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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难以辨认的深意。
就在天台上双方激斗之时,山腰上数道豪光冲天而起,向着雪华峰疾驰而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天空中那激烈斗法之上,无人思考其他。
蒲荷虽然一直观看比试,但他早已放出神识,留心着四周的动静。
当山腰上那数道豪光逐渐接近之时,蒲荷神色微变,立刻吩咐身后两名弟子,过去一探究竟,而他则依旧紧盯上方战局。
两人都未使用任何武器,拼的都是各自心法内力。只见黄芒开合之际,白胡老祖似已失去耐性,面上再难见到之前亲切的笑容,身周层层光芒汇聚,将他包裹,呈尖塔之形,旋转拍落,那一击,冲入黄芒,破开层层血蓝光焰,竟以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一下将女子身影淹没。
“师妹!”远处,庞舒夜带人赶来,焦急呼唤。
方才前面的几场比试结束后,他和各峰掌事带领一部分弟子撤走,忽听人来报,说是天台这边有外人闯入,他这才匆匆看来。到达之后,看到的,竟是这生死之博的一幕。
眼见白胡老祖那一击过后,天空中再也不见梅仙子踪影,众人无不有种黑暗来临的感觉,庞舒夜甚至要冲上去,却被覃浩拦住:“老祖方才说了,这是比试。”
庞舒夜稍稍定心,但见天际风云碰撞,在白胡老祖那丝毫不留余地的一击之后,沈青钰周身所有的血蓝光焰顿时全消,整个人也仿佛消失了一般,没入黄芒之中。
然而,只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天空中的黄芒一瞬间,宛如一面金色巨镜被生生劈开了一条裂缝,突然,显露出白胡老祖的脸庞。
这位佛门高人似是没料到梅仙子竟有如此实力能与她斗到此时,而接下来在他本以为方才那迅猛一击,已经将她打败之时,却突然在这时,女子破开黄芒,现身而出。
她目光飘动,整个人忽然一寸寸变化,不再有血蓝光焰散发而出,而是从足下向双手、至脸庞,宛如凭空起火一般,呼地一下燃烧,宛如穿云火龙,呼啸向他席卷而来。
“好,好!果然是《八融神章》?!”
白胡老祖何等高深修为,这一刻,也不禁为之变色,口中喃喃,目中神色不知是欣喜还是激动,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在火龙卷来之时,黄芒亦将他重新卷入,腾身消失在云端。
☆、第二百八十四章 宗主之命
白胡老祖那声惊呼,听在耳中,蒲荷神情微变,但他到底定力不凡,从白胡老祖突然造访华容岛,又与沈青钰斗法比试,方才突然一语道出《八融神章》,其目的昭然若揭。蒲荷眼神几度变化,却丝毫不显慌乱,在庞舒夜走来时,立即吩咐道:“舒夜,速速清场,封锁五峰出入口,严守天机阁。”
庞舒夜最后看了一眼天空,眼神骤然变得凝重万分,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从方才斗法比试来看,白胡老祖修为高深,远胜沈青钰,但这佛门高僧,不屑使用武器,也不曾使出十成法力,只不过发挥六成,就令得沈青钰不得不使出炎融心法的绝招——天极无形,与之对抗。
显然,白胡老祖识得“天极无形”,故而一语道出那一招的功法出处。
《八融神章》一向不为外人所知,便是连天道盟内部也只称“天道盟八部秘典”。
此刻,白胡老祖这般揭发,且不论目的为何,一旦宣扬出去,后果难料。
四周围观弟子正自惊叹梅仙子修为之高深,那变身火龙的一幕更在他们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对于白胡老祖方才所言,亦有满腹疑惑,但见天道盟主负手而立,眼光向四周扫来,眼神隐含锋芒,神情严肃冰冷,众人立时噤声。
在庞舒夜带领之下,这些弟子转眼从雪华峰上退走。
方才热闹的比试场地,便只剩了蒲荷一人独自而立。
在白发道人目光注视之下,高空处。火龙自云间穿梭,血蓝光芒翻滚、涌动,夹杂着腾腾黄芒,宛如一条血蓝海洋横亘天际。倒映而下,直令人目眩神迷。
这场斗法比试,不知过去多久。伴随着一前一后两声锐啸,白胡老祖那张和善笑脸冲出云端,俯冲而下,身上破旧衣衫随风舞动,在他旋身落地后,周身黄芒久久不散。
紧追黄芒而来的,是飞腾的火龙。
眼见白胡老祖落回地面。火龙略有迟疑,但也只是刹那,腾身跃退,向天冲去,在半空倏然消散。如同一抹血蓝轻烟,自上而下,寸寸散去,转瞬,露出一片曼妙绿影。
绿影落地,一个回旋,方自站定,正是沈青钰。
如今,沈青钰已将炎融心法修至天融境界。但根基不稳,白胡老祖那一番试探,使她迫不得已,使出天极无形绝招,化身火龙对敌。
她心中本来存有一丝侥幸,以为当今天下。除了蒲荷、南飞鹰,无人识得天极无形绝招来历,谁料这佛门高僧竟一语点破,如何不令她心头震动,同时又感到一丝不安?但事已至此,除了咬牙面对,别无他法。
沈青钰向着蒲荷,靠近一步,却见对面,白胡老祖也向着两人看来,依旧面带微笑,看不出喜怒,使她不禁更为绝招被其识破倍感忐忑,不甚明白这佛门高僧究竟意欲何为,不由低声向蒲荷解释:“师父,我……”
蒲荷摇头不语,面色虽有些难看,但并未怪她方才使出绝招,沈青钰稍稍安心,不再多言,但见白发道人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动,却向白胡老祖看去。只听他冷哼一声,颇为不快地直言道:“老祖修行高深,便是连本道,自来也是礼让三分,不敢造次。今日,老祖突然造访,却自甘屈尊,和本道徒弟比试,难道不觉有损颜面?”
白胡老祖摸了摸胡须,笑道:“真人言重了。方才不过是一场比试,既是比试,自然讲求人人平等,人人都能参与,既如此,为何贫僧不能参与?”又向沈青钰看了一眼,“更何况,从方才比试来看,梅仙子实力不差,堪称高手,让贫僧好生领教了一番。”
蒲荷窒了一下,冷笑道:“依本道看来,老祖此番前来,只怕并非为了什么比试。”
白胡老祖不慌不忙地道:“那真人说说看,贫僧为何而来?”
蒲荷嘴唇无声翕动了一下,沈青钰站在他身侧,眼光一扫,看得清楚,口型说得正是“八融神章”四个字,心下不由一阵紧张。
“哈!”白胡老祖笑了笑,忽然,收敛笑容,神色一肃,颔首道,“不错,贫僧今日到此,正是受了宗主之命,特来查探《八融神章》的下落。”
蒲荷闻言,面色更为难看。显然“宗主之命”四字,极为刺耳、沉重。天道盟经历一百余年发展,如今在湖洲修仙界颇有威名,更深得千董宗亲睐,被委以诸多重任,倘若因为《八融神章》的秘密被人揭穿,而引来董天擎的怀疑,甚至派出白胡老祖前来查探,只怕对于天道盟的未来大大不利。
沈青钰晓得其中厉害,方才心中那一丝不安更为深重,却见蒲荷眼神在刹那的变换后,忽然一凝,只听他镇定地道:“老祖好眼力,既已识破,又是受命而来,本道若要再隐瞒,便是对宗主不敬了。”
白胡老祖微微一笑:“这么说来,《八融神章》果然在真人手上?”
蒲荷面色不改,掷地有声:“正是。”
“好。真人敢作敢当,贫僧好生佩服。”白胡老祖啧啧两声,捻动胡须,目光一凝,向着沈青钰呵呵而笑,“难怪梅仙子能够使出那般绝招,贫僧真是大开眼界。想来这些年,真人为参悟神章心法,没少费心思。”
蒲荷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白胡老祖并不生气,笑着看向四周,目光越过天台,忽然落在远处。沈青钰顺着他目光望去,蓦然一惊,只见那里正是飘雪亭所在。飘雪亭后,是天机阁。天机阁是天道盟机要之地,除了入室弟子,其他非重要人等不得靠近,白胡老祖目光到处,正和天机阁紧密相连,眼神意味不明。
沈青钰顿生警惕之心,却见白胡老祖迅疾收回目光,继续说道:“真人如此费心,培养天机阁入室弟子,方才,又举行什么选拔会,贫僧却来迟一步,不曾观看精彩比试,真是一大憾事。”
他说的漫不经心,但一句句,却教人不敢深想,他如何打探到这些重要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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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兴师问罪
蒲荷一直竭力镇定,此刻面色陡然大变,嘴唇颤了颤,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白胡老祖将他表情尽收眼底,淡淡笑道:“好在贫僧和梅仙子比试一番,也算不虚此行。好了,言归正传,真人说说看,为何收集《八融神章》?又为何这般苦心培养修习之人,甚至开辟‘天机阁’?这些年,真人行事之神秘,教人没法不好奇。倘若真人所说,使人信服,贫僧自当回禀宗主,打消他心中疑虑;倘若所言为虚——”
蒲荷冷哼:“那又如何?”
白胡老祖咳了咳,正要往下说。
忽然,一个洪亮的嗓音接口道:“真人不声不响,拿走《八融神章》,若不给个说法,信不信,我等拆了华容岛,让天道盟再无立足之地!”
好大的口气!
沈青钰冷眼望去,但见天际白、青、黄三道豪光气势汹汹向天台冲来。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只没想到赶在这时,再看白胡老祖,僧人表情平静,对这几位尾随而来的不速之客并无丝毫的惊讶。她目光闪了闪,隐隐明白什么。
至于蒲荷,脸色更沉了几分,神识放出并收回,不动声色便将对方几位的修为、身份估摸了大概。以他行走修仙界多年经验,眼光何等毒辣,自是一眼看出,当先到来的是三位元婴修士,衣袍迥异,却各有特色,单看料子质地和颜色、纹饰花样,非寻常散修、小门派之风格,身份显赫不言自明。放眼十洲,也只有宗门长老才有这等的派头。
“盟主,这几位……前辈,一路往山上闯。派了人也拦不住……”方才被派出的弟子匆匆赶来,向蒲荷解释。
他们虽是听命行事,但真和巡山的弟子碰头后。才发现来的这几位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在元婴修士面前,中低阶修仙者,向来都是恭敬有加,不敢得罪,哪里敢随便拦路。更何况,这三位元婴修士,各带了一位筑基期弟子。分明来头不小。
“都退下吧!”蒲荷摆手,弟子们如蒙大赦立时散去,只有远处覃浩向这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身形一晃消失而去。
将蒲荷表情看在眼中。再向前后到场的六人看去,沈青钰更确定了心中所想。
藏于十洲神器座下的神章心法丢失了,一旦被发现,各洲第一宗派岂会坐视不理?这六人中,最前面的两位修士,早在东海见过,一位是华洲宁方宗的祁长老,面色显老、满脸严肃,一位是翰洲雷云宗的裴长老。衣袍讲究,极好面子。昔年为夺“赤魂珠”,她和这二人交过手,只怕心中多存有积怨。
见她目光望来,祁长老面上倒是无甚变化,裴长老却盯着她。目光冰冷,至于并排的另一位元婴修士,身形矮胖,眼神阴鹜,正是方才说话狂妄之人,却根本看也不看她,目光只在雪坛四周打量,随即皱眉看着蒲荷。他们随行各带一位筑基期弟子,垂手而立,大气不敢出。
“呵呵,三位长老,来得正好。”白胡老祖这才打起了哈哈,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各位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实不相瞒,方才,贫僧先来一步,已按宗主的吩咐,查到《八融神章》的下落。如今,真人自己也承认了,想必会有一个说法给大家。既如此,还请各位稍安勿躁,且听真人怎么说,再做下一步打算,如何?”
那矮胖修士冷哼道:“还有什么解释的?!我等六人不远万里赶来湖洲,可不想听什么废话!依本道看,蒲长老这算盘打得当真漂亮,我等简直望尘莫及!”祁长老、裴长老虽不曾说话,但面色也是极为不善。
白胡老祖合十颂佛:“柳长老此话怎说?”
听闻“柳长老”之称呼,蒲荷眼眸微张,似是想到什么,沈青钰瞧在眼里,凝神听去,只见柳长老向另两位长老看了一眼,转向僧人,冷笑道:“说起来,白胡老祖和蒲真人,同为千董宗长老,为何竟有如此差距?老祖今日屈尊,查探《八融神章》下落,行止不偏不倚,不愧佛门风范,本道佩服,也感激不尽。但有些丑话,本道今日不得不当面说清,免得出了什么岔子,损害的,不只是贵派名声,更有可能危及十洲安全,到那时,再说什么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