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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心情很不顺畅,把手机关了,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我走过长长的大街,穿过天桥,向张琳家的方向走去。
在快要到张琳家所在的街道时,我看见了刘小琴,她急匆匆地走来,开始我没认出她来,就在她埋着头快要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突然认出了她,然后叫了她一声。
刘小琴立即停了下来,回头看我。我看到了她眼中有些湿润,像刚哭过一样。
我心情也不好,我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不上课啊,干嘛还哭呢,谁欺负你了?〃
刘小琴听我这么一说,眼泪就来了,在眼圈里打转,转了几圈,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我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大白天的,哭什么哭啊,被人看见了会被笑的。〃
刘小琴撇了撇嘴,她在努力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张琳……她,她……走了……〃
我一听,脑袋嗡地一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多了,我急问:〃你说什么?张琳她……她……走了?〃我感觉了我急促的呼吸和全身的颤栗。〃到底怎么回事?〃我焦急地问。
刘小琴又擦了一把眼泪,抽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今天早上才回到江城。〃
我脑袋里开始轰鸣,大脑里一片空白,感觉四周的建筑物在旋转,周围的事物好像成为了一股巨大的水流,形成巨大的旋涡,我置身旋涡中央,感觉被什么东西吸下去了一样。我把自己抱紧,蹲在地上,蜷成一团。
7
我和刘小琴一起去了花店,各自买了一束花。
我买了一束百合花,娇嫩如斯,苍白如我。
我跟在刘小琴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后来,我像中暑一样,浑身无力,像要立即瘫软在地。
刘小琴催促我:〃你快走啊,我们老师和同学都在她家呢。〃
我好像听见了她说的话,又好像没听见。
我仿佛看到了张琳,看到她就走在我前面,我站起来追她,可走了两步,她就不见了,等我四处寻找,她又突然出现在前面,回过头来向我微笑,张林说:〃诺,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大叫着:〃琳,我不要你离开,不要你走。〃张琳向我笑了笑,又消失了。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八章(3)
刘小琴过来拉我,她说:〃你赶紧点,张琳一会儿就要走了,我们大家都在她家,一会儿送她离开,灵车已经来了,要不快走,我们就赶不上了。〃
8
我在刘小琴的拖拉下,终于来到张琳家楼下。按照我们江城的风俗,人们在她家楼下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灵棚。很多人围在那里,缓慢地不能再缓慢的音乐时有时无、时高时低,飘进我的胸膛,在我的心脏来来回回缠绕。
我拨开了重重人群,我终于看到了张琳,她回来了。我大叫着:〃张琳……〃她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笑。我说:〃你终于回来了。〃张琳依旧笑着,像我第一次见她一样。她安静地置身于一个小木盒子上,冲着我微笑,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迷人,就像那年学校林间小道上穿裙子飘然而来的女孩,勾走了我的魂魄。
我说:〃琳,你回来了,怎么事先不给我打个电话啊?〃她依然看着我笑,笑得让我有些心痛。
我说:〃我不该责怪你,谁叫我想你了,回来就好,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张琳看着我笑,我仿佛听见她在说:〃诺,我回来了,等下我们一起去学校后山的草地,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我点了点头,泪如泉涌。我说:〃恩,记得,琳,你还记得吗,我们要一起去北京,你考北广,我唱歌。〃张琳在那里笑,她仿佛在说:〃记得啊,诺,我永远都记得,啊,你怎么哭了?〃我擦了擦眼睛,我说:〃谁在哭了?你回来了,我怎么不哭呢?〃
刘小琴来拉我,她说:〃你就别哭了,大男人,像什么啊,张琳看见了,她会伤心的。〃我没有理她。
刘小琴说:〃人死不能复生,就不要哭了,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你。〃
我说:〃你说谁死了?谁死了?张琳没有死!她刚才还和我说话。〃
刘小琴拉了一下我:〃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快起来,追悼会已经举行过了,张琳立即就要走了,你再这样,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我大叫:〃谁说她走了,谁说她走了?她回来了,你看,你看,她在那里。〃
刘小琴说:〃那是她照片,你睁大眼睛看看,起来吧,公墓的工作人员来了,立即要把张琳接走了。〃
刘小琴叫来几个同学,把我从张琳的面前拖开,我看见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把小木头盒子和照片拿走了,放到了旁边停放的汽车上,这时有杂七杂八的人一起动手,把鲜花、水果等东西一起搬到了车上。
刘小琴叫了几个同学,说:〃你们把他送上车,负责看住他,等下交给我。〃我就被刘小琴的同学拖着上了一辆中巴车,和着其他的几辆中巴车一起,跟在一辆黑色〃桑塔那2000〃的后面,向城外一路奔去。
到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车停了下来。那几个人把我从中巴车上拖下来,我看见穿黑西装的人把张琳的照片和那小木头盒子从车上搬出来,放进一个用石头、水泥建成的小屋子里。然后他们把屋门用水泥封住了,把照片贴在了小屋的石门上。张琳在鲜花和水果中,微笑着看着周围的人群。
我看着他们弄完这些,我看到了张琳的妈妈、那个冲我大骂的阿姨,还有一位白头发的叔叔,在张琳的小屋子前瘫软在地,哭声震天,不忍离去。人们拉他们,他们不走,有人就跟着哭,哭完了,人们就把他们扶上中巴车,我也被几个人拉上中巴车,回到了城里。
9
我躺在家里的床上,高烧不断。肖欣给我喂药,我手一挥,碗就碎在了地上。
我对肖欣说:〃你带我去见张琳吧,她终于回到江城了。〃
肖欣不说话,眼里有泪花。她默默地转身拿来扫帚,清扫地上的碎碗。
我说:〃你怎么不告诉她,我在等她呢?你怎么不带我去看她呢?〃
肖欣的泪就流下来了,在它可爱的脸蛋上,留下两条沟壑。
肖欣说:〃诺,你别叫了,张琳回来了,她住在了城外,你身体很不好,你先吃药吧,等身体好了,我陪你去看她。〃
我说:〃肖欣,你就不要骗我了,张琳是不会回来的,就是她回来,也不会来见我的,你说是吗?〃
肖欣抹了一把眼泪,说:〃她会回来的,她回来了就会来看你的,或许她忙吧,但是你可以去看她啊,你先吃药,你这几天感冒发烧,内热重,你看,嘴唇都干裂了,等下我去给你削雪梨吃。〃
我说:〃我现在不想吃,我就想去看张琳。〃
肖欣说:〃你就别急吧,她回来了,不会再离去了,你随时可以去看她的,你先吃药,养病,你这几天都没去酒吧上班,还私自逃离了原创音乐会,弄得张哥被酒吧老板大骂了一顿。〃
我说:〃不要跟我谈这些,我不想听,你跟我说说张琳吧。〃
肖欣说:〃好的,你听话我,我先弄点东西给你吃,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不吃东西,怎么听我讲呢,恩,听话啊。〃
我点了点头。肖欣冲我笑了一下,准身去弄吃的了。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10
后来,我又遇到了刘小琴,她担心我的情况,特意来看我。她告诉了我关于张琳离开的一切。
她说,张琳到达成都后,很快就分到了去新疆的连队,军训后就分到了吐鲁番附近的一个边防站,做通信兵工作,他们每天都在艰苦地训练,步线、搭建通讯系统和通讯线路。其中一项是步线,就是要背着很重的线轴,在戈壁沙滩上快速前进。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八章(4)
也就是那次,也是张琳参与训练的最后一次,连队进行技能考核,张琳所在的连队在步线前进的过程中,遇到了一条河流,还有一些沼泽。为了完成考核任务,确保连队的考核成绩,她和战友毫不犹豫就向河里冲去。她们连长所经过的河面比较窄,但水比较深,水下的泥也深,由于连长不懂水性,她掉进了水中,痛苦挣扎。已经过了河的张琳为了救人,为了确保连队的综合战绩,又返回来救连长,然而,在连长被救起来后,张琳却掉进了水里,陷进在了河底的淤泥中。当人们把她从河里拉起来时,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医务员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她醒过来。
听说,那天,新疆的天空蔚蓝,只有几朵洁白的云,飘飘悠悠,如那年我在江城师范大学买给张琳的棉花糖。
11
我几天没去酒吧了,我躺在家里的床上,把窗帘拉上。我习惯了一个人躺在黑屋子里,思考和回想。
我把手机关了,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在我回到酒吧上班的那天,我独自一人出了城,去了张琳安息的地方。
我看到那些鲜花已经枯萎了,花瓣乱七八糟,在风中颤巍巍地抖动。水果已经没有了,或许已经被她吃掉了,她是比较喜欢吃水果的,她说水果能护肤,增加维生素。
照片上的张琳依然在微笑,那样妩媚,那样动人,勾起了我的无限回忆。那张照片和我在北京时她寄去的那张一样,都是一张底片里洗出来的。我呆呆的看着,许久,许久。
我带了些苹果和水蜜桃,是张琳喜欢吃的;还有巧克力,也是她喜欢吃的;还有〃水晶之恋〃果冻,以前她每周要我买给她的;还有一束鲜红的玫瑰,这是我第一次送给她玫瑰花。
我慢慢把它们摆放在张琳的面前,点燃了纸钱,青烟缭绕,随风而去。
我坐在张琳面前的空地上,仰头看了看天空,直到夕阳西下,一只乌鸦在一棵枯树上呱呱叫唤,我才挪动身子,准备回城。我又仔细看了看张琳,她依然在微笑,我转身下山,坐上了最后一班进城的公交车。
12
回到家之后,我就把屋子关了起来,把窗帘拉上,躺在床上。我需要安静。肖欣来了,我不开门,她担心地大叫。我发誓、保证自己没事,说自己只是想静静,她才离开,但没过多久就回来敲门,问我怎么样了。
不久,张哥来了,叫不开门,就一脚踢坏了门锁冲了进来。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他就骂:〃你个兔崽子,消失这么几天,我可被你害死了。〃说完一屁股坐在床上,一会儿后,肖欣也进来了。
张哥还在发脾气,他说:〃我这个月的奖金被老板扣了,说我没带好你。我靠,什么世道。〃
我扭头,没有搭话。
张哥见我不说话,突然停下来,扭着头问:〃你小子这几天不对劲,怎么面黄肌瘦的,遇到什么事了?恩,肯定有事。〃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朝向另一边。肖欣就〃嘘〃了一声,然后他们一起走到了门外,嘀咕了几句。
他们回来后,张哥说:〃这样吧,你好好休息,等几天还是来上班吧,我向老板解释下,没什么事的,他会理解你的。〃说完,他就往外走了。
我闭上眼睛,没有看他。肖欣走进来,问我:〃诺,吃饭了吗?〃我没好气地说:〃让我静静,求求你了,别吵好不好!〃
一会儿后,我说:〃你先出去吧,我静一下,一会儿去酒吧上班。〃
肖欣就出去了,轻轻把门关上。
13
酒吧里的生意还不错。我消失了一段时间,一些熟悉的人见我走进酒吧,都来关心,问我怎么了。张哥见样子,就过来打圆场,说:〃他病了几天,才好,这就赶来酒吧了。〃
我冲大家木然地笑了笑,就坐到酒吧角落里的我休息的地方,开始摆弄我的吉他。服务员小妹走过来,问:〃夏诺,你喝什么?〃我头也没抬,说:〃随便吧。〃她说:〃橙汁,如何?〃我说:〃行。〃不一会儿,她端了过来,放在吧台上,说:〃我放这了,你要什么就叫我吧。〃我抬头看了看她,苦笑了一下。
后来,我上台唱了小刚的《黄昏》,唱到〃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灭……〃我就唱不下去了,没敢再去反复第二遍,就丢了吉他走下舞台。
台下的客人们议论纷纷,张哥急忙冲上台说了几句话圆场,安排了一个小品节目补上。
我心情一团糟。
张哥走到我身边,给另外一支烟,说:〃今天晚上就不上台了吧,等下我陪你去喝点酒,借酒浇愁,是个好事,一醉之后百事无忧。〃
我冲着他扯了一下脸皮,然后埋头点然香烟,让头发遮住了我的脸。
后来,我又不顾张哥的阻拦,上台唱了一首原创歌曲《曾经那个秋天》:美好的回忆,已飘向另一个世纪,四处起落的是寂寞花语,凄然落下秋天无声的泪滴,为了那份好似浪漫的曾经,你匆匆离去只留下一片孤寂,你可知道有个人在等你……
唱完后,酒吧里鸦雀无声,音箱里突然清晰地传来一声抽泣。
我早已泪流满面。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九章(1)
1
肖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