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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浪漫晚餐被迫中止。
他们赶到现场,火势已经减弱了很多,但是伤亡非常严重,记者、消防员、老百姓、救援人员、伤员家属等挤满在街道上,场面混乱非常。
柯俊希让乐杨待在车上,自己跑出去打探。
乐杨蜷缩在后座上,头脑空白地看着窗外的火光跟拥挤的人群。
他向来不是什么敏感锐利的人,但此刻也不免悲观起来。要是自己的父母真的出意外了……他该怎么办?
乐杨在车上不知道僵硬了多久,外面大楼上的火基本上已经扑灭了。但是人群依旧无法散去,救护车跟消防车在道路上来回穿梭,各式声音混杂在一起,吵闹不已。
车门忽然打开,乐杨一脸茫然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柯俊希。
“杨杨……你的爸爸妈妈……确实在夜总会里面……”他说话断断续续,一方面是因为劳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紧张。
乐杨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脸色惨白地看着他,柯俊希继续道:
“可是他们已经被送去医院了,不知道伤势如何……我们现在马上到医院去看看吧……”
乐杨无言地点头。
车子在堵塞的街道上艰难前行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同样混乱的医院。
柯俊希再次把乐杨留在大堂里,自己到处奔波探听消息。这时的乐杨,已经无法作任何思考了。
差不多到了凌晨时分,柯俊希终于回到乐杨面前。
他欲言又止,悲伤地看着乐杨,乐杨木然地跟他对望,他已经大概知道结果了。
“他们呢……”乐杨的声音不可拟制地颤抖起来。
柯俊希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指着后方:
“在那边的房间……”
乐杨从座位上下来,魂不守舍地向他指的地方走去,柯俊希亦步亦趋跟在他背后。
笔直走进充满消毒药水的房间,乐杨的脚步没有一点迟疑。
房间里没有医生护士,只有两张床,病床上盖着的白布非常刺眼,他的眼睛不禁半眯起来。
乐杨走到床沿,伸出手,轻轻掀开白布的一角——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他只感到头重脚轻,灵魂仿佛飘离了自己的躯体一般。泪水盈满他的眼眶,他垂下手,蹲在地上。
病房外面的人来来往往,谁也没有听见房间里传来的阵阵低泣……
3
乐杨睁着布满血丝的大眼,抱着小狗“核桃酥”蹲坐在沙发上。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他昨晚一夜无眠,此刻却毫无倦意。柯俊希从厨房出来,手上捧着两碟香气四溢的蛋炒饭。
“杨杨……”
乐杨抬头,一双无神的眼眸叫人心痛。柯俊希单膝跪在他面前,怜惜地轻抚他的脸颊。
“乖,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
乐杨一声不吱,小巧的下巴搁在核桃酥的头顶上。柯俊希干脆坐到他身旁,搂住他。
“乖乖吃饭,好吗?”
乐杨再度无助地抬头,哽咽着问:
“爸爸妈妈……该怎么办?”
柯俊希的心刺痛了一下,他轻道:
“你别担心,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想起昨天早上还生龙活虎的母亲,现在却已消失在这个世上,乐杨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睛里打了几个转,流淌下来,柯俊希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给他擦拭。
“呜……呜……”乐杨靠进他怀里,放纵地痛哭。
“杨杨,没事的……没事的……”柯俊希只能紧抱着他,不断安慰。
人生突逢巨变,乐杨根本没有自理能力。接下来的索赔、葬礼、遗产、赡养等问题冲得他头昏脑胀。柯俊希对心上人的一切都亲历亲为,他把公事丢到一边,每天都为乐杨的事奔波。他人面广本事大,在赔偿跟遗产方面都没遇到什么大麻烦,可等到乐杨双亲的葬礼结束之后,他们面临的赡养问题,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乐氏夫妇入土为安,他们的亲友都聚集在乐家,共同商讨乐杨的去留。
乐杨才十五岁,依法必须要由监护人抚养。而按照惯例来说,这个责任一般都是落在直属亲系身上。乐杨的爷爷辞逝已久,奶奶跟大伯父一家移居海外,由于居留权问题,他们并不乐意接纳他。而乐杨外公这边更复杂,乐杨的母亲是继女,与兄弟姐妹毫无血缘关联。自从她的双亲过世之后,她跟外家已经几乎脱离了联系。要不是这次事态严重,她外家的人也不会亲自来跑一趟。
因此,参加这次家庭会议的大伯父、小姑姑、叔公叔婆、舅舅阿姨,都一副不愿接纳乐杨的表态。不过,乐杨继承了一笔可观的遗产,经济条件差一点的大姨娘倒表示愿意接他同住。然而大姨娘一家住在偏僻的小城镇,要乐杨从现在的重点中学转学过去也不妥当。
大人们坐在客厅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按我说,把杨杨送到寄宿学校去吧,这个办法最好。”乐杨的大伯父首先发话。
“那学费怎么办?杨杨爸妈的钱要等到他十八岁才可以动用,谁来管这笔钱?”乐杨的舅舅不依了。
“还是让杨杨跟我住吧,我们镇的条件虽然比不上大城市,可总比他一个人无依无靠要好。”大姨娘建议。
“房子怎么办?这间房子地段这么好,难道要白白浪费?”小姑姑搭话了。
“房子当然拿来放租了!”大姨娘打着如意算盘。
“你倒想得美呢。”大伯父冷笑,“接了杨杨过去,房子、车子、存款都归你啦?”
“那你要怎么样?你又不愿意接收杨杨,说什么风凉话?”大姨娘摆出泼妇姿态。
“这样好了,让杨杨在咱们两家各住一半的时间,我们平均分配……”叔公忍不住说道。
“不好,这样生活费用怎么分?”又有人插话。
“总得让一个人主管所有的资产吧?”
“谁来管?你吗?”
他们七嘴八舌地争着,说的不外乎是金钱问题,对乐杨本身的利益可谓漠不关心。乐杨一直没任何表态,仅仅是怀抱着核桃酥,像只受伤的兔子一样缩在角落里。一直坐在他身边的柯俊希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冷声插嘴:
“各位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众人止住声音,齐刷刷地看向他。乐杨的舅舅知道柯俊希来头不少,客气地问道:
“柯先生,你有什么好建议?”
柯俊希搂着乐杨,温柔地注视着他低垂的小脑袋,道:
“既然各位都不方便照顾杨杨,那就让我来收养他吧。”
“你?”大家都很差异。
“没错。”柯俊希点头,乐杨双亲去世的头一天,他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收养乐杨的责任非他莫属,谁也别想跟他争。
而看现在的情况,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争得监护权。
“你跟杨杨的爸妈什么关系?”大伯父不明就里。
“朋友关系。”柯俊希一语概括。
“仅仅是朋友?”大伯父狐疑。
柯俊希耸肩,眼神里写着信不信由你。大伯父审视着他,对方跟乐杨一家非亲非故,却如此积极,不得不让他心生疑窦。他说不定也只是窥视着乐杨的遗产,想分一杯羹而已吧……
柯俊希启会看不出他的疑惑,他失笑:
“乐先生,你大可以放心,我只是想好好照顾杨杨而已。”
“是吗?”大伯父的怀疑目光还是那么露骨。
乐杨的舅舅连忙解释:
“大伯父,柯先生是‘飞恒电子科技公司’的总裁,他不会有什么不轨意图的。”
柯俊希响当当的头衔一出,众人都倒抽一口气。而柯俊希的良心却动摇了一下——说真的,他对乐杨的“不轨意图”可多着呢……
而那大伯父倒也会见风驶陀,立即对柯俊希恭敬了起来。
“柯先生,刚才失礼了,我没别的意思的……”
“不要紧。”柯俊希笑得大方。
“柯先生,你说要收养杨杨,具体的安排是怎样的?”大伯父接着问。
柯俊希已经大概摸清了他们一家子的情况,他正色道:
“杨杨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房子跟车子我会托人卖掉,一并算进遗产资金里面,杨杨的生活费学费什么的大家不用担心,我可以全部负责,至于遗产,等杨杨成年了我会全数交给他。”
这样下来,乐杨的亲戚们一点好处也占不着了,尽管某几个人心有不甘,不过别的亲属都对柯俊希的安排连声称好,他们也就无从反对了,
不过乐杨的小姑姑是学法出身的,她提出疑问:
“柯先生,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
“可你将来总会结婚吧?你妻子那边不会在意吗?将来的财产该怎么分配?”
“呵呵……”柯俊希笑得别有深意,他爱昵地环抱着乐杨,道:“大家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人来跟杨杨争财产的。”
大家对他的话不得要领,乐杨也困惑地仰头看他,而柯俊希只是笑了笑,体贴地顺着他头发。
“那柯先生你满三十五岁没有?”《收养法》规定收养人必须年满三十五周岁。
“我今年二十七。”柯俊希扬起俊俏的眉。
“这样……”
“乐小姐不用担心,我会搞定的。”想他柯俊希是何许人物?这点小事难得了他吗?他调皮地对她眨眨眼,笑得狡猾。
已经身为人母的小姑姑被他这么一记电眼击中,也不仅双颊绯红。她害羞地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如果大家没异议的话,我这几天就可以请人拟定收养协议书。”柯俊希说着收场白。
乐杨的叔公是亲戚里面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是没意见了……”他转向乐杨,“杨杨,你觉得呢?”
乐杨无言地抬头,望着众人。柯俊希半跪着跟他平视,柔声问:
“杨杨,你愿意跟我一起住吗?”
乐杨对自己的处境也不是毫无自觉,他知道,由柯俊希收养他是唯一的解决途经了,而在丧失双亲之后,柯俊希已经变成世上跟他最亲密的人。
他点点头。
“我愿意。”
这声犹如婚姻承诺的应允,顿时让柯俊希心花怒放,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迫不及待地安排:
“好的,我明天就来接你过去。”
“那个……”乐杨似乎还有一点小意见。
“嗯?”
“可以把核桃酥也带去吗?”乐杨举起长得跟拖把一样的小拉萨犬。
“当然可以。”柯俊希连忙答应。
“也可以带绿豆饼过去吗?”乐杨指着旁边的玻璃箱——里面养着一条绿色的蜥蜴。
“可以可以。”柯俊希点头如捣蒜,什么都愿意答应。
“也可以带黄金糕吗?”乐杨指着露台外面的鸟笼——里面养着一只可爱的金丝雀。
“可以可以。”
“芝麻糊跟西米露呢?”这是水族箱里的乌龟。
“可以可以。”
“橘子酱跟草莓酱呢?”这是鱼缸里的小金鱼。
“可以可以。”
“牛奶糖跟巧克力呢?”这是笼子里的小仓鼠。
“可以可以。”
“哇!俊希!谢谢你!”乐杨一扫忧郁,开心地抱住他的脖子,两人乐呵呵地笑着。
旁边的亲戚们对柯俊希投以无限的同情目光,这一大群宠物,有他好受的了……大姨娘无比庆幸自己不用接收这堆麻烦。
而柯俊希依旧沉醉在喜悦中,只要有他的宝贝乐杨在身边,这些小小的麻烦又算是什么呢?
4
隔天,乐杨在柯俊希那间两百平方的豪华公寓安家落户了。
行礼由柯俊希、小刘以及几个助手搞定,乐杨幸福地只需抱着核桃酥,拎着装小仓鼠的笼子就可。
乐杨一路上都在犯睏,柯俊希一边抬着电脑主机还要不断提醒他:
“杨杨,不要站着睡着哦,回到家里再睡。”
“嗯……”乐杨强打着精神走进电梯里。
柯俊希知道他贪睡成性,他寸步不离地站在乐杨身后护驾,不出所料,站了不够十秒,前方就传来“Z……Z……”的呼噜声。乐杨双手无力,怀抱的核桃酥很快掉了下来,小狗“汪”了一声,躲到柯俊希脚边,紧接着,他提着的仓鼠小笼子也要离手——柯俊希眼明手快地接住,他把笼子交给后面的秘书。
“你拿一下。”
“啥?”长相斯文的秘书脸色发青,他求救地转向身边的小刘等人,大家明知道他最怕鼠类动物,却很没同情心地别开脸不理他。
“拿去。”柯俊希不容拒绝地把仓鼠塞过去,一黑一白的仓鼠马上挤到笼子边上,对着秘书先生抖动小小的鼻尖,两双乌溜溜水汪汪的小眼睛期待地望着他。面对这么可爱的小动物,秘书却开始呼吸困难,一脸随时昏厥的表情。
叮——
电梯门打开。
“杨杨,到了哦。”柯俊希挽着他踏出门外,核桃酥也跟着出去。
大家陆续走出来,只剩下可怜的秘书还被两扇电梯门夹着。
“等等我啊~~”他悲鸣着冲出来。
乐杨混混噩噩地走进光线充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