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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出来吧!」厉善麟也不急。
她一脸困窘的跟着他步出男生厕所,感受到周遭投来的怪异眼光,好像她是什么变态偷窥狂似的,让她的头垂得更低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走了几步,脑中灵光一闪,他全都想起来了。
厉善麟倏地回过头,深深的瞅她一眼,「妳好像有受了委屈就跑到男生厕所哭的习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呃?」这下可亲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你、你都想起来啦?」还以为可以混过去。
他淡淡一瞟,「很难让人忘得掉,我可不常遇到有几个女生会跑到男生厕所哭,妳是第一个,或许是唯一一个。」
「因为女生厕所都会有好多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而且一直不出来会被骂的。」她想为自己辩解,却也知道这种习惯不太好。「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了。」
「最好是这样。」厉善麟也回答得不假辞色,可不希望老是在男生厕所里「捡」到她。
可亲两手绞着包包的带子,「那我走了。」
「妳还住在亲戚家吗?」他记得当年她是这么说的。
「嗯。」原来他还记得自己说的话,这样就够了,可亲心中冒出好多喜悦的泡泡,其实她曾经偷偷喜欢过他,不过只敢作作白日梦而已。
他觑着她低垂的头,「在咖啡厅里和妳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小脸由红转白了。「你、你都看见了?」
「我正好在那儿谈公事。」
「她、她是我表姊。」可亲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羞惭的抬不起头来,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受到那样的对待,怕他看轻自己。「其实表姊平常不会对我那样的,她对找还不错,还会送我衣服、鞋子……只是……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没关系的。」
厉善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拚命解释,如果真的没关系,又何必躲到男生厕所里哭?
可见得这些年住在亲戚家中,她所受的委屈有多少。
「你不相信吗?我说的是真的……」她还努力的要他相信。
他低哼,「我没说不信。」
「相信就好。」可亲傻呼呼的笑着。
「妳看来一点都没变,就跟小时候一样笨。」他不留情的批评。
可亲憨笑一下,「你说得对。」
见她明明受了很大的委屈,还得佯装不在意,默默承受,厉善麟就觉得很不舒服,很想骂人。十五岁那年在男生厕所捡到她,似乎就注定他们有缘,不然也不会在十三年后的今天又在这种特别的地方见面。
「哼!被欺负了还帮人家说话,这不只是笨而已。」厉善麟话说得难听,在别人眼中,他是个应对进退得体,又彬彬有礼的绅士,不过很少人知道他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在大庭广众下,被她这样羞辱,妳还不反抗吗?」
她瑟缩一下。「你说得对,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妳胆小怯弱,不敢跟她们正面冲突?」他一语道出她最大的弱点。
可亲把头垂得更低。「你说得对。」
「妳!」真会被她气死。
「你生气啦?」可亲小心翼翼的问。
他撇了一下唇,语带嘲弄。「我为什么要生气?妳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嗯,你说得对。」她点头认同他的话,他们的确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厉善麟瞪着她,像在看怪物一样。
真的是被她打败了,她到底有没有听出他在讽刺她?
头一次有人让他哑口无言。
「我说错什么了吗?」可亲担忧的问。
他掐了掐眉心。「没有。」
「你……好像很忙的样子?」才走一小段路,就有好几个饭店的职员过来跟他说话,请示一些事情。
「嗯,是很忙,忙到中饭到现在都还没吃。」最近是饭店的旺季,一忙下来根本没时间休息,只有刚刚喝了杯咖啡。
小脸陡地一整,「你还没吃?可是现在都快三点了,怎么还没吃呢?工作再忙还是要吃饭,要是常常这样,你的胃会坏掉的。」
没料到自己只是随口说说,她会当真。
「工作比较重要。」厉善麟就是仗着年轻,就算三餐不定时,也不至于会出问题。「饭店里有很多事要处理,实在找不出时间……」
后头的话突然打住,因为她严肃的抓住他的手腕。「不可以这样!你一定要照三餐吃饭,否则会生病的,因为小时候妈妈跟我说,我爸爸就是因为拚命赚钱,想让我妈妈过好日子,所以一天只吃一餐,后来营养不够才会生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没用,最后还是走了,所以吃饭真的很重要,不要小看它了。」
厉善麟一怔,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关心,可是她眼底流露出的担忧却是那么明显,她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我尽量。」他听到自己说。
她这才绽出大大的笑脸。「那就好,呃,我该回去了。」
「等一下。」厉善麟想咬住自己的舌尖,但已经来不及了。
可亲疑惑的瞅着他,「还有事吗?」
「咳,要不要陪我去吃东西,亲自监督我,要不然待会儿我又忙公事忙到什么都忘了。」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你说得对。」她都没想到这点。「好,那我陪你去吃东西,吃饱了才有体力,肚子空空的,脑袋也会不灵光。」
他差点喷笑出来。「就像妳这样吗?」
「呵呵,你说得对。」可亲一径的傻笑。
遇到像她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孩子,厉善麟不得不认输了。
第二章
那天能再遇到厉善麟,还跟他一起吃东西,说了好多话,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加上钩的毛衣又卖了好几件,订单都排到一个月后了,让可亲的心情更好了,就算表姊再怎么找她麻烦,她也可以忍耐。
「这是表姊喜欢喝的柠檬红茶,还有现打的果汁。」
可亲笑吟吟的端上冷饮,这让章雪薇和章幼兰这对堂姊妹一头雾水,想说她平常像个被虐待的小媳妇似的,今天却这么开心,让人看了不爽。
「呀!」见不惯她的笑脸,章幼兰先啜了一口,再故意把手上的果汁打翻,绿色的液体就这么沿着桌面滴到地毯上,那可是爷爷的最爱,还是颇具历史的古董地毯。
「都是妳害的!我不是说不要放冰块吗?这么冰怎么喝?」
见到这突发状况,可亲来不及反应,却也知道外公多宝贝那条地毯,登时吓得小脸发白,没时间反驳章幼兰的指控,马上奔到厨房抓了两条抹布,跪在地毯上,试着把上面的果汁都吸干。
章雪薇端起她的柠檬红茶先行上楼,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反正也不关她的事,被骂、被打的人不是自己就好。
「糟了!爷爷回来了。」听见开门声,章幼兰不知所措的喃道:「怎么办?我会被爷爷打死……」
大门开了,头顶秃了一大块、身躯肥胖的章敬雄在媳妇儿周佩贞的陪同下经过玄关,来到客厅,见到两人神情各异,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都是可亲不对!」恶人先告状,只要把错推给别人就好。「明明知道我的牙齿过敏,还故意在果汁里加冰块,才害我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
把抹布藏在身后的可亲愣住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在哪里打翻?」已经七十岁的章敬雄脾气原本就大,最恨有人阳奉阴违,当他往前几步,看到地毯上有一大片污迹,顿时气得暴跳如雷。「我不是说过不要坐在这里喝饮料,妳们居然敢不听我的话!」
章幼兰挽住他的手,拿出撒娇的本领。「爷爷,这不能怪我,是可亲自己端给我们喝的,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
「外公,我没有……」
「啪!」一记挥来的巴掌瞬间打掉她后面的话,也把可亲打得扑跌在茶几上,手肘撞到桌角,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那巴掌力道之大,可以说是使尽全力。
有好几秒钟,可亲眼冒金星,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她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被打了一巴掌,也感觉到脸颊和身体的痛楚,但这些都比不上她此刻的心所受到的伤害。
只要看到她的脸,章敬雄便会想到他那个不听话的女儿,当年要不是她选择逃婚,今天的章家就不会出现周转不灵的事了,一下子火气就全涌上来。「妳在这里有吃有住,还不知道感激,居然背地里耍这种小手段,哼!别以为我不敢赶妳出去!」
她掉着眼泪,一手捂着已经痛到麻木的脸颊。「外公,我没有……」
「闭嘴!」他无情的吼道:「我在说话,妳插什么嘴?」
可亲呜咽一声,「对、对不起。」
和母亲对视一眼,母女俩早就想把可亲赶出章家了。「爷爷,您别生气,要怪就怪我,知道她端那杯果汁给我是没安好心眼,我要是没喝就好了,也不会把地毯弄脏了。」
「爸爸,您的血压高,别生气。」周佩贞摆出好媳妇的样子,好言相劝。「是幼兰不好,我跟您道歉,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专门的清洁公司,请他们过来看看要怎么处理。」丈夫自以为眼光了得,结果投资失利,捅出了大楼子,她只得多多巴结这个死老头,免得她们母女也跟着遭殃。
章敬雄哼了哼,依然瞪着泪如雨下的外孙女。「妳若要在这个家继续待下去,就给我认分一点,一定是那个穷小子的血缘不好,才会让妳这么惹人厌,看了就碍眼,要不是怕人家说闲话,早在妳十八岁成年,我就把妳赶出去了!」
「外公,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可亲抽抽噎噎的说。
他眼底的憎恨还是没有消退。「还不滚回房间去,最好少让我看到妳。」只要想到那个拐走他女儿的穷小子,要不是他坏了自己的计画,今天就不用让他年纪这么大,还要烦恼资金筹措的问题,不得不拉下这张老脸去找别人帮忙。
可亲喉头一梗,不敢再多待一秒,转身上楼。
站在二楼楼梯口看戏的章雪薇笑睨着她经过身边,看到有人挨骂,心情就特别愉快,才这么想,就听见祖父的叫声。
「雪薇呢?叫她下来,我有话跟妳们说。」
她赶忙扮起讨好的笑脸下楼。「爷爷,您找我?」
「嗯。」章敬雄先在古董椅上坐下,才指了下对面的位置。「妳们也都坐下来,我有事要跟妳们说。」
周佩贞和女儿互看一眼,然后陪笑。「爸爸想跟她们说什么?」
「倒追男人妳们应该会吧?」他对这两个孙女可是很了解。
这句话说得章雪薇和章幼兰面面相觑。
「爷爷的意思是?」
手指轻敲着扶手,像是在盘算什么。「现在企业家年轻一辈当中,就以『天下银行』总裁的独生子斯皓宸、『皇玺饭店』董事长的长孙厉善麟,还有台湾第一女装『丹妮尔』创办人的小儿子季冠威最出风头了,我要妳们想办法接近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自己嫁给其中一个。」
章雪薇昂高下巴,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这有什么问题?爷爷,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了,要嫁就要嫁给豪门小开,普通男人还没资格娶我。」
「原来爷爷是要跟我们说这个,害我紧张了一下,爷爷,我也是这么想的。」章幼兰松了口气,转向堂姊。「妳要选哪一个?」
她挑起柳眉,「当然是斯皓宸了。」
「可是我听说他对女人很无情,甩起女人来可是相当狠。」这可是社交圈中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大家都在背后叫他『魔鬼』。」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妳懂不懂?我就是爱他俊美又无情的像个魔鬼,何况我可不是其他女人,只要我愿意,没有男人逃得过我的手掌心。」章雪薇对自己的外表深具信心。「那么妳呢?」
章幼兰不自觉的挺了下丰胸,「自然就是厉善麟了,大家都叫他『绅士』,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教养,又肯负责任的男人,只要结了婚就不会在外面乱来,免得我老是提心吊胆,省去我不少力气。」
「难怪妳老是喜欢到『皇玺饭店』喝下午茶,原来是希望能跟他来个不期而遇,有个美丽的邂逅。」她娇笑的揶揄。
叹了一口气,「可惜到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爷爷,您要我们倒追他是没问题,可是总要有机会见到面才行。」
「哼!这个我当然知道。」章敬雄自大的嗤道:「我跟厉董事长和斯总裁过世的父亲年轻时都是朋友,下个月就是『信扬金控』成立三十周年的纪念日,所以我打算在『皇玺饭店』的宴会厅举行酒会,也会发帖子邀请他们,到时妳们可得使出浑身解数,要牢牢抓住他们的注意力。」
只要能和那些大财团结成亲家,就算要自己的孙女脱光衣服引诱他们也在所不惜。
两姊妹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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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
厉善麟今天起得比平常晚,因为昨晚代替爷爷参加喜宴,多喝了两杯,导致宿醉引起偏头痛,让他不得不吞了两颗阿斯匹灵,暂时止痛一下。
「爷爷早。」晃进起居室,两指还掐在眉心上。
正在看报纸的厉老先生拿下老花眼镜,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孙子,叨念两句。「已经不早了,不会喝就别逞强,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见他那模样,看了也心疼。
「我能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