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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烈-凤凰无双·涅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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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一顿,她喟然叹息一声。
  “今日的事,我不怪你。你速速去罢。倘若惊动了府中的侍卫,你恐怕无法似来时这般轻易地脱身了。”
  “为什么?”卫昶星奇怪她的明辩是非,女人不都是爱耍小脾气使小性子,动辄哭天抢地又得理不饶人的么?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终因我而死。”无情低喃,旋即笑。“真是失礼,卫公子夤夜来访,我却连茶水也未招呼。改日卫公子光临,定当竭诚欢迎。今日夜已深了,恕不远送。”
  卫昶星深深看了无情一眼。素日只听闻月无情美貌无双,今日,虽没瞧见传闻中的美丽芙蓉面,却可以感受到她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令人不敢逼视。他开始真正欣赏这个传说中的女子了。
  “既是如此,先告辞了。我会暂时住在城中蓬莱客栈,等月小姐你的消息。”
  说罢,他逸出书斋,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无情目送他的背影离去,然后向书斋外一株枝叶茂盛的女贞树笑道:
  “让公子见笑了,既然来也来了,戏也看了,还不下来?”
  树上的人,无奈地咕哝了几句,无声地飘落在无情面前。
  “还是让你发觉了。”来人,竟是赏金猎人,福建泉州江家二少爷江洌江思月。
  “可以请问公子所为何来吗?莫非,江湖上有人悬了红要取我的项上人头?”无情好玩地问被发现了行踪、面上有些个讪讪的江思月。
  “呃”素来辩才无碍从容淡定的江洌一愕,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眼前青纱覆面的悠然女子。
  “小姐,打完了啊?”倾儇这时似只小老鼠般从古玩架后的密室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
  无情失笑,如果没打完,她就这样冒冒失失走出来,不被波及才怪。
  “打完了,今夜想必是不会再有不请自来的人了。你也早点去歇息罢。记得明天到库房里找一匹新的窗纱换上。”
  “哦。”倾儇应,转眸看见江思月,“江公子?”
  “倾姑娘。”江思月疑惑地看住一脸娇憨表情瞬间冷凝的倾儇,心中有淡淡的不确定。眼前这个倾儇,同那日初见的倾儇,感觉上似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倒是一旁一身玄素的月无情散发出令他熟悉的感觉。
  “快去睡罢。”无情也收敛了笑意,对住江洌,她的确下意识地撇开许多束缚。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的,你也早些休息。”倾儇笑着经过江思月,走出书斋回房去了。
  “江公子。”无情淡然道,“我虽知你并无恶意,甚至是因为担心儇,为了保护她而来。可是,金陵别府亦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假使人人都夜闯我的府邸,我的尊严威信何在?如果江公子下次想做儇的保镖,请递上拜贴自前门进来。”
  江思月斯文英俊的脸一红,他的确是因为担心倾儇的安全,才在蓬莱客栈门外见了她之后尾随保护她至金陵别府,后又看到有人潜入府里,所以也跟了进来。可惜,他忘记了月无情长住金陵别府,才会一时大意被她发现。
  “月庄主,最近金陵城里多了许多陌生面孔,全是有扎实功夫底子的。庄主顶好多加注意府上的安全。”他咳嗽一声,竟不忍逼视无情的一双明眸,总觉得她眼里藏了无限秘密。分明是初见,可是她的语气视线里,为何会对他熟悉亲切得完全不似传闻里冷淡疏离的月无情?他不得而知。“告辞。”
  无情也不拦他,任凭他逸入夜色里。
  “小姐。”本应去睡了的倾儇竟去而复返,眼巴巴望住她。
  “怎么不去睡?”无情摘下面纱,蹲下身去用锦帕细心将地上的赤焰松芒针悉数拾起包在绢中。针上的药太歹毒,她必须找个妥当的方式处理掉。
  “好象哦。”倾儇紧紧盯住无情,等她的认同。
  “是么?”无情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快去睡,否则不带你去襄王府。”
  “你坏,欺负我,我要去向奶奶告状。”倾儇嘟嘴。
  无情笑,象啊,似面镜子,映照出真相,全无遮掩,只有真相。
  “波面铜花冷不收,玉人垂钓理纤钩,月明池阁夜来秋。 江燕话归成晓别,水花红减似春休,西风梧井叶先愁。”无情笑吟吟踱了出去,清冷的声音悠悠传了来,“儇,早早歇息罢。”
  “她这是心情大好,还是气到发疯?”倾儇不解地尾随而去,用这么轻松的语调吟这么凄美的词,真是无解。
  第四章
  八月十五,中秋。
  一大早,距离金陵府不远的襄王府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王府总管朱九指挥着一干府中的仆人小厮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未及正午,王府的门前已经车水马龙,客似云来了。连平日还未接近王府门边已经被驱赶的乞儿们,今儿个也一人分得几只月饼,好声好气地劝散了。
  “什么事这么热闹?”有才从乡下进城的农人不解地问经过的路人。
  “今日是襄王爷二十八岁的寿辰,这些全是赶着来送寿礼的。眼下王爷是被远谪金陵,谁知道哪一日转了运,就又回去当他的工部尚书?”路人热心地回答农人的疑问。
  此时襄王府内,朱允聪懒懒地坐在花厅,听小厮向他禀报又有什么人送了什么礼来。抑下了满脸的不耐烦,他只想睡觉。赶在他生日的时候,各级官员纷纷呈上大礼。虽然他被远谪金陵,永世不得入京,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可是因为母妃的娘家是江南首富杭州陈家,在朝上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所以仍有人甘冒被太子党倾轧的危险,跑来巴结他。真是可笑复可怜。
  “王爷,京里来人了。”小厮再次跑回来禀报。
  “哦?”朱允聪不甚感兴趣地曼应了一声。
  “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贺礼。”小厮提醒意兴阑珊的主子。
  “贺礼替我收下,赏银百两把人给我打发了走。”他连眼也不抬。
  “是。”伶俐的小厮立刻退了出去。
  一名王府里的内侍走进了花厅,俯首在朱允聪耳边低声说:
  “司空公子差小的来告诉王爷,说月儿已经在他的别院里了。”也不晓得打得是什么哑谜,这日头可还没落呢,哪里来的月?
  “知道了。你下去罢,再有什么事就都直接去问朱九好了。我乏了,先去小睡一下,寿宴开始前再来叫我。”朱允聪挥了挥手,遣退所有的侍卫婢女,然后负手信步踱向王府后花园。那里,他为司空辟了一处别院,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擅闯,让司空可以在别院里独居,不被外人骚扰。
  推开别院的门,朱允聪步进了栽满了荭草的庭院,高而茂盛的草茎遮蔽了视线,将别院内的情形悉数掩住,只能隐约听见谈笑声。他微微一笑,拨开草丛,露出一条小径。穿过小径,是霍然开朗的景致。司空正坐在著一身月白色宫装的无情身边,倾儇则斟茶递水,三人好不快活。
  “冉惟,你来了?”穿着一袭青色儒衫的司空闻散着发,衣襟也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似是午睡被吵醒了,看上去颓废而落拓,可是他清俊的脸上却满是温雅的笑容,连眼睛都似在笑。“无情儿从别院的密道里出来,我吃了一惊。”
  “我也吃了一惊。”朱允聪走近司空闻,一伸手,将他敞开的衣襟拉好,然后扯下自己的紫色织金腰带系在他的腰上,淡淡说:“白露已过,早晚天凉,莫冷着了。”
  “呵呵,王爷吃醋了。”无情笑,司空这副狂放不羁的模样,的确吸引人。倾儇几乎看呆了双眼,稍早还颊生红晕呢。可惜,襄王爷呷醋,没得看了。
  “无情儿!”襄王朱允聪脸色微赧,也不接续她的话题,只是问:“怎么肯赏光呢?”
  无情瞥了一眼暗暗摇头摆手的倾儇。唉,无胆,罢了,成全了她罢。
  “王爷的生日,我怎能不来?”
  “无情儿,你难道不是来看我的么?”司空闻不甘心地问。
  “来看王爷,自然亦要来看你了。王爷同你,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还需分什么彼此?”
  “无情儿!”这次换司空赧颜了。
  “陪本王参加寿宴如何?”朱允聪问的是无情,看的却是司空闻。
  “不好。陪在你襄王爷身边的女子,不是你的侍妾就是宠姬。”无情一口回绝。“把我这八面玲珑的倾儇借给你。”
  “不要,我要陪着小姐。”还有司空,倾儇在心里说。
  “唉,本王在你们面前,似是一文不值呢。”朱允聪笑。“那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品茗赏月,我差下人送点心到门口,等我应酬过客人就过来陪你们。”
  “快去快去,别扰了我们的雅兴。”司空闻似赶苍蝇般驱他离开。
  朱允聪不以为忤,只是宠溺地笑了笑。“等我。”
  说完,他慢悠悠离开别院。
  回屋小憩了一会儿,朱允聪换了一套紫色王袍,束金冠系玉带,足踏粉底朝靴,带着近身侍卫慢慢步入大厅。来宾见襄王爷驾临,纷纷起身,祝贺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朱允聪微微点头落座,侍婢立刻替他斟了一杯酒。
  “各位,多谢诸位今日拨冗前来参加本王的寿宴,本王无以为敬,略备了酒菜,聊表心意。各位不要客气,请尽兴。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言罢,他端起碧玉酒盏一仰而尽。
  酒过三巡,一群衣着艳丽的舞姬,款款舞了出来,以助酒兴。霏霏靡靡之音,正符合了襄王在外人眼中一贯的形象,浪荡风流,酷爱寻花问柳。
  其中一名红衣舞姬更是媚眼如丝,极尽挑逗之能事,不停将青眼抛向了朱允聪。
  “她是谁?”朱允聪问候在一边的朱九。
  “启禀王爷, 她是太子殿下送的寿礼舞姬如姬姑娘。”朱九立刻小声回道。
  “如姬么?”朱允聪脸上浮起莫测高深的表情,“叫她来陪酒罢。”
  “是。”朱九马上向如姬招手。
  如姬似一片红云般飘向了朱允聪,依偎在了他的身旁,一双玉手执起了白玉酒壶,斟了一杯酒,奉至他的唇边。
  “王爷,奴家向您敬酒,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娇软的声音,直酥麻的在场大多男人的骨头,恨不能自己就是王爷。
  朱允聪慵懒的眼里闪过快不可觉的凌厉,然后启唇喝下她手里的酒。
  未几,一曲舞毕,舞姬们福身为礼。正当客人们以为她们会退下去领赏的时候,这群舞姿曼妙的女子突然全数振袖飞身扑向高高坐在上首,怀抱美人的朱允聪,手里全是寒光闪闪的利刃。
  “护驾!快来人啊!有刺客!”朱九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随侍在侧的侍卫们立刻上前阻拦。
  朱允聪想向后退,可是,他发现如姬正死死压在他的膝上,右手扣住了他的脉门。在旁人看来她似是吓呆了不知闪避,然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根本就是制住了他,不让他移动。他眯起眼,合作地表现出一副无胆鼠辈的样子,浑身发抖地躲在如姬身手,却并不逃走。
  客人一见好好的一场寿宴最后竟变成了行刺的闹剧,因为害怕遭到波及,早已经逃的逃,躲的躲了。惟有代表蓬莱商号赴宴的沈幽爵,悠哉游哉地喝酒吃菜。立在他身后的褐衣小僮小声嘀咕:
  “这么热闹,那死女人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干什么不直接给姓朱的一刀,岂非干脆又痛快又有效?”
  “闭嘴,不然等一下回去你就和镇东、镇南一起抄帐本。”沈幽爵绿眸一闪。目前王府的侍卫还能应付,王爷看起来也无性命之虞,他也乐得坐在一边看戏。
  “是。”一身侍僮打扮的镇西识相地乖乖闭上了嘴。
  在别院里赏月品酒的无情三人,闲坐无聊,司空提议。
  “今日是中秋,有酒无诗岂不扫兴,不如,我们喝一口酒,吟一句诗词,句中须有月字,违者,罚酒三杯。”
  “好哇,这个有趣。”倾儇抚掌附和。
  见无情没有异议,司空喝了一口酒,然后朗声吟道:
  “我先来罢。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来。”倾儇亦小小喝一口酒,“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无情笑,此情此景,他们两人吟的,倒也应时。她不想扫他们的兴,执起青瓷酒盏,啜了一口,启唇轻吟:“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思君似满月,夜夜减清辉。”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三人玩得兴起,正在欲罢不能时,无情倏忽蹙起了黛眉,示意倾儇与司空噤声。他们地处王府后花园最深处,但她仍听见嘈杂人声。
  “儇,保护司空周全,你可做得到吗?”
  “能。”倾儇几乎要拍胸脯了。
  “无情儿,冉惟他”司空闻一见无情伸手系上月白色面纱,已经知道出了事。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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