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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颂-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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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霜垂首不语,突然她那娇靥上掠过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神情,抬头挑眉说道:“哥哥,照你这么说,他是心有所属,永不会有二意的了?”
  索飞未加考虑,点头说道:“不错!”话儿出口,他立刻知道要糟,立刻知道不妙,立刻明白他要绝乃妹之念,死乃妹之心,是用错了方法了。
  索霜她天性好强好胜,向不服人,这不但不是绝她之念,死她之心,反而等于激她了!懊悔已是不及,索飞他正担心弄巧成拙,画虎类犬,岂料,索霜的表现却令他大出意外!
  索霜她只挑了挑眉,旋即淡淡说道:“萧涵秋他有什么了不起?哥哥别把他看得那么神,也别瞎为我操心,没人稀罕他的!”
  索飞心中略松,沉默了一下,道:“妹妹,那就好,可是有些话,我这做哥哥的不怕你厌烦地仍然不得不说,就算他不会无动于衷,但他日一旦小岚突然出现武林,找上了咱们,那时你将怎么办?何去何从,何取何舍?妹妹,不管你如何,我最后还是要劝你一句,趁着陷之未深,及早回头,否则等到你陷之已深,不克自拔时,再欲收心回头,那不但难,而且痛苦,难以承受,女娲炼石难补情天,精卫衔石,难填恨海,妹妹,情海伤心断肠人做不得,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
  索霜机伶寒颤,螓首低垂,默然不语。看样子,她矛盾得很——既不会,既不稀罕,那怕什么!其实,情字微妙,也魔力至大,有些个有情儿女,明知是火坑,却会不顾一切地往里跳?明知那会换来终生痛苦千古恨,却置诸脑后,不顾一切地往里钻。
  索霜是不是这种儿女,那要问她自己!将来的结果如何,那要问天,人,是无法预知的。片刻沉默后,索飞突然一笑说道:“妹妹,不谈这些了,咱们谈点儿别的,以你女状元,女博士,女诸葛的高见,今夜边子风来意如何?”  索霜有点心不在焉,她垂首如故道:“我不以为他是专诚为看你来的!”
  索飞扬眉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妹妹,说下去!”
  索霜道:“哥哥还要我说什么?”
  索飞眉锋一皱,道:“妹妹,收收心!”
  索霜娇靥微微一红,抬起螓首道:“他也不可能是为看萧涵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而来!”
  索飞环目炯炯,没说话。
  索霜挑了挑黛眉,道:“我以为他是为探虚实而来!”
  索飞笑了一笑,道:“探虚实似乎用不着极尽挑拨之能事,我看他是唯恐天下不乱,有意坐山观虎斗……”
  索霜道;“他跟咱们索家没仇,对哥哥,他也没那个胆1”
  索飞道:“可是他如今托身官门,萧涵秋又是所谓叛逆,他该为官家效力!”
  索霜道:“哥哥该知道,纪奉先英雄盖世,顶天立地……”
  索飞浓目一皱,摆手说道:“别提他,我承认他英雄盖世,顶天立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他就不舒服,瞧见他就不顺眼!”
  索霜淡淡一笑道:“那是哥哥对他有偏见,事实上,不但天下皆知他是位英雄人物,便是适才边子风也说过他很为萧涵秋不平!”
  索飞笑了笑,道:“我要是边子风,我也会这么说!”
  索霜黛眉一皱,道:“哥哥是说……”
  索飞笑道:“若无主子授意,边子风他绝不会擅作主张,他也不敢惹我,我怀疑这正是纪奉先的一手!”
  索霜摇头说道:“哥哥这种想法,我不敢苟同,我绝不以为,也绝不相信纪奉先会是这种人1”
  索飞淡淡笑道:“我也不以为是,也不敢相信,无如事实上只有这一件说法有可能,边子风他本人犯不着!”
  索霜摇头说道:“事实上,哥哥也该知道,纪奉先也是一位当世奇才,他要是有意这么做,他不会如此明显地露出破绽!”
  索飞呆了一呆,道:“那就令人难解了,不过……哼,妹妹看吧,我总以为不会料错的,授意的纵不是纪奉先,也必另有他人,边子风他本人绝没那个胆!”索霜沉吟说道:“哥哥看,会不会是宸容?”
  索飞摇头笑道:“边子风是纪奉先的智囊之首,第—心腹,面前的红牌师爷,纪奉先官阶虽比宸容小,权势却不比宸容低,他既不买宸容的账,边子风又怎会听宸容的?”索霜黛眉深皱,道:“那……”
  索飞笑道:“唯一可能的人物,就只有纪奉先本人!”
  索霜道:“但天下皆知,纪奉先却绝不会是这种人!”
  索飞耸肩摊手,苦笑说道:“那就麻烦了……”
  索霜一扬眉,说道:“哥哥,这可以设法问问边子风!”
  索飞道:“那没有用,换了谁谁也不会承认!”
  索霜双眉微挑,冷哼说道:“他用意明显,由不得他不承认!”
  索飞笑道:“怎么说,咱们昔年跟他有过一段交情,他不承认,你拿他怎么办?再说,打狗得看主人面,边子风奸诈小人,咱们固然可以不在乎有没有这个朋友,可是纪奉先的面子咱们却不能不看!”
  索霜道:“哥哥你不是一向瞧纪奉先不顺眼么?”
  索飞道:“不顾眼归不顾眼,不顾眼我可少理他,但朝廷重臣,武林英雄,他到底是个天下敬仰的人物!”
  索霜皱眉说道:“这才是真的麻烦了,唯一可能的是纪奉先,纪奉先又不应该是这种人,如说是边子风从中弄鬼吧,却又碍于纪奉先的面子,不便拿他如何。”
  索飞笑道:“也许,纪奉先他正看准了这一点!”
  索霜皱眉沉吟不语,片刻过后,突然说道:“哥哥,我看这件事以后再说吧,那关于钦赐玉佩的事儿……”
  索飞截口说道:“这件事不难查明,据我所知,能有此殊荣,能获钦赐玉佩的人,当朝没有几个,仔细想想,不会超过七人,妹妹该知道,那除非是有大功于朝廷,或征战疆场致胜,或治理国事绩着,文武百官之内,妹妹试想想看!”
  索霜垂首思索了良久,始道:“当朝不乏安邦定国的文臣武将,但他们都未必能获得钦赐玉佩之殊荣!”
  索飞呆了呆,道:“这话怎么说?”
  索霜道:“哥哥该知道,征战疆场致胜,治理国政绩著者,他们或得厚赐,或得重赏,或加封或升迁,却并不一定能获赐玉佩,这中间钦赐玉佩,应该带着点宠信眷顾意味在内!”
  索飞一怔,击节叹道:“二姑娘诚然高明,深令哥哥我自叹不如,那么,既有功于国又能蒙受天眷之人,更少了!”
  索霜点头说道:“是更少,也更好想了,屈指算算,不过三数人而已!”
  索飞环目中异采闪漾,道:“那么妹妹想到的是那几位?”
  索霜毫不犹豫地道:“我第一个便想到了纪奉先……”
  索飞道:“还有呢?”
  索霜道:“其余的,譬如恭王宸容,总督云霄,大将军贺元……”
  索飞截口说道:“够了,妹妹,这几人中,可有一人认识萧涵秋?”
  索霜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也不可能有!”
  索飞耸肩笑道:“这就又麻烦了,既不认识萧涵秋,怎会想到找他……” “哥哥,那不一定!”索霜道:“萧涵秋盖世英豪,宇内第一奇才,放眼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假如那人认为唯有萧涵秋可资信托,唯有萧涵秋才能保护他那婴儿,找他帮忙这是有可能的!”索飞点头说道:“不错,妹妹,如此说来,那入托孤找萧涵秋帮忙的原因也不难想像了,那必是他遭遇到什么变故,甚或杀身之祸,面临家破人亡的危机,才会差一心腹人,为保后代,忍痛千里远送,而这几人都是当朝重臣,怎会……”索霜淡淡说道:“那怎么不会?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得宠时,红透半边天,一旦失宠,随时都有丢官丢命的可能,锦衣卫、东西两厂这班人手下,什么事做不出来?”索飞悚然动容,突然轻击一掌,瞪目叫道:“妹妹,那好办了,咱们但须试打听,这几人当中,有没有已失宠,面临丢官丢命的危机的,有没有已经家破人亡的,不就行了么?”
  索霜道:“行是行了,可巧这几人都正红极一时,炙手可热,目前一般地权势赫赫,处于巅峰状态中!”
  索飞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浓眉一皱,道:“妹妹,那是外观,宦海中事,复杂难测,咱们那能知道。”
  索霜道:“话虽这么说,但咱们又从何处下手,如何打听起呢?”
  索飞环目中异采闪漾,笑道:“不难,我自有办法,北六省不乏鸡鸣狗盗之奇能异士,北京城又是卧虎藏龙之地,我要是连这个也打听不出来,也枉为北六省武林霸主了!”索霜美目圆睁凝注,似有不信。
  索飞一笑又道:“妹妹是难得糊涂,可还记得‘灵鼠’谷飘风其人?”
  索霜呆了—呆,道:“记得,谷飘风如何?”
  索飞笑道:“不如何,他是北京城的万事通,北京城里的大小事,都瞒不了他,北京城里的人,也没有他不认识的。”索霜道:“这便又如何?”
  索飞皱眉笑道:“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我打算交给他办办看!”  索霜笑了,道:“他人现在何处?”
  索飞道:“他在北京生了根,走出北京一步他便吃不开,自然是只有在北京城里混。”
  索霜沉默了—下,道:“哥哥有把握么?”
  索飞道:“没听我说么,交给他办办看!”
  索霜微微皱了眉,道:“别忘了,咱们答应过萧涵秋,三天之内给他回音!”
  索飞笑道:“这我亲口答应他的人都不急,你又急个什么?”
  索霜脸一红,淡淡说道:“我是怕你到时交不了差丢人!”
  索飞道:“丢人不丢钱,有什么关系……”  索霜黛眉一挑,索飞连忙说道:“好了,二姑娘,我不是拿人家的事不当回事的人,我既然答应了他,三天之内,我便是闯趟大内也要给他个回音,我比你还急,没事儿了,你请回房安歇去吧!”
  索霜站起身来,望了望索飞,欲言又止,一副犹豫情状,索飞摆了摆手,笑笑说道:“二姑娘,还有什么好说的?记住哥哥的话就行了!”索霜脸一红,一跺蛮靴冲出了门。
  望着那无限美好的婀娜身影翩若惊鸿消失之后,索飞那虬髯满布,威态慑人的大脸上,突然浮现一片淡淡的忧虑之色,笑容也随之敛去。须臾,他摇头一叹,站了起来,大步向房外行去。
  在北京城城西一条胡同里,有家遇龙酒馆。
  遇龙酒馆小得很,摆设也很简陋,可是它—天到晚高朋满座,名气竟不下那首屈一指的顺天楼。没别的,那只因为遇龙酒馆掌柜的酿得一手好酒,烧得一手好烧羊肉,那既香又嫩,引人垂涎!同时,遇龙酒馆还有一个特色,价钱便宜,三朋四友地坐上大半天,吃喝得满桌狼藉,算算也不过几文。所以,花不起大钱的人,都往这里跑,花得起大钱,而不愿抛头露面的人,也喜欢往这里跑!所以,遇龙酒馆的客人,是各色人等,—应俱全,品流极杂,豪富巨绅,贩夫走卒均受欢迎。
  这一天晌午,正是上生意之时,遇龙酒馆里,又挤了个满座,猜拳行令,吃酒谈笑之声,喧嚷沸腾达于户外,整条胡同里都能听到。
  往里看看,斯斯文文的也有,粗犷狂放的也有,有衣着整齐,轻品浅尝的,也有掳胳膊卷袖,袒开胸膛斗酒块肉的。
  由胡同西头,走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身穿一袭青色长衫,既瘦削又矮小的干瘦老者。
  瘦小老者其貌不但不扬,而且猥琐得令人恶心,短眉,鼠目,朝天鼻薄嘴唇,还蓄着稀疏疏的几根小羊胡子。
  这种披上龙袍也不像皇帝的人,偏偏他充阔气,摆派头,两只衣袖微卷,左手里拨弄着两个鸡卵般大小,漆黑放光的铁球,格、格地直响,右手里刁着一根旱烟袋,旱烟袋那烟锅儿澄澄地发亮,那可不是黄铜,明眼人,识货的行家一看便知,那赫然是纯金打造的。
  这老者不知是何来路,长像虽不怎么样,可是那身行头,却是既考究又名贵,气派十分!他一进胡同便直奔遇龙酒馆,他刚跨进酒馆门,那原来噪杂喧嚷的一片,立刻鸦雀无声,归于寂静。
  那些衣着整齐,斯斯文文的人,只投以诧异一瞥,坐着没动,而那些掳胳膊卷袖子,袒露胸膛,却霍然地全站了起来,一扫粗犷之态,恭恭敬敬地哈了腰:“谷爷,大伙儿给您请安了,您好!”
  瘦小老者满面含笑,张着满口黄牙咧着嘴,举了举手中旱烟,算是打招呼答礼,口中并道:“坐,坐,大伙儿都坐着,吃喝你们的!”说完,又往里面行去。那些个粗狂汉子又一个个地躬身哈了哈腰,才坐了下去,可是,那喧嚷吵闹之声已不复再闻,只剩下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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