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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唐-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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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只能看出韦后得势到现如今行事很有可能便是太平公主地一个阴谋,可这阴谋究竟是为谁而布置,宗楚客想不出来。因此,宗楚客忧虑,他担心若是今夜太平公主突遭诛杀,那太平公主先前所布置的所有阴谋都会在明日针对着韦后,或是他。
    除了这一点担忧。宗楚客倒也实在不太担心别的其他,甚至于韦后可能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也完全有信心教韦后不能如愿。
    窗外,落日徐徐,将夕阳地余辉透过窗纸而洒在书房中时,宗楚客终于收起了那张被他凝视了半晌的画像。
    也罢,既是事已至此,那便在今夜将那些所有地阴谋一一掀开吧,即便太平公主再如何的手眼通天。他宗楚客也绝不会退。
    背叛韦后,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也根本并非因韦后而不能背叛,乃是皆因那画像之中的背影。宗楚客还在等,他要等到那画像中人认定他已是万人之上时,许给他的公道。
    “公道。”宗楚客想到这处,嘴角微微动了动:“这世上真的还有公道?”在几十年前宗楚客高中状元却终受朝上小人排挤而不能得志时,他便不再相信会有那公道了。
    不相信还会有公道,却又始终是在等这公道。这其实一点儿也不矛盾。
    深吸了口气。宗楚客抬步走出书房。向着门外喝道:“备车。”
    马车行驶在长安道,斜照在车上的夕阳刚好被窗户所挡。所以车内一片昏暗看不清宗楚客的脸。
    他改变不了韦后的决意,而他又不能在这时背叛韦后,所以宗楚客只能顺着韦后的意思在今夜行这一事,至于日后可能会有地惊天之变,既然韦后那蠢货要自掘坟墓,那他宗楚客此时确实别无他法,只能顺势而为。
    出了长安城,不顾这马车是怎样的颠簸,速度依然不减,如此之下,宗楚客也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城外右大营驻扎之所在。
    右大营统帅乃是王威,当年仅仅是宫内普通禁卫的王威能有今日,实在是宗楚客一手提拔,所以如此重地知遇之恩使得即便王威有着如今权势也仍是恭身在营外候着宗楚客。
    当马车堪堪停在了大营帅帐前,不等车夫下马,王威便急忙上前,亲自为宗楚客掀开车帘,车外的明亮映在宗楚客脸上,使他一时眼睛睁不开,王威也忙谨慎小心的将宗楚客扶下马车后便引着宗楚客回到帅帐。
    入帐后宗楚客未曾与王威多说些什么,在他径自步向主帅那位置坐好之后,看着站在他面前恭身肃然的王威。是如何认识这王威的,宗楚客已然记不大清了,他只是知道这王威这么多年下来对他忠心丝毫不变,且也一直是恭敬对他,所以他很放心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有几分书生之气的将军统帅。
    “宫里的旨意收到了吧?”宗楚客随意看着面前的文案言道。
    王威点了点头,小心看着宗楚客而道:“末将是收到了,但不知大人地意思是?”
    “我的意思?”宗楚客忽然抬头,微微皱眉:“你莫要忘了,你不是我的家将,你首先是大唐的将军!”见王威面有尴尬。宗楚客轻轻一叹,这才放缓语气:“我等毕竟仍是效力朝廷,所以朝廷地意思始终要重过我的意思。”
    “末将只是大人,不知朝廷。”王威淡然而言,这其实也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对宗楚客所说的话。
    轻轻摇头,宗楚客摆手道:“罢了”顿了顿。却是认真又道:“暂且先不说这些了,你速去点齐三军将士,今晚戌时我等须赶回城中。”
    宗楚客的话,王威不会质疑。所以虽然王威有些不解但也仍是退出帐外唤副将吩咐着这些事,只是他心中仍是不明为何前几日大人刚嘱咐不可轻举妄动,今日却突然又改主意。
    安身而坐在帅帐内,宗楚客听着外间王威等人呵斥声,责骂声,以及万马千军的脚步声。
    当夕阳终于落幕。王威也在堪堪整集罢兵士转而回帐静候宗楚客之令。这时地帅帐内显得安静,面无太多神色地宗楚客只是把玩着面前的酒杯,不饮也不语。叫一旁的王威感觉莫名间也不敢多言。
    心中暗算着时辰,宗楚客皱眉沉思,王威在一旁恭身而立,而在他二人皆是不言不语等着那一刻来临之时,帅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奔扬之声。不待宗楚客开口去询问,王威已是忙向帐门处行去,将将掀起帐帘之时,马上之人也已是下马跪于地上:“将军,营外有数千大军突至!”
    王威并无惊讶之色。先前宗楚客已经与他言过二王爷薛崇简可能会前来阻止。不过他也确实未曾想到薛崇简竟是以这种方式阻止,根本无异与自寻死路。
    迎着王威询问的神情,宗楚客当然也知道薛崇简这一举极为反常,所以微微沉思罢,宗楚客问道:“可曾说些什么?”
    传令兵先是看了眼王威,在王威点头后方才言道:“来人自称左前卫将军薛崇简,只是说要见宗宰辅。”显然,这传令兵并不知道坐在他面前,他家将军帅椅之上的便是宗宰辅。
    宗楚客不解。挥手示意这传令兵退下后看着王威,而在王威脸上也是看到全然的不解之色后,宗楚客随即起身:“随我去见见吧。”言语间显得自然随意,其实他与王威虽然不明薛崇简此刻求见乃是何意,但也根本不会担心,毕竟,营中这五万兵马足足是薛崇简兵力的几倍。的几千兵士,宗楚客不禁心中暗叹。其实赵承恩一死并不能让宗楚客有太多疑问。他深知若是太平公主想赵承恩死,那赵承恩便绝不能活。可他叹便叹在。在赵承恩死后如此短地时日内,薛崇简便能控制这几千原本属于韦后嫡系地绝对兵力,这不能不让宗楚客暗叹薛崇简的手腕能耐。
    遥望着薛崇简那一张自信且也含带微笑地脸,宗楚客微有不屑,在他眼中,这时前来地薛崇简实在是自寻死路,他根本不会担心薛崇简能拖得他不能走开。
    不过,也在宗楚客逐一而看着薛崇简那处马上之人时,他身旁的王威却是突然发觉宗楚客在看到薛崇简右首一人时忽然一怔,随即不屑的神情逐渐凝重,而在这份凝重之下却也带着许多难以置信,甚至还有许多王威根本不能理解的兴奋。
    随着那右首一人忽然下马,面向着薛崇简说些什么,而背对宗楚客这处时,王威眼中的宗楚客神色越发激动,莫名的,便连王威也察觉到宗楚客那手中已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所以王威极为诧异。
    “是他?”宗楚客突然喃喃而微有茫然:“真的是他。”
    那背影,与画像中的背影何其相似。
太平公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甘
    今日此时场间的所有一切之事,乃皆使王威心中不能平静而深觉万分的不可思议。无论是从看着薛崇简身前那人在越过千军向着他这处走来时面上那等自若的神情,还是此刻他眼中薛崇简脸上的微笑以及自信,都让王威根本不能理解,他怎样也不能明白究竟薛崇简凭什么能够有此自信?也不能明白那人为何敢视他身后这万马千军于无物而如此狂妄?
    看着那人是那般的从容随意而向着王威这处走来,王威真的很不喜欢他身上似乎是与生俱有的风范气度,所以下意识的王威便紧握了腰中宝剑,深知今夜之事将彻底覆灭太平公主公主一党的他根本不介意在此地便将二王爷薛崇简永远的留在这处,所以很自然的,眼前这狂妄至厮的说客,王威可毫不放在心上,他的眼中除了宗宰辅的安危,再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包括那些所谓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等一切虚伪的礼仪之流。
    如闲庭漫步一般的来人,宗楚客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肯定了那人的身份,所以宗楚客由先前不能自抑的激荡而逐渐平静下来,这时的他当然也察觉到了身旁王威的蠢蠢欲动,但他没有阻止,只是任由那人一步步逼近他这处时王威抑制不住的带着滔天杀意纵马向着那人杀去。
    跨坐于马上的王威暴喝一声,只是瞬息之间便抵至那人身前,而落在宗楚客眼中的根本未有骑马的那人却似乎根本不处丝毫劣势,在王威骑马奔至他身前之时,仍旧是那般随意从容之态的他只是闪身一避,根本不去看王威手中将欲落下的宝剑,悍然而一拳击向马首。
    拳风至,王威来不及有任何反映,只听跨下骏马悲嘶一声,王威忙也堪堪跃下马去。
    震惊,再也没有了先前分毫杀意的王威只是能眼睁睁的看着伴随他征战了许多年的骏马便就这样永远的躺在了他的脚下。而正当处于极度震惊地王威在发觉那人未曾理会于他只是从容在他身旁经过继续走向宗楚客时,王威忙收敛了心中的惊骇,即便这时的他已是深知他根本远非这人敌手,但却仍然挺剑刺向那人。除非倒下不能起身,否则他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到宗宰辅。
    千军万中探囊而取敌首头颅说的怕也就是此人。当王威奋力一剑刺向那人时,犹自向前行走的那人根本没有转身去迎王威。只是随意侧身闪开王威这一剑的他,仍旧是那般朴直而又霸道地一拳。
    王威瞬间连退几步,涨红的脸庞下嘴角有血迹渗出。眼看场间如此情景,在宗楚客看见王威摇摇晃晃又要向那人挺剑之时,忙出声喝止了王威,只是在他开口时心中却是苦涩一片。当年的他,也就是这般刚烈的拳势才使得自己能够存活下来罢?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宗楚客实在没能想到,他的拳依然是如此霸道。他这人也仍旧这般从容且不可战胜。
    摆手制止了身旁将领的蠢蠢欲动,宗楚客苦笑之间却也做出了一个令他身后所有将士均是错愕大惊不已的动作。
    显得小心谨慎,宗楚客疾步迎上那人。只是看到那人淡淡的轻笑,自然的神态之时,宗楚客却是当着他身后万余将士地身前向着那人深深恭身施礼。
    全场哗然,包括犹自不停咳着鲜血的王威,也包括站在王威这处对面的二王爷薛崇简。谁也不知道这人地身份,谁也不知道这人究竟与宗楚客是怎样的一种关系。甚至便连薛崇简也只是知道这人乃是他母亲府上所来之人。
    二王爷薛崇简惊讶玩味地神色下。王威以及他手下所有将士皆是不敢相信地神色下。宗楚客带着虔诚带着谨慎小心引着那人向着王威地帅帐而去。只是给这场间地所有人留下一地地错愕与难以置信。而不敢去看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地那人。只是不知若是此时宗楚客地这般作态落在韦后眼中将会给韦后带来多大地震撼。这许多年来。才高气傲地宗楚客何曾对任何人有过如此地谨慎卑恭?
    “你做地不错。”似几年前那般。落在宗楚客眼中地那人仍然只是留给宗楚客一个背影。一个宗楚客仰视了许多年而始终不可及地背影。
    宗楚客显得惶恐。今日出府未曾涂抹遮掩皱纹药膏地他此时面上皱纹微微挤在了一处:“大人谬赞。小人实不敢当。”虽然仍旧自称小人。但宗楚客这些不太谦卑地言语却是将他这些年来压抑了太多地怨气暴露无疑。
    那人仍未转身。只是轻轻仰头地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但终究是落不到宗楚客地耳中。片刻之后。那人却奇怪地轻叹了一声:“你在怪我?”
    岂止是怪。几乎已近怨恨。不然为何不曾阻止王威?但宗楚客当然不敢说出这些话来。他在苦苦一笑时口中言道:“小人怎敢。”说话间。宗楚客面上地苦涩意味却是越为浓重。其实由今日这人突然出现在二王爷身旁时。宗楚客便已然想到了这人地身份以及此番前来地目地。所以宗楚客心中极是惶恐。以他地才能自是已然想到他这些年来不顾一切向上爬着地努力根本便只是太平公主府所针对他这些年来所布下地一局。但是。宗楚客不能明白。他不明白为何在几年前太平公主便会注意到他。因这一句小人不敢。那人未再说些什么。而在他若有所思。时尔轻叹时。宗楚客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只是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这很反常很奇怪很讽刺。宗楚客等这人出现等了许多年。而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人时开口问地并不是当年这人所承诺他地公道。反而却是显得生疏而问来意。
    宗楚客这一问使得那人微微一颤,但莫名地,那人却是奇怪又叹:“你应当知道的。”
    应当知道,多么简单且也随意的四个字。而也正是这四个字落在宗楚客心中却是叫他忽然愤怒了起来,不错,他是知道。可他不明白,宗楚客根本不能明白为何在他追寻着这人的脚步而苦苦挣扎了许多年,在他终于自以为达到了这人想要的高度时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应当知道这四个字可以抹杀去他宗楚客这许多年来所受的苦,所经历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吗?可以抚去他这许多年来为这人当年地一句话而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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