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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丑公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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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席话,叫高泰明汗颜。

她的胸襟,她的眼光,她的谋略,已远远超乎一个深宫女子的界限,甚至超越了他这个自小就抱着宏图伟愿的男人。

就连他也不禁要说,若非女子,她绝对是大理王朝中兴的最佳人选。就连他也不禁要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她的脚下,助她完成大业。

这位夫人,他算是娶过门了。

没有新婚的甜蜜与黏稠,段涟漪甚至来不及洗手做汤羹便开始了她困在宫中多年,想做而无法做的举措。

安插高氏一门的干将入大理国各处边防,调集高氏亲卫军入王宫内苑做侍卫,将高家集中在缮阐的兵力分布各地,培植朝中倾向高家的势力,提携高氏子弟入朝为官且分布各地

她的种种举措,由公公高升泰、夫君高泰明联合执行,高家满门全力支持。不消半月的工夫,高氏党羽上至大正殿,下到乡野边防,已遍布大理各地。

连公公高升泰都直呼,这一个儿媳抵高家千军万马。

时日一久,高泰明糊涂了,段涟漪也糊涂了。【52dzs】

他们日日添加筹码,身为王上的段素徽却根本不加理会——对朝中之事,他日日尽心尽力;对高家的步步紧逼,他置若罔闻;对高泰明提出的种种条件,他事事答应。

他在想什么?

他在做何打算?

高泰明不知,段涟漪不知,满朝文武皆不可知。

静观让前景变得模糊不清,最可怕的不是糟糕的局面,而是不知道会怎样瞬息万变的将来。

就在段涟漪为朝局担忧的当口,与她夜夜同枕、日日相对的那个男人却在为另一件事烦恼伤神。

——她,爱我吗?

是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也好,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魅力被权欲踩在脚下的粉碎性痛苦也好,总之,段涟漪嫁给他的理由,让他,高泰明很受伤。

没有比这个更叫他伤筋动骨,扯心伤肝的了。

你嫁我当真完全出于政治考量,一点情感都不捎上的?

他很想问她,很想亲口问她,尤其是看她日日扑在案头上,眼见着将高家带向王权的顶峰,他更想知道,她,段涟漪,为什么嫁他。

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

一坛酒、两只盏、四五六道菜,他端坐在桌边,就等着她入席了。

已入夜,照例每晚这个时候,她都会从书房中回到他们的新房。夜夜如此,偏在他精心布局的这一夜,错了,乱了。

月上中天,依然不见她回房。他禁不住叫了她贴身的笃诺侍婢,“公主呢?”

“傍晚时已去了大正殿,说是要去见王上。”

她去了大正殿?她竟去见段素徽了?在他准备好一切的当口,对他对弈的那个人撤了?

那他还玩个什么劲啊?

抱着坛子,高泰明还是自斟自饮,一醉方休吧!

段涟漪可就没这么好命了,打傍晚她就坐在大正殿里,都月上中天了,她还空着肚子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的王上——段素徽。

“公主今日还是请回吧!待王上得了空再请公主进宫。”李原庸来请了几回,照例,这个时辰,大正殿内早该清场了。

她偏坐着不走,他能奈她何?

不仅不能,李原庸还得陪着段涟漪公主聊天打发光阴。

“我记着你原是耀王爷的随侍吧!”

听段涟漪提起素耀王爷,李原庸怔了片刻,最近似乎宫里的主子们都爱提起那个病逝久矣的耀王爷。前有王上,后有公主。

“公主记性真好,臣自进宫起便跟随耀王爷,直至他故去。”

段涟漪点点头,她怎么会忘记呢?那个总是微笑着,和善地面对每个人的素耀。想到他,段涟漪忍不住长叹,“要是素耀还活着就好了,要是素耀还活着就好了”

李原庸只是听着,并不答话。

段涟漪又道:“素耀故去以后,永娴太后调你去南门做将。平定叛臣杨义贞,你功劳显著,当今王上着你宫内侍卫总管、首府守将,领大将军俸——这可是几世的荣耀啊!”

李原庸立即叩首,“这全是王上的恩典,公主的恩典,王家的恩典。”

“我的恩典?呵呵呵呵呵呵——”段涟漪一阵朗笑,“李将军升了大将军后变得会说话了,这怎么是我的恩典呢?你要谢也当谢当今王上才是。”

公主这是话中有话,李原庸唯有诺诺,不敢乱言。

他不说,她倒是有话要交代他:“李将军,你谢我的恩典,我无功不敢领。我倒有些事今后要麻烦你,你可要答应我。”

“公主,敬请吩咐。”

甩开袖袍,立起身背对着李原庸,段涟漪沉声吩咐:“现在宫里的守卫军多了许多新面孔,日后还会渐渐多起来,身为大将军,又是宫里的老人了,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到的,你还多指点些。”

她指的是新近派进宫的高家军吗?

满朝文武都瞪圆了眼珠子看在心底的事,李原庸想装糊涂也是不成啊!到底把这些新近入宫的高家军放到什么位置上呢?偏生王上不发话,他只能兀自揣摩着。

没想到,还没等王上发落,公主已经坐不住了,要他迅速表个态。站左,或是站右,这一旦站错了边,别说是这一辈子,就是他上一辈,下一辈,都得赔进命去——想来,公主是决计不让他站中间的。

李原庸刚想回个模棱两可两边不靠的虚话,大正殿外,圣驾到——

“姑母,您来了?”

王上端坐中央,一挥手,说着:“原庸,你先下去吧!我同姑母说几句体己话。”

段素徽轻而易举解了李原庸的困,段涟漪轻而易举引出了避而不见的王上——相得益彰,两边都讨了便宜。

屏退左右,大正殿内只留下姑侄二人。

段涟漪当仁不让先开了口:“王上意欲何为?”

端着苦茶,段素徽却是品着甘甜,“姑母言下之意”

无意再兜圈子,段涟漪直言:“我安插高氏一门的干将入大理国各处边防,你准;我调集高氏亲卫军入王宫内苑做侍卫,你准;我将高家集中在缮阐的兵力分布各地,你准;我培植朝中倾向高家的势力,你准;我提携高氏子弟入朝为官且分布各地,你亦准——满朝上下都明白我意欲何为,你为何事事皆准,样样迁就我?”

拿起茶盏,拨去水上浮着的碎叶乌沫,手一抬,以盏盖脸,他自有话说:“永娴太后临终前留有遗诏,据说是给了宫中某人,若我猜得不错,当在你手里吧!”

轰!

他端着茶,段涟漪心里的那盏安神茶却被他一语打翻。

他知道?他知道遗诏在她手里?他早就知道?

“所以你才事事从我?”怕她翻出遗诏,揭开真相,让他连这个王上都做不成吗?

怕没这么简单吧?段素徽虽胸无段氏王朝,可秉性也非任人奴役的傀儡,他此招怕另有所图。

在心中无敌的姑母面前,段素徽也无所隐瞒,“既然我知道遗诏在你手里,我便明白,逼急了,你大可以拿出遗诏,将我赶下王位。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抛出遗诏,扶植你心中的王上人选,而大费周折,辅佐高氏一门。”直接扶植她心中的王上,手握重权不是更轻便些嘛!

他们,都猜不透彼此的心思。

“那就让我这个侄儿先来猜一猜吧!”

放下茶盏,步下王座。段素徽走到段涟漪的面前,姑侄二人平视彼此,且听他说——

“朝中势力分拨四处——你极力扶植的高家为一拨,我大哥段素光早年培养的人马为一拨,永娴太后为代表的外戚为一拨,再来就是我接管的父王遗留下来的老臣干将——此四拨人马分庭抗礼,左右朝局。

“抛出永娴太后的遗诏,另立新君,你有可能获得永娴太后那拨人马的支持,也可能遭到反对。若不急于抛出太后遗诏,则,高家的势力依旧由你掌控,只要你掌控了我,便可兼有太后那拨和父王那拨的人马,等于你一人独占三方。大理段氏王朝自然安定祥和。

“其实,现在大理王朝的问题不在谁做王,而是安定——还是那话,如今的大理,于外,宋国、西夏于大理虎视眈眈;于内,白族、彝族可谓水火不容,权臣之间更是力量交迭。

“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换下我这个王上。你急需的是时间和机会,时间可以让高氏沉浮已久的权力得到无限放大,机会可以让你壮大段氏王朝。等你有足够的力量平定内外,再换下我这个王上,也还不晚。反正你手里握着我的软肋,什么时候踹上一脚,都能让我死无全尸。”

他对大理王朝内外忧患的分析与她不谋而合,也正如她所料,段素徽明则明矣,只是心思完全不在强大王朝上。

也难怪,这段氏王朝本就与他无关。

他猜透了她所有的心思,可她却猜不透他心上的一分一毫。

“明说了吧?素徽,你有什么打算?”

他笑,迎着烛火扬起是嘴角透着几分冷瑟,“我有什么打算?我有什么打算?你问我,我有什么打算?要我做徽王爷的时候,有人问过我的打算吗?要我替她守住王位的时候,有人问过我的打算吗?现在,你问我,我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猛地回过身,紧紧地盯着她,不知是烛火还是他眼里充斥的鲜血,赤红地撩拨着段涟漪的眼眸。

“我说,若我想毁了段氏王朝,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他能做到——今夜之前,段涟漪只觉得这个侄儿平素不声不响,却极有心机,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庸无为。今夜之后,她根本不敢想象若有一日他们真的两厢为敌,她有几多胜算。

段涟漪反复叮嘱自己:冷静,段涟漪你要冷静,这一刻,你若失去了冷静,未战已败。

只是那颤抖的手指让她无法控制,左手握着右手,互相交叠的手指感受着彼此的冰冷,心已失温。

“素徽,你还是早些把其欢接回宫来吧!你和她,夫妻两个才好支撑这大理段氏王朝。”

“谢姑母提醒,侄儿也提醒您一句。”

段素徽抬了手,吹着盏里的热茶,这半晌茶已渐冷,“姑母,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守住了大理段氏王朝,若有一日你发现身边的人,你最亲近之人窃国,你当何为?”

她身边的人,段素徽所指的是段负浪,还是高泰明?

第九章 喜房喜人喜画桃花

就在段涟漪于大正殿和段素徽明对阵暗对仗的当口,整个相国府都被酒气给醺醉了。

段负浪顺着这酒气就摸到了后庭内院的水榭,“你跑这儿躲清静来了?也不怕天黑掉到水塘里去。”一把夺过那坛子,仰头就灌了满喉。

高泰明夺过自己的酒坛子,跟护宝贝似的护在心口,“你不在你的碧罗烟招美人喝美酒,跑这儿跟我抢什么烦忧?”

“娶了那样一个媳妇,把你当做的,不当做的,都给你做了。你们家老爷子见到她就跟见到高家的祖宗似的,都快给她下拜了。你还有什么烦忧?”他那样大口喝酒,绝对是糟践好酒,还不如便宜了他呢!段负浪接了酒来,痛快得畅饮。

高泰明挥起石头砸在水中央,溅起水花无限,也花了那水中的月,“妈的,老子就是搞不明白,那女人到底为什么嫁我。”

“你直接说,你很介意她是不是爱你,不就得了吧!”跟他这脂粉堆里养大的主儿玩这种嘴皮子,省省气力吧!

高泰明死活不认这茬,“我怎么会介意这玩意?我往外面一站,追着我后头的姑娘小姐多了去了,我还在乎她对我的心意?”

“姑母倒是跟我说过,她对你其实也不是一点”

没了。

没了?

说到关键的当口,段负浪就这么断了茬了?

“你想死啊?”高泰明伸出手就掐上他的脖子,“你不说,我这就弄死你啊!”

“你还是介、介意吧!”他掐得太紧了,他都快喘不过气来,这是真想要他命啊!

将他!这是将他呢!高泰明松了手,还是醉死了算了。

“哎,我说,你那么在意她爱不爱你,其实你早就把心搁她那儿了,是吧?”

捅捅高泰明,其实不用段负浪说,他早就在心里早就把段涟漪这名字留下了。只是他不愿承认,不想承认,也不甘心就这么陷进去。让段负浪替他说了吧!

“段涟漪,丑则丑矣。可她的才智、计谋,别说是在女人堆里,就是放到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猜着她的心思,寻摸着她的性情,在你不知不觉间,你就已经陷在她那漩涡里了。要是你自始至终压根不在乎她,又何必在意她在不在乎你呢?”

“你可以不把话说得这么明吗?”这酒怎么让他醉不得呢?

喝吧!醉了就什么也不想了。

两个男人你一口酒,我一席话,喝着说着,高泰明已醉得人事不省,段负浪却还两眼炯炯。

喝酒,他从不醉的。这是他活在这人世间的第一要诀,醉了,他便离死不远了。

架起高泰明,别看他长相俊秀,身子倒死沉着呢!段负浪左右瞧了瞧,没见到有人,他脚底生风,眨眼的工夫便架着高泰明入了内院。

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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