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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思忖着不知是老五突然跑来了，还是哪家邻居有啥无关紧要的事，本不欲理他，奈何门口那人极有耐心，敲门声一声紧似一声，没有停歇。李健被搅了兴致，身下的白天又连连推推他，怯怯地说道：“健哥，有人敲门。”
李健一脸的不悦，翻身下地进了卫生间，白天连忙起身，稍稍理了下衣服，前去开门。
李健洗了个冷水脸，待身上勃发的情 欲渐渐平息了，这才出来。一到客厅，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白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脸无措地立在一旁。李健不由愣了，擦脸的动作停下，一脸诧异地喊道：“爸，你怎么来了？”
第十九章
“死了？”虽然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自出生后就没和李健见过面，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但乍闻死讯他仍然诧异万分，“怎么死的？”
“车祸。”李父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了眼，平时精明强干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软弱和伤感，“当场就去了。”
白天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茶几上。他瞟了李健一眼，李健朝他使个眼色，白天会意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回到平时没有住人的小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在心里忖度着这件事对父亲的打击以及他此时到这里来的用意，李健沉默了半响后，干脆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爸，节哀顺变吧。那您这次回来是……”
“没什么，回来看看你。”李父打断了李健的询问，一边将眼睛瞟向紧闭着的小卧室房门，一边似是回想着问道：“你这个朋友……什么天……”
“是白天。”李健说道，“我初中同学，最好的朋友，现在在……帮我做事，也住在这里。”本来，李健是想和对外宣称的一样，说白天是和他搭伙开的电玩城，可转念一想，别人不清楚，自己父亲可是最清楚一开始的游戏室是用谁的本钱开的，这种一听就有问题的谎话还是不说为妙。
“哦。”李父应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不早了，今晚先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我住哪？”
“住这间大卧室。”李健将李父带到自己平时和白天住的房间，道：“我在小卧室和白天挤挤就成。”
李父点点头，关了房门，来到大阳台上仰望星空。深吸一口气，有多少年没回来了？这故乡的气息啊，还是一点都没改变，清新，悠闲，香甜，不像那个繁华的南方都市，连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一股浓浓的铜臭味道。
这次回来，当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和后妻所生的小儿子自小聪明伶俐，样子脾气都像他，他向来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着，谁料都已经上了高中，一场飞来横祸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过，哭过，可日子还得照过，渐渐地从那场心伤中平静下来，他考虑得最多的就是家业问题。
这十多年来，他在南方发展得很好，从一个小小的服装铺子到现在拥有一家服装加工厂，数十家精品店，累积了近千万的资产。只可惜，现如今后继无人！
他的后妻生小儿子时伤了身，况且现在年纪也大了，想再生一个难于上青天。可是，他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啊，他和前妻所生的大儿子，不一直在老家吗？一念及此，他振奋了精神，千里迢迢回到故乡。
但是，这个想法他暂时还没打算告诉李健，虽然他没守在儿子身边，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那个大儿子从读书时就不是个省心的主儿。高中毕业那年，要不是他及时回来一趟，拿了三万元块让他开个游戏店，说不定他现在早成了混混。所以，他得先好好考察一番，看看他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料，再做决断！
想到这，李父长叹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在床上躺下。好一番辗转反侧，仍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坐起身，李父随意地拉开床头柜抽屉，想找本杂志解解闷，却一眼看到了抽屉角落里放着的东西。
保险套？李父掂起看了看，了然地一笑，放了回去。可很快地，他的瞳孔猛然一收缩，那个东西是……
第二天，李父在李健的陪同下去了电玩城和新开的网吧逛了逛。电玩城仍是老样子，人不多但也不算冷清，倒是网吧，大出李健的意外，里面几乎人满为患。李健喜上眉梢，果然还是亲亲爱人有见地，厉害啊！
虽然做的生意不一样，可李父通过整洁的店面，有序的管理及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中看出了李健的能力，李父十分满意，他觉得摊牌的时候到了。
“爸，自家人吃饭，哪用得着来这种地方？” 这天晚上，李父以父子俩好好聚聚的理由邀李健外出吃饭。李健只得暗地里给白天打了个招呼，单独和父亲出了门。李健还是第一次进五星级大饭店，看着豪华的装修和精美的餐具，他不由想道，怪不得这种地方的菜都那么贵，其实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来，咱爷俩喝两盅。”李父笑着为李健斟上酒，又为他挟了一筷子的菜。李健忙接过吃了，李父道：“贵自然有贵的道理，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李健含糊应道：“还行。”心里却腹诽道，比起我家亲亲爱人的手艺也好不了多少，何必这么麻烦又浪费。
等吃喝得差不多了，李父思忖着可以引入正题了，便放了筷子道：“小健，对将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老实说，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从没想过。表面上他是电玩城和网吧的大老板，实际上一直以来，做决断的都是白天，做那些烦死人的琐碎工作的还是白天，他最多就是看看帐，管管钱，四处转转，当甩手掌柜罢了。关于未来，他没有明确的计划和目标，只想和白天一直一直就这样过下去而已。
想起那个人，李健的嘴角不由噙了丝浅笑，他摇摇头道：“没什么打算，就这样过吧。”
“什么叫这这样过，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李父不悦地放了筷子，道，“我也没想到，就这三四年间，你能就靠那三万块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小健，我看你做生意也颇有头脑，来广州帮我吧，我现在一个人管着一家厂和几家精品店，近千万的资产，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啊？”毫无心理准备地听父亲如此说，李健不由一下子呆住了。去广州，去帮父亲，上千万的家产，就只有自己一个继承人，这，不是一个不诱人的条件。只是，要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乡，投入一个陌生的生活环境，心里不是没有彷徨和害怕。况且，还不知那小子是什么意思。
李健放了筷子，踌躇道：“爸，太突然了，我考虑一下。”
李父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一样，很快说道：“这是大事，你考虑一下也好。对了，你有女朋友吗？”
说完，紧紧地盯着李健的脸，看他的反应。只见李健还沉浸在父亲刚刚突如其来的要求，脸上无甚表情地摇摇头，道：“没有。”
“哦，那正好。”李父笑道，“我有个老朋友，也是商场上的伙伴，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一直说要跟我结个亲家。等你过去了，先跟她处处看，若是合适就把事办了，这以后，两家总共几千万的资产可就全都落在你的身上了。”本来这个好事，他是准备给小儿子留着的，那女孩子和小儿子的年龄也正相当，只可惜……说起来，小健的年龄配那女孩可能稍稍大了点，不过没关系，哪有男人会嫌自己女人的年龄太小！
李健听了这话，丝毫没考虑将来能继承两家人多少万的财产，下意识地很快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李父的眼睛顿时锐利起来。
“因为……”李健欲言又止，他和白天的事他暂时不想说，主要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再转念一想，他若是跟父亲去了广州发展，白天要是不跟着去，他俩人就相当于吹了。要是跟着去，日子一久，他父亲看出了端倪，必定也会逼他们分手，无论他同不同意，都是一件烦心事。想到此，他犹豫着开口道：“父亲，我……我还是不去了。”说话间，想到父亲老年丧子，自己又拒绝了他，心中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是为了姓白的那小子？”李父冷笑道。
“爸！”没想到这么快父亲就看出了端倪，李健吃惊地抬头望着父亲。
李父在来的那天晚上在抽屉里发现了保险套和KV——他在广州大小也算是个老板，风月场所也去了不少，这些东西他虽然没亲自用过，但做什么用的还是明白的——心有怀疑罢了，一旦留了意在一旁观察，自然看出了李健和白天之间的暗通曲款。
李父沉了脸，作痛心疾首状道：“小健，爸爸知道这些年来忽略了你，在对你的教育上有些问题，但你毕竟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孰轻孰重应该也分得清。我知道你们两人从小就认识，年青人一时冲动在一起玩玩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两个男的未必还能在一起过一辈子？难道你还真准备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孩子？这两天，我也听说了不少你们以前的事，他家境不好，后来又一直为你打工，你又怎知他不是为了贪图钱财改善生活才和你在一起的？反正迟早都要分开，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断个干净。你这一远走，他就算想缠你也缠不了了。”
第二十章
李健听父亲说话，脸色忽青忽白，一双手紧握成拳，终于耐着性子听父亲说完。父亲的话没有打动他，反而坚定了他决不和白天分开的念头，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白天对他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深，他过去是怎么对白天的，而白天又是怎么对他的。他已经伤了白天负了白天太多次，每次想起过去的种种，他都疼得心如刀绞。以后，他只有用一辈子的时光去补偿去回报去加倍疼爱白天，他的心里才会稍稍好受一些。而且，即使撇开过去的恩怨不说，他也早已离不开白天了，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同样喜欢上了那个总是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的瘦削身影，只是从前的他，根本不敢承认罢了。
想到这里，李健松开双拳，坦然地望着父亲道：“爸，不要再说了。如你所说，我已经二十四了，所以我很清楚我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广州发展了，因为，这里有我放不下的人。不过，我保证，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会常常和他来看望您的。”
李父的脸色一下变了，他“啪”地一拍桌子，怒道：“李健，不要执迷不悟！”
李健同样目光坚定地答道：“执迷不悟也好，至死不渝也好，总之一句话，我李健这辈子就认定白天了。”
李父怒极，将桌上的酒杯一扫，落在地上“当”地一声脆响。他强压住怒气，道：“李健，你不要忘了，你还姓李，难道为了一个男人，连父亲和家业都不要了？你也别忘了，就算你现在略有小成，还不是因为我当初的资助，若没有我给你那三万块，你还不定是成了混混还是扛大包卖力气呢。”
“爸，我也没忘了您刚刚说过的话。自从我上了初中，你和妈就去了外地，各做各的生意，各过各的日子，除了按时给我生活费，没人关心过我。所以，我的选择，你们也同样无权质疑。”李健说着，嘴角居然露出一丝笑来，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至于您当初投的那三万块，请放心，我一定会在您离开之前，连本带利地还给你。”说完，李健把面前的盘子、碗一推，径直走了。
这一夜，父子俩不欢而散。
回到家，白天还没回来。一来最近网吧生意忙，一到晚上，包夜的人都特别多。二来白天也是故意避开李父，免得彼此间尴尬。所以，他往往要到三更半夜才回来。
李健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刚刚话到是说得漂亮，可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他们的流动资金，别说三万块了，连三千块都没有，要到哪儿去弄这笔钱？
网吧开业时，房租、押金、网络通信费、水电费、桌椅、电脑、人工，杂七杂八的共投了将近二十万进去。当时他们根本没那么多现金，白天和他商量后，把两家电玩城都抵押了，才凑齐了数目。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倒是没错，网吧的生意确实很好，可再好，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赚到三万块呀。要说办法，就只剩下一个，把网吧也抵押了，可要是那样一来，若是略有差池，两家电玩城和一家网吧可就一家也保不住了，数年心血将付之东流，李健不由踌躇起来。
辗转反侧好一会儿，李健没能想出个办法，白天回来了。
白天一进房间，就看到李健脸色不佳。他一边脱了外衣挂好，一边关心地问道：“有事儿？”
李健心里烦闷，又怕白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