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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名[星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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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Kilian的一款香水,刚才他借故进房间拿文件夹时,顺手拿上了它。
  他并不特别中意它的味道,却很喜欢它的名字——
  Sweet Redemption,甜蜜的救赎。
  返回生活区的途中,薛垣与迟采蘩十分有默契地一起走进吸烟区,各自点起一支万宝路。
  这个年代吸烟的人已经很少了,然而此时此刻那种如鲠在喉的情绪,似乎唯有借助一根烟来细细打磨。
  “你在地球上有家人吗?”迟采蘩问。
  “我和他们不怎么亲近。”薛垣吐出一个烟圈,“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父母带着我弟弟回莫斯科老家去了,之后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
  他冷嗤一声,“现在看来,这简直是一种仁慈。”
  “你的弟弟,有没有登舰?”
  “我试着查过数据库,没看见他的名字。不过你也知道,如果他是以难民身份登舰的,不一定会被录入系统。”
  迟采蘩明白,“难民”这个看似普通的字眼背后,有着何等惊心动魄的事实。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各国平民争相逃难,在后世资料中留下了无数触目惊心的血泪记载。然而与沃特希普舰队从地球起航时的混乱与惨烈相比,历史竟还算得上温柔。
  由于舰队规模太大,总体质量几乎相当于一颗小行星,强行脱离地球时造成了引力场混乱。大陆板块松动,地震和海啸席卷全球。
  被留在地球上的五十亿人,在那时就已经遭到了一次毁灭性的重创。不是来自于红巨星太阳,而是来自于急于逃命的同胞。
  可以说,如今舰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充当了屠戮同胞的凶手。
  又各自抽了一阵闷烟,薛垣转头看向她:“你到底还是来看他了。”
  “嗯。”迟采蘩捋了捋耳后的发丝,“因为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已经忘了他。”
  祁涟的“爸爸”曾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也是迟采蘩当时痴痴暗恋的对象。
  六年前,沃特希普联邦舰队从地球起航前夕,他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些年以来,把薛垣和迟采蘩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就是这位共同的故人。对他们而言,他已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对一段旧日时光的怀念。
  所谓忘记一个人,不是真的把这个人从记忆中抹去,而是你回想起他的时候,内心不再有任何波澜。
  迟采蘩缓缓道:“你知道吗,刚才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他’和他那么像,可我看了那么久,觉得只是在看一个分别很久的老朋友。当初那种感情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她微微垂眸,看着自己擎烟的手指。“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始终不敢去确认,宁愿相信自己还在喜欢着他。对他的感情一直是我生活的动力,如果没有了,我可要怎么办呢?”
  就像一个被人扶着练习骑脚踏车的人,怀疑身后扶持自己的那只手其实早已经放开了,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因为害怕一旦确认,会突然之间无所适从。
  她继续说:“也许我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给自己一个放下他的理由。我想,今天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透过舷窗凝望地球曾经所在的方向。
  意大利作家埃科曾写道:“昔日的伟人、闻名的城市、美丽的公主,一切都会消失殆尽,而所有消逝的事物给我们留下的只是名字。”
  昔日的玫瑰仅存其名。
  从今天开始,消逝的地球,远去的爱人,都仅仅只是日渐褪色的记忆中,那个永恒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我家小天使们,久等了>3<亲爱的们五一快乐~~~
  这个文是隔日更,下一次更是5月2号^ω^
  贴一个太阳系的图图,跟正文关系不太大,有兴趣的亲们随便瞄瞄~~
  在这个文里,人类现在的位置是在图的最右侧,柯伊伯带更右边一点,就是奥尔特星云的位置了。太阳现在膨胀到了地球(左边数第三颗小行星),并且还会继续膨胀下去QωQ
  

  ☆、驯养

  第二章、驯养
  〖狐狸沉默下来,久久注视着小王子。“请你……驯养我吧。”他说。——《小王子》〗
  办公室的格局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早晨一上班,薛垣就注意到了异变:他的办公桌旁多了个座位。
  整个技术部都在同一间大办公室里,秦焕独占一个隔间,薛垣独占一张桌子,其他人则只能几人挤一张桌,跟图书馆自习室似的。
  现在,原本独属于薛垣的那张桌子被两张崭新的名职牌一分为二。一张是薛垣的,另一张是乔伊的,职务同样是代理首席技术官。
  薛垣没有感到意外。那天晚宴上秦焕说“空降部队”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年度大戏。
  名职牌中英文对照,细看之下,中文同为“代理”二字,英文却有着微妙的差别:薛垣是“Deputy(副的)”,乔伊是“Acting(起作用的)”。
  秦焕大概是担心薛垣对此有不河蟹的想法,踱过来说了一句:“上一任的迟部长在任时,我的职务也是Deputy,挺怀念的啊哈哈哈。”
  秦焕是职场老江湖,时常在看似无意之间抛给下属们一些很难轻易接口的话。若回答得不够谨慎,就暴露了内心的小九九。
  比如他现在这句,就很难接。表示异议当然不行,果断附议也不大合适,稍显司马昭之心。
  野心侧漏的下属通常不太容易被上级喜欢。秦焕时常敲打自己手下这一帮自命不凡的年轻精英们:“你们这些年轻人哪,有干劲是好事,总想着升职是要不得的。”
  所以薛垣不予表态,微微一点头,随即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马上要召开的媒体见面会上。
  这场见面会是关于人工超智能的,技术部要向媒体和公众解释“人类软件计划”存在的价值。
  对于把人类与人工智能相结合这种设想,公众普遍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认为这有悖伦理,不够人道,也没有实际意义。
  薛垣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好的纸递了过去:“部长,我拟了一张单子,列了一些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您看看还需要补充什么。”
  “哦,哦。”秦焕一手接过,一手抚摸着自己光亮亮的脑袋,“我看这些就很好,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你应付媒体是老手了,自己随意发挥就行。”
  十点钟,薛垣准时出现在多媒体大厅。他穿了笔挺的军官礼服,左肩披挂着长穗饰绪,上尉衔黄金玫瑰领章熠熠生辉。
  每场媒体见面会的提问环节,都有一些事先安排好的“群众演员”提出事先安排好的问题,把时间占用得七七八八。不过若是运气不太好,便会遇到那么几个真刀真枪的提问者。
  前半程进行得很顺利。马上就要临近尾声时,发言权被一个记者抢去了。
  “薛先生,据我所知,即使是在技术部内部,对于是否要研发超人工智能,意见也并不统一。比如最近新任代理首席技术官的乔伊先生就是坚决的反对派。请问您打算如何协调这种矛盾呢?当您看到您的同僚都并不支持这个计划的时候,您是否还坚持认为,人类应该被当作软件来规划呢?”
  薛垣心中暗愠。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的拿手戏之一,就是把几句没有信息含量的话绕来绕去,说成似乎挺有深度的样子。等对方发觉通篇都是废话时,提问时间已经结束了。
  他稍稍沉吟一下,说:“马克斯·韦伯有一篇演讲《学术与政治》,我想您或许也知道。里面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所有自然科学提供的答案,都是回答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希望在技术层面支配生活,我们应该怎么做。’如您所见,我是一个技术官。我被预设的前提就是‘技术能做什么’。至于应不应该这么做、这么做是否有终极意义,那不是我要问的问题。”
  薛垣想以此收尾,忽然感觉到副官悄悄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这是个暗号,表示提问时间还剩最后一分钟,想办法把时间拖过去,别让人再提问了。
  薛垣会意,立刻把话题拉扯回来继续绕:“此外还有一句话,也是我个人非常认同的:没有哪种道德可以同时用来调节性|爱关系、商业关系、家庭关系和政治关系。对我来说,判断一件事的道德很简单:当归技术的归技术,当归政治的归政治,当归上帝的归上帝。我不能为上帝代言,也不谈论政治,我只能从技术的层面回答您的问题,而技术本身是无所谓善恶的。所以,结论仍然是那句话,我只考虑技术能做什么。至于其它,另有别人来裁决。谢谢大家。”
  他把语速计算得刚好,堪堪卡着提问时间的最后一秒钟说完。
  记者被他的车轱辘话绕得有点晕,稍稍迟疑了一秒。等醒悟过来他根本就没有回答问题,想要再次追问时,副官上前一步宣布:“提问时间到此结束,非常感谢诸位的参与。请到外面的茶歇区用一些点心,稍事休息。”
  待摄像师和录音师撤去了场内的器材,薛垣站起身,径自从主席台侧面的通道离开。特勤拉动一排铁马,阻挡住后台入口,防止粉丝突围。
  一进后台休息室,薛垣立刻扯散领带,松开外套的扣子。副官赶上来,替他除去饰绪和皮带。
  军官礼服是收身款型,衬里之中有一大排收束加固带。任你大腹便便虎背熊腰,也能硬给勒成猿背蜂腰的九头身模特。
  薛垣的身材原本足够俊俏,但副官生怕他上镜后不够出彩,每次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腰带扣进最里面一个扣眼,把薛垣活活勒成二胡卵子状。所以每次刚一完场他便火速撤退,名义上是回避粉丝,实际是怕腰断而死。要在镜头前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真心不容易。
  脱了外套,薛垣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幽怨地对副官说:“我的身材越来越像双节棍,我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副官毫无认识错误的自觉:“长官,古谚有云,上镜胖三斤。为了您的公众形象,您就忍了吧。据我观察,您的努力已经收到了良好的回报。”
  “什么回报?”
  “联邦的姑娘们都在传颂您的镜头形象啊。(唱)我想要一个像伊万这样的男人~昨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他的身影~他是那么有魅力~使我不禁想要……”
  “让我静静。”
  “那我今天下班以后还能去找您喝酒吗?”
  “我说了,让我静静。”
  薛垣和副官的私人关系不错,没事的时候经常一起喝喝小酒、打打小牌。
  但今天下班以后,他不想受任何人打扰。
  回到自己的住处,薛垣打开电脑,登上一个网站。
  这个名叫“荒芜之花”的网站是为了掩盖黑客事件而制作出来的幌子,主页就是那幅配诗火山图。
  短短几天工夫,这里被打造成了一个诗歌爱好者翻译交流论坛,很多人发帖留言,其中有一部分是技术官们披着马甲来充人气。
  薛垣登录这个网站另有目的。他要钓鱼。
  他在网页上挂了个隐蔽性很强的木马,每个在线ID的地理位置都会出现在他电脑里的一张电子地图上。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的ID是“蔷薇骑士”,发帖时间固定是晚上六点。帖子内容都是长诗《金雀花》中的某一段,自然,还是出自薛垣的译笔。
  这个ID警觉性极高,每次在线时间极短,很难被电子地图追踪定位。最近这两天,ta觉察到了薛垣在捉ta,没有出现。
  薛垣是故意让对方觉察到这一点的。敌人暗藏我方明,他必须逼得对方有进一步动作,才会露出破绽。
  他用伊万这个名字注册了网站,对自己的IP地址也丝毫不加掩盖,公然大模大样蹲守在“蔷薇骑士”的主题帖里。
  这完全就是在用嘲讽脸拉仇恨。如果对方是一个心气高傲的人,绝不会对这样红果果的挑衅无动于衷。
  果然,六点刚过,一个新帖子飘在了主题列表最上方。依然是一段译诗:
  你这从容的金雀花啊,枝叶芬芳
  默默点缀着,这荒芜的风光
  不久之后,你也将同样
  在残酷的地火中,走向消亡。
  不过这一次,蔷薇骑士没有立即下线,而是转跳到了站内短消息界面,在那里停留了稍许。
  几秒钟后,ta所在的地理位置出现在了薛垣的电子地图上。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网站提示薛垣有新短消息。
  发信人是蔷薇骑士,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场景薛垣再熟悉不过,就是他现在所看到的自己的房间。从视角来看,拍摄者差不多就站在他旁边的位置。
  “…………”
  薛垣做了个深呼吸,后退一步,以尽量小的动作环顾四周。
  室内陈设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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