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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噩梦 作者:[美] 劳莉·菲利亚·斯道勒兹-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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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洛妮卡?李曼排在我的前面。我仔细看她的头发里是不是有我的橡皮头,可没能在那团头发里确定橡皮头的位置。该死。她注意到了我在她身后,回头上下打量我,好象我是一只被碾碎了的虫子。
  在这个世界上,维洛妮卡?李曼是我愿意去憎恨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一年级的时候,她在代数课上组织了一次“活动”。十二点零一分整,所有的人,除了她和她的三个克隆朋友,都把书合上了。她和她的朋友们,坐在课桌边,斜歪着脑袋,做困惑状。结果是:班上的所有其他人,包括我在内,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遭到米兰诺先生的留堂,他认为花几个小时给我们将他的毕业论文——蜥蜴的交配习惯——是对我们有好处的。
  队伍向前挪动着,下一个就到我和维洛妮卡了。她对着那些吃的东西做出了痛苦的表情。“马铃薯泥加肉饼?”餐厅的女服务员问,勺子里盛满了马铃薯泥加肉饼,对着维洛妮卡的盘子准备倒下去。
  “讨厌,” 维洛妮卡说,晃着她红色的手指甲,象表示禁止通行的红灯,“谁吃这玩意儿呀?”
  “你呀,现在。” 餐厅服务员说。
  “我可不吃。我是素食者。”
  女服务员向她的盘子里抖落了一点,“试试。”
  “你没听见呀,我是素食者,素——食——者。我憎恨吃动——物。哪一个词你听不懂?”
  女服务员啪嗒一声把陶瓷盘子扔在柜台上,递给维洛妮卡一个玻璃纸包装的金枪鱼三明治。
  “什么时候开始金枪鱼不是动物了?你没有色拉吗?”
  “只有玉米和土豆泥。”
  “好的,我来一份。”
  女服务员用勺子把金色的一滩倒入她的盘子里的时候,一滴汤汁溅到了她的脸上。太棒了。
  “谢谢。”维洛妮卡把盘子撂到托盘上,走了。
  我拿了被她拒绝的金枪鱼三明治,在餐厅找个角落坐下,那儿聚集着一伙戏剧社的学生。这不是我平常坐的地儿,我只想安静一会儿,知道他们会热烈讨论哈姆雷特是不是和他母亲过不去,而不会在意我在法语课上片段。此外,坐在这还能让我把发生的这些事情串一串。
  我首先想到那些扑克牌。查德会约笛瑞儿去什么地方,然后取消了约会,可这也没什么新鲜的。从我认识他们开始,他们就是约会游戏中最积极的主角。
  她还得了一张梅花A,说明她要收到一封信;梅花5,一个邮包。真正把我吓掉了魂儿的是黑桃A,死牌,落在二者之间。
  死亡之牌,和那些百合一样。
  我把三明治撕成小块,想起在一个复活节,当邻居送来一束百合放在桌子中间时,奶奶象弹道导弹一样弹了起来。结果是她把花从茎上剁掉,然后把它们都塞在了垃圾桶里。第二天,她把我领到一个花店,花了好几个小时给我讲那些花,和他们意味着什么——比如,为什么百合意味着死亡。
  我梦里的那个男人正是拿着一束百合。
  那泥土的味道是什么意思呢?在我梦里,它的味儿那么强;仅仅是这么一想,我现在就几乎还闻到了它的味道。
  “嘿,斯泰西。”查德把托盘放在我的对面。上面装着他平常的饭量——三只火腿三明治,两袋波纹薯条,两包黄色杯形糕,三盒牛奶,一个苹果,和一只香蕉。
  他在餐厅是不常和我们坐在一起的。作为希尔克莱斯特学校曲棍球队的明星守门员,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和队友在一起的。我猜他是有什么事儿。
  “嘿,斯泰西。” 笛瑞儿说,坐在他身旁。
  安珀和PJ也加入进来。死一样的沉寂,但我还是能听得到他们心里逐渐累积的笑声,象要爆了瓶的碳酸饮料。
  “OK,”我说,“我们来听听吧。”
  “听什么?”PJ问。“怎么回事,斯泰西,你看上去有点累。你在法语课上还没补够觉吗?或者你一直在忙着杀人?”
  笑声释放了出来——碳酸饮料爆瓶的声音。PJ和安珀在我头上击掌。
  “歇斯底里。”我说。“我最近没睡好觉,在法语课上打了个盹儿。你们能怪我吗?”
  “我真的觉得你应该找个人谈谈,斯泰西,” 笛瑞儿说。“比如说失眠医生什么的。”
  “如果不过分贵的话,”PJ说,“在她睡着的前几秒钟,她把所有的招魂术都用在了我们身上,然后吐出‘鼻涕罗尼’的头发。”
  “是铅笔上的橡皮,”我纠正他,“我是把它喷出去的,不是吐出来的。”好象这区别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说到……”安珀向桌子右面使了个眼色。维洛妮卡和她的朋友们坐在那儿,正指着PJ和我,发出高频的,她称之为笑的咯咯叫声。她对着PJ,用手指画了个大圆圈,表示大傻瓜,维洛妮卡的跟屁虫们也如此效法。
  PJ专心吃饭,装作根本没他的事儿一样。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安珀问。“别往后缩。告诉那个婊子闭嘴。斯泰西,把你的魔咒用她身上一个。让她胖。”
  “无论我做什么魔咒,它们都在我自己身上应验三次。这学期我已经做得够多了。”
  “是这么回事。”她说,低头看着我的腰。
  安珀居然可以是这样一个贱女人。
  “她可不值得你这么做。”PJ往他的牛奶里加了一点苏打橙汁——他每天的仪式,说这叫“美味”——出声地喝着。“虽然我恨她,盼着她死。”
  “你可不是当真。”我说。
  “你怎么知道呢?”
  我不知道。只是听PJ这么讲别人很奇怪。PJ,是害怕因果报应而不去打苍蝇的那种人,去年,他试图在化学实验室里把宾克顿夫人的宠物兔子从笼子里放出来,被人抓个正着。
  第一部分第8节 做的噩梦
  “说到死,” 安珀说,“上着课的时候梦到杀人是有些反常,你说呢,斯泰西?” 她剥开花生奶油三明治,在里面夹上烧烤味的薯片。
  “你觉得它和你晚上做的噩梦有关系吗?” 笛瑞儿嘎悠着椅子,靠向查德。
  “噩梦?”PJ转向我。“我不知道你一直做噩梦。极好。讲讲。”
  “我不是不该提这当子事儿吧?” 笛瑞儿问。
  “为什么不呢?” 安珀说,“谁都知道斯泰西有时候做梦能看透人。我还等着她梦到我呢。比如我什么时候能等到布兰雷?威茨奥给我挂个电话。“
  “我认为你这一年接到的电话足够多了。” 笛瑞儿说。
  安珀冲着笛瑞儿伸出舌头,蜥蜴般上下翻动,以示报复,露出她7码的“杠铃”。“也许他已经挂电话了呢。”她把手伸进凯蒂猫的午餐盒,摸出一个手机袋。她按键,等着开机。
  “我猜,” 笛瑞儿说,“没充电。”
  “我怎么总是忘呢?”
  “因为你是安珀。” 笛瑞儿叉了块西红柿放在嘴里。“赶快把手机拿走,省着找麻烦。”
  阿姆斯勒小姐,我们的体操老师,今天晚上在餐厅值班。幸运的是,她正注意着那个餐厅服务员,给人家打饭的时候洒得哪都是,没空关心手机,或是“杠铃”。
  我低头看我的薯片,发现我在托盘里把它们摆成了心型。我害怕自己潜意识里执着的欲望再次让我尴尬,赶快用剩下的三明治盖上了它,瞟一眼查德,看他是不是在注意我。
  查德正直视着我。“那,在那些噩梦里都发生了什么?” 两只蓝绿色的眼睛那么完美,他轻轻拂开挡在两眼之间的,同样完美的,黄棕色的头发。
  “嗯,现在还不真的清楚,”我的声音在说“真的”两个字时颤抖了。“有个男的好象在跟踪我。”
  “能看到他的脸吗?”
  我摇头。“但是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很熟悉,可不能确定是谁。”
  他靠近我。“可能只是意味着你要逃避什么事儿——或什么人——和你亲近的人……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做。”
  我集中精力于我的金枪鱼,好象它是我的避难所,感到双颊温热,一缕笑意要从嘴角漾出来。他是真的在说我想让他说出的话吗?还是这是我的解读?我再抬头看他,他也在微笑着,好象我们都在一个奇怪的浪漫喜剧的剧情里。幸运的是,我们有笛瑞儿, 她总会把我们拽回到餐厅的现实。
  “你知道吗,查德,”她开始说,“你给我发的电邮好玩儿极了。”
  “什么电邮?” 他露齿而笑。
  “那个童谣?‘杰克盖的房子’?好玩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没必要不好意思。” 笛瑞儿说。“斯泰西已经看过了,而且我已经把那个链接转发给了安珀。无法抗拒。太好玩儿了。”
  我不知他是否还在听她讲话。他拉开背包的拉链,抽出一本英文笔记,打开;那页上是关于《贝奥武甫》(英国古代英雄史诗,译者注)的笔记。
  “拿到一边去。” 笛瑞儿把笔记抢走。“这又不是图书馆。而且,真没礼貌。这是午餐时间,我们正在这儿进行着有益于智力的谈话。”
  “你好象是选错了桌子。”安珀说。
  查德看着我笑了,象是要说什么。
  “嗨,多诺万!” 笛瑞儿尖叫起来,当查德的同屋,希尔克莱斯特校队里获霍内特奖的中卫,多诺万走过来。她一左一右,把她的两个“杯状资产”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时候,我还在注意着查德,等着他继续我们的谈话,但我也只是一只眼睛瞟着他,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在看我。他的注意力游离到了笛瑞儿身上,笛瑞儿正在和多诺万调情,把双手伸进他的夹克口袋里。
  “我知道你有口香糖给我。”她瞟了一眼查德,看查德是不是在注意他们。
  他在。
  多诺万把手伸进海军蓝色的制服夹克的里侧口袋,掏出一包水果夹心口香糖。他给了她一块。“还要一块,留着吃。”她咕哝着说。他又给了她一块。
  安珀把指头伸到嘴里,做“我——要——吐”状。我点头表示同意。
  笛瑞儿把两块糖都塞到嘴里,把包装纸揉成银色的纸卷,塞到多诺万的手里。“你乖,去把这些替我扔掉好吗?”一点都没有犹豫,他转身走向六七张桌子以外的垃圾桶,路上还被一个葡萄皮滑了一下。
  “真是个结婚的好对象。” 安珀说,冲着笛瑞儿闪着眼睛。
  笛瑞儿板起脸。“对有人实际上是爱上了我,你嫉妒啦?”
  当多诺万走回来,笛瑞儿把旁边的座位让给他。“今天早上我没在卫生课上看到你,你去哪了?”
  多诺万钟情于笛瑞儿,这已不是什么秘密。她知道。他也知道她知道。希尔克莱斯特学校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据传说,多诺万在上三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笛瑞儿,他们那时候还在一起念语法学校,但她从来就不给她机会。
  “我在做艺术功课。”他说,“西尔斯先生准假给我的。”
  “有图画给我们看吗?” 安珀问。“我喜欢看你的作业。”她把下巴抵在多诺万的肩头,冲着笛瑞儿笑。
  多诺万从他后面的口袋里拽出一个迷你速写本,闪给我们看一个素描画,一个空房间,只有一把舒适的椅子,一个床头柜,一扇门,没有球形的门把手。
  “这是在说没有出口,” 安珀说,“C’est tres existential。 (法语,这太存在主义了。译者注)”
  “好象你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似的。” 笛瑞儿说。
  “没开玩笑吧?加缪是我哥们。(Albert; 1913…1960; 法国小说家、剧作家; 曾获1957年诺贝尔文学奖,译者注)。太深奥。这是艺术。”
  “那是萨特 (Jean Paul; 1905…1980; 法国哲学家、小说家、剧作家; 存在主义的提倡者; 曾以“谢绝一切来自官方的荣誉”为由拒绝接受 1964年诺贝尔文学奖,译者注),笨人。” 笛瑞儿推开安珀,仔细看速写本。她从多诺万手里抢过本子,翻了起来。
  “等一会儿——”多诺万去抢速写本,笛瑞儿背过身躲他。
  “我要看嘛。” 笛瑞儿抱怨。她翻过一些素描,花儿,装满水果的大碗,一副眼镜,然后停在一个女孩的画像上。明白无误的,女孩长得就象笛瑞儿自己。
  “这是我吗?” 笛瑞儿问。
  速写是用明紫色的碳笔画的。画里,女孩在雨伞下蜷缩着,穿着一件短雨衣,眼睛下面被多涂抹了几笔,象是在哭。
  “随便乱画的。”多诺万抢回本子。
  “那是上个礼拜,对吧?我记得那件雨衣。”
  “你为什么哭呀?”我问。
  “和爹妈呗,还想问什么?” 笛瑞儿移开目光,然后冲多诺万笑笑,想打破紧张的气氛。“你怎么也应该让我看上去开心点儿呀?再看看我的头发。你知道潮湿的空气对头发会有什么作用的,即便有雨伞遮着?”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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