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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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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健和谢迁呆了片刻,接着苦笑摇头。
    “西涯啊西涯,你又在搞什么名堂?派家仆给文华殿递了张条子说病了,我等心急忙火赶来,结果今日你得跟我们说清楚,你打什么鬼主意?”刘健哭笑不得道。
    谢迁嘴比较毒,捋着胡须重重一哼,道:“害老夫差点带道士进府给你起灵台作法了呢,你这老东西吃错药了么?”
    李东阳哈哈一笑,放下手里盘着的古玉,起身拱手道:“二位莫骂,都是位极人臣的内阁大学士,万莫侮辱斯文呀。”
    刘健笑骂道:“快说,无端端的为何告病?你不知道如今正是朝堂内外齐力除奸之时么?你这一病害多少大臣举步犹疑,简直是动摇军心啊。”
    李东阳淡淡笑道:“老夫没病,不过朝廷病了。”
    刘健和谢迁敛了笑容,道:“何出此言?”
    李东阳叹道:“二位不觉得如今朝堂上下已然有股子乌烟瘴气的味道了么?先帝驾崩才多久,如今陛下怠政,国事皆付司礼监批红,萧敬告老,司礼监掌于王岳,虽无掌印太监名分,然内外国事政务皆决于他一人,已是实实在在的内相了”
    刘健拧着眉头道:“西涯是不放心王岳?王岳也是弘治老臣,为人处事谨慎公正,有何不放心的?”
    李东阳笑了笑:“处事谨慎犹可,公正却未必,二位明公,所谓陛下身边出了奸佞,难道果真如王岳所言吗?刘瑾张永这些人,固然有谄媚惑上之小人,但也并非全是,这些阉奴目光短浅,才若白丁,他们眼里只盯着现成的好处,至于说对江山社稷有多大的危害,显然有些危言耸听了,而那个你们口中应该千刀万剐的秦堪,更非邪恶奸佞之辈,当初写《菜根谭》教授陛下为人之道,治盐引案靖我大明盐法,登基大典时主动退让一步,甘心只封了个指挥同知,令大典顺利继续,不使成为天下人的笑柄闹剧二位,刘瑾张永那些人是不是奸佞老夫不敢担保,但秦堪其人,老夫可以肯定不是坏人。”
    刘健沉声道:“西涯欲为秦堪他们分说求情?”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想咱们内阁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二位,你们上了王岳的当了。王岳如今离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只差一步,然而这个位置并非铁定是他的,其中多有变数,陛下年幼,与东宫旧臣相厚异常,王岳与陛下则颇为生疏,刘瑾张永等人毫无疑问便成了王岳的心腹大患,而秦堪则与王岳颇多旧怨,王岳在咱们面前数落秦堪等人诸多罪状,其实是想借内阁和朝臣之手,帮他除患啊!你我剪除奸佞,势必得罪陛下,忙来忙去到头来却为他人作嫁衣裳,何苦,何必。”
    谢迁肃然道:“西涯,刘瑾张永这些人就不说了,必是奸佞无疑,秦堪其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人之一生功过皆有,谁都不能免,然秦堪之功仅只微薄米粒,秦堪之过,却大可毁国灭朝,不管王岳存着怎样的心思,他说的秦堪那几条罪状却是事实,此人不除,朝堂难靖!”
    刘健叹了口气,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呢?终究只能选择一样而辜负一样的,你我皆数十年的老臣,但能为天下为朝廷剪除恶贼,纵然被人利用一下又何妨?”
    说着刘健神情忽然变得冷厉起来:“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我刘某在,朝堂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待处置了秦堪刘瑾这些人,回过头再摆开棋盘与王岳那老阉货厮杀一场便是!历来外廷和内廷之权不相上下,各领风骚,今日借此良机乱中取利,狠狠打击一下内廷气焰,对我外廷朝堂未必不是件好事。”
    见刘健和谢迁一脸决然的样子,李东阳的心渐渐下沉,一丝悲凉黯然的叹息悠悠出口。
    大明朝堂将有大乱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君臣对峙
    朝臣们的动作很快,在参劾政敌这种事上,大臣们一反衙门里办差时的拖沓作风,参劾别人时那叫一个雷厉风行,精神抖擞。
    秦堪只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在内阁首辅刘健的暗示下,朝堂的文官们发动了。
    早朝,礼科给事中王嬴率先出班,向朱厚照递上了奏本,打响了朝堂除奸的第一枪。
    当然,第二枪也是他打响的。
    朱厚照好奇地当殿翻看奏本时,王嬴跪在金殿正中,满脸正义地开始了对秦堪刘瑾等九虎的控诉。
    贪权擅专,广收贿赂,蛊惑君上,野心勃勃一连串罪状蛮横无理地强扣在秦堪等人的头上,大明的言官准予风闻奏事,“风闻奏事”的意思是,不论他参劾任何人,都不必讲什么证据,捕风捉影莫须有,道听途说想当然。
    用直白的话来说,瞧谁不顺眼只管上奏本参他便是,参得倒算运气,参不倒也没损失,因为言官奏事不必为自己的言论负责,无论编出的罪名多么离谱,辱骂的言辞多么激烈,皆不加罪。
    这条祖宗成法令大明历代皇帝和大臣们恨得牙痒痒。
    朱厚照坐在龙椅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奏本,原本懒散的神情随着奏本里越来越激烈的字眼而变得越来越凝重,看完最后一个字,朱厚照的脸色不由有些发白。
    王嬴控诉完了,仍跪在殿中一动不动,似乎今日朱厚照不表个态他就跪死不起来。
    仿佛早已约好了似的,朱厚照还在怔怔发呆时,金殿朝班里呼啦一下同时站出十几名科道给事中和监察御史,一片扑通声,同时跪在金殿,齐声跪谏陛下亲贤臣,远小人,除奸佞,正朝纲。
    年轻的朱厚照此刻终于发觉事情非同寻常了,他闻到了大臣们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气腾腾的味道。
    慌张的目光求助般向朝班前列的内阁大学士望去,却见首辅刘健神情漠然,谢迁脸色冰冷,李东阳则不在其列,仍在告病中。
    朱厚照越来越慌了,毫无政治经验的他今日被大臣们这般一逼,顿时不知所措。
    秦堪怎么可能是坏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呀。刘瑾怎么可能是坏人?他是眼瞧着我从小长到大,比家人还亲的亲人呀,还有张永,谷大用,马永成他们日日夜夜服侍我,耍宝取乐哄我开心,从没干涉过朝堂政事,也没抢过哪位大臣的权位官职,他们怎么就成坏人了?
    朱厚照自小没有兄弟姐妹,身边最亲近的只有秦堪这一个朋友,还有刘瑾张永这些情如家人的奴仆,今日朝堂文官们轻飘飘的几句话,竟要逼他这个皇帝杀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这难道便是天地唯我独尊的皇帝么?
    胸中一股莫名的怒火油然而生,朱厚照由慌张渐渐变得愤怒,脸蛋涨得红红的,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长身而起。
    “你们,你们好放肆!”
    见皇帝发怒,朝臣们纷纷跪地,齐声喝道:“吾皇息怒。”
    殿中跪着的十几名给事中和监察御史却一言不发,头颅倔强地高昂着,凛然不惧地直视着愤怒的朱厚照。
    朱厚照气坏了,将手中王嬴的奏本狠狠一撕,然后愤愤地扔出去。
    “你们说杀便杀,说罚便罚,朕算什么?朕还是皇帝吗?既然什么都由你们来帮朕做决定,还要朕这个皇帝做什么?如此憋屈受气,莫如你们随便选个人来当皇帝罢了!”
    这话有点严重,殿内大臣们急忙伏地拜道:“陛下息怒”
    王嬴仍然倔强地昂着头,一副为了天理公道舍身的正义模样,梗着脖子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天子一人之天下也,秦堪刘瑾等九人多行不义,为非作歹,天下人恨之,京师市井已传得沸沸扬扬,说九虎横行,朝堂不靖,天下不安,庙堂江湖皆知九虎媚上邀宠,乱我朝纲,为何独陛下不知耶?臣请陛下斩杀九虎,肃清奸佞,还我大明朝堂朗朗乾坤!”
    朱厚照怒极,死死瞪着王嬴,冷声道:“朕若不杀他们呢?你待如何?”
    王嬴忽然狠狠一个响头磕在金殿的金砖地板上,仅只磕了这一下,他的额头已磕出血来,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一直流到下巴,脸上血淋淋一片,模样分外可怖。
    “陛下若不肃此奸佞,则朝无天日,民不安稳,臣无力再匡扶社稷,求陛下恩准臣致仕归乡!”
    十几名出班的给事中和御史们也深深拜伏于地,齐声道:“臣等与王嬴共求致仕归乡,求陛下恩准!”
    朱厚照被王嬴的样子吓到了,怒极的面孔又渐渐变得慌张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朕么?”
    “陛下不纳忠谏,反亲小人,臣等愧对祖宗江山基业,只求致仕归乡。”
    金殿之内,正德皇帝与大臣们第一次针锋相对,殿内一片寂静,浓浓的火药味充斥着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朱厚照站在龙椅前,看着殿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和一张张倔强不妥协的面孔,他忽然感到一阵冰冷刺骨,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愤怒涌上心头。
    “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们,退朝退朝!”
    朱厚照终究没了法子,神情慌张地耍起了无赖,袍袖狠狠一甩,像只鸵鸟一般躲进了后宫。
    有些事情不是耍无赖便能应付过去的,特别是当内阁两位大学士和司礼监联手想要剪除的奸佞,不达目的怎能罢休?
    朱厚照显然明白这一点。
    乾清宫里,朱厚照不知摔碎了多少杯碟,可没办法仍旧没办法。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他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秦堪和刘瑾等九人也没有准备。
    秦堪被紧急召进了宫,看着殿内跪在朱厚照面前大哭特哭诉说委屈的刘瑾等八人,朱厚照也心酸不已地陪着他们一起抹眼泪。
    秦堪苦笑不已,这情景,怎么好像造反大军攻进皇宫了似的,充满了一股末日悲凉的气息,一百多年后的崇祯皇帝才能获此殊荣好不好?
    泪眼婆娑中,朱厚照瞧见秦堪那道熟悉的身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眼泪巴巴道:“秦堪,你可来了他们,他们欺负我。”
    秦堪叹了口气道:“陛下受委屈全因臣起,臣有罪”
    刘瑾急忙跟着道:“陛下,老奴也有罪,害陛下为老奴受气,老奴万死啊!可是陛下,老奴也冤得紧,老奴只不过是个服侍陛下的太监,实在想不通究竟怎生得罪那些大臣了,老奴确实想不明白呀”
    秦堪叹道:“可能那些大臣们工作压力太大,想杀几个太监放松一下心情吧”
    众人瞠目结舌:“”
    秦堪继续叹道:“可我不是太监啊,凭什么把我也算进去?臣才是最冤的,虽未躺,但中枪”
    刘瑾仿佛想起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更悲愤了,跪在朱厚照面前泣道:“陛下,老奴才是最冤的,大臣们都说九虎是朝中奸佞,老奴有口莫辩,可九虎就九虎吧,老奴却听京师市井里不知哪个天杀的改了说法,说什么一虎八驴,而且还是八只骟驴”
    八驴一齐幽怨地瞪了秦堪一眼刘瑾大哭道:“陛下,好难听啊老奴凭什么是驴,哪一点像驴了?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清君之侧
    秦堪脸都憋红了,死死盯着嚎哭不已的刘瑾,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又怕一开口会忍不住爆笑出声,于是几句真心诚挚的话只好憋在心里。
    不得不说,丁顺这家伙太促狭了,自己顺嘴说了一句一虎八驴,这家伙竟然真的把这话传了出去,大约也是听不得别人将他敬爱的老上司跟一群太监相提并论,于是叫了手下帮闲们散布流言为老上司正名。
    出发点是好的,值得表扬,但是话太阴损了,驴就算了,还“骟驴”,打人打了脸,骂人揭了短,回头必须批评他,至少要他把那“骟”字去掉,没礼貌!
    八只驴幽怨的小眼神令秦堪颇为尴尬,想了想,只好把脏水朝文官们身上泼。
    “太没礼貌了!怎能叫公公们为骟驴呢?一定是朝中某个恶劣大臣放出去的流言,其行恶毒,其心可诛!”秦堪神情严肃,拱手承诺道:“公公们尽管放心,秦某一定派手下锦衣卫严查,查出是谁散布的谣言,秦某一定把他骟了送进宫来,交给公公们出气。”
    又一个“骟”字令八只驴眼皮一齐跳了跳,看来公公们对这个字很敏感。
    秦堪于是朝他们投去歉然的一瞥,眼里的真诚目光很清晰地告诉他们,他说的“骟”字没有任何针对性。
    朱厚照原本黯然抹着眼泪,听了秦堪这番话,忽然噗嗤一笑,泪花儿还挂在眼睑上,嘴角却咧开了花。
    笑了一声后,朱厚照似乎想到自己目前艰难的处境,于是一张脸又垮了下来。
    “秦堪,今日朝会中,那些大臣们把我逼到悬崖上了”朱厚照哭丧着脸道。
    秦堪心很沉重,他也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整个朝堂的大臣们仿佛一夜之间全变成了他的敌人,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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