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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兰by 流舒 (虐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悲剧)-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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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方已经失守了。〃年前,兰王便已接报。 
      〃这么说,王爷又快要上战场了?〃冯啸道。 
      〃也许吧。〃兰王的回答并不十分肯定。 
      果然,皇上毫无动静,于是大家只好提心吊胆的过年。 
      后来,之惟问了君潋才知道:原来出征前的胶着是因那时兰王正为了一件案子与皇上闹得不快。那原本只是件寻常的刑名案件,但却因其中涉及了四皇子平王的内弟而变得复杂。刑部拖着迟迟不办,苦主不服,拦了兰王的轿子,兰王便受了案子,直接跑去找皇上,谁知平王也正向皇上报告此事,皇上听了他一面之词,早已有了决断,而兰王则不同意,便与平王吵了起来,结果是皇上发了怒,二位皇子也只好先不了了之。 

      〃王爷也曾和微臣商量过。〃君潋对之惟道,〃微臣对他说:‘为什么那苦主放着那么多的王爷不拦,偏偏拦了王爷你的?'〃 
      〃父王怎么说?〃 
      君潋的回答是苦笑。 
      果然,兰王虽没再明管,却也并没有放手此事,整日愤懑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他的不满,这下果真惹出了事来:平王内弟是城防西营的参将,那日忽带人闯进了东营,嚷嚷东营官兵偷了他们西营的饷银。这当然是无理取闹,只因东营防务是由兰王管辖,且东营兵将也多是出自他门下,西营的便前来寻衅。两厢言语不和,很快就打了起来,待兰王赶去阻止,两营都已各有损伤,而最麻烦的是平王那个内弟竟在打斗中重伤不治了。兰王明白这是手下在为自己出气,也就没有严责。但平王不依不饶,于是两人又一次闹到了君前。 

      〃父王怕也问过先生吧?〃之惟问。 
      君潋点头。 
      〃父王怕也没听先生的吧?〃知道了后来的结果,之惟又问。 
      君潋点头,随即又摇头:〃不全是。〃 
      结果是那打伤人命的东营将官自裁为兰王开脱,兰王和平王也都因约束部下不严之罪而被罚了俸。事情看似过去了,但就连之惟也知道这回兰王惹下了麻烦:不止是因为那自裁的军官正是兰王妃娘家韩氏的一员,恬静的兰王妃因此与兰王几天不言语,而韩氏对兰王的支持似乎也有所动摇。更重要的是,兰王这回接连顶撞了皇上两次,弄得龙心甚为不悦,就连出兵的事情也因此而耽搁了下来。 

      〃王爷,要不您先向皇上请个罪?〃年时在席间,冯啸曾好心的提议。 
      兰王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满满的倒进酒去:〃咱们喝咱们的,照样欢欢喜喜的过咱们的年!〃原来那样的大开大阖竟是出自这样的抑郁心态。 
      于是,这件事便又拖了下去,直到又有城池失陷,皇上这才终于又召了兰王进宫商议,虽还未明令,人们却都已能猜到这是皇上不得不在妥协,但谁又知道要用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换来皇上的妥协? 

      年后,京城里的传闻也渐渐多了起来,就像是朵常开不败的恶花,总有闲人的口水供养。兰王面上似乎还无甚在意,之惟却见君潋的眉目中愁云深重,那双迷蒙的渴睡眼竟也随风声日紧而日渐清明起来,而他这才发觉自己并不喜欢先生眉清目朗的模样,因为那样的先生会让人陌生,让人颓然间觉得世上再无纯净。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之惟接到了进学弘文馆的旨意,这一突来的恩赐似乎也意味着皇权的暗暗让步,因此兰王的心情也逐渐的明朗,终于拾起了搁置了一时的军务,准备着即将的远征。 

       
      就在兰王府上下都松了口气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之惟入学的第一天竟是这样的遭遇。 
      之惟是带着伤回到的王府,发冠歪了,眼眶青了,嘴角淤血,破烂的衣服遮蔽不了浑身上下许多的伤痕。 
      〃世子?!〃去接之惟回府的侍从几乎不敢相认,一面赶忙送人回来,一面飞速去宫里向兰王报信,也不知是谁甚至还通知了君潋。 
      之惟没想到第一个赶到的人竟是君潋。 
      〃世子?〃开了口,听见些异响,君潋才发觉原来竟是自己的喉头在颤。 
      之惟原本正躺在中府里自己的榻上,一见到君潋,却忽然坐了起来。 
      〃世子,是怎么回事?〃君潋伸手摁住了他,手上力道极轻,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之惟望着他,很久都不肯开口,而在沉默中,他发现对方的脸色在悄悄的苍白,工笔勾勒的眉目明晰如水落石现,竟像是绘在了一方白绢,一瞬间,他知道了问话的人其实比答话的还明白。 

      他知道,原本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恨他都不用说了:不用说那些世子公子们怎样嘲笑他的父王断袖为癖,怎样说他的先生以色事人;也不用说他们还告诉他京城里甚至流传着某些艳情下流的读本,专写他先生的姿色,而不少所谓文人雅士也常私下里以品评此类书本为乐,争论究竟是哪一本更能描绘那倾城之容;他更不用说他怎样反驳、痛斥,却被众人压住殴打,而那其中还有成王的几个王子他亲生的弟兄。 

      君潋的手在之惟肩头悄悄的颤抖,面色由白转青。 
      之惟很想问他为什么抖,但他问不出来,他只能望着他的先生,凝聚了万千期盼的望着,心里像有什么在决堤,他只希望他能告诉他:那些都是骗人的,是谣传。虽然他也曾觉察过父王与他的暧昧,虽然他也知道那些王子们一时间编不出这样的有凭有据,可只要他的先生肯说,他就一定会相信哪怕不用说的也行,只要他还能像平时那样对他露出云淡风清的笑容。 

      他等了许久,君潋却依旧沉默,直到他心里的那个缺口开始下雨。 
      终于,君潋开了口,他说:〃世子,对不起。〃 
      他不要他说对不起!之惟的心底里霎时间洪水肆虐,他像头小兽般猛的扎向了君潋,照着那单薄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下去。 
      〃世子?!〃伏侍的人都惊呼出声,却被君潋伸手制止了,然后就将那只手温柔的放在了之惟身上,与原本揽着他的另一只手交握,两手都已不再颤抖,只温和的将受伤的孩子环抱在内。 

      之惟不知道自己咬了多久多深,直到失去了力气,当他抬起头来,他看见那人肩头的棉衣已被他咬烂,下面隐约有着几分红迹,而那双眸子不知何时又已恢复了静敛,宁静的眸光中有潺潺的水波流过,在回望他的时候熠熠生光,如空花如泡影如露电。 

      而之惟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已泪流满面:就像是一直珍藏的一块美玉被生生打碎,散了一地的碎片不知还回不回得到原来;又像是前尘往事般的一场梦醒,明明已经轮回了一世,却还是痴痴的守望着旧梦,久久的不肯放开。 

      〃之惟,是谁伤了你?〃兰王的声音比他的人影更先出现。 
      〃父王〃见到人的时候,之惟却忽然觉得胸口已没刚才那样堵得厉害,虽然眼泪又落了下来。 
      〃潋,你也来了啊。〃兰王匆匆的向君潋打了个招呼,便又关心起之惟来,〃怎么回事,什么人敢欺负你,是哪几个王府的小子?〃关切的慈父嘴脸。 
      〃哪府的都有!〃之惟委屈的低下了头去。 
      兰王皱着眉,心疼的看着他遍身的青紫:〃伤得这么重,你没还击吗?〃 
      〃有啊!〃之惟重又昂起了头来,〃平王的世子教我揍了个大包,他们家老二老四都被我踢倒了,成王家人最多了,但我也没少揍他们。。。。。。还有汝王的小弟,嘴最坏了,他最爱瞎说,我就打他最重!〃 

      〃瞎说?说什么了?〃兰王刚一开口,便后悔了。 
      之惟低下了头去,屋内一阵尴尬的沉默,直到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笛声,之惟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君潋已经走了出去。 
      屋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屋后看去:屋后与后府相隔的墙边便是一片竹林,那吹笛的人怕已隐在了那翠竹深处凄风苦雨付笛诉,寂寥心事不堪听绿波涌起之时,恍若宿世前尘。 

      也不知为什么,听了那笛声,之惟的心里竟宁静了许多。 
      〃王爷,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封您为大将军王,就要领兵出征了!〃这时,冯啸奔了进来,满面喜悦。 
      兰王脸上也溢出了喜色,只是尚能掩饰:这一次与父皇的对峙终以他的胜利告终。于是对冯啸笑道:〃快去准备准备吧,一会儿跟着我进宫听封。〃 
      〃不,王爷。〃冯啸的神色却黯淡了下去,〃末将此次不能随王爷出征了。〃 ☆自由☆自在☆整理☆
      〃怎么?〃 
      〃皇上刚颁的旨意,让末将统领西营的城防。〃 
      〃什么?〃饶是兰王聪颖也猜不透皇上用意:不让冯啸随军出征自是砍他左膀右臂,但又调他管京城防务,岂不是将京城东西两营的整个关防都交给了自己?这到底是恩是威? 

      〃王爷,皇上和诸位大人还在宫里等您呢!〃冯啸道。 
      〃知道了,我就去。〃兰王说着,却没从之惟床前动身,轻轻的摩挲着他的乌发,似乎有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直到不多会儿,兰王妃也接报来到中府。 
      兰王妃因着她娘家的事,仍未和兰王和解,一进来,只冷冷的行了个礼,便向之惟处走来,一见他惨状,便掉下泪来,然后深深的看了兰王一眼。 
      唬得兰王急忙站起了身来:〃宫里有事,父王先走了。〃说罢,便匆匆的走了,伴着他远去的脚步,忽有细雨天降,满院清寒。 
      兰王妃连他的背影也不看一眼,只盯着之惟落泪,弄得之惟心里又慌又暖。 
      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哭泣,拿起侍女奉上的药盒,小小的盒子里装的是疗伤的圣药,稀世的奇珍,兰王妃温柔的用手绢擦拭着之惟的前额:〃孩子,忍一会儿,母妃给你上药。〃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母性的担忧让她的眉峰凝结着菲薄的愁烟,之惟看着,早已忘却了身上的疼痛只是心上的呢? 
      外面似乎仍有笛声飘扬,忽高忽低,却从未停歇,辽远得像是天边的一带清风吹走了许多的疑惑,又近切得像是身旁的一缕幽香冲淡了无数的惆怅只是那吹笛的人呢? 

      〃母妃,你有没有听见笛声?〃模糊思睡时,之惟问。 
      〃有吗?〃兰王妃在渐响的雨声中反问。 
      那竟是幻觉吗?沉沉睡去时,之惟做了个梦,梦里幽兰泣露,愁雨纷纷。。。。。。 
       
      之惟没料到自己的梦境竟会成了现实。 
      他刚刚好转,君潋却病了,突如其来的高热使他昏迷不醒,而心急如焚的兰王也不顾军务流言的守在了君宅。 
      等之惟得到消息,不顾母妃阻拦而赶到君宅的时候,君潋刚刚脱离了危险,仍在床上休息。之惟也不敢打扰,隔窗看了两眼,看见里头那人形容惨淡,憔悴横生,心头顿时一片凄惶。待又问了大夫两句,听说他的病是受风寒所致,再加上愁结于胸,血气淤滞,这才演进得如此凶险。之惟听了,心下惨然,方知那日笛声并非幻觉:怕是他的先生为他在外面淋了多时的雨吧?可母妃那时那话又是何意?照理身在王府的她不应是最后赶到,那样悠扬的笛声她也不该没听见。。。。。。 

      正想着,却忽觉一只大手放在了他的头上,之惟知道是父王。 
      〃你先生已经醒来过了,不用担心。〃话虽这样说着,之惟却见父王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下颌上的青髭也隐约可见。 
      〃父王也是。〃于是他懂事的说道。 
      兰王勉强笑了笑,忽然问:〃之惟,你恨吗?〃 
      〃嘎?〃 
      兰王看着之惟因惊讶而瞪圆的眸:〃跟父王说实话:你恨你先生,或我吗?〃 
      之惟忙摇头。 
      〃真的?〃兰王摸着他头,目光柔和而深邃,却让之惟不由自主的慌张,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天家的不怒自威。 
      之惟只好实话实说:〃对先生恨过,现在却不恨了。对父王,从来没有过恨。〃 
      〃为什么呢?〃想了想,兰王又补充,〃是因什么而恨呢?〃 
      〃之惟喜欢先生,而别人。。。。。。不喜欢。〃 
      兰王有些惊讶:〃那应该去恨别人才对啊?〃 
      〃之惟也不知道,其实之惟也不是全恨先生,之惟。。。。。。之惟只恨自己喜欢先生。〃一股脑的将心里话全说了出来,之惟觉得舒服多了:原来爱与恨的边界竟就是这样的一念之差,许多的纷扰情愫也不过是因得不到回应和赞同。 

      兰王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就笑了,灰暗的神色里居然瞬时就添了许多光彩:〃原来是这样啊。〃他看了看之惟:〃真不愧是我儿子!〃然后便望向了远方,好象是在回忆遥远的前尘:〃潋这个人啊,还真是教人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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