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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狂潮一但开始,没有人可以叫停。 
一个人的成功与失败,可以只发生在短短的数小时之内。 
我与其它人一起坐在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盯着电视上的曲线和点数,紧张得不敢喘气。 
全场里大概只有我一个人希望这条曲线永远跌下去吧。 
我觉得好笑,一间公司的命运被这样的一条线牵扯着,随高随低,太过儿戏。 
哲在紧要关头出现。 
他看起来并不觉疲倦。 
会议室里人声吵杂,坐在我身旁的一个部门主管问我:“皓然,我们是否已经走到绝路?” 
我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说:“我听到风声,我们的公司正在被新世纪公司收购。” 
那个部门主管叹了口气,他向我抱怨,说自己真不走运,他想要个儿子,但他的妻子却为他生了个女儿,他今年得到荣升,好不容易作了个部门主管,现在所属公司却要被人收购。上天总是如此地捉弄他。 
他的口气很象某人,我想起了以前坐在我身边的那个女生。 
她说自己循规蹈矩,从来不曾做过违背天意的事情,但上天却只对她一人苛刻。 
每个人都爱抱怨。 
会议室里有人进了又出去,出去了又进来。 
最后,哲站了起来,全场马上肃静。 
“大家无需紧张。”哲说,一脸从容:“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已经听见外间的传闻,的确,新世纪公司在一个星期前就已开始进行对我们的收购行动,但我们也并非只是坐以待毙,由于得到国外银行的支持,现在我要宣布,我们反收购新世纪公司的计划,全线成功。” 
全场有一刻的静默。 
然后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我呆在那里,面色苍白。 
身边的那个主管对我说:“皓然,这是天意,从今天起,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我不会再抱怨上天对我不公,现在想起来,有个女儿也是好的,女孩子总比较讨人欢心。” 
他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下去。 
我无法接受。 
新世纪公司明明说他们是志在必得的,为什么他们会输掉? 
不可能。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错。 
大家议论纷纷,陆续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人潮散去,直到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哲。 
我看着哲,发现他也在看我。 
我们维持着一个世纪般长久的凝视。 
最后,哲对我说: 
“皓然,这一次,你输了。” 
我一呆,马上明白。原来哲一直都知道。 
“皓然,”哲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你倾尽自己的所有投资在新世纪,但现在新世纪只是一个空壳,在我进驻新世纪之前,你除了失去你投入在新世纪的资金之外,你可知道你还欠我多少钱?” 
我惨白地看着哲,突然觉得他象个怪物。 
哲慢慢地俯身向前,他盯着我的眼睛,然后他轻轻地笑了。 
他说:“皓然,据我不完全的估计,你现在欠我三亿六千万。” 
哲无情地审视着我继续说:“严皓然,你已经一无所有,你打算如何还我三亿六千万?” 
我不作声,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我气得浑身颤抖。 
这是个陷井,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哲一手操控,他知道我会中计。 
我抬头看着哲,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我缓缓地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要说什么呢?无论我如何掩饰,都已缺乏说服力。 
最后,我仿佛听见自己空洞飘渺的声音在说: 
“哲,你明知道我就算花上十辈子,也不可能还清你三亿六千万,不如你干脆再花一笔钱,买凶杀了我。” 
哲对我笑,他说: 
“很好,皓然,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这的确很象你的性格。” 
我不语。 
直到现在,我又何尝不是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个玩笑。 
我听见哲冰冷的声音象恶魔一样在我耳边回响,他说皓然,你已经无法摆脱我,现在起我是你的债主,你欠我的,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用一辈子来还。 
我是个不信神的人,我从来不曾行善积德,所以我遭到了天遣。 
我心情恶劣到极点,在那个时候,我还看到了那辆让我讨厌的车子。 
还没等车里的人开口说话,我已指着那女子说: 
“你给我听清楚,我已经和你家公子划清界线,从此我与宁氏各不相干,我不希望再见到宁家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女子因被我抢白而呆了一下,她说: 
“严先生,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敢来打扰你。” 
她看起来似乎面有难色,但她还是说了下去:“严先生,岚一直没有回家,他失踪了。” 
我实在有够生气,莫非她以为我把她家的岚藏了起来不成?宁家独子失踪了,宁家的猫猫狗狗失踪了,全都是我的错。 
凭什么认为我会晓得,就因为我诱拐了岚六年?早知如此,当初收了钱之后就该马上撕票,还来得干净利落一点。 
现在我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时间管别人的家事。 
除非你愿意给我三亿六千万。我定必为你赴汤蹈火。 
否则,请不要来烦我。 
“严先生,可以找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找过,时间紧迫,我们想以先生对岚的熟悉,或许会猜到岚可能出现的地方。” 
我怎会知道。看似模式简单的岚,实际心思慎密,变幻莫测。 
“我和岚之间没有经典。”我说。 
六年的时间,根本还来不及发生什么天长地久,如果我对她说我和岚还是清白的,不晓得她会不会相信? 
但这当然是假的。 
“总有一两个值得回忆的地方吧?”她不死心,非要我翻箱倒柜,给她一个结果。 
我烦得要死,于是我说:“你们为何不去公寓的顶楼看看,那家伙最喜欢在那种危险的地方看风景。” 
世上就是有这种事,而且还经常发生。 
身边的人慌张地到处寻觅,几乎反转整个地球还是寻不着目标人物的下落,但在最后关头,总会得发现当事人其实哪里都没有去,只不过在离家数步的距离之内。大家好不容易,终于松出一口气,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得知答案,女子并不见开心。她面色惨白。 
我自然知道她怕的是什么。但她多心了。 
虽然楼高二十七层,但岚断不会为了我从那里跳下来。 
没有了我,岚仍然是会活得好好的。开始的时候难免会觉得不习惯,无所适从,但只要跨过了这一步,马上海阔天空。 
这个世上还有谁没有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事情?简直笑话。 
蓦然回首之际,或许他还会惊异于自己某年某月某日竟曾干下这等蠢事,平白为自己美丽的人生留下污点。 
那时他会感谢我。是我让他晓得回头。 
继续沉沦下去的话,大家都只会毁灭,两败俱伤。 
那女子不敢怠慢,马上吩咐下面的人去寻找。 
有亲人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无论你如何失意,如何颓废,还是有人愿意不断地寻找你,耐心地等你回头。 
只有我是游魂野鬼,无处可去。 
这也没有关系,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以重生。眼看前面一片白光,疑是到了天堂,谁知踩错一步,跌落万丈深渊。 
三亿六千万,别说是还,就连见我也从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越来越头痛,想死。 
不如再去勾引岚,然后挟持他让他的家族拿三亿六千万来赎,不知行不行得通。 
谁也可以,快来告诉我这不过是一场恶梦,只需轻轻一推,我便会醒来,然后现实中的那个世界还是以前的那个世界。 
我一切的计划都被那个人彻底破坏。 
从来不曾受到这种耻辱。 
三亿六千万! 
三亿六千万! 
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 
我不知自己还算不算清醒。我坐在酒吧阴暗的角落里,面前摆着矮矮的玻璃杯,里面承载着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的魔法。 
酒是可以让人醉的东西吧,那种感觉,有过一次便无法自拔。 
想醉,于是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有人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看了他一眼。 
化了灰也认得他,我是他的三亿六千万。 
“我以为晚上过了十二点你不会喝酒。皓然。” 
我带着醉意对他笑得扑朔迷离:“无需担心,今日已经没有了需要清醒的理由。” 
“因为你欠我三亿六千万?” 
从未试过对一个数字如此胆战心惊。 
这个人已从我的上司摇身变成我的债主,所以有资格冤魂不息。 
不要提醒我!不要提醒我!我皱起眉头,捂着双耳。 
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五岁的时候,可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负责任。 
哲不语,拉下我的手,我隐约感到那边传过来的力道,不可抗拒。 
皓然,为什么背叛我? 
为什么?他一再追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已成为一种习惯,与起床刷牙喝水无异,所以做得如此自然。 
这是惩罚,皓然。 
我闭起眼睛,不想听他说话。 
他拉起我,酒气一下子冲上来,我几乎要倒下去。 
他把我接住,然后带我离开那个地方。 
哲打开车门,我不肯上车,我指着他的车子问:是不是篮瓜变的? 
哲说,皓然,你醉了。 
哪里有醉,我还记得自己欠你钱,三亿六千万。 
车子开出去,我捧着快要裂开两半的头,痛苦呻吟。 
外面漆黑一片,没有月光,也没有路灯。 
突然想呕,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车门,但我的举动吓坏了坐在旁边的人,他以为我想跳车。 
车子被迫停下来,我跌撞地爬下车去,吐得一塌糊涂。 
夜风冰凉,吹在我烫热的脸上,马上清醒了一半。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海浪声? 
我爬上堤坝,哲马上伸手过来想阻止我,这回他以为我要跳海。 
我忍不住咭咭地笑,是啊,他的三亿六千万现在神志不清,还随时会掉到河里去。 
“皓然,快下来,那里太危险。”哲说。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 
但是他不了解严皓然,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让我糟蹋生命。我的作风通常是利用对方的弱点,斧底抽薪。 
“皓然,不要这样。” 
哲的表情太认真,我想起了以前有一套电影,里面的男主角为了新欢抛弃旧爱,于是旧爱爬上三十八层的楼顶,威胁情人回心转意。而她的情人就象现在哲站的位置那样与她对峙。 
她当时说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于是我指着哲说: 
“你不要过来,你再逼我,我死给你看。” 
真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有这种闲情逸致,但哲却缺少艺术细胞,没有一点幽默感。 
他面色铁青,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他说: 
“皓然,不要。” 
我有个预感,觉得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跳下去,或许他会不用我还那三亿六千万。 
我觉得自己体内的温度高得异常,而且视线模糊,再闹下去怕真有人命损伤。我摇摇晃晃,正想下来,却一脚踏空跌了下去。 
哲吓得立即冲过来,但他速度太慢,我跌倒在坝外的横堤上。看着他紧张地寻望,最后发现我不过近在眼前。 
他承受不起这种刺激,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 
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也没有什么遗憾,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我去追寻。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我对自己笑了起来。 
在哲的眼里,我已经醉得无可救药。 
他很生气,我被他连扯带抱地捞上来。 
他抓着我的手抓得我发痛,我皱起眉头。 
“皓然,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哲说,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他怕一但放开我,我又不知会跑到哪里去干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来,吓破他的胆。 
事实上他过虑了,经过这一番折腾,我已经连站也站不稳,根本无法作怪。酒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让你的身体失去控制,但你的思想却依然清醒。 
我被他再次推上车,车子滑出去,我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哪里都可以,已经不在乎。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地对我说话。 
皓然,那人轻轻地叫着。 
是谁?我睁不开眼睛。 
皓然,那人说,这个游戏我已不想再玩下去。 
那人好象叹了口气,然后说,皓然,你是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总在作弄我。 
皓然,停止吧,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 
皓然,你听不听得见?皓然…… 
那个声音好遥远,已经飘到我伸手触不到的地方。 
有人把我抱起来,身体被一种令人怀念的味道所包围。 
我沉沉地睡去。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