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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芙蓉月
随后的日子里,我并不常碰到夜阑,却总碰着远秋。对于他这张酷似前世哥哥的脸,我每每看到都不由失态。虽然我一直都心知肚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只是却仍旧阻止不了想要对他好的念想。
于是便常寻些有趣的玩意,或是亲自按现代的法子做些菜给他。在现代未能孝敬哥哥的,如今尽数使出来,心里也可得半片安宁。
他并不喜言语,与他搭话时他最多不过是‘嗯’‘是’之类,几乎连不成一个句子。虽对我的举动有些诧异,却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厌烦。反倒默默接受,时而附和我,与他相处这些日子,也发现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我每次差点迷路时,都是碰着他。他会一句话不说带着我回房,孜孜不倦,无半句怨言。无形中生出莫大的安全感,这是只有哥哥才能做到的。而我,也越发贪恋这样的感觉。与世无争,恬淡宁静。
入夏的季节总是雷阵雨不断,不知他怎知我极怕热,总会特地吩咐人多取些冰放我房间。总以为他是忽略我的存在,不想却事无巨细对我事事周全。我不喜芙蓉,因芙蓉又名玉环,觉着总想起那个薄命的女子。即便是‘出淤泥而不染’,我也再寻不出任何喜欢它的点。执念而已。他便日日命人放些荷叶或莲子在我房里。莲子的清香也将燥热降了大半。他这样心细的照顾我,我虽是百思不得其解,却莫名的习惯适应。我与他不过几面之缘,却觉得他极为了解我。
这日如往常无异,仍是在府中随意走动。散散无聊劲。忽的瞥见一袭红衣,便大抵猜出那人。话说那人妖还真是喜爱红色,连夏日都不放过。只是我素来晕血,多少看着不舒服。是以与他相处也是几次都不顺。虽然我依旧不是很喜欢他,但至少知道他暂无害我之意,也就作罢。
我走近,却见他望着一个方向,几近痴迷。平日里的警惕没了踪影,连我靠近也不知。我随他的目光望去,并无半个人影。只是那个方向是远秋的房间。心里忽的一惊,可是人人都知夜阑乃是远秋的亲弟弟,至于他们的姓氏,却无从得知。只是他的那个眼神我太熟悉,那是对挚爱之人的狂热。忽的想起他上回落寞说‘要是女子便好了’的情形,着实让我怀疑。
“咳咳。”我刻意引起他的注意。
他猛地回神,见是我,只是回过头,也未搭理。我见无趣,便自行坐在他旁边。随意找个话题,“看风景呢?”
“与你何干?”
“……”为何我这般口齿伶俐,每次到他这都语塞。断不能输他,暗下决心,便故作暧昧的看着他,凑近他道,“你与远秋阁主并不是亲兄弟吧?”
他奇怪的瞟了我一眼,“何出此言?”
“只是觉着…嗯…你们貌似并不相像。”
“我的相貌随母亲,哥哥随父亲,自然不像。”
我转了身坐到他对面正视他,道“好吧,我们开门见山。你当时为何带我回府?”
他轻哼了一声,好似听到什么笑话般,“不是你死皮赖皮的要跟来的吗?”
虽是这样没错,等等,谁死皮赖脸了?!“你!…”随后想想,好女不和男斗。随即回想这些事,越发觉着蹊跷。原本确实以为是自己缠人功夫厉害,不过细想一番,若是他不愿我跟,自然不会让我跟着。他的武功在我之上,我也拿他不了。后来我来了后却总不见他的身影,反而总是碰见远秋。随即才发现我与远秋的房间隔得较近。他为何要这般安排?很多事情好像是刻意一般。我生性多疑也罢,但终究是个追根究底的人。我恨别人算计我,尤其是在被这般戏耍后,更是敏感。
“你不说也罢。只是今日见你痴痴望着阁主的房间,倒像个小娘子呢。不知阁主知道会是何反应。”他素来对别人将他认为女子并不在意,这次却忽的眼神凌厉的逼视我,倒显得男子气概了些。
“你知道什么?”他变了脸色,叫我有些局促,却强装镇定回他,“我能知道什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心头的鬼还怕别人知道不成!”
随即他忽的笑道,“倒是我小看你了。”
见他这般,心里的主意倒也拿定了几分。便端坐着,正色道,“不过我与常人思维不同,较你们来说也能算上‘开放’二字。是以你不必怕我看轻你。只是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不算计我,我自然不会坏你什么事。我很快就要离开的,你若是想着算计我什么,劝你还是早些放开为好。我夏沐果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若是真的算计你,你这条命早已不在,哪里还能与我谈的了条件。”
“我的命要不要,也绝非你们说了算。既然我敢来,就足以证明,我的命确实是我自己说了算。”
他不屑一笑,像是随口道,“是以你对我哥处处献殷勤,也是为了保你的命?”
听出他的讥讽之意,却不想辩驳。我别过头,并不正面回答他。“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不必担心我会加害你们。即便是我有此心也没有这个能力,你若是没这点自信,当初也不会轻易带我回府。我对你哥哥好,算是我对一个故人还的人情。”
“故人?呵。”他有些轻蔑的看着我,眼神竟有些阴狠,“我倒是不知你如何能还得起?!”
他这般的眼神让我不觉有些毛骨悚然,那次我被带到醉梦轩时,他离开时也是这般的眼神。像是与我有杀父之仇般。我自问扪心无愧。除了明镜王那件事。只是明镜王一家早已葬身火海,更是不可能还有醉梦轩一说。
我有些背脊发凉,怔怔看着他,直到他收回目光,我才回过神。故作淡定道,“我话便落在这,你听便听,不听我也只能用我自己的法子。”作势便走开。
正要迈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慵懒,“我哥哥对你事无巨细,样样周全。你即便不动心,难道不想知道为何吗?”我顿下脚步,等着他的下文。“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个地方。”
我回首,疑惑的看着他。他接着道来,像是早早看好自己的猎物一般,“醉梦轩最大的秘密之地,你会不想知道?”
我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你会纳闷好心告诉我你们的机密处?怕是又要算计我吧。”
“我知你定会生疑,只是我也有我的用意,我们不过是一个交易。既是交易,便要诚信。怎样,这笔交易可能谈的成?”我见他也出不出什么乱子,再者好奇心害死猫,我着实想知道的紧。
于是便应下来,“既然你这般说了,我要是不允,反倒是看轻了你。”
他见我允了他,便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我紧随着他,尽量记着路线。以便以后有用武之地。醉梦轩在江湖中风声鹤唳,难免危及朝廷。其实先生说完那番话,知道那些秘密后,多少还是想着帮哥哥的,帮他将来的那个位子。只是想着要对付远秋,心里终是有些不舍。毕竟他那张脸,太过神似现代的哥哥。
走了约莫一刻钟,到了一处院子。四处空无一人,连植物都少的可怜,尽管是夏日,仍觉着凉风阵阵。
我看着他,一脸防备,“这是何处?这院子阴森森,你不会耍我吧?”
他不屑的轻哼,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堆,道,“你若是想知道,自己进去便是。若是我有意谋害你,大可直接动手,何苦花这些心思。至于敢不敢进去,就看你自己的胆量了。”
我试探性看了看他,见他脸色无异,便壮着胆子决定一谈究竟。走近才发现这石堆别有洞天,将树叶移开后里面竟有一个山洞。见那般阴暗,有些怯足,但又不想被看轻,还是进去了。
弯了条道后,见里面灯火通明,像是有人刚来过一般。只是越发靠近,越发闻着一股血腥味。我不由皱了皱眉,踌躇着要不要继续。但想着这都走了一半了,又不想轻易放弃。便壮着胆子一直前行。待走到头,才发现我真的错了。
偌大的石洞,布满白骨。石洞中央有个巨大的池子,只是那池子并不是水,而是人血。满池的鲜血,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充斥我的鼻腔。池子旁边,躺着一具刚被取了性命抽干血的尸体。池子里坐着的,正是那个对我事事体贴周到的远秋阁主。如今他已取下面具,额边有一小块烧伤的痕迹,这番看起来,竟不是那么像哥哥了。那张脸总让我觉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只是现在我来不及思考,便双目充血,胃里翻江倒海。那阁主好像听到我的声音,忽的起身飞来。我还未出口,便被一掌袭来,硬逼出一口鲜血。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加上这掌。眼前忽的昏天暗地,随即便不省人事了。
正文 第五章 为情困
依旧是那个场景,那片鲜血。那个绝望的女子。
“九九……”
“九九……”
恍惚间,层层纱雾中,立着一名男子。我闻声走上前,却感觉他越来越远。
“九九……”
他对着我微笑,我却触摸不到。九九?九九是谁?忽的纱帘飘飞,那个男子的面容清晰的映在眼前。
“九九,过来。”
是哥哥。那是哥哥啊。我急跑过去,待到他跟前时,他却忽的化成一道青烟。
我一急,四处张望,不停唤着,“哥哥,哥哥,你不要九九了吗?”
“沐果…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
两个身影重叠,我的眼睛也越发恍惚。
“哥,你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先去歇着吧。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了,我要看着她醒了才放心。”
身旁的声音越发清明,我的意识也清晰了些。只是眼皮太重,怎么都睁不开,像是累极一般。
那个声音忽的怒道,“她是夏沐果,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我一直都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何人。”
“难道你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主上与夏长容之间的恩怨了吗?!当年若不是她进言献策,父亲会惨死边疆吗?”父亲?主上?边疆?我忽的想起晕倒前看的那张脸,猛然想起,那是明镜王的大世子!可是明镜王一家不是葬身火海了吗?皇上为了斩草除根,并无遗漏任何一具尸体。除非有人相助。这番想来,很多事倒也能说通了。只是那个相助之人,却是不得而知了。
“我说过,父亲之死与她无关。她不过是想帮父亲。皇上迟早要除父亲,她至少给了父亲一个体面的死法。你为何总是要迁怒与她?”
“你如今还处处护着她。可她会如何看你?在她眼里,你是一个嗜血的恶魔。她只会避你远之。即便你掏心掏肺对她,她也回报不了分毫。”
“若不是你将她带去,便不会发生此事。她自小晕血严重,再者我练功时毫无心智,即便不用内力,她也是毫无招架。你可知若是她有什么事,我如何活下去。”
“可是你比我清楚,她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你背着主上将玄镜送于她,为她吊着命,可想过主上知道后会是何下场?”
“主上并不是要她非死不可。时机成熟自然会将解药给她。”
“你执意如此,只会害人害己。”
随后便听到一阵摔门声,屋内便再无动静。
“我知道你醒了。不必装下去了。”
我缓缓睁开眼,远秋坐在床边,此时他未带面具,显得有几分憔悴。想着方才他的那段话,再想着他的身份,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你是何时知道我醒了的?”
他扶起我,道,“在夜阑说到将死之人时,你的手抽动了几下。”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你…”
“你…”语出同时,二人皆是一愣。随即我便不再说话,示意他接下去。“你的伤若好了,便回府吧。你回府后,皇上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
我别过头不看他,轻叹道,“世子,对不起。”
他忽的轻笑,带出几分自嘲,“原本等着你及笄,可以与你话巴山夜雨。不想时过境迁,等来的却是这番话。我说过,我父亲之事与你无关。”
他的语气虽淡淡的,却字字击中我心中最柔软的地带。我有些不忍,“你放心,我决不会暴露你们的身份的。只是我心有主,还望世子另寻佳人。”
他并未接下话,只是随口问道,“你怎么不问为何方才夜阑会说你是将死之人?”
“我并不想知道太多。若是今后的日子得数着过来,倒不如现在立即死了来的干净。你既说了你们主上会奉上解药,我何必庸人自扰。”
他笑笑,“你果然还是那个夏沐果。”如今他的眼神中不再掩饰深情,看的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