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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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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葱、萝卜和番茄对你的爱,像凡俗尘世里所有深秉劣根之人的爱,计较得失,市侩自私。而你的爱,而你的爱在洋葱、萝卜和番茄失去后,她才知道,你的爱有着怎样的悲悯与宽忍,即使面对背叛与伤害,也承担理解,不言幻灭。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无声忍泣中,门被推开,有人进来,我知道,这一定是安谙。

我没有抬头。没有抬起我满是泪痕的脸。我答应过他,在我走之前,都不再哭。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又哭了。

我想他可能只是来取点东西,没想到,他却轻轻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没有叫我,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静静坐在床沿。很久很久,很久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这才明白,他是想来陪我这最后的一晚。在他以为我睡着以后。

如果醒时不能留下相伴,他就在我睡时陪我。

就像我们以前陪莫漠一起看的那部希腊神话动画片里的爱神丘比特与普赛克,相拥只能在夜晚。因为丘比特是神,他的妻子是人,所以他告诉普赛克不能看自己的脸,如果看到,他就会离开她。可是普赛克到底没能遵守与丈夫的约定,在丘比特睡着时偷看了他的脸,使丘比特怒而远走。此刻,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怕安谙一旦发现我并没有睡着,就会离开我,离开这个房间。我怕安谙一旦发现我并没有睡着,就不再陪我这最后一晚。所以,我只能继续装睡,悄悄感受他的陪伴。

仿似又过很久,在我呼吸觉得渐渐窒滞时候,耳边听到他微带叹息地自语,“怎么还是喜欢趴着睡也不知道翻个身”轻轻扳着我肩膀,将我侧转身向窗,被子掀开一角,又盖好,再掀开一角,再盖好,终于在再次掀开被角后,他轻轻躺在我身后,盖好被子,右臂搭在被上拥住我。

犹如炭火的渐灭,犹如陨星最后的金色,在他侧转我身子的一刻,在他拥住我的一刻,我知道承诺不再在他面前哭泣与真的不再在他面前哭泣之间,需将肉身完全消耗成意志——不哭泣,不因死命忍泣而颤抖,不转身回抱住他,不让他察觉我其实并没有睡。

我们只有这一晚。我们只能相拥这一晚。他的怀抱。他的温暖。如果我是普赛克,我绝不看丘比特的脸。如果装睡就能让他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永远装睡。

我忽然明白普赛克为什么要偷看丘比特的脸,丘比特给他的爱那样完整她还是不满足,还是想看到他的脸。生而为人,我们无法克服我们的弱点就像我们无法摒绝我们的原罪,贪婪,好欲,懦弱,虚荣。如果我没有这些弱点,我就不会丢掉我的小南瓜。如果我没有这些弱点,我就不会将心里暗藏的罪恶在三年后才说出来。如果我没有这些弱点,我就不会让安谙流浪了三年放逐了三年。甚至我现在的不敢让他知道我没有睡,也是因为我本性中的弱点,生命这样长,我贪恋他此一时的温暖,可以留在记忆里火光一样慰藉我别后寒凉,这贪恋让我只能再一次欺骗他。

散在脸上的长发被他拨在耳后,他的唇贴近我耳廓却并没有吻落,指腹抚摸我脸颊,自额至颌,扬手成云般轻缓柔软。身体亦慢慢贴靠我身上,然后将脸偎进我颈窝。

无数个念头挣扎纠结,我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回身抱住他,吻住他,如果他要,我就给他。这具身体,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在感情上背叛了他,离弃了他,可这具身体却没有背叛他。如果他要,我就给他。什么自尊,什么名份,偷情也好,苟且也好,不管他现在是谁的爱人谁的犬夜叉,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可我终是没有动。当他抚摸我脸颊的手重又搭在我胸口,脸也离开我颈窝,头落在枕中贴着我脖颈鼻息渐沉时,我知道我这一生都只能以克制为掩饰,掩饰我本性中无法剔除的懦弱。我怕,他离去。我怕,他拒绝。

侧卧的身体渐渐酸麻,我轻轻转过身面向他,梦中犹如惊动,在我身体倾转时,他搭在我胸口的手握住我手臂,继而摸索到我的手,紧紧握住。一如三年前我们每个相拥的夜晚,醒的时候,他的手总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不再能控制我的眼泪,在他沉沉睡去的此刻我不再能够控制我的眼泪,只要不哭出声音就好,只要不吵到我的小南瓜就好。

月光下我看着他,他削瘦苍白的脸,眉心舒展,孩子一样安恬。微抿的嘴唇,三年里隐忍了多少疼痛与伤害。即使这最后一晚,也要在他以为我睡着以后,才过来陪伴。

安谙,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够再在一起了么。即使你已不爱,不再能够爱,可是让我爱你,好不好。泪眼朦胧中,安谙睁开眼睛,迷蒙睡意微滞片刻即转为清明,握住我手的手仍未松开,另一只手揽住我头,将我拥在他怀里。

原来我还是吵到了他。他的睡眠一向很少很轻,以前总会夜半醒来给我翻个身,让我侧卧着睡,我有时候知道,嘟哝几句继续睡,有时候不知道,然后第二天早上听他唠叨,趴着睡对肺子不好,还不知道翻个身,怎么就睡得那么死,像头小猪。

“安谙,要我,好不好?”我终是再也忍不住,埋脸在他胸前哭着低求他。没有奢望,我不奢望藉此就可以留在他身边,我只想给自己一个圆满,然后无憾地离开。让这一夜成为永恒的记忆细转于我此后一生的颠沛飘泊。

“傻囡囡”久久沉默后,他低声叹息,“我不要你一时一刻的冲动。我想你从来都知道。”轻轻吻了吻我额角,放开我,起身离开。

普赛克,到底失去了丘比特。

黑夜的泪水,溅满黎明。

丘比特真的不要普赛克了

“想什么呢?”安谙突然问我。从医院出来,他一直没有说话。

“想”我怔了怔,“想你曾经背给我听的顾城的诗,‘我们从没有到达玫瑰,或者摸摸大地绿色的发丝。’”这是另一首,而非《许多时间,像烟》。“江南真是好,这个季节,还能看到绿色的大地。”我淡淡笑一下,看着车窗外绿化带的草坪。不知道下次看到江南大地绿色的发丝会是什么时候。不知道印度这个时节会是什么样子。

哭了一夜,干涩的眼眶已经没有泪水。头很疼,心却不再感到疼,只是觉得空,没着没落的空。而分别在际,愈加不能流露丁点绝望或哀伤,尤其在他昨夜拒绝我转身离开之后。通透如他,自是比我更加明白,许多时间,像烟

“你记心真好。”他也淡淡笑着说,“多久之前背给你听的了,还能记得住。”

是啊。我在心里道。因为我不敢遗忘。我只恨我的心不是摄影机,我只恨我不能记下所有与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一会想吃点什么?”他轻声问。早上从枫泾出来去医院,我们都没有吃饭。

“你想吃什么?我不太想吃,那个什么产气粉和钡餐吃下去,胃里又涨又难受。”

他静了静,“旖旖,你这三年,都吃的什么?”

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问起关于三年里我的事情,我却想不出该怎样回答:告诉他我很忙,忙起来根本顾不得吃饭;告诉他我自己一个人,不会做饭又懒得出去吃奇Qīsūu。сom书,吃的最多的仍然是速食面;告诉他我每天只能睡几小时,靠喝大量鸳鸯提点精神?

“是不是从不好好吃饭、从不按时吃饭?”他声音略沉,带着少有的责备,将膝上放着的钡餐胃检化验单和病历本放在我手里。

我打开随手翻看:十二指肠溃疡A1期,胃溃疡A2期。这个医生的字好烂,我只看得懂这些。而这些,医生都已经说过了。

他不再追问,将车停在路边,打开置物箱,找出一只笔,一个小本子,然后翻开本子刷刷写着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握笔疾书的手,他写字时微蹙的眉头,他写在本子上的每一个字,这一切,都正在成为过去。

写完了,想了想他把本子给我。本子上工工整整写着:

克拉霉素,每次1片,2次/日;

奥美拉唑胶囊,每次1片,2次/日;

阿莫西林胶囊,每次2片,3次/日;

果胶铋胶囊,一次3粒,4次/日。

餐前1小时及睡前服用。坚持6…8周。

葱,姜,蒜,芥末,浓茶,咖啡,酒,白萝卜,辣,油腻,粗粮——皆不可食!!!

勉强扯起一抹笑,我道,“这都是医生说的么?你记心也不错啊。”

“刚才医生说的时候,也不知道你听进去多少”他转头看着我,目光隐忍,却不再说什么。

我不看他,低头看着本子,他的字写得真好看。“这本子你还要么?”我问。如果要,我就把这一页撕下来。如果不要,就送我吧。

“给你吧。只是一页纸的话,不知道会被你塞在哪里。”

不会的。你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好好留着呢,包括,三年前,那张你留给我的字笺。可是这话,与其它我所有想说的话,都不再能够说出口。

车子启动。沉默中他打开车载音响,不是《哥德堡变奏曲》,是广播电台:金融危机后缓慢的经济复苏,某地抓赌获百人黑名单,中国男足以2比0佳绩完胜黎巴嫩我恍惚地听着,直到他又一次停车。这一次,路边有一家小小的中式快餐厅。

大概因为已过早餐时间,距午饭时间又尚早,快餐厅里没有什么人。我随安谙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胃里涨得难受,一点食欲都没有,安谙坐在对面看着我,看着我对着墙上的餐牌相面良久,也没有点出想吃的东西,转头对老板娘道,“我去厨房自己做点吃的好伐?”他说的是上海话,我很久没有听过上海话了,一时没听懂,待我反应过来,他已得到老板娘的首肯,起身去了后厨。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用手支住头,觉得好累,累得这剩下的时间只有承受。累得我想一会到了机场,最后一次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我一定能做到我答应过他的,不再哭。累得当一小碗他做的青菜面放在我面前时,我拿起筷子一根一根挑着慢慢吞咽,却不再有感动。累得这滋味清淡的面条,吃在嘴里由微涩,到微苦,到微腥,像生命垂危时最后一餐饭,不过是为了慰藉对面的安谙,和这将逝的身体。累得安谙探手拿过我眼前面条时,我只是呆呆看着他,看着他将碗里剩了多半的面条缓缓吃掉,说不出一句话。

面条吃完,安谙在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拭了拭嘴,静静看了我半晌,起身道,“走吧。”

我站起来,跟在他身后看他跟老板娘结算餐费,老板娘叽哩哇啦很快地说着我听不懂的上海话,安谙没回答,从钱夹里抽出一张一百块的整钞,塞在老板娘手里,转身握着我手走出快餐厅。

小诺下车我坐到附驾后,他没有握我的手。在医院里,他没有握我的手。进快餐厅之前,他没有握我的手。在此刻,我们吃完饭即将去萧山机场时,他终于握住了我的手。

车子再次启动,他没有再开车载音响,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握着我的手,紧紧握着,一直握着。

当沪杭高速公路收费站近在眼前,当他的车速一点点慢下来,当收费口前排着的车一辆一辆开过去,当他的牧马人驶进收费站,他按下车窗,接过缴费IC卡,一个念头闪过,“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下余姚?”我问他。

他转头看着我,眼里有问询。我低声道,“我妈妈老家在余姚。我一直想去看一下,一直都没有去过。”如果你不再能够陪我回哈尔滨,就陪我去我妈妈老家去看看吧。这一生,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了。

他点点头,“好,我们去余姚!”

车上高速,一向喜欢速度的他开得并不快,限速120他就开120,任一辆一辆车超过牧马人,老捷达,破尼桑,金杯面包车,最后连奇瑞小QQ都超了过去。我看着车窗外一辆一辆呼啸而过的车,一个一个记下它们的车牌照,一个一个忘记。

“要不要睡一会?”再次开口时他轻声问我。

我摇摇头,看着车窗外的杭州湾大桥,“我不困。”我只剩这一点时间了。我不舍得睡。

车过杭州湾大桥,是沈海高速,“余姚市么?”他问。

“陆埠镇干溪村。”想了想我答,“我也没去过,只是听我妈妈说起过。”

“还有亲戚么?”

“我外公以前娶过一房妻子,后来出来打仗,很多年没有回去,也没有音信捎回家,49年解放后他再回去,他以前的妻子以为他死了,早就改嫁了。”我缓缓道,“我妈妈说我外公跟他前妻有一个儿子,不过已经改姓继父的姓,姓罗,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好像也在那里。”淡淡笑一下,“其实我妈妈也没回过她老家。都是听我外公去世前说的。”

他静静听我说。我就静静地说。这一段家事,我希望有一个人,有一个他,可以知道,这样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如果他还能够记得,这一段家事,就不会湮没。“解放后我外公一直在东北工作,先是长春,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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