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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子夜的这个时辰,正是这元神苏醒的时刻。
“阁下既然有如此神通,当初被那姓游的修士追捕时,为何不施用瞳控之术?”沈青钰不会忘记当初是吉良马先操纵了自己,才有了后来那一连串的事情。
那影子仍是闪了闪,隐约还有一声叹息传来。
“阁下是想说,有不得已的苦衷?”沈青钰冷笑一声,“你有苦衷,却害拂云谷遭人刁难,阁下可有想过,那什么庄主若是再来挑衅,拂云谷该如何应对?”
白光一阵黯然。
“拜阁下所赐,往后,拂云谷不可能再有安宁日子。之前的事再向阁下追究,也是白费功夫。”沈青钰一字字道,“不过,吉良马偷吃药草,阁下这么晚闯进炼丹房,这些事,就不得不给我一个说法了!”
想想自己用“伏火”炼的第一炉丹,就被其一口吃了个干净,虽然是骑宠吉良马吃掉的,但看样子,真正需要这些丹药的,其实是这一位神秘的影子!
难怪吉良马近些日子嗜好药草,看来也与这人脱不了干系!
“阁下究竟想怎样?”沈青钰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里,希望那“瞳控之术”是吉良马本体的法术,希望吉良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被人“侵占”了部分元神,但事实上,那一丝潜意识的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了!
最初与吉良马相见时,控制她心神的,其实正是这神秘的影子!
前世,她就是受到家族的控制,故而落得那样悲惨的命运。
那种被人控制的感觉,一直是她深恶痛绝的。
如今,这神秘的影子竟再一次侵入她的心神,试图向她传达什么!怎能不令她勃然大怒!
“阁下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趁早断了念头!”沈青钰朝着那株古树走过去,她一定要看看,看看这影子究竟在干什么。
不料,当接近古树三丈距离时,一股沛然灵气直刺肌肤而来。
沈青钰抬头望着古树垂下来的细长叶子,难以置信这里竟是一处微型灵脉!
看来,那神秘影子身受重创,能够寄居下来,还能够打坐修炼,靠的就是这一株古树!
当她试图再靠近一点时,赫然感觉古树四周有一道强劲的结界阻拦住了她的去路!
而古树下的那道影子,见她靠近,身上白光再度闪了闪!
忽然,半空幻化出一行字:“一千株凌竹草,一百枚益气丹,方可进入藏灵古树!”
“哈!”沈青钰忍不住笑出声,“阁下这是在与我谈条件?天下灵脉之地,多不胜数,凭什么我便要稀罕这藏灵古树?”
白光瞬间碎裂,重新变幻出一行字:“姑娘试试便知!”
“好自信的口气!”沈青钰冷然道,“我可以试试,但在此之前,至少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我不与陌生人做交易!”
影子沉默了下,白光勾勒出两个字:“明玄。”
“明玄……”一个普通的男子名字。
沈青钰一面为这人的爽快感到意外,一面想从前世的记忆里寻找与这个名字有关联的记忆,心上却有如凉风过境,迅速流淌过一抹淡淡的悲伤。
“我问的不只是阁下的名字,还有——”
沈青钰还待追问,抬眼便见那古树连同影子一齐消失无踪。
伴随着一声长嘶,下一刻,沈青钰陡然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炼丹房,而吉良马已经夺门而去了。
沈青钰追上去几步,想想又作罢。
此时即便追到马厩去,那明玄的元神过了这个时辰,大概不会再出现了,去了也是白去。看样子,明玄必定法身被毁,元神也受到重创,而那藏灵古树便是他修复元神的特殊空间。
按他说的条件,且先去准备好那凌竹草和益气丹,看看那藏灵古树究竟有何蹊跷之处,再作打算不迟。
这漫长的一夜,利用炼丹炉,所做的一切尝试,日后,断不会让池瑞跟着自己吃亏。
眼见天快亮了,沈青钰忙找出“益气丹”的丹方,对着丹方所写,从耳房架子上的一排排药罐里找齐材料,幸好池瑞备好了七八炉的分量,就算材料少了点,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沈青钰没费多少力气,就配好了原先一半的材料,重新开火生炉。
后天晚上再过来守炉子,用体内火毒“伏火”,到了第五天早上,必能很快炼成三枚益气丹。
时间和分量,将会与池瑞预料的基本对上,不会露出破绽。
望着重新燃烧的丹炉,沈青钰松了口气,想想不好解释“灵净水”的事,便拿长勺从水缸里舀了一点水,小心地装进“灵净水”的那个药瓶中。这做法虽有些偷偷摸摸,实属无奈之举,眼下不可能对池瑞讲出实情,也不能让他发现,只有等弄到了“灵净水”,再物归原处了。
如今,她若要脱离祛毒丹的控制,势必要在修炼之前,先将体内大部分的火毒逼出,否则,进阶无望。
至于新发现的这“伏火”的能力,那就要充分利用了。
先想一个法子,将火毒封存下来,日后长期提供给池瑞,这样池瑞炼丹的技能,无论是成丹时间和几率,必定会大幅度提升。
到时,拂云谷上下,无论是人、还是骑宠,都将获得相应的好处。
能够封存火毒的物品,沈青钰几乎没有多思索的,就想到了那日与游姓修士打斗时对方使用的“符火”。
符纸,只要有大量的符纸,即便尚未结丹,她也能炼出“符火”来。而这“火”自然与高阶修士所炼的丹火截然不同。
当池瑞回到炼丹房时,便见自家小姐今日与昨日大相径庭,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还看着自己含笑不语,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低头检视自己是不是早起衣衫不整,却听她笑道:“你继续炼丹吧,今日我要出谷一趟,去北关镇买些东西。”
“小姐打算一个人出门?”池瑞一愣,“要不把素寒叫上?”
“不必,我骑上吉良马,很快便回。”沈青钰淡然一笑,“你和素寒,只管守好拂云谷便是。另外,你手上有多少灵石?”
“这些日子卖了不少丹药,一部分给了素寒,还剩五十几枚下品的。”
“先借我五十枚。”
“好,不过……”池瑞欲言又止。
沈青钰知道他对自己突然出谷定然十分好奇,但眼下不可能向他明说原因,便道:“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第十九章 变装出谷
回房稍稍休息了片刻,吃了点东西,沈青钰换下身上常穿的淡绿衣裳,从衣柜里找出从前出门时穿的男式灰色衣裤、男式鞋袜,一一换上。
然后,她坐到铜镜前,将披散的乌发高高束起,用一方蓝布扎了个髻。又找出一盒画眉用的石黛,沾了些黛粉,掺了水,用指腹分别在额头、鼻尖、脸颊、下巴上揉开。
她的皮肤白净、细腻,若要让人看不出一点“女扮男装”的痕迹,需要多抹一层。此外,脖子、手等处,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要抹上。
将青铜匕首放进储物手镯,沈青钰随即出了厢房。
迎面遇上素寒,素寒愣了片刻后才认出,眼前这黑皮肤的灰衣少年居然是沈家四小姐。
“小姐,北关镇虽近,一路却要越过两座山谷,不太安全,你想买什么,我去就是了。”
“不用。”沈青钰一口回绝,“我已经和池瑞说了,你们留在谷里,守好这里的一切。对了,谷里有没有白色的植物染料?”
“有,小姐需要的话,我这就去拿。”
见小姐去意坚决,素寒没再多劝,依言去拿了一罐用于做衣服的白色染料。
在沈青钰离开后没多久,素寒去了炼丹房,进门劈头便问池瑞:“小姐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何故。”
池瑞将这些日子小姐频繁进出炼丹房的事说了一遍,完了之后,两人对坐在蒲团上,一齐长吁短叹。
“小姐当初进炼丹房,你怎么不拦着!”
“为何要拦?”池瑞撇嘴,“小姐如今的性子,和以前一样很有主见,虽透着些古怪,对你我却是真心比从前好。还有,我记得,你以前喜欢违背小姐的意思做事,现如今,你也跟着变规矩了。我又怎可能阻拦她什么。”
“日后,小姐若是三天两头想出谷,那就麻烦了。”说到那里,素寒神色骤然一紧,“池瑞,你说,小姐会不会……”
“不会。”
“这么肯定?”
“那我且问你。”池瑞定定地瞧着素寒,“小姐会为了逃出去,不管你我的死活么?”
“当然不会。”素寒轻声道,“能为你我豁出命去,小姐不是那种人。”
“既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池瑞转身去筹备炼药的材料,懒得理她。
“不行,我得去谷外等着小姐回来。”素寒飞快跑出门。
池瑞放下手里的药杵,忍不住跟了上去,略一踯躅,又收回了步子。他苦笑了下,急什么,小姐不是有吉良马么?
※※※
又费了些时间,先让吉良马适应自己这副“新面孔”,接着在马厩里找了把毛刷,将素寒给的那罐白色染料刷在那惹眼的红色鬃毛上。这样一化装,除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稍微漂亮了些,其他就与凡人的白马没什么区别了。
经此一变,即便骑马在路上疾驰,短时间内,也不会引起修仙者的注意。
好不容易装扮好一切出门了,谷外空地上那座新搭的棚子陡然映入眼帘。
沈青钰匆匆扫了一眼,见棚子外的那方竹椅空无人影,不由松了口气,立刻向谷外疾驰而去。
“阿星,快看!有人出谷了!”
拂云谷外一处隐秘的碧潭边,叶星辰沐浴完毕,便听到诛邪剑在不停地唤他。
漫不经心看了眼谷外小路,看着那一匹疾驰而去的白马,以及马上那道娇小的身影,叶星辰神情骤然一紧,捏了个法诀,诛邪剑凌空飞起。
白衣少年一跃踏上飞剑:“小诛邪,快追!”
※※※
吉良马跑起来速度飞快,沈青钰庆幸自己提前将它“打扮”了一番,不然一路越过两座山谷,单单是路上一些中低阶修仙者投射过来的目光,都足以令她的行迹惹来更多的人注意。
过了一个时辰,到达北关镇时,已是正午。
沈青钰找了间客栈,付了一枚下品灵石,跟着小厮去拴马。
那客栈的小厮见这“黑脸少年”又瘦又小,分明是个普通的凡人,却充什么修仙者,连个放马的灵兽袋都没有,还好意思拿修仙者之间通用的灵石做交易,脸上不由带着几分嘲笑,随便找了个拥挤的地儿,就打发了他。
沈青钰了解这世界的冷漠,只是望着吉良马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被四周一群营养不良的杂色马挤来挤去,不由有些心疼,暗暗发誓日后一定给它买一个专用的灵兽袋!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沈青钰随即上街找售卖符纸的店家。
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的叶星辰,斜倚在客栈的屋顶上,看着那个“黑脸少年”出入一间间店铺,对背在身后的诛邪剑道:“若是明玄此刻醒来,看见他寄居的这匹吉良马,竟跟这些脏兮兮的俗物待在一起,会不会气得吐血,小诛邪?”
诛邪剑猛地闪了闪:“阿星,霄君是你的好友,这个时候,你不去救他,反而还笑话他。你你你——”
“非也。”叶星辰随手扯下瓦片泥土上长出来的一根草,叼在嘴里,“为何要救他?他需要救吗?明玄如今和小明珠在一起,不知有多开心。再者,霄君的个性,会高兴你去插手他的事吗?”
诛邪剑唔了声:“说的也是。霄君一向骄傲。”
“走了,我们上那边去。”
叶星辰吐出草叶子,一撑屋顶,纵身跃下,穿过人群,不紧不慢地跟在“黑脸少年”的身后。见“他”进了一间门外挂着“符”字招牌的小店,叶星辰在斜对面的街角找了个偏僻的地儿等。
沈青钰找了几家店,比较了一下价格,最便宜的,一枚下品灵石可以买到一打十二张的低阶符纸。
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修士,修为处在炼气初期,见她一次买了四十打低阶符纸,脸上便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色,絮絮叨叨地问她要做什么用。
沈青钰随口应付了几句,见这老板见多识广的样子,便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哪里卖“灵净水”的。
胖老板一双小眼滴溜溜转,支支吾吾不肯给个爽快话。
沈青钰一咬牙,拿出五枚灵石,那老板才笑嘻嘻道:“一般的药品店很少有卖灵净水的,不光因为它比较稀有,还有一个原因是,收集代价高。”
沈青钰懒得多废话,直接问道:“哪里能收集到?”
“北关镇向南有一座南遥山。翻过那座山,有一片雾露森林……小伙子还是别去冒险了,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问清了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