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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挺了挺胸膛,圆滚滚萌气十足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凶狠的表情,本人还觉得自己很有威严,深有父皇之风。
喜宝笑着摸了摸他的手,他心里还在美着呢,她就蹲下来,近距离看着小太监冷汗直冒的后颈:“看,只要我乐意,你就活不过今天了。”
明安倒也倔气:“奴才但听主子的意愿,主子要我贱命,我自然顺从。”
“你不怕死?”
明安这回不说话了,一直低着头,看得宁昭一阵不忍。
“不怕死不是个好习惯,你是奴才,腰板挺得太直只会让人想要压着你的腰塞进棺材里,知道么?”喜宝轻笑:“你不怕死是吧?子昭,你能查到他家里有什么人么?”
宁昭不明就里,诚实点头:“能。”
明安身体猛地一抖,最后抖得跟筛子似的,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流到地上。
“会怕就好,你叫什么?明安?”喜宝柔声道:“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会放风不?我与子昭说话,总得有个看门的,你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应该自己拎得清,你不过是个奴才而已,管那么宽,到最后丢了命还祸及家人,何苦呢?”
“……”
“我喜欢子昭,想与他好,自然不会害他的,你也想主子开心吧?”喜宝笑笑:“我耐性不大好,若你想通了,便站起来,剩下的那五个掌巴就算了,若没想通的,就跪着罢。”
死寂一样的沉默,宁昭这会也想明白了,原来还能这样管教下人!
他原本以为下人就该乖乖听话,经过这回他算是知道,原来明安听的是母后的话,明明是下人,却敢干涉他的决定,实在可恶!幸得宝妹妹伶俐过人,这收服人的手段深得他心,不用动刀动枪见血,不算残忍。
明安慢慢站起来,行了个大礼:“奴才明白了,谢姑娘教晦。”
“明白便好。”喜宝满意,转身又与宁昭笑道:“看,我仗着你的势就让他听话了,子昭,你真厉害。”
“啊?嗯……”
宁昭不太明白,不过宝妹妹说他好,那大概就是真的好了,不禁喜形如色,得意:“那自然!以后你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明安你可晓得了?”
“奴才晓得。”
“既然明白了,那就到外面看门儿去!”
宁昭指使起人来也是熟练的,明安这回不再多话,作了个躬就滚了,看得他大为舒心,虽然奴才不好算人,但有个小太监在,喜宝也不与他亲热了。
待他走远,宁昭才又凑过去:“宝妹妹,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就让我抱一下罢。”
喜宝瞥他一眼,主动投怀送抱,娇柔的身子窝进了他名贵柔软的衣襟中,大大满足了他想当英雄的心理,顺带提起:“这可不算,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娶我呢。”
“这……”宁昭为难:“明安也说得在理,婚事的确不是我能主张的。”
喜宝开始危言耸听:“你就这么放心啊?大娘说过了,待我再大一点,就要把我送进宫里去,辅助三姐争宠……”
“这不行!”
爱人要变老爹的女人,宁昭脸色一变:“不可能,你不能进宫,你是我的!”
“这行不行,又不是看我的意思!”
“宝妹妹……”被她娇横的眼神一瞥,宁昭服软:“你……你就坦白告诉我,你是哪个官员的女儿吧,这样我也好跟娘亲说道说道。”
“我爹是礼部尚书,我是家中四女。”
宁昭一听,顿觉有戏:“这地位也不算低!只是无法当正室,不过无妨,我会宠着你,一切吃穿用度就着正妻来!”
喜宝凑过去奖励性地往他脸颊上轻轻一吻,柔软的唇瓣甜到他心坎里去:“既然我坦白相告,子昭也告诉我吧,你是哪家的公子?”
宁昭正又甜又醉,什么隐藏身份都抛到九宵云外:“一开始没说与你听是因为宫中规矩,其实我是当朝皇长子,全名宁昭,子昭是我的字,但你这样叫也无妨。”
话一说出口,便收不回来了,只是他也没觉着有何不好,反正宝妹妹都是他的人,同时又喜滋滋地想着自己地位之高,多少女子趋之若骛,就想让她更爱恋依赖自己。
只是事与愿违,在这种地方上,喜宝从来不给他想象中的答案。
“哦。”
喜宝平淡点点头:“若是一般官家贵人公子,就算了,你贵为皇子,居然甘心让所爱之人屈居妾侍?子昭,没想到你这般小看自己,还是说根本无意娶我?”
“这……!”宁昭大感委屈:“就是因为我是皇子,婚配之事才更加严格,哪来无意娶你之说?宝妹妹,你还不信我对你的感情么?”
“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喜宝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渐趋冷淡:“历来皆有帝王以贫贱女子为继后的例子,这是为何?人要守规矩是因为还不够权势,你是皇子,你有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机会,为何要甘於只当一个王爷?你要让厌恶你的二弟登上宝座?”
宁昭怔住。
“二弟……”
“你是嫡长子,要是让他继位,你必是他除之而后快的对像,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怕是你再宠爱我,我也没这命享福,皇家水深,你若不争,便是任由他人踩着你上位。”
喜宝趋近他,玉葱般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是了,你说你是皇子,那想来婚嫁之事不由己也是在理……”她垂眸,决意赌一把:“历来女子为男人守贞,我只愿与你共赴云山,你可愿意与我定下终身?”
“喜宝……”
宁昭只觉脸颊烫得发红,肯定狼狈得很,多愁善感的他被弄得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悲伤的,喜的是她倾心於己,悲的是自己连给她正妻之位都做不到,他握紧她的手:“能得伊人倾心相许,我必不负你。”
两人贴得极近,她吐气如兰,身上又缠绕着辛辣香气,教人心神荡漾,何况是宁昭这个雏?当即恨不得用所有换她微笑。
“我不求在初婚上得到正室之名,只求此刻,天为父地为母,与你圆房。”
喜宝微笑,平凡的眉眼硬是摆出了万种风情,她不紧不慢的道,看着宁昭红扑扑的脸,贴了上去。
“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我意,望你终有一天,君临天下。”
☆、第021章
爱情有三种成分。
简单来说,就是激︱情+亲密感+承诺,对男人来说,美妙的床上体验的确是不能拒绝,而且难以忘怀的,越年轻越是如此。
喜宝这身体年纪小,不能干太出格的事,身体也负荷不了,更何况还要留一手,万一小皇子被斗死了,她也好带着完璧之身换个人,所以选择了让宁昭稍微体验快乐,又不过分的方式。
她不能阻止宫里人教他知人事,更不能阻止日后他和正室行周公之礼。
但她能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生涩甜美又刺激……让以后他抱其他女人时,只会觉得遗憾,虽然对於第一次,男人的记忆不如女人深,但只要教得好,就有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效。
最后,小皇子是一脸满足,依依不舍地离去的,临别时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她藏在宽大衣袍里带回宫宠着。
对此,喜宝只是笑睨他:“我只嫁与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有信心你做得到。”
情迷意乱间,宁昭哪有什么理智,什么都答应下来,对她说的话奉如金科玉律,更是下定决心要对皇位争一争——父皇年纪不轻,只有自己与二弟俩儿子,现在的他自信心被培养得爆膨,自觉不会比二弟差,更是意气风发。
宁琰这人如何,喜宝没接触过,但她能投资在宁昭身上,自有她的道理。
争皇位这事,很讲究资本,不论宁琰本人如何出色,娘家就没他哥来得吊,只要宁昭稍微争气点,吊打二弟都是分分钟的事,问题是在於他懂不懂努力,喜宝就是教他努力的同时,稍微收取点利息而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要损人,必先利己。
喜宝从来不爱动刀子,她处理明安,只是想从任何人身上挖掘出剩余的价值,杀有什么意思?爽是爽了,但没带来任何价值,那和打飞机有何分别,人命不是廉价的发泄,或许在这年代,喜宝作为一个利益至上主义者,是比很多人都要仁慈的。
在她看来,滥杀等同浪费。
——当然,除此之外,喜宝还是很爱享受的。
她教导宁昭如何在皇帝面前露脸,如何在母后前展现出自己的可塑性,他是欧阳一家的希望,又名正言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外戚的助力,当然,这都是一步步推进的,她在试探皇帝对儿子们的容忍度。
她暂时教与宁昭的都是良性竞争,毕竟太出格的,她不在他身边,难以即时给予建议,怕这小少年慌张作了大死,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像宁昭这样好拿捏又资源好的少年还是很稀有的。
日子渐逝,宁昭在宫中终於也不再像往日那样愚钝,但喜宝刻意让二皇子表现得更锋芒外露,同时,他对她的依赖也越来越深。
喜宝在府里闲得整天看书,别的没干,就想着宁昭的事,他在宫中行事的一切小细节,几乎都是她在闲时磨出来的,终於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大闲人喜宝迎来了一件大事——三姨娘生了。
大夫人王氏自然坐立不安,就怕她生出儿子来。
王氏虽然规矩了很久,但对於生孩子,有姚氏流胎在前,老夫人自然不敢把这种事交给她,客客气气地让媳妇别操劳,实际上却在此事上架空了她作为夫人的权力。
只是她再不甘,也不敢谋害这孩子,萧靖对她已经厌恶得快无夫妻之实,要是连老夫人也真的恨上她,就算有娘家撑腰,在府中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王氏烦躁地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听着房内一声声的惨叫,硬是觉得她真作,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需要鬼哭狼嚎吗?不过若是让她有机会怀上,便是叫得再惨,她也是愿意的。
坐在一旁静候的老夫人不悦:“好了,你别走来走去的,走得我都心烦了。”
“我只是担心三娘。”
王氏勉强扯了扯唇角,她心情已经极坏,像是怕自己地位不保,她今天化的妆极为浓艳,掩饰了自己因为紧张而苍白的脸颊,配上大红嘴唇,她终於也被生不出儿子这事逼得魂不守舍。
“坐下罢!”对於这种辞令,老夫人显然不受用:“你便是再担心也无补於事,平日也不见你这样关心妾侍。”
王氏悻悻然坐下,在老夫人身旁坐着的喜宝自然一阵安抚,说了一大堆吉祥话才让老人家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时,产房里呼出一声长长的尖啸,王氏心里一紧,恨不得三姨娘血崩死去,生下来的就归她了,毕竟她平日身子就弱,也不无可能……虽说王氏已铁了心,生下儿子就抱养到自己房里,但到底是去母留子比较让人安心。
片刻,就见接生婆子以锦帕捧着个粉团儿出来,血污被清洗过了,粉嫩嫩的一团皱皮猴子似的,说不上多可爱好看,老夫人连忙站出来,老鹰似的双目紧盯住稳婆,后者不负她望,满脸喜庆的恭贺:“恭喜老夫人!是个白胖孙子!”
老夫人喜形於色,一边说着赏,一边急不及待翻了下婴孩,看到该有的东西时,眼角都泛泪花了,不管这刚出生的孩子好看与否,只要是男丁,在她眼中都是宝贝金孙,至於产房里浑身乏0力的妾侍,已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
老夫人高兴了,一个产房的下人都得了赏,王氏脸色煞白,一直紧绷着不说话,直接恭贺的人潮稍为冷落,她才开口:“三姨娘膝下已有一女,既然是萧家长孙,不若抱到我院子里,让我好生教导。”
“嗯?”正乐呵呵抱着孙子,爱不释手的老夫人笑脸一凝,转头问:“三姨娘身子现在如何了?”
稳婆低眉顺眼应道:“三姨娘虽然身子骨较弱,但生产顺利,相信坐完月子很快可以恢复过来。”
王氏一听,顿时急了。
“她出身低,如何能当得教导萧家男孙的重任?便是生子有功……”她咬牙:“多赏几件衣物便是,老夫人万万不能把孩子交给她养。”
“我同意。”
喜宝适时插嘴,王氏大感意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堕冰窖:“弟弟是府中长子,虽然只是庶出,但也需要好好教养,恕四儿多嘴,祖母还年轻,不如就养在祖母院子里好了,四儿身为他亲姐,也能多加照拂,祖母又是最会教孩子的,不知这意见如何。”
老夫人意外,却也是深思,这时,王氏大为不悦,怒极:“家里重要事哪容得你这连管家都不曾学过的小丫头多嘴!说到底你还在替那贱婢说情而已,庶子养到嫡母里去是给他脸,你懂么什?”
“闭嘴!”老夫人呵斥:“养到我院里难道就丢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