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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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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啜一口红茶,嗯不错,这种地方居然也能喝到如此好茶,让我颇为意外。细细地品,茶香浓郁,韵味绵长,顿觉心里暖烘烘的,突然感觉派出所里竟然有一种温馨惬意的氛围,像家里一样。 
套间里的男声突然加大了:“……我说过,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隔了一会儿,声音又起:“你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好了,不用来告诉我……请你永远记住:我是警察!” 
这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在喊,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语气坚决,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女同志马上跑过去把虚掩的门关紧了。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那扇门猛地打开,一个矮胖的男人从里面愤然而出,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这些狗杂碎,竟然敢恐吓警察,反了他们了!” 
他穿着警服,帽沿扣得很低,看不出面部表情,但即使距离五六米远,我还能够真切地感觉到他的愤怒的情绪。 
他坐到一个办公桌前,低头在桌上厚厚的一叠资料中乱翻。女同志过来帮他找到了他要找的资料,然后示意他我已经到了。 
他用双手的拇指捏了几下太阳穴,看起来是想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草草地翻着手中的资料,问:“你就是陈兆亦?” 
我说:“是”。 
“陈兆亦,陈……兆亦?!”他突然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盯着我。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他慢慢地站起来,一边摘掉头上的帽子,惊讶的表情让他的嘴巴慢慢变大,腮边的肉在缓缓地向两边收缩,同时眼睛慢慢变小,经过五六秒钟之后,他终于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夸张的惊喜的笑容:“兆亦,是你?” 
接下来同样的表情轮到我了:“是你?!” 
2 
是四儿! 
真是没想到,我们会在彼此分开之后的第八年,在北京,在这样的场合下相见。 
他跑过来一下又一下地拍我的肩膀,让我有点站立不稳。 
在此之前,我和四儿再见面的场景我是在脑海里设计过的。因为我知道他政法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虽然具体分到哪里居何要职我没有也不屑于打听,但在冥冥中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会再见面。 
在我的想象中,我们相见的模式应该是这样的:在一个繁华的大街上,我们擦身而过,又都同时回头;或者在一个人声鼎沸的餐厅里,我们坐在相距很远的座位上,然后目光偶然相遇;或者在卡拉OK,我听到一阵熟悉的放浪的笑声,我循着声音,发现他正在抱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小女生声嘶力竭地吼唱……然后,四儿一定热烈地冲过来,拉我的手,我却冷漠地甩开他,甚至掏出一只手绢或纸巾斯文优雅地擦一擦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四儿呢,则尴尬地站在那里,表情痛苦,悔恨交集…… 
说实话,对于八年前的事,我一直不能彻底释怀,即使我很努力的想那样去做,但结果却是越陷越深,有时竟然不能自持,到了需要立即喝下一瓶啤酒才能舒缓的境地。 
现在,想象中的那一幕终于发生了。 
然而现实中的这一幕和我的设想相差甚远。我甚至想都没想就和四儿的手握在了一起,并且我拍他的肩膀的频率和力度要远胜于他。我们像一对真正的老友不期而遇惊喜交集。 
四儿提出,晚上要在他家里请我吃饭,顺便喝两杯。 
“七八年不见了嘛!”四儿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热辣辣的眼睛望着我。在这种温度很高的眼光地烘烤下,我认真地思考了十五秒钟,最终答应下来。 
四儿的家位于 
人民日报社附近的一栋老房子的地下室里。 
一间房,大约十几个平米。没有厕所和厨房。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放有一个小电炉、一只锅和若干瓶瓶罐罐,其他还有一张单人床、衣柜、书架、一台电脑。没有电视,整间房设施简陋,物品摆放凌乱不堪。 
说是地下室,房间里却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能够看到地面以上,尽管朝北,看不到阳光,有时还会灌进阴冷的北风和雪粒,但却与其他的地下室有了质的区别。 
四儿说:“我这叫半地下,正像我现在的生活和工作状态。上班是警察,下班是便衣,有时也做卧底。” 
他开玩笑地说:“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像坏蛋啊,做卧底不用化妆。” 
我说:“小时候,做游戏你总是扮坏蛋的。” 
“是啊,没想到我现在做了警察。” 
“不过你变了,变化很大。”我说的是真心话,四儿的变化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不是他长的这副德行和我原先印象中的样子基本吻合,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豪爽干练认真敬业的警官先生居然就是八年前那个满嘴脏话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小四儿。 
“是吗?也是,做警察嘛,就得像个警察的样子。” 
趁四儿在电炉子上忙活的时间,我在他的书架旁站了一会儿。不大的简易的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近百本图书,大部分是一些关于司法和刑侦方面的书籍,也有不多的哲学、历史、社会学和心理学方面的,居然还有尼采和弗洛伊德,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以前那个只对女孩和 
黄色小说感兴趣的小四儿居然也如此深刻起来。 
书架的一角有一个漂亮的木质镜框,是四儿和一个女孩儿的合影。女孩很漂亮,身材高挑,这和四儿矮胖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眼睛很美,笑起来弯弯的、朦朦胧胧、很勾魂儿。 
看着看着,我竟然觉得这双眼睛我好像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呢?或者是和某个人很像?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后来我迅速得出结论:应该是在电影里或者画报上见过吧,我确定。 
画面上,四儿一只手勾住她的腰,看上去很用力,女孩略微倾斜着身子,靠在他身上。两个人甜甜地笑着,相互依偎着,看上去幸福而甜蜜。 
“你女朋友?” 
“噢,对,对。” 
“恭喜你艳福齐天啊。” 
四儿不自然地笑笑,话题没接下去。 
我们一边聊天,四儿一边很利落地在电炉上弄出两样热菜来,配上路上带回来的两个小凉菜,也算冷热搭配两荤两素了。 
这是我们八年前习惯了的喝酒方式,同时也是我们那个小城的人们最喜欢的小酌方式:在家里,一张八仙桌,两把小凳子,几样小菜,一瓶白酒,对桌对坐对酌。 
四儿提议:“今天要一醉方休!” 他用左手举起酒杯,自从他的右手的无名指和食指被切去之后,除了写字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尽可能地坚持用左手来做。 
我说:“没问题。” 
“老规矩,主人先干一杯!”然后他喝掉一杯,夹一片黄瓜放在嘴里嚼着。 
“然后,我们一起干一杯!”我们一起各干一杯。 
“第三杯,为了……” 四儿又举起杯,嘴里却在犹豫。 
“重逢!”我接过来。 
“对,为了重逢……”各自又干一杯。 
三杯酒喝完,我们之间的话题也已经讲完了。 
屋内也就在那一瞬间安静下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没有人去斟酒,甚至没有人抬头,两个人各自拿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在酒桌上摩挲、把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声音,气氛从最热烈的顶点骤然间急剧下滑,直到冰点。 
历时八年的距离和隔膜就这样突然间清晰地显现出来! 
这种沉默是我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它会爆发得如此突然而且强烈。 
我们之间无关痛痒的话题已经被翻来覆去地问了和回答了很多遍了。自打彼此见面开始,我们都在努力地保持着持续不断的话题,尽量让气氛听起来热烈而和谐,充满久别重逢的喜悦。然而随着聊天的话题愈来愈宽泛和深入,我们终于感觉到了一个鸿沟的存在,不仅如此,还有若干个雷区和暗礁区若隐若现,我们都在小心谨慎地拿捏着,提醒着自己不要靠近。 
和四儿再次坐在一起,我的心底同时激荡着兴奋和悲怆两种感觉,兴奋当然是由于重逢本身,而悲怆正是来自八年方得重逢的症结。除此之外,隐隐约约还有一丝莫名的压抑情绪夹在里面,像一股暗流,在这两种表面的情绪下潜藏、动荡,它一直在试图压抑着我的兴奋的一面,让我在兴奋和悲怆之间循回往复。 
其实在办公室见到四儿彼此热烈地寒暄之后,大约有一刻钟左右,我的心底就开始涌出这样一股暗流——这是一股由凄楚、辛酸、悲愤乃至憎恨混合而成的,虽然不大,但却有力,汹涌澎湃,像股逆流,逆行而上,无时无刻不在对抗着所有表层的兴奋和喜悦。 
在那一刻,我发觉自己心底的很多旧事已经被重新勾了起来。就像一片广阔的水域,很多年的风平浪静让它沉寂、平淡、水质清澈,然而,一遇外力的干扰,那多年的沉淀物就很快被浮荡起来,翻滚、激扬。而且目前这片水域已经开始动荡得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浑浊……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沉默有时候是有黏性和弹性的,一旦出现,就会很难清除,而且愈拉愈长、愈来愈膨胀、密不透风,也就愈发难以突破了。 
现在我和四儿就陷入了这种不可收拾的沉默的僵局之中。时间越长,气氛越显得沉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同时又愈陷愈深,双方都更加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有点后悔来这里,在四儿提出邀请之后,我应该礼貌得体地说声“对不起……”,现在想来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努力地飞快地转动着大脑小脑以及脑后桥,我告诉自己不能让这个沉默再继续下去,起码应该说点什么。 
然而,深深占据我脑海的,仍然只有一片翻腾的混浊的水域,暗流、逆流、潜流……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两个人都被这沉重的氛围折磨和压抑得即将爆发的时候,突然一个清脆的“嘀嘀”的声音响起。四儿腾地跳起来:“噢,我该吃药了。” 
四儿起身拿药。 
我们的话题就很自然的从四儿的感冒药延续下来。 
“感冒很久了吗?”我问,同时也依稀记起,在见到四儿的这段时间内,他的确是在一直不断地咳嗽,只是他很小心,每次都是转过头去,用一只手帕捂着嘴,尽可能轻的轻咳而过,然后迅速收起手帕。 
“有几天了,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四儿眼光散乱,匆忙的把几片药放在嘴里,然后喝一口水,咕咚咽下。 
“多注意休息,警察也是人!” 
“就快好了。来来,多喝点酒,据说这玩艺儿能治感冒。” 
我们又开始喝酒。 
看得出来四儿今晚很想喝酒,他想很快的把自己灌醉。 
我也是。 
半瓶白酒下肚,我和四儿的眼睛都开始迷离了。 
我想我们的谈话也该正式开始了。 
“还记得我们班上那个豆芽菜吗,俞晓雅?”四儿问。 
老同学见面总是要从校园旧事开始,我们也不例外。 
“又高又瘦又黄的那个?” 
“是啊。不过现在可不同了,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绝色美人儿了。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她便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职业模特,现在可是日进斗金,锦衣玉食了……” 
“是吗?那么厉害!要知道当初应该先泡上她啊,现在也有了炫耀的资本了:老子当初曾经和她……”我说。 
“可是当初谁看得上她啊。” 
“是啊,那时她那么丑!” 
“她现在就在北京呢,还总上电视。” 
“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从八年前来了北京,我就好像进入了一座孤岛,从此便不再有曾经朋友和旧日同学的讯息。再说,即使在电视里看到她,哪还敢认啊?而且,我从不看电视。 
“我们的班花怎么样了?” 
“你说姚瑶啊,出国了,嫁一美国佬。妈的!那个美国佬据说一文不名,也不知姚瑶看上他什么了,或许人家洋枪就是比我们厉害?” 
“没试过。” 
“洋妞儿试过吗?”四儿一脸坏笑,八年前那个小四儿又回来了。 
“经费不足啊,再说我的那点英语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倒是有一次机会,可还是没干成。那还是在学校里,有一天晚上在酒吧里喝酒,一个哥们儿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几个洋妞。我们就喝啊喝啊全他妈喝醉了,然后就一起去了一哥们在校外的租住房……一个洋妞上来就抱着我脱我裤子,你猜我怎么着?” 
“投桃报李呗。” 
“错了。说了你都不信,我他妈当时吓得提着裤子就跑,躲到厕所里不敢出来……”四儿笑得很亢奋,身体前后左右摇晃着,又是打桌子又是拍我的胳膊。 
“真的假的?” 
“骗你是你孙子。后来那个小妞儿居然就在厕所门口等着我,等我一出来就把我揪上床了。” 
“这次行了?” 
“开始还挺有感觉,可等我刚爬上去,不知怎么就突然不行了,怎么都不行……他妈的!” 四儿平衡了一下身子,遗憾的表情中带着大笑过后的痕迹,“这次丢脸丢大了,那小妞儿后来给说了出去,被一帮哥们儿嘲笑了一个冬天……”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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