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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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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似乎也没觉得走了两位朝堂砥柱般的大学士对他有多大的损失,他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求耳根清净而已,谁让他耳根子不清净了,立马拱手相送,绝不会有丝毫挽留。
    所以秦堪时刻提醒着自己,尽量不要议论和干涉朱厚照的行为,这是一位历史上最为率性,最渴望追求自由的皇帝,他是最独特的风景,如今朝堂里每一个大臣都试图想破坏这道风景,想把皇帝陛下变得和芸芸众生一样,数百年后人们才会发觉,这道风景是多么的可贵。
    
    
    信步往宫门外走去,秦堪的步履不急不徐,沉稳却不霸气,一如他的为人。
    宫内来往的宫人武士们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秦堪似无所觉,他很清楚这些目光里的含义。
    二十岁出头便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在大明的历史上,他是最年轻的,因为年轻,所以让人侧目,让人惊羡,也让人嫉恨。
    走到太庙玉石栏边的时候,太庙拐角的阴影里闪出一道人影,出现在秦堪面前。
    秦堪脚步一顿,却见来人穿着绛色圆领锦袍,面白无须,四十来岁模样,正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朝秦堪施礼。
    秦堪微微一笑,回礼道:“原来是戴公公。”
    来人正是昨夜奉了萧敬的命令,给秦堪偷偷打开承安门的司礼监随堂太监戴义。
    昨夜一战惊险万分,双方押上了身家性命,然而最惊险的莫过于入宫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戴义对秦堪实是恩重如山。
    大恩人丝毫没有大恩人的态度,见秦堪朝他拱手,戴义吓得身子一矮,半屈着膝如同邪教拜神似的,两手朝上抱拳。
    “秦帅万万莫要折煞奴婢,您这一礼奴婢可受不起。”
    秦堪揉了揉鼻子:“秦帅?难道我已帅得如此明显,必须带到姓氏后面了吗?”
    戴义笑道:“奴婢先恭喜秦帅高升,锦衣卫指挥使乃正三品武官,执掌天下数万校尉,大人一声令下,千万人头落地,您不为帅,谁有资格为帅?”
    秦堪怔了怔,这才发觉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涨了一级,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特务机构已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数百年以后,他在历史教科书里的形象恐怕不比深闺绣花鸟的东厂厂公强多少,而且结局也是那种被正义侠客活活殴打致死的大反派一想到这里,秦堪心中不由有些悲凉,累了,感觉不会再当官儿了戴公公浑然不知秦堪此刻复杂的情绪,仍旧笑嘻嘻道:“奴婢特意在这儿等着秦帅,就是为了向秦帅道声贺,恭喜秦帅恩宠愈隆,日后封王列侯指日可待!”
    秦堪眉头皱了皱,见戴义眼中除了浓浓的谄媚讨好之色,尚还带着几分惶恐和贪婪,秦堪琢磨了片刻,顿时恍然大悟。
    他想起昨夜戴义给他开了宫门后,自己意味深长地跟戴义说了一句“前途不可限量”的话,此刻戴义特意在这无人的拐角处等着他,恐怕是来求前程了。
    戴义曾是萧敬的心腹,如今萧敬告老,戴义在宫里的靠山已失,昨夜他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星夜为秦堪开了宫门,心中未必没有存着投靠的心思。
    秦堪看着戴义那张对权力充满了渴望和贪婪的脸,心中忽然一动。
    大丈夫不可无羽翼。
    如今朝中势力格局被打破,内阁二位大学士告老,司礼监换成了刘瑾掌印,显然正是广植党羽,瓜分权力资源之时,刘瑾野心勃勃,坐到司礼监这个位置必然不会安分,秦堪他自己呢?在这滔天大浪里难道能独善其身吗?
    该有所作为了。
    心念一动,秦堪的笑容愈发和善温柔,看着戴义道:“戴公公高义,昨夜之役若非公公出手相助,秦某恐怕下场不妙,秦某略通相术,昨夜一见戴公公面相便脱口而出,言曰公公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戴义眼中顿时露出极度喜悦却强自压抑的目光。
    秦堪微笑道:“秦某自问眼光一向很准的,戴公公觉得呢?”
    戴义急忙附和道:“那是自然,奴婢眼里的秦帅向来能够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
    秦堪沉吟许久,慢吞吞道:“昨夜王岳死了,刘公公掌了司礼监,但司礼监秉笔太监尚缺一名,而且按我大明祖制,司礼监掌印不可执掌东厂,所以”
    戴义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给秦堪跪下,眼中含泪道:“奴婢若领了秉笔太监和东厂,愿为秦帅效犬马之劳,从此唯秦帅马首是瞻,此誓天地可鉴,如若有违,诸神不佑!”
    秦堪笑着把他扶起来,道:“明日我便进宫向陛下保荐你,等事成你再表忠心也不迟。对了,戴公公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吧?”
    戴义急切点头:“奴婢的上进心简直大得可怕”
    “很好,要不这样吧,你现在去司礼监把刘公公一刀捅死,我保荐你当掌印如何?考虑考虑”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另募新兵
    以戴公公的聪明睿智,当然不会接受秦堪如此疯狂的建议。
    太监这个群体比爹更可怜,所以坑太监比坑爹更无耻。
    戴义满脸讪笑地不停施礼,秦堪见他惶恐的模样,心中不由黯然叹息。
    如意算盘落空了,戴义这阉货竟然不蠢。
    陪着笑表示司礼监秉笔兼执掌东厂这两个职位已经很满足了,人不知足会遭天谴的,然后戴义胡乱行了个礼,说午后会有厚礼送至秦府,以报知遇之恩,最后戴义慌慌张张地跑了,而且跑得很快,用行动证明了男人裆下少了个零件,受到的空气阻力会小很多目送戴义跑远的背影,秦堪心情不由有些沉重。
    弄死刘瑾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啊出宫门,过金水桥,承天门外,丁顺李二和北镇抚司的都指挥佥事,镇抚使,以及京师里各锦衣卫千户等在广场上,每个人穿着崭新的斗牛袍或飞鱼袍,腰间挎着的绣春刀刀柄高傲地斜指上天,看表面非常威武不凡,看阳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却如同每人挺着一根昂扬的不文之物发情似的。
    见秦堪施然走出,不论真心还是假意,众人脸上皆浮出了笑容,指挥佥事赵能一张白净的老脸已绽出了花儿,面朝秦堪二话不说,纳头便拜,其余众人身子也同时一矮,纷纷朝秦堪单膝军礼跪拜下去。
    “属下等齐贺秦帅执掌锦衣卫,贺秦帅步步高升,来日封王列侯,世代荣贵!”
    人来人往的承天门前,被众锦衣卫下属来了这么一出,动静闹得挺大,来往巡梭的军士和百姓纷纷侧目。
    秦堪楞了一下,接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亲自将赵能搀扶起来,温和笑道:“赵大人,诸位快快请起,都是卫中兄弟同僚,不必这一套虚礼。”
    赵能顺势直起身,拱手笑道:“刚刚听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于朝会上褒扬秦帅平乱有功,擢升指挥使,下官接了消息便匆忙领着同僚来承天门外相候,以后秦帅若有任何差遣只管吩咐下官,下官必为秦帅赴汤蹈火。”
    众下僚一涌而上,纷纷朝秦堪作揖恭贺不已,逢迎阿谀之词喷薄而出,可谓滔滔不绝。
    秦堪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没有任何不耐烦,也不见拿捏官架子,心中却隐隐有些不悦。
    虽说官场迎上欺下已是陈规,但锦衣卫这个部门有着它的特殊性,如果连它的上层架构也只是一群只懂逢迎拍马的投机之徒,以后如何能指望它成为自己手中的尖矛利剑,如臂指使呢?
    含糊敷衍似的应付着众下僚的逢迎,秦堪眼睛一瞥,却见丁顺李二等一群从南京便跟随他的老部下静静地站在远处含笑看着他,脸上只有一片对秦堪真心恭贺的神情。
    秦堪心中一暖,面容露出了真正的笑意。
    丁顺这群人才是自己的铁杆部下,可谓真正的心腹亲信,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浪,让秦堪可以完全放心把背后托付的,唯有他们。
    赵能和众人的恭贺没完没了,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秦堪耳边滔滔不绝的嗡嗡声才渐渐消失。
    抬起手一看,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大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礼单。
    秦堪不由苦笑,难怪世人总将“升官”和“发财”两个词结合在一起,原来升官和发财的关系真的如此密不可分。
    待一众佥事,镇抚使和千户们散去之后,丁顺和李二才笑嘻嘻地上前拱手道:“属下恭贺大人高升指挥使,以后整个锦衣卫便由大人发号施令了,属下们跟随大人,前程可愈发敞亮啦。”
    秦堪苦笑道:“你们也打算来一通滔滔不绝的马屁?”
    丁顺笑道:“属下嘴笨,可说不出那许多肉麻话儿,尽力为大人办好差事便是。”
    秦堪点点头:“嗯,知道我的为人便好,记住,我只看你们办事尽不尽心,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的人,入不了我的眼,丁顺”
    “属下在。”
    “我如今新近上任指挥使,许多人手用得不大放心,南京跟来的老弟兄你瞧着安排一下,南镇抚司安排几个,经历司也安排几个,你和李二嘛,我另有用处。”
    “大人尽管吩咐。”
    秦堪压低了声音道:“你和李二去城外的流民营,挑选四五百名背景干净,底子单纯,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年子弟,我拨个地方给你们,然后你日夜操练他们。”
    丁顺低声道:“大人这是要练兵?”
    “对,练兵,但我们不能练私兵,否则是诛九族的大罪,明日我给陛下说一声,陛下尚武,不会不答应的,陛下答应了,满朝文武自不会多话。你就负责操练这四五百名少年,记住,半年之内,我要看到这些人有个兵样子,若有一丝不足,你丁顺自己卷铺盖滚蛋吧。”
    丁顺疑惑道:“大人,锦衣卫里校尉力士何止数万,大人是锦衣卫的最高头领,为何还要练新兵?”
    秦堪叹了口气,锦衣卫里的校尉,百户们皆为军户世袭,百余年来沉疴已重,暮气渐深,更头疼的是卫中派系林立,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勾心斗角处处掣肘,秦堪他一个新上任的指挥使,论威望远不及牟斌,论资历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卫里如赵能这样的下属僚官们嘴上恭称他为秦帅,心里谁会真正对他服气?官场上循序渐进苦熬资历方为正道,像他这样升官速度如同坐火箭似的,终究不能被人所容。
    所谓文官不可一日无权,武官不可一日无兵,这便是秦堪想再练一兵的初衷,有一支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将来若有异变,自保足矣。
    还有一个原因,大明的军制如今已糜烂到一定的程度了,秦堪作为穿越者,坐到了今日这个地位,已然有资格一一实践自己当初改变这个时代的想法了,许多关于强兵强武的新念头若用在卫所官兵身上肯定收效甚微,但用在这四五百名新招募的少年身上便完全没问题了,这是四五百张雪白干净的白纸,秦堪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尽情地挥洒泼墨,把他们画成一幅幅绝世奇画。
    心中那颗希望的种子,埋藏隐忍了两年之后,终于开始生根发芽,四五百名少年,便是他希望的开始。
    来到这个时代,总要做一点什么的,不仅为了自己。
    骑马出城回家,一群侍卫意气风发地簇拥着秦堪,好拍马屁的僚属送来一副全新的仪牌仪仗,被秦堪一脚踹得老远。
    回个家还打着仪牌开着全副仪仗招摇过市,这种人简直有毛病。
    一群人骑马快回到府上时,秦堪竟有些踯躅不前了。
    不知道家里的婆娘有没有发现他和金柳的奸情,如果发现了,此刻金柳大概已成了锅里的一堆红烧肉了吧?
    “奸情”这两个字有点严重,不太符合事实,与金柳重遇到现在,自己还没奸过呢。
    郊外的庄子小路上,秦堪猛地勒住了马,神情愈发犹豫,一众侍卫见秦帅皱眉沉思,纷纷老实地避开几步,不敢出声打扰。
    真羡慕那些娶了老婆还大摇大摆把小三小四往家里领的禽兽们啊为何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却感到如此心虚呢?
    秦堪咬了咬牙,回吧,伸头缩头都躲不开这一刀,索性光棍一点。
    一夹马腹,马儿飞快朝秦府奔去。
    来到门前下马,把缰绳扔给迎上来的下人,秦堪特意扫了一眼下人的神色。
    嗯,很平静,看来金柳应该还活着,家里没发生惨案。
    老管家颠着碎步上前满脸堆笑地给秦堪道贺,秦堪随手一个翡翠扳指扔过去,管家高兴得眉眼不见,一迭声地道谢。
    走进内院,院子里一片空寂,杜嫣和金柳不见人影,院子中间却见怜月怜星这对双胞胎萝莉双手托着下巴愁眉苦脸地叹着气,小小萌萌的俏脸装作出大人成熟的样子,煞是可爱。
    “怜月怜星,你们叹气做什么?”秦堪弯下腰笑问道。
    怜月怜星急忙站起身,朝秦堪福了一福,齐声道:“老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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