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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倾国-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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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搞懂话题为什么就从包子的来历跳转到临水宴的际遇,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莲洛不愧是莲洛,虽然算不得绝顶聪明,却足够耐心贴心细心。
  她越发地擅长察言观色,甚至越发地懂我。在去临水宴之前她同我一样认为,我这一去,一定要招回来一桩桃花;回来之后,她也从我脸上看出这一行我最坏的设想全然没有发生。
  我不知道这样有一个了解自己的姑娘存在究竟好不好,但越是懂你的人,往往越知道如何伤害你。我觉得,我又想多了,莲洛这么温婉而细腻的姑娘怎么会有伤害别人的心思呢。
  
  我点了点头,将她拉着坐下,咧开嘴角笑起来:“你猜猜我遇到谁了,你一定猜不到!”
  莲洛想了想,晃神片刻突然瞪大眼睛惊呼道:“殿下!小姐见到殿下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继续感慨:“殿下何时到的荥阳呢,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继续点头,表示很赞同,果真没半点的消息。他本是去洛阳办事,节省出三日时间来荥阳,至于他去洛阳究竟办什么事情,自然无人可知,朝中也没有任何消息透露过来。如此一来,恐怕不是大事就是急事。
  
  即便很忙很多事他还是来了荥阳,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带了晋阳的酥饼和一贯熟悉味道的包子,这样的心思,当真让我动容得说不出话来。
  想到他握着我的手对我做出的承诺,我觉得,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待我有如此之真心。我想,这辈子能遇上他是我人生里最美的际遇。
  
  小呆突然啄了啄我的指头,轻轻的触碰顿时拉回思绪。才垂下头,它便用胖胖的独自拱了拱我的掌心,翅膀左左右右蹭起来,蹦跳三下便趴着打了一个滚儿。这下不仅仅我摸不着头脑,莲洛都变得很是懵懂。
  抬起左手凑到鼻尖嗅了嗅,除了淡淡的酒香再无其他了。
  
  小呆还是在我手心上蹭着,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浑身上下好像莫名躁动。我提着翅膀将它拨到一边,它立刻就跳回来继续蹦跶。莲洛突然捂着嘴角笑起来:“小呆一点也不呆,一定是小姐手上染了殿下的味道,它才这样反常的。”
  我一愣,不可置信地动了动指头,轻轻摸了摸摸着小呆的羽毛,它就凑着鹰钩戳了戳我的手。
  
  掌心蓦地一烫,我提起它的翅膀晃几下慢慢道:“你是不是也很想他呢?我也很想他,虽然今天才见到他,可时间还是太短暂了。”小呆乖乖缩在手边,我继续道:“明日明日他会来府上坐坐,那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小呆默默地眨一眨眼睛,动了两下翅膀,大概在表达自己高新之情,我想也不想打趣它:“离开邺城时,你站都站不稳,恐怕记忆早就碎得没样子了。一只认路本事都不如我的呆头鹰,我其实对你能认出一个人来的能力不抱任何期待。”
  小呆的爪子抽了两下,莲洛轻笑起来,我叹了口气:“他是生得最好看的人,记住了,你一定不能认错我跟他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
  
   ^ ^ 
  
  第二日,天高云阔,惠风和畅。我起了一个大早,纠集一众丫鬟陪我将居住的院落里里外外打扫得分外干净。
  我想要的效果是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郑子翻摇头坐在一边叹惋:“小妹,你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别人都很困难。”
  点一点头,慢慢瘫坐到胡床,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可心里就是想把自己居住最好的状态都展现给高长恭看,郑子翻好像看出我的想法,倒了一杯水推给我道:“只要是你,无论怎样的状态,他都会喜欢。”
  
  “是么?”
  郑子翻说:“长恭那样的人,又怎么胡在乎这些虚淡之事呢,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带人比带己还宽容,礼遇下士,与人友善,他在乎的更该是真诚。”
  没想到与长恭不甚熟识的郑子翻竟这么了解他。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对这些我好像都不太了解,想来还真是不合格。
  
  看一眼静静站在一边涮洗毛笔的莲洛,脑中突然晃过一件事,我急忙扯住她的胳膊大叫:“信——信呢?”
  莲洛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我:“小姐说的什么信?”
  
  “就是我写给长恭的那封信,快点销毁掉,不能让他看见了!”当时写出来是迫不得已,一时冲动,所以没有顾及到事实,事后想想,信中之字,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让人抓狂。
  试问,一封自己读起来都觉得让人汗颜的信,若真是让他看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莲洛手臂僵了一下,懦懦地说:“昨日小姐出发事,信就已经送去给殿下了。”
  我颤抖一下,希冀道:“我们昨日还不知道他在荥阳,信应该是送到邺城,应该还没到他手里赶紧追回来啊!”
  莲洛道:“追不回来既然殿下人在荥阳,那信自然不会去邺城,而是随着殿下就近送。”
  “”所以说他已经看到那封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错别字




☆、第三章  蒹葭(下)

  
  因为高长恭说要来看我,似乎整座府邸都显得不同往日。
  其实并没什么不同,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路也是原来的路,树木花草依旧如昨,甚至知道他要来的人都寥寥无几,可我仍觉得这座府已不是昨日的那座,至于明日如何那大概是明日的事情了。
  
  晚睡早起,漫漫等待,正午时分,我仍旧没等到他。管家犹犹豫豫地过来禀告,说正厅有一人要见我,言之咄咄,不易轰走。
  除了郑子翻之外,他们自然都不知晓高长恭的相貌,就算他来了,也不可能有人会认出。我想,一个要见我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心脏怦然一跳,我提着裙角就朝前院跑。小呆箭一般蹿出很远,扑腾着翅膀兴奋不已,我有些哑然,是不是都还不确定,没想到它比我还激动。
  
  正厅偏西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背光而立,络腮大胡,面上染着厚厚的黑,让人看不出容貌,似乎连眼睛五官等都无法窥视。他灰色的袍子被尘土染得斑斑驳驳,黑发用一根同色的带子束着,实话说,这么乱糟糟的样子还不如不束。
  我抬起头,仔细盯着这张黑脸,印象中的高长恭从来都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即便寂寥也带着苍劲的魄力,所以这个人不是他。
  
  步子赫然顿住,险些踉跄,以为见到那个人的喜悦之情顿时一落千丈,胸腔中溢起漫漫的失望。
  就在我失望到无以复加,他莫名其妙抬脚向我走一步时,不知立在何处的小呆倏然向他胸口撞去!
  
  “小呆!”我大叫,伸手欲拽住它,但是不会飞就算再迅速也不会超过会飞的速度,小呆的尾巴在空中拖出一线长长的暗影,我不忍观看,索性闭上眼睛,然后耳边就有“咚”的一声传了过来。
  对面的男子闷哼一声。
  
  可这闷哼,顷刻间便将思绪拖回到我初次乘船时跌到他身上的时空里。他护着我抵在围栏上做我的垫背,以至于我毫发未损,而他损了却也不告诉我。
  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又瞪大,蹿过去,难以置信地脱口唤道:“长恭?”
  
  他费尽心思将相貌伪装,蒙蔽了我的眼睛,可他的声音已经烙印在骨髓里,终身难灭。其实人之貌,人之声,人之体味,人之习惯都可以改变,可一个人即便脱胎换骨,可那种气质永远与人俱在。
  我想,就算他真的连声音都变作另外一种全然陌生的样子,可我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将他认出来。
  
  高长恭捏住在胸口撒娇打滚儿翻翅膀的小呆将它隔开一段距离,声音带着莫名的悚然,甚至还有阵阵疑惑:“这就是我从库莫奚带回来的那只雏鹰?”
  我拢住小呆,提着翅膀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的。”
  他用余光扫一眼任我各种折腾仍旧乖得不成样子的小呆,沉默许久,慢慢开口:“看着不像。”
  
  我牵住他的一缕袖布,一一解释:“哪里不像了,你看它的眼睛,它的嘴巴,它的爪子,还有呆呆傻傻的样子,不就是那只笨笨的小雏鹰么?”
  高长恭随着我的动作看了看褴褛的袖子,好像没忍住笑了一下,说:“黑目圆眼,鹰钩嘴,竹节爪小昀,沈、郑姑娘,难道没人告诉你世上所有鹰都长这个样子?”
  
  “咦?”我凝思片刻,还是道出自己的感觉:“怎么觉得你很不愿承认它就是那只鹰呢?为什么,它长得挺好的呀。”
  小呆立刻跟着扭了扭,蹬一蹬腿,晃一晃尾巴,这样子,看上去好像很是受伤。
  
  思绪突然一转,我邀功似的道:“毛羽健全,能飞能跑、能吃能睡,除了心智有些不成熟,看上去有点呆头呆脑外,我把它养不错吧?”
  高长恭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黑,手上就随着变黑了,继而又寻找布料擦手。一系列的动作后,他脸上之黑犹存,手上之黑不减,袍上之黑更浓,最终无奈地放弃:“我并不是不承认,只是不明白四个多月过去后,它似乎无甚变化”
  
  我把小呆放到桌上,用眼神警告它不许再去扑高长恭了,才表达自己的驳论:“怎么会呢,它都长大了。”
  “外观看着变化不少,其他”他顿了顿才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有些奇怪,大概是没想到四个多月的时间竟不够它长成一只聪明的苍鹰吧。”
  
  因着他脸上都是黑,我也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说:“四个月怎么会不够呢,小呆张开翅膀飞一飞真是如苍鹰那样好看。再说了,你不要小看四个月的时间啊,换做是刚出壳的小母鸡,现在应该都能生蛋了。”
  他收力缓缓抚着我的手指,意味不明道:“四个月,若你已嫁给我,恐怕”
  
  他突然顿住,漆黑的视线胶在脸上,等了片刻也没见他要继续的样子,可我的好奇心被挑起来又怎会轻易散去,于是追问道:“恐怕什么?”
  他的手若有似无地蹭过我的肚子,轻轻覆住,施施然道:“这里恐怕也该有动静了。”
  
  我半天缓不过神来,突然觉得一阵清明,一把拍掉他覆在腹部的手:“你才是母鸡!你全家都是母鸡!”
  讨厌!他居然把我和一只母鸡作比较,气煞我也!
  
  高长恭大笑起来,甚是无辜道:“我何时这么说了,都是你自己联想的罢了。”
  我瞪着他,气愤地哼道:“谁说我要给你生孩了,我才不,偏不!你自己一个人去生吧!”
  
  他摸了摸小呆的后背,对我的不配合不甚在意:“其实,这件事可不是你说了就算数的”
  我想也不想便大叫:“笑话了,我自己的肚子不是我说了算难道还是你说了算啊?”冲动是魔鬼,说完我立刻就傻了,欲哭无泪,我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啊!
  “咳!”高长恭不自然地转过头,再开口已然岔开话题:“这里可有水?我觉得我需要洗一洗手和脸”
  
   ^ ^ 
  
  闺阁木窗,铜盆的水浮着一层黑,等他换好衣衫坐定,我才终于笑了笑。
  这张脸,才是昨日见过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倾国倾城又绝色,这样形容一个男子可能不太贴切,可我委实想不到其他什么词语来。
  
  看了看他换下的破旧衣服,继而想到他现在暂住的客栈,极其普通甚至可以称之为简陋的客栈,我突然很是心疼。这些委屈恐怕都是为了见我而不被别人发现才会受的,自然也包括昨日他乘坐的那一叶破舟。
  眼中像是有泪花攒动,他的指尖蓦地拈去脸颊上的泪珠,缓缓举到我的眼前:“好好的,哭什么?”我盯着他没说话,他又握了握我的手:“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摇头,接着又摇了好几下。为了不让他继续追问我为何突然难过的原因,我抬起方才被他牵过的手,表达自己的不满:“应该让我先洗的,你看你都把我弄黑了。”
  
  黑眸闪过一丝疑惑,最终被他压下,拧了帕子小心翼翼给我擦手:“洛阳之行,是办朝中旧事,一来隐秘,二来忌讳颇多,不能被他人得知,所以转至荥阳也要小心翼翼。”
  他说的这些恰与我猜测的差不多,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明白,他将帕子在水中洗了洗后开始为我擦第二遍:“乔装起来,就无人能辨了,不过幸好这里有我的衣服”他好像想到什么,突然顿了顿,按住我的手腕,望了我一会儿,慢慢道:“这些衣服眼熟的紧,你从何处得来的?”
  
  手就搁在他的手里,一面是他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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