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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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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看来……若在母亲过世的事情上,李云珠真的插了一脚,那她唯一可能存在的动机,也就是那些产业了!
    可为什么是柳心颐?
    一切只是推测,且朦朦胧胧间还摸不到头绪。另外还有一件事,皇帝疑心李云珠,竟没有将李云珠召见入宫,而是亲自去到戴府,之后,那日白玉京的刺杀便销声匿迹,如石沉大海,再没有人提起。
    夏湘也不犹豫,索性把所有事与戴言交代个清楚。
    戴言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微微一笑:“我回去会好好想想,让周二派人留意。你别把这些事都挂在心上。无论如何,这些事总有拨开云雾的一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
    原本,夏湘还想说点儿什么,还想把脑子里的思绪缕一缕,可戴言这样说,她便不再迟疑,同时也觉着夜里的风愈加冰冷了,隐隐有了冬天的感觉。更深露重,她身上泛着疲倦,朝戴言点点头,转身往正房的耳房去了。
    戴言站在夜色里,静静望着夏湘的身影,知道夏湘入了耳房,关上房门,才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黑夜里。
    ……
    此时,赵姨娘盯着夏姝的睡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十分欣慰。这些日子来,夏姝终于安安静静睡了个好觉,没有睁着眼睛发呆,也没有噩梦连连。
    柳心颐则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仔仔细细翻看着厚厚一沓账本,望着珊姐儿露出一丝苦笑。孩子们一点点长大了,等珊姐儿及笄以后,平安顺遂嫁个好人家,得了一世荣华安康,等印哥儿考取功名,有个一官半职,在朝堂上有人庇佑,一生无忧,自己也就再没什么顾忌了。
    月光清冽,透着丝丝寒意,将京都笼罩在一片冰冷之中。
    宁王倚在床上,连着咳了数声,一声比一声咳得重,似要把心肝都咳出来了。李毅在一旁侍疾,神色复杂。
    他明白父亲的病因何而起,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心思复杂,心底生出浓浓的悲哀、难过和一丝恼怒。
    宫里传来消息,太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同时,赵美人却忽然承蒙圣宠,盛宠日隆。如此,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二皇子和大皇子,算计着,筹划着。而宁王却于此时病倒,似一蹶不振。李毅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何而病,不过是宫里那个女人,如今投入了皇帝的怀抱。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父亲一直望着皇宫,李毅知道,他望着的,是那个女人。
    甚至,李毅常常会觉得,父亲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的儿子。而自己,却极少被父亲看在眼里。
    李毅望着宁王的目光越发冷漠,父子俩相顾无言,说的话也极少。整个宁王府的气氛越发压抑,连下人们也都觉着喘不过气,行走间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丝毫声响。
    宫里,二皇子来回踱步,一双眼愈加阴冷。
    白玉京之事皇帝并没有询问他,可皇帝眼中的意味深长和威慑,却让二皇子暗自心惊。他明白,似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无法再有所行动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一向性子直爽的老大竟然有如此心机,真是看错了他。
    同时,在一处高门大宅中,有一人,脸色更加阴沉。
    “皇帝哥哥,你疑我?”李云珠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目光闪过一丝寒芒。
    这些日子来,她似无法相信一般,一次次重复这句话:皇帝哥哥,你疑我?
    她面前的红木翘头案上,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簪子,碧玉七宝玲珑簪。可仔细辨别可以看到,其中一个要比另一个成色要新上几分。她将那支看上去稍稍有些老旧的簪子握在手里,贴在胸口,同时,身子微微扭动,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呼吸愈加急促,口中隐隐透出一丝申吟。
    “皇帝哥哥……”李云珠目光有些迷蒙,似灰蒙蒙的黑洞,是无法填满的欲。望。
    “皇帝哥哥,我为了谁呢?”李云珠抚上自己的胸口。
    “皇帝哥哥,我不愿唤你皇帝哥哥,你是李郎,你明明是我的李郎,可你为什么不愿承认?你为何不允我这样唤你?”李云珠眼中渐渐起了大雾,让她看不清这世上的人和物。
    “李郎,你真的对那女人动了心?你怎么会真的对那女人动了心?”雾气更浓,一滴眼泪渐渐凝实。
    “李郎,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对,还不够多。”她没有眨眼,眼泪却滚落脸庞。眼泪炙热,却瞬间冰冷。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冲喜

“李郎,李郎,我为了你,费尽心思,为了你,嫁给戴尚。李郎你知不知道,嫁人……在我看来,就好比……好比人尽可夫……李郎,可为什么,你还要疑我?”李云珠死死抱着簪子,忽然嚎啕大哭,将簪子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去。
    门外,戴尚眉头紧蹙,一语不发,负手而立。一双眼似木偶一般几近麻木,整个身子微微颤抖。
    直到屋子里复又传出一阵阵申吟,戴尚蓦地转身。
    她今晚,不需要我!
    失落?已经忘记了失落的感觉,一次次失落,如今已变成了麻木。
    李云珠躺在床上,目光怔怔,透过窗子,遥遥望着天边的月,心里和身体的莫大空虚,让她不由颤抖,打了个寒颤。
    许多年,这月亮都没有变,可人心却变了。
    也许,自己也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笑容明媚的小姑娘,也不再是那个毅然决然嫁给戴尚,只为戴尚一句:皇帝不能没有我。
    可到头来呢?他疑我!
    李云珠蓦地坐直了身子,美好的身体在月光下蒙了一层清冷,她轻轻舔了舔唇边的眼泪,嘴角慢慢漾起一个诡艳的笑容:“李郎,我终于想通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么?渴望得到什么东西或……人么?唯有权力,可以让你将不可得变成可得,将不可能成为可能。
    李郎,你疑我,那索性便疑我好了。我不需要你看到,不需要你理解,不需要你心疼。也不需要你再多看我一眼,李郎,你掌握一切的时候毫不犹豫舍弃了我。我知道,你我兄妹,你我便不再可能。可如若权力掌握在我的手里呢?李郎,你舍弃我的决绝便是我得到你的决绝。你不敢做的事我来做,你怕留下骂名我不怕。你在意世人的目光我不在意!
    李郎。这是命!
    不然,为何千万人中,我独独遇到了你。而你,却是我的哥哥!
    李夫人笑了,那笑容里有苦楚,有决绝。有渴望,有执着……纷杂的情绪让一张美人脸有些扭曲。一时间,笑容支离破碎。
    京都里暗潮汹涌,几日后,丞相府却鸡飞狗跳。
    杜广躺在床上。一张脸没了血色,若死人一般。只是偶尔嘀咕几句稀奇古怪的话语,才瞧得出。这孩子还有口气儿呢。
    连续几日,杜广不吃不喝。浑浑噩噩,好像中邪了似的。
    找了大夫瞧过,也就开了几幅安神的方子,药喝下去,却没什么用。找了算命的,驱邪的,和尚道士都找遍了,寺庙天天跑,可谓求菩萨拜神仙,却依然无济于事。
    又过了几日,杜广越发虚弱了。
    杜夫人坐在床边,面色阴鸷中透着无尽的疲乏。杜芷恭顺站在李夫人身后,几日来也慌了神,这会儿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到杜广喃喃道:“姝姐儿,姝姐儿,你等着我,我一定娶你过门。”
    听到杜广开口说话,杜夫人和杜芷先是露出喜色,可听清了杜广的话,娘俩儿的神色顿时又阴沉了下来。
    “都这份儿上了,还惦记那狐狸精!”杜夫人咬牙切齿,似恨不得把夏姝生吞活剥了才解恨:“也就那狐媚子,能把让男人丢了魂儿!”
    杜芷不喜夏湘,更不喜夏姝,可跟自家哥哥的性命相较,这份儿不喜也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
    “母亲,二哥……二哥这是犯了相思病罢?”
    “相思病?我看他是得了失心疯!”话里透着很辣,可心里却似要支离破碎了一般,承受不住这担忧和心疼。杜夫人捏紧了拳头,似在犹豫。
    杜广还在唤着姝姐儿的名字,杜芷不敢再说话了。
    这会儿,一穿着体面的婆子匆匆忙忙跑进门,附在杜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法师是这么说的。”
    杜芷没听清婆子的话,等婆子退出门去,见杜夫人重重叹了口气。
    “母亲……”杜芷迟疑着开口。
    “慈恩寺的法师说,你二哥这是桃花劫,要娶个夫人来冲喜。”杜夫人蹙起眉头,看了眼床上的杜广,神色有些古怪:“法师还说……要旺夫的女子,还要……你二哥看上的女子才好。”
    杜芷抿着嘴没应声儿,望着杜广的目光也透着一丝古怪。
    杜夫人精明,杜芷更是个人精儿,母女俩这会儿还看不出古怪就怪了。这慈恩寺的法师显然跟杜广串通好了,唱这一出戏只为娶了那夏府的狐媚子。
    此事倒不是戴言安排的,是杜广自作主张想出的主意。
    戴言确实派人找过杜广,只传了三句话给杜广:夏姝愿嫁。只做正妻。虎毒不食子。
    杜广听了前两句,若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再听最后一句,就沉默了。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两天,终于明白这最后一句的意思。若有事危及自己的性命,那父亲母亲自然不会作壁上观,坚持阻挠这桩婚事。
    可他那母亲是个什么性子杜广自然清楚,所以并没有以死相挟,而是唱了这一出戏,原本是想骗得母亲相信,自己若不娶了夏姝,便有性命之忧。可若母亲不信,无妨,便是拆穿了自己也无妨。只要母亲晓得,没有夏姝,自己便会昏迷下去,便不会醒过来,便可。
    虎毒不食子。
    夏姝能不能顺利嫁给杜广做正妻,还要看夏姝在杜广心中的分量。显然,这分量很足。
    戴言听着手下回报,嘴角渐渐勾起,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容来。在白玉京,他见到杜广的时候,就瞧出了杜广对夏姝的心思。虽说杜广是个见猎心喜的纨绔子弟,可面对夏姝时的小心翼翼又有不同。如此,戴言才有八分的把握,认为杜广会拼了命为夏姝争取正妻的位置。
    等手下人退了出去,夏湘目光越过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望向戴言,似不在意地问道:“方才那小子跟你说了些什么?瞧着你似乎心情不错。”
    戴言端起个粉彩杯子,品了口茶,沉默不语,故意吊人胃口似的。
    瞧着戴言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儿,夏湘暗暗感慨,戴言这养气的功夫好,言语动作间也总是儒雅从容。仔细端详,觉得戴言根本不像出身乡野的小子,倒像个久居富贵之家的爷。反观自己,倒着实不像个大小姐,像个十足的野丫头。
    等了半晌,戴言方开口道:“你惦记着什么事?你说说看,若跟我方才听到的事是同一件事,我便告诉你。若说错了,我索性便不说了。反正也不是你惦记的事。”
    夏湘一听,气的暗暗咬牙。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愿在夏姝的事上求他,更不愿追问此事,他明明知道自己惦记着,只是装作忘了这码事儿,或装作并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他还这样说!
    故意的,纯粹是故意的。
    如此就让自己更愧疚,觉得对不起他,觉着欠了他的,在他面前直不起腰!
    夏湘眼珠儿一转,哼了一声:“不说便不说,你的人又不是只听你一个人的!方才那小子是周四手下的,我认得。我去找他,难不成他还能瞒我?”
    血杀眼中,戴言是主子,夏湘是衣食父母!
    戴言摇了摇头,直到眼里尽是笑意,才徐徐说道:“若不出意外,杜府的媒人近日便要主动登门了。”
    “真的?”夏湘一听,便咧嘴笑了起来:“此话当真?”
    戴言点头:“当真。”
    夏湘蓦地从榻上站起身,撞的楠木云腿细牙桌哐当作响,险些把桌上的兽耳炉撞倒。
    “瞧你,毛毛躁躁的。”戴言单手按在桌上,话语虽是责备,却很是柔和。
    夏湘抿嘴一笑:“此事……此事还得……罢了罢了,我跟你犯不上客气。这样,过会儿我去姝姐儿那儿走一趟,你便留在正房,等回来我直接去厨房,给你做几道拿手菜。有些日子没下厨,我也有些手痒了。”
    如今,夏湘离开白玉京,白玉京便极少能品到夏湘凝了香的饭菜,夏湘每隔半个月才会去一趟白玉京,故而,夏湘做的菜更是千金难求了。能吃上夏湘做的菜,已经成了能够在京都炫耀的资本。
    自中秋那次刺杀之后,京都的勋贵圈子也渐渐传出一些流言,是关于夏湘与大皇子的关系,皇帝对夏湘的青睐和欣赏,最让人震惊也最为肯定的一件事便是夏湘的师父是杜苍。作为御水师的徒弟,又有几个人敢来招惹。
    所以,夏湘才有足够的底气半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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