,想不通的是萧云,为什么?
他不会不知道他是个棋子,他毒杀萧飞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不是恨你,他恨的是将他推到地狱里的那只手,陛下,你虽然不是那只手,却是那只手所要维护的最终目的。那是践踏了他的心、他的尊严、他所有的一切换来的,你今日高高在上的地位。」龚小弯平静地这样说。
自那日起,萧飞明白,他是萧云一切不幸的源泉。
他如果不是萧飞,不是父皇中意的继承人,也许会幸福得多吧?
他要毒杀萧飞。
但是萧飞没有忘记,那酒萧云是用自己的唇渡过来的,他不知道酒已经被龚小弯换过了,那么他是想和他死在一起。
萧飞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萧云是爱他的,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爱上他。
如果容忍了,那地狱般的十年,就成了笑话。
不能爱,也不能恨,那么就死在一起。
想到这里,萧飞打了个寒噤,在七月炎热的夏夜里,这个寒噤来得很突兀。
不。
他将头探出窗外,月白风清,夜空里飘浮着淡淡的香气,花园里各种喜欢寂寞和黑暗的花正在盛放,看不到那花是否美丽,但能闻到沁人心脾的幽香。
这种夜晚,和爱人并坐在一起,看月亮,数星星,那会是多么惬意而幸福?
他咬住了嘴唇,不,不能死。
他十九岁,萧云二十四岁,都是无比美丽灿烂的年华,无论有怎么样的痛和苦,人生毕竟还有相当长的时间可以渡过,消弭痛楚,慢慢去爱。
哥哥,我会你让爱的,用我的全部让你学会爱,你会知道爱远比恨更适合你。
他缩回头,拍了拍手道:「来人,去叫何为可过来。」
何为可是顶着一头星星进宫的,东方天空,已经有浅白晨曦准备冲破黑暗的束缚,他相信那下面隐伏着绚丽的朝霞,然而要冲破黑暗,需要慢慢等待。
萧飞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面容也显得清瘦了很多。
但是这一天不同于以往,苍白消瘦的面颊上没有往日那种萎靡之气,那种彷佛魂不守舍的神气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的眼睛里跳动着明亮的光簇。这一刻看起来他更像一个充满希望与活力的十九岁少年,而不是一个年轻精明的君王。
何为可有点微微发怔。
萧飞长得并不算是十分地漂亮,比之萧云的苍白俊美颇有不足,他线条更粗糙,轮廓也简单,然而此时立在窗前的萧飞,却相当的俊逸洒脱,这种洒脱是摆脱了纠缠,准备重新开始之前那种放下一切、轻装出行的轻松。
萧飞回过头来:「西溪口?」
何为啊了一声,随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西溪口。
西溪口,在原属晋国的崇山峻岭中,那是一个长条形的山谷,谷口隐在山间,除非是谷中的人,不知内情的人根本找不到进入山谷的道路。何为可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才找到西溪口大致的位置,又费了同样大的力气,在谷中安插内线。
但这人身分不高,无法无法找到西溪口全部的地形图,所以只能一直潜伏着,用飞鹰传书的方式与何为可保持联络。
萧梁国初灭晋国时,已经知道有这么一处所在,是晋国残余力量的躲藏地。那时天下初定,国力不强,晋还双也难成大气候,萧飞暂时出没有精力顾得上,现在朝廷最大的隐患成王已经清除了,西溪口不能再存在下去。最重要的是,萧飞要找到那个人。
何为可沉吟道:「那处山谷,易守难攻,而且找不到进去的路,要打的话。。。。。。」
萧飞道:「你害怕了吗?害怕打不下来,坏了你常胜将军的名头?」
何为可面色一红道:「不是,陛下有要保全的人,臣只是想要一个万全之策。」
萧飞点了点头:「是,可是朕想快一点,朕昨晚。。。。。。哦不,刚才,朕梦到他在叫我,他很少那样叫我,我想他一定快等不下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眸子隐在浓密的眼睫下,一付为情所困的模样,何为可心里一颤:「陛下,臣去。」
萧飞抬起头来:「谷中的人应该不多,咱们只是不认得路罢了。但是,朕听说西溪口有一条河,既然有河,那便总会流出山谷。。。。。。」
何为可眼前一亮道:「对,那条河就是西溪。谷外臣已经搜寻过多次,并没有看到河流出来,臣怀疑是有暗河。」
暗河?
萧飞看向摊在案上的地图,只见重重山谷环绕着,果然没有水线,大约三里外,却有一条明显的河流。他与何为可相视而笑,多么简单,明的没有,便在暗处,只要有迹可寻,顺藤摸瓜,事实彷佛摆在眼前一样清楚。
萧云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身边很冷,一只手被人死死抓住,冰凉的手指,指尖上有尖利的指甲。他微微瑟缩了一下,这指甲锋利得可以轻易画破他的皮肤,实际上他的皮肤已经被这指甲画破了。
他只这么轻轻一颤,那人已经警觉,咧开嘴笑了一笑:「醒了?能看到我吗?」
萧云睁大了眼,眼前的一切已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半个月前,萧云处在濒死的状态,大夫为了救他的命,或者说被晋无双逼得走投无入,「我只要他活着,用什么药是你的事,我要他活着。」
大夫是良医,也是名医,这是硬生生从阎罗王手里抢人的活,用的药便霸道到与毒药无异,萧飞的命是救回来了,双眼却视物不清,而且用的是令人精神极度亢奋的药,令他时时沉溺于情欲之中。
晋还双从没见过如此魅惑而放荡的萧云,这个疯子反倒生出一股狂喜来。现在萧云会主动索取欢爱,如果不计较过去十年里的纠结的话,晋还双几乎认为萧云是爱上自己了,这个爱字,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来得到,然而萧云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爱意来,借着这不知名的药物,给晋还双带来萧云爱上了他的幻觉,哪怕这是一付毒药,晋还双也不在乎。
萧云眸子里再也没有冷冷的光芒,没有了刻骨的恨与极端的厌恶,那眼睛已经在药物作用下渐渐看不清东西,他睁着一双茫然空洞却漂亮的双眼在他晋还双身下承欢时,晋还双几乎陶醉。
他看着萧云的身躯,知道这具魅惑入骨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哪怕有强力的药物支撑,也撑不了多久,愈是这样,他便愈不肯放松,他白天黑夜地和萧云纠缠在一起,现在他对萧云的留恋,超过十年来的任何一天。
其实他知道他也撑不了多久了,他早就走到了穷途末路,那又怎么样?他的国家和臣民在他手中失去,他觉得萧云仍然在他身边,已经是老天给他最后的彩头了,所幸这彩头还极重他的意。
七月里,谷中终于杀进了萧梁国的人。
他没有多少兵力可用,他知道只要有人杀进来了,西溪口便再无险可守,被攻陷只是迟早的事。
垂死挣扎这种事,他不屑去做,可是叫他乖乖投降,也不符合他作为一个疯子的风格。所以他一面成天地与萧云纠缠在一起,一面驱使他的武士去拼命。
他知道这些都是没用的。
西溪口向来是凭着地是隐密而存在的,外人或者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却从没有可以找到入口,然而一旦被人找到入口,西溪口并不复杂的地形,其实不足以与敌人抗衡。
七月二十八,萧梁国的士兵攻入了谷中,看起来人数不少,晋还双知道真正的绝路已经到了。
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是暗河里某一处山洞,四面有水声滴答,寒彻透骨。外面战事甚烈,杀声震天,萧云侧耳听了听,突然笑了一笑:「晋还双,你也有今天。」
他脸色苍白,嘴唇却因为药物与情欲变成艳红,晋还双扑去压住他道:「那又怎么样,你终究是陪着我一起,咱们在这里尽兴而死,也没什么不好。」
萧云点点头道:「好啊,晋还双,你猜如果有人看到我们的死状,会不会认为我们是殉情而死的情人?」
晋还双一面脱他的衣服一面说,会,我会就这样干死你的。
冰冷的山洞哩,传来隐隐的水声,萧云睁大双眼也只能看到笼在一层浅红色纱幕里的晋还双的脸,视线被这层红色一隔,晋还双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更像阎罗殿上的某张脸,他的身体承受着晋还双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快感与痛恨轮流主宰他的感觉,他口内发出细碎的呻吟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极乐。
他在这种痛与极乐两极徘徊很久了,这使得他对这两种感觉分外敏感与渴望,这样过分激烈的情绪极易显得亢奋,最近十年,他几乎一直处在这种状态,只有不久前刚刚过去的几个月,令他有平缓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从雷暴天气,突然一脚踏空,跌入到另一个世界,阳光明媚,花儿鲜艳,偶然的风雨也能增添情趣。
他不能适应,那样舒服安宁的生活,令他觉得他一定是在作梦,醒过来,迎接他的还是这些,凌辱、蹂躏与恬不知耻的交媾,一切都黑暗而血腥,那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他不要做那样美丽的梦。
对比太大,简直有如利刃剜心。
至于梦里那个少年,阳光的热情的执着而痴迷的少年,他不相信他。就如同他从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正温柔的梦、甜蜜的爱恋。更何况,那少年之所以美好,全是因为他的肮脏与卑污而得来。
不要,哪怕再令人眷恋,也不能想。
宁肯和身边,这个一起纠缠到死。
他一点也不怀疑晋还双对他的疯狂,如果那个可以称为爱的话。晋还双自己是这么口口声声说:「小云,你是我的宝贝,你看,他们都死了,只有你跟我活着。我发誓,我再哪就一定保证你也在哪里。」
是啊,萧云想,怎么能摆脱这个人呢?那是不可能的。
晋还双终于发出满足的叹息声,他开始穿衣服,侧耳听了一阵,对萧云道:「外面平静了,你猜他们什么时候会搜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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