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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落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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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道都快散场了,林边还没来,光光招呼我:“走了,吃饭去。”
  我说:“不去,我得等林小边。”
  光光嫌弃我:“熊样吧!”然后和一帮人热热闹闹的翻了墙。
  我就可怜巴巴的抱着个篮球在场边等她,我记得,我答应过她的,所以我得等她。
  那一晚也是十月份的时候,天黑了之后,空气越来越凉,我等了又等,她也不见来,我想上去找她,又怕我上去的时候她正下来,我俩再走岔了,所以一直没敢动地方。
  直到球场里的男生都嫌晚了,陆陆续续的走光了走净了,我也还是不走。我蹭在昏黄的场灯下,我还觉得自己聪明,一心一意的想,我蹲在这儿,她要是下来,一眼就会看见我。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呢?是寝室快要熄灯的时候,她才发现我一直没有回去,这才想起来她跟我说的话。
  她来的时候,月亮都顶天儿了,她从球场的铁网入口一步步的走过来,踩碎了一地的月光。球场那么大,她的声音都飘在空气里,泛着让人寒心的虚:“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啊,不知道回寝呢?”
  我抱着篮球打着寒战,哆哆嗦嗦的说:“不是你说要我在这等你的么,我怕你找不到我。”
  我怕她找不到我,我怕她生气,我怕她着急,我总是在等她,出去玩的时候,永远是我早早的到,二了吧唧的等她,我总是在怕,怕她一转身,看不见我,就走了。
  
  我没有想到她会说起这些,摸了摸鼻子:“我那时候很傻,傻透腔了都。”
  她看我,眼圈有点微微的红:“我以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去找你,你都会在那里,哪里也不去,就在那等着我。”然后她低下头,声音很轻:“这真是个坏想法。”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苦笑了一下,重复着她的话:“是啊,这真是个坏想法。”
  “木阳”她在我怀里仰起头,一团孩子气的委屈:“我当初是不是伤到你了?”
  我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没有,我那时候,做什么都很开心。”
  那时候,我心里满怀希望,做什么都可以昂扬斗志。
  手心里,瞬间有温热的液体划过,她伸出手抱紧了我。语气醉而伤:“你能不能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闭上眼睛,心里一阵一阵的紧,连呼吸都沉重起来,只有趁着她醉,才说的出口:“林边,我只是无法原谅我自己。”
  是我糊涂,那样糊涂,将一切荒唐做尽,怎么能够再面对你?
  
  歪歪扭扭的将她扶回酒店,她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床上只知道叫我的名字,我拧了把毛巾给她擦了脸说:“睡吧!”
  她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执拗的问:“你的前任是不是叫leni?是不是那天亲你的那个女人?”
  我默然:“是。”
  她醉醺醺的,还晓得赌气:“你不许跟她和好。”
  唐木阳,你不许偷我的作业!唐木阳,你不许翘课!唐木阳,你不许跟老师顶嘴!不许这,不许那,她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命令的口吻,我那时没有一点的反感,总是笑呵呵的答应了。
  我心里软的不行,情绪像要被一种感觉淹没,我极力的忍耐着,把挡到她眼睛的头发顺到耳后,哄着她:“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她和好。”
  “真的?”
  “我保证。”
  她歪歪扭扭的坐起来,我按她不住,只好拉着她问:“你不老老实实的睡觉?又闹什么?”
  “去找leni,告诉她,你不会和她好了。”
  我哭笑不得:“这是余杭,不是盛京,leni不在这。”
  她呆了呆,醉醺醺的眨眨眼,闷头又倒了下去说:“对哦,那你不骗我?”我今晚真是大开眼界,头回看见林边这样的孩子气。无可奈何的把被子给她盖好了,说:“不骗你。”
  她只拉着我的手,死死的握在怀里,嘴里说着不成句的醉话,更多的只是叫我的名字,木阳木阳,近乎软语哀求。我克制的不让那种心动萌发出可以左右我的情绪,待她睡熟之后,披上外衣,轻手轻脚的合上门,到一楼的大厅坐了一夜的冷沙发。
  林边,我究竟要,拿你怎么办?我要跟你划清界线,你不依;你要跟我恢复邦交,我不依;时至今日,事情不尴不尬的卡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不是什么开始都有结尾,不是什么故事都有剧终,人活在世上,要接受很多很多的不了了之,一擦肩就是一辈子,一回首就是百年身,这些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天大亮的时候,我上楼,没一会儿她就开了门,已是梳洗完毕,换了衣服的干净样子。我们俩都有些尴尬,还好没一会儿光光过来找我们出去,一进屋就发觉屋子的异样,冲我挤眉弄眼的,我对着电脑懒得看她。林边问她:“今天怎么安排?”
  光光说:“溜达溜达呗,出来散心。”
  跟着光光下了楼,王罩站在门口,打从林边一出现,目光就一直流连在她身上。我明白,林边就是他的床前明月光,是年少的梦,带着触手不可及的遥远与梦幻。 至于光光么,她恐怕都不是王罩墙上的那抹蚊子血,她就那大米饭粒!
  
  上午我们几个一起坐了乌篷船,光光不知道打哪里弄来个鱼翁帽,逼着王罩带到了头顶。有气场的人就是有气场,王罩即使带上了那个草帽,也一点也不滑稽,跟新闻里视察民情的领导一样,一点都不亲民。光光吵着没意思,把帽子拿了下来,林边从她手里接过草帽,转身就扣我脑袋上了,我想我大概是一个很喜感的人,因为他们三,都笑了!!!
  从江边出来,去剧场里听了地方小调,十足的江南风情,让人跟着环境心境柔软了下来,林边听的兴趣颇为盎然,可她昨晚毕竟也折腾了大半宿,台上唱到一半的时候,歪着头就靠到了我怀里。剧场里这么多人呢,王罩撇了我们这边一眼,露出狐疑的神色,看的我好不尴尬。
  下午光光打听到这附近的商业街,拉着我们几个就奔去了,我之前给林边买鞋就去过,所以没有什么期待,不得不承认,王罩真是有定力,我明显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居然就可以一句话不说的陪着光光尾随。
  
  商业街里,有新开的门市摆擂台,还真有那不怕闹笑话的路人上去一展歌喉,唱的啥爷爷奶奶样的都有,我都不好意思听了,他居然还好意思在那里声情并茂的唱,光光就爱看着这样事儿的热闹,站在台下就不走了,王罩借机去一边抽烟,我逃不了,只能意兴阑珊的走神,唱的那么难听,台下的观众笑的前仰后合,高音是鸭嗓子似的愣抻上去,最后嗷的一声,居然还跳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h了,台下的人都鼓掌,很快乐的场面。
  
  而林边,就远远的站在人群外,漫不经心的看着台上的热闹,在我最无意中的一瞥下,吸引了我全部的眼球,她终是这样,云淡风轻,笑若浮萍。她笑着回过头,看我,四目对视,她清浅着笑意,而我不知如果隐藏,只能将目光放回台上。
  她慢慢走过来,带着云的味道我的面前,她说:“木阳,你在看我。”
  “没有。”
  “你就是在看我!”
  “我就没有”
  她说:“看我就看我,你就承认了能怎么样?”
  我叹气:“好吧,我是在看你,可林边,你长的有那么难看吗?就不让人看了?”
  “你为什么看我?”
  我让她逼没招了,硬着头皮说:“我不说了么,因为你长的难看,我就想瞅瞅你长的有多难看。”
  她一怔:“你老说我难看,我长的有多难看?”
  “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有点难过:“真的这么难看吗?”
  她居然当了真,我紧张了起来:“也没有,没有多难看!”
  她原本苦着的脸,忽的花一样的笑开了,明眼明眸的看我:“木阳,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
  奶奶的,我又让她给算计了。
  我哦了一下,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头回听说。”
  “那我给你解释一下,就是一个人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两极化。”
  娘的,她不是想起什么来吧?我故作无知:“谁啊?这么变态。”
  她拿指头捅我肩膀,肯定的说:“你,就是你。”
  “我才不是,我从来都心口最一。”
  她抬起头:“行,唐木阳,你就跟我装,好好的装。”说着就要掐我的脸,我没躲过去,半边脸都被掐的厚厚的,她可得意了,容光焕发的使劲掐,越掐越起劲,我握着她的手腕:“你干嘛啊?昨晚要不是我宅心仁厚的拎你回来,你就睡大街上了,你不感恩图报,你还恩将仇报?”
  她不撒手,气恼恼的说:“真博学,会这么多成语,怎么就不懂什么叫口是心非?”
        
作者有话要说:整个人的作息时间全乱掉了,关键是,我是上班族啊——————




☆、第 25 章

  
  “你这都哪跟哪啊?大街上呢啊,你再不撒手,我可叫王罩了啊,我叫了啊?”
  她呸了我一下,没形象的翻我白眼:“就会这一招,真没用。”
  我揉着脸打哈哈:“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要说光光真是个败家子,有用没用的买了一堆,跟王罩出来一趟,不得不给家里带东西,精品店里,她大声的问王罩:“你爸妈喜欢什么,我是不是得给老人带点心意?”
  王罩本来远远的站在柜前愣神,被她喊的回过神,目光掠过林边,沉稳的说:“不用了,他们什么都不缺。”
  光光还在挑丝巾,说:“缺不缺是一回事,好歹得带点心意,算我小辈的礼数。”
  王罩没话说,算默认了。
  有时候我觉得,他和光光在某一点上有点像我和leni,或者根本就是本质上的相同,那就是虽然在一起,但一切皆与情爱无关。
  
  光光的初恋我认识,就是高中时我们篮球队的小教练,姓卫,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卫老师那时刚从盛京体院毕业,真真一个郁郁葱葱帅小伙,特别阳光,笑起来一口小白牙,三分球特准,手感好的时候,十投八中,人还腼腆,我们背后都管他叫阿神,队里面一些口无遮拦的女流氓拿他起哄的时候,他笑着笑着就会脸红。
  光光和他好上的时候,我已近被家里送去德国了,回国后,家里面乱的一团糟,也没有心思联系光光。等我再和光光联系上的时候,她和卫老师已经散了,是愣被光光家里拆散的,卫老师的下场很惨,被冠以勾引女学生的骂名,身败名裂!
  这件事我从没听光光提过,是聚会的时候,听周围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提起来的,光光是多至情至性个人,年纪小又是初恋,爱的正深被家里棒打鸳鸯,打个行李包偷跑出来就要跟卫老师私奔。她在火车站等了两天一宿,卫老师没来,她在外面游荡了几个月,把身上的钱花光就回了家。
  初听这个版本的时候,讲述的人的重点是她后来居然灰溜溜的回家了,果然是千金小姐受不得苦的没出息,并且兼得了臆想症,肯定是琼瑶剧看多了,正常人虽能干的出私奔这事儿?而这话听在我的耳朵里,我只觉得冷,很冷,火车站一定会很冷,她那年才20出头,什么都没有,只带着一腔热血,一个小姑娘家的等了两天一夜,在盛京火车站那种鱼蛇混杂的鬼地方,守着一个行李箱从最初的满心期待,到最后的木然伤神。眼前呼啸而过的那么多的列车,却没有一列可以带走她。
  她不爱王罩,王罩也不爱她,可是他们会结婚,会相敬如宾,会相守一辈子,也许他们还会有孩子,叫做王光光————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什么叫心灰意冷。
  当所有人都羡慕她家势高端挥金如土的时候,没有人在意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最绝的是,这其中就包括了她至亲的家人。就像那句话,当所有人都在意你飞的高不高的时候,没有人关心你飞的累不累!
  
  我正想的出神的时候,林边从后面推了推我,轻声问:“想什么呢?”
  我唔了一声说:“王罩真可怜。”
  林边余光撇了眼王罩问:“他可怜什么?”
  “你要是收了他,也许他就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违心的收了光光。”
  皆因所爱而不可得,所以任何选择都可以忍受,不过是婚姻,不过是混日子,随便是谁,又有什么大不了?
  林边点着我面前的精品杯子说:“你别把他想的多悲惨,要是陈光光不能跟他带来相关利益,他会答应?”
  她穿一件水粉色的蝙蝠衫,很温暖的颜色,说出的话偏如此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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