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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北 -- aba-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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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正是陈透。 
                    “你怎么又跑我们家来了?”我瞪着他。他则一脸苦笑。这边就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人高声大嗓门的嚷着:“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看我不把你们家砸个稀巴烂!” 
                    我瞠目,扭过脸看着陈透,他皱着眉头一副十天便秘的样子。 
                    我推开他往里冲。陈透在身后拉我袖子,被我使劲甩开。 
                    屋里正中央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正在砸东西,披头散发,直喘粗气,不是陈透那财大气粗的老婆是谁? 
                    
            我扫了一眼,到处碎玻璃渣子,什么杯子盏子暖壶全被她从桌上呼噜到地下。椅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桌子倒是纹丝未动,那是当年父亲和张叔一起从安徽运来的,楠木制的,我和舒炜两个人才勉强搬动,陈透老婆当然更不用说了。不过这女人这些椅子都能踢翻,也够有劲儿的。 


                    “有话好好说,你闹什么呢?” 
                    
            陈透老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儿,吊着眼角指着我的脸嚷嚷,“杨洋你少装蒜!我们家待你不薄!你个进监狱的货我们好吃好喝的对你,你倒好,帮着你姐拉皮条!” 


                    我气得牙齿格格作响,转身指着被我推在一边的陈透,“管好你婆娘的嘴!少让她在这儿喷粪!” 
                    陈透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吼过,吓了一个趔趄,这个软脚蟹。 
                    
            他老婆见丈夫不敢吱声,更加撒泼打滚,奔到里屋去抄起一样砸一样,啪的一声,一块碎屑摔在我脚边,竟是少年时舒炜送我的那把木制小手枪。 
                    我心里一痛,咬了咬下唇,却看到陈透老婆正伸手去够里屋桌上我父亲那张遗像。 
                    “你敢!” 
                    她吓了一跳,手一个不稳,竟将那个相框拂在了地上。 
                    我走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她。 
                    陈透从我身后冲上来,死死的拉住我胳膊:“我老婆吃撑着了,兄弟,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拾起来。” 
                    那女人有些害怕了,怔怔的看着我。 
                    “我叫你拾起来。” 
                    我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发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把揪住她头发把她从屋里拖出去的想法付诸实施。 
                    大概是我的面色太狰狞,她缓缓地伸出手去,一边吃惊的看着我,一边慢慢的把父亲的相框捡了起来。 
                    “从我们家滚出去。” 
                    陈透走上前去,伸手去拉他老婆。 
                    这女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养大的,也许是觉得气焰被我压了下去没有面子心有不甘,快走到大门的时候突然发疯一般转过身来大叫: 
                    
            “你个臭变态有什么了不起的?敢命令我?你算什么东西!你家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你一个同性恋,跟你姐姐抢老公,抢得都进监狱了!又帮着你姐姐榜膀子,一家子什么烂玩意儿!”说着还朝地下呸了一口。 


                    
            我呆立在那里,宛如寒冬腊月被人泼了一身冰水,满身的火焰都被劈头盖脸的浇灭了,压在心里,压抑的要爆,张开了嘴,嗓子却像被满口的血糊住了般,窒息着,说不出话来。 


                    
            一片阴影毫无预兆的从头顶散落,砰的一声巨响后又是一串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彻大厅,震得我耳朵嗡嗡的,几乎有些发懵。碎屑般的东西从我脸上划过去,我下意识的蹲了下来,听到陈透老婆的尖叫声。 


                    尘埃落定,我眨眨眼,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碎玻璃渣子,正看见姐姐手里拎着个黑黑的瓶子慢慢的从后面走进来。 
                    
            仔细看看眼前,一地的青绿色玻璃碴儿,客厅正中间凄惨的躺着的是前些日子陈透拿来逗姐姐开心的小型鱼缸的架子,几条小金鱼正在地上蹦跶着。 
                    陈透老婆撕心裂肺的叫着, 
                    
            姐姐皱皱眉头,“杨洋,愣着干嘛?赶紧帮我拿个大些的缸子去啊?”又转身向陈透夫妻一笑,“你看你家鱼多认主人,一看见陈太太来了高兴得直往出蹦,什么都不管了,撒丫子就往外跑。” 


                    
            地上的小鱼蹦得越来越低,姐姐弯腰拾起一条来,仔细端详着,凑到陈透老婆跟前,“这是你家那条左鳍下有个小黑点儿的金鱼吧,据说是你选的呢?你看看?” 


                    她突然一甩手,就把那条半死不活的小鱼向陈透老婆脸上甩过去,后者一声尖叫没有避开,脚下一滑就跌在地上,又是一声大叫。 
                    姐姐叫道,“哎呀陈太太,你把鱼踩死了!就在你高跟鞋上呢。肠子肚子都出来了。是不是你养了好几年的那条?起名叫斑点的那个?” 

                    陈透老婆叫得更大声了,闭着眼睛死命的甩着高跟鞋。我看得清楚,那上面沾着的是一大团水草。 
                    
            姐姐走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在手上绕了几圈,“你不是说要泼我硫酸,给我好看吗?我带下来了,要不要我帮你啊?”她说着用左手晃了晃手里的小黑瓶子。 


                    陈透要冲上去,被我一胳膊抡在地上。他拉着我的衣服下摆:“兄弟,兄弟,那是我老婆,那是我老婆啊。” 
                    我站在那里,冷冷的俯视着他。 
                    陈透老婆杀猪一样的叫着,“我要叫警察!我要让你蹲监狱!” 
                    我听见姐姐轻快的笑声,“警察不进道北区的,你在本地长大,你不知道?你不是说我们家都是蹲监狱的货么?我干嘛要怕蹲监狱?” 
                    瓶子在陈透老婆胸前晃啊晃,越来越倾斜。 
                    陈透大叫:“姐!姐!我错了!我不开眼!你是我亲姐,你是我亲姐还不行么!” 
                    我迟疑着,轻轻地叫了一声“姐”。 
                    
            姐姐慢慢的松开了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北没落了,道北人还在,道北人那股子劲儿还在。铁头死了,他儿子女儿还活着,还要活得更好。谁要是再敢欺到我们家头上,谁要是再敢侮辱我弟弟,我杨念要他生不如死。” 


                    啪的一声,瓶子在她身前两米远的地方粉碎,刺鼻的气味儿熏得我眼睛酸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 
                    陈透老婆嗷的一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姐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陈透挣扎着爬起来,上前去扶着老婆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姐姐喊道:“陈透!把你那送来让我找人医的鱼拿走!我看也不必医了。” 
                    夫妻俩头也不回,匆忙走了。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我拿了盆子来捞鱼,差不多都死了,倒是那条鳍下带着黑点儿的有气无力的游着,居然还活着,生命力之旺盛令人嗟叹。 
                    我没想到姐姐真拿了硫酸瓶子,我以为她只是吓唬吓唬陈透老婆。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姐姐,有点儿陌生,又有点儿温暖。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姐姐来敲我的屋门。 
                    “杨洋,把衣服披上,跟姐出去一趟。” 
                    我把外衣套上,跟她来到楼下。“这黑灯瞎火的哪儿去啊?” 
                    姐姐一笑,“去哪儿?老陈家车行啊。” 
                    我一把拉住她,“姐你疯啦!” 
                    她拍开我的手,“傻了吧叽的,这会儿才好谈价钱。” 
                    “价钱?什么价钱?”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被她拉着走。 
                    “小广呢?” 
                    “张叔儿媳妇看着呢。” 
                    路口有一辆破破烂烂的桑塔纳,姐姐推了我一把。“上车。” 
                    开车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我正打算仔细看看,姐姐给了我脑门一个暴栗。 
                    车停到陈记门口,男人没有下去,姐姐揪着我袖子往里走。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恪酢醍懂的就跟着进去。 
                    一进门口就看见陈透,姐姐笑眯眯的对他说,“我找你老丈人。”他瞪大了眼睛。 
                    陈透老婆姓黄,他这个车行大半是老丈人资助的,也隐隐透露过对他管束的不满。 
                    
            黄老先生一般不在车行出现,我也只见过他两三次。他坐在沙发上,不似一般老人喜欢昏黄的灯光,客厅里装着瓦数极大的白炽灯,宛如白昼。 
                    姐姐点点头,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我不知该往哪儿坐,想了想还是站在了姐姐身后。 
                    “杨小姐这次找我什么事?” 
                    姐姐笑笑,“关于黄老板上次的提议,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不过一些具体的事项可能还有所变动。” 
                    她接着又说,“按上次说的,我们出面,把山西这条运煤路打通。” 
                    “是夺回来。那原来就是我们家的。” 
                    姐姐不以为意,“这条运煤道还归你们……”她看了看陈透,“……黄陈二家,反正你们是一家人。我们要利润的四六分。” 
                    黄老先生哈哈一笑,“杨小姐的胃口也太大了吧,你们双手空空,就想从我这儿拿走四分?” 
                    “我可没说是四分。四六,你四我六。2年后卡车和通路归我们,头三年每年利润抽你们两成,三年后我们各走各家。” 
                    黄老先生一惊,使劲儿盯着我们。姐姐却不为所动,好整以暇的拿起桌上泡的那杯茶。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们的条件?” 
                    
            “第一,你想出这口气,”姐姐吮一口茶,慢慢放在了桌上,“第二,你不想把事情闹大,第三,我们黑白两道都认识,还有谁比我们更合适?黄老板不缺这点儿辛苦费,也就是倒手几辆进口车的价钱。” 


                    陈透在椅子上抖了一下,黄老先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如你所说,我并不缺这份泥腿子钱,为什么要找你们?雇短帮也一样,好聚好散,还不添麻烦。”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短帮一散,你一样两手空空,那十好几辆大卡照旧当废品搁着,心里还憋气。跑运输的大卡5年折旧期就满了,3年后你不算亏。”我插嘴道,突然想起那天老李说的话。 


                    姐姐看看我,微微的笑了笑。 
                    黄老先生哼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谁知道是不是花拳绣腿的。” 
                    
            姐姐翘起腿,“是不是花拳绣腿可以问问令嫒和你家姑爷。”她看了看黄老先生问询的目光又接着说,“令嫒和姑爷今天下午到我们家里拜访来着,顺势还翻了翻我父亲的遗像,虽说来之前没打个招呼,我倒也不算太介意。只是希望黄老板以后派人来看我们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收拾收拾。” 


                    
            她言毕站了起来,“您有得是时间考虑。我们拼命您出钱,做得好还有的捞,做得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折本。您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令嫒就并不必了。” 


                    出门的时候我听见陈透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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