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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水情天-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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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哭了,好吗?」白无璧伸出手去,用食指轻轻地拨去他眼角即将滚落的一滴泪珠,「是伤口包扎得太紧了吗?」 

  白无璧伸手去试他刚才帮辟玉包扎的绷带,想解开后再重新包过,也许就不会再那么紧了,那么他也不会再痛得流泪了吧? 

  但他伸到辟玉腰部的手却被一双白净的小手抓住了。 

  「不,不是的。」辟玉低着头,嗫嚅着。他只是太高兴,太感动了,没想到十年后无璧哥哥还会这样关心他。他很久没有感受过来自他的温暖了,所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竟落下泪来。 

  「那,不要再哭了,好吗?」白无壁从那双白嫩的小手中收回了双手,柔声说道。 

  「嗯。」辟玉用干净的衣袖马虎地擦了擦脸,止住了泪水。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半晌,终于,白无璧先开了口,但说出的话却吓了辟玉好大一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是丽春院的小倌,还是……他穿着夜行衣要干什么? 

  白无璧心里冒出一大串疑问,却没有问出口,他在等着辟玉的答案。 

  但辟玉似乎并不想回答他,兀自地盯着他看,双目茫然,似在思考着答案,又像是仅仅在发呆出神。 

  「辟玉?」白无璧轻轻地呼了一声。 

  「那你说我是谁呢?」辟玉回过神来,却转开了凝在白无璧身上的视线。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水无尘吗?辟玉吗?还是丽春院的小倌、杀手组织沥血门的杀手? 

  辟玉这一转头本来是想眼不见,心不烦,殊不知他的动作却让白无璧在一剎那间看到了什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小尘!你是小尘对不对?」 

  白无璧的话骇得辟玉立刻将头又转了回来。 

  他是怎么发现的?辟玉不知道什么地方泄露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只急着在白无璧面前掩饰。 

  「胡说!什么小尘,我不认识这个人,我是辟玉!」他语无伦次地否认着。 

  「不对,你是小尘!」白无璧双手握住辟玉纤瘦的肩膀。 

  「不,我是辟玉!」他想挣开白无璧有力的双手,但徒劳无功,只得把头别过去,不看他。 

  一只手指轻轻地落在他的耳垂上,另一只手指按抚在他耳朵背后。 

  他想干什么?辟玉将头转向白无璧。 

  「你从没发现你这里有个蝶形的胎记吗,小尘?」白无璧痴迷地看着手指轻轻按抚的地方。「很漂亮的一只蝴蝶呢!」 

  「什么胎记?不过是巧合罢了。」辟玉辩驳。 

  「天下哪有这等巧合,这明明就是小尘的胎记。」 

  「不是!」 

  「是!」 

  白无璧唇边闪过一抹微笑,「你没有看过胎记,又怎知是巧合呢,小尘?」他小事老实,大事可精明得很呢。 

  辟玉被白无璧摆了一道,窘得说不出话来。真要承认自己是小尘吗?他还是举棋不定。 

  「小尘,抬起头来看看我好吗?」白无璧又说。 

  其实发现辟玉就是小尘时,白无璧受的惊吓比辟玉还大;但吃惊归吃惊,下一刻,他便被与小尘重逢的喜悦给淹没了。十年的寻寻觅觅,一朝得偿所愿,有惊喜也有惊讶。喜的是小尘还活着,而且就是在他面前的辟玉;讶的是他不但是青楼的小倌,还穿着夜行衣出现在他的庭院里。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回来了,小尘回到他身边了…… 

  「小尘!」白无璧担心地大叫一声,下一刻水无尘便毫无预警地倒在了他的怀抱中。 

  因为先前左腹中了一刀,失血过多,又和白无璧争论了大半夜,辟玉终于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幸亏白无璧眼疾手快地察觉他的状态,在他倒下去的前一刻接住了他。 

  他的怀抱好温暖……这是辟玉昏睡过去前最后的感觉。 

  看着辟玉因为失血和受伤而显得青白的脸色,白无璧心疼地伸出手去轻抚。他瘦了,抱起来也轻了。白无璧将辟玉轻轻地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便坐在床边端详起他来。 

  辟玉比之一个月前又瘦了,是因为接客吗?还是其它原因?没有按时吃饭,睡不好? 

  白无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避免自己陷入妄想之中。又将视线转回了辟玉沉睡的脸上。 

  小尘还是那么可爱,出落得更加超尘脱俗了…… 

  至于水无尘现在是什么身份,他还能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现在的小尘,白无璧并没有仔细想过。 

  反正小尘已经回来了,一切就等他养好伤后再作商议吧,反正时间还多着呢,不急在这一朝一夕…… 

  白无璧一个多月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见到小尘时放松了下来,在他旁边沉沉睡去…… 



第六章 

  「帮主,帮主!」 

  第二天,白无璧是被一阵吵杂声给闹醒的。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刘长老正在外面敲着门。 

  白无璧立时一惊,转头向身旁望去—— 

  水无尘不见了!床单上还有余温,却已人去楼空。床边的小几上一张信纸书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字: 

  「天高地远,后会无期。」 

  当即心上一沉,白无璧昨天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小尘就这么不想见他吗?他以为分离了十年,小尘应该也是和他一样想着他的呀。为什么,为什么竟避他如蛇蝎?在丽春院是,昨天也是这样!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小尘心目中的地位吗? 

  「帮主!帮主!」门外又传来了刘长老焦急的呼喊声,将白无璧的思绪拉回现实。喊了这么久,想置之不理都不行。 

  白无璧打开了门,「什么事?」'…i〃'1‘2{ g }…A 

  只见刘长老一脸惊惶之色,身后还跟了两名丐帮弟子。 

  「叶帮主……叶帮主昨晚被人刺杀……」刘长老喊了许久,喉咙沙哑加上惊慌,一下子结巴了起来。 

  「什么?!」白无璧想不到一夜不见,叶胜会出这种变故,「那他有没有事?」 

  「只是受了重伤,还没死。听说刺客很厉害,但也被叶帮主砍了一刀……这个刺客也太猖狂了些。」 

  砍了一刀?这和昨晚小尘身上的伤有什么关系吗? 



  一片苍郁的小树林中,一个平静碧绿得宛如镜子的湖边,跪坐着一位白衣飘飘的人儿,一头如瀑秀发在右颈侧用一根湖蓝色的丝带系了起来,露出洁白的额头和几缕清淡的浏海,更显清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美景中的佳人却正神色仓皇,惘然地对着湖面反射的倒影左顾右看,似乎正在照着湖面,寻找脸上的某一处地方。 

  真的有一个蝶形胎记! 

  辟玉抚着左耳背后的那一处胎记。真的如白无璧所说,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 

  那个胎记泛着淡紫色的光晕,在雪白的肌肤上特别明显,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随时都会消失似的,栩栩如生。 

  辟玉轻轻地反复抚着那个胎记,似乎白无璧抚摸时的温度还留在上面,久久不忍离开。 

  他昨晚去执行刺杀任务时不小心反被对方伤了一刀,情急逃跑时才发现经过了白无璧的院子。本来只想看他一眼就离开的,但却注意到坐在栏杆上的白无璧手中的那一只萤火虫,于是他陷入了儿时的回忆中。那时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水是绿的,山是青的,他的童年是金黄|色的,因为有无璧哥哥在身边,所以快乐相伴…… 

  但是……以后呢? 

  终究,他还是割舍不下。 

  这一发呆却被白无璧发觉了,甚至石子打过来时本来可以避开的,却在一瞬间的犹豫下被击中了腹部,痛得他锥心刺骨,一头栽了下来。 

  ——但他在赌,赌白无璧会不会接住他。 

  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念头,觉得身为丐帮帮主的无璧哥哥,应该能从他的声音或者身形认出他是谁,毕竟练武之人,感觉敏锐——而不论是水无尘,还是辟玉,他都会救的。 

  果然,下一瞬间,白无璧眼中精光一闪,脚下一蹬,便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地弹出,伸手抱住了他。 

  这个温暖的怀抱一如往昔,可惜已物是人非,不再是他奢望得起的了,但还是忍不住去奢求那一点点的关怀,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熟悉的气息。 

  无璧哥哥还是那么会照顾人,帮着他敷药,帮着他包扎,还会关心他痛不痛。在他就快沉溺于这种温柔而不可自拔时,变故突然出现,白无璧竟警觉地问他究竟是谁;更戏剧性的是,在他转头不欲回答的那一剎那,白无璧发现了那个连他自己也从没发现过的关键证据——耳后淡紫色的胎记!于是一口咬定他是水无尘。 

  是啊,在他面前用辟玉的身份远比水无尘容易得多,也轻松得多,因为一开始就被唾弃的话,再被发现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水无尘不同,他不能看见无璧哥哥的痛苦和失望,他是纯洁的——在白无璧心中,所以无璧哥哥忍受不了。 

  被白无璧道穿身份,辟玉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水无尘又会怎么应对呢? 

  最终他选择了最鸵鸟的方式——装晕。 

  刚开始时是装的,闭上眼后他却真的昏睡了过去。只是还能感觉到那个体温,而那个能让自己安心的人,此刻就在枕边。 

  第二天,雄鸡尚未唱晓,他便已比白无璧先醒。 

  多年的杀手警觉性与认床的原因使他即使在受伤时也没再多睡。在沉睡的白无璧唇上留下一个轻柔眷恋的吻,便披衣离去。 

  一路狂奔,想甩掉因为白无璧而混乱的思绪,平息昨晚在他身边共枕而眠的灼热。 

  但直至奔进这一片小树林,才发现都是徒劳无功。 

  照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抚着耳后那一只蝴蝶,水无尘惘然了。 

  这一切难道只能用时间去冲淡,直到无痕?但又是多久呢? 

  一个月,一年,十年,抑或是更久? 

  又要多久…… 



  「白帮主,这个刺客着实了得,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叶胜浑身被绷带包裹着,躺在床上吃力地对白无璧说。 

  白无璧一听刘长老说青龙帮帮王叶胜受伤的事,马上赶到青龙帮总坛龙目堂来探望。一进到叶胜的卧房,就见到他一副元气大伤、奄奄一息的样子,但脸上却不掩郁愤之色地捂着伤口,半撑起身体,向前来探望的白无璧回礼。一说到刺客,更是激动得连因受伤而发白的脸色都气愤得变红了。 

  「刺客?」白无璧很好奇这个刺客是什么样子的,竟能如此轻易的把青龙帮的一帮之主伤成这样。 

  「嗯,他穿着夜行衣,看不清脸,身形瘦弱,应该是个年轻人。」叶胜一边回忆,一边形容当时见到的情景。「他每一招都凶狠凌厉,而且招无虚发,竟能以空手对付我的青龙刀,还伤我不轻,可见他的身手并不简单。」 

  哦,江湖上这样的高手有名的倒有几个,但行事大多光明正大,又或者孤僻冷傲,应该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影响并不大的青龙帮的帮主呀!而且也没有理由这样做……那究竟会是谁呢? 

  「白帮主,这个刺客说不定与贵帮和本帮中发生的惨案有关。」 

  白无璧正在沉思,叶胜的一句话勾回了他的注意力。 

  「何以见得?」白无璧问。 

  「贵帮所死的几个弟子武功并不低,却被人一掌毙命或暗器毒杀,这种手法绝非武林正派人士的作风。而这个少年武功了得,出招阴狠,毫不留情,行事也并不光明磊落,帮中弟子的死只怕即使不是他所为,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或许他背后还有一个组织,想要灭掉我们两帮,杀帮中弟子只是警告,现下又找上了我,想杀人灭口,之后也许会是白帮主你。当然,杀我没有成功也许还会再来……咳咳……」叶胜身上还负着伤,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不免上气不接下气。 

  白无璧心下一惊。叶胜的推测不无可能,也许对方组织想杀了他和叶胜,在丐帮青龙帮群龙无首之时乘虚而入,一举歼灭这两大帮派……那,对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丐帮和他们结了梁子,还是想取而代之?毕竟以丐帮今时今日在江湖上的名声和地位,这种猜测不无可能。 

  「那个刺客被我砍了一刀,行动应该有所不便。白帮主昨晚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吗?」 

  可疑人物?昨晚他确实有见到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受了一处刀伤,难道那个刺客真是辟玉?不,是水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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