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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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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十八个暗卫随身侍候在旁,列的是至阳的天罡绝命阵。
  聂玉棠喉头一紧,事实上,在看到李朝钺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看到了云逸之——地上血迹蜿蜒,红的刺目,云逸之正一动不动的躺在正中。
  聂玉棠吓得当场倒退半步,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血……
  为何刚刚才分别的人,转眼已躺在血泊中?聂玉棠一边想,一边支撑住发抖的身体向云逸之飞奔过去。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零零星星的线索不断拼凑起来,终于隐约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尤其是眼前的光景更使得他猛的看清所有的前因后果——云逸之受伤了。
  不但如此,还伤的很重。
  那一身白色的袍子像是从血水里浸透过后捞出来的,却有深浅两色,层次分明。深的已转成褐色,是旧伤血迹。浅的在日光下红的耀眼,是新伤所致。
  新伤旧伤,皆是拜李朝钺所赐。
  难怪方才经过他的身边,会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聂玉棠后悔不已,他本该可以早些发现云逸之的不妥。
  滔天的愤怒自心底涌起,霎那冲至脑门,聂玉棠知道自己受骗了,咬牙切齿的迸出两个字:“卑鄙!”
  李朝钺却充耳不闻,虽然他看到聂玉棠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镇定。而听到聂玉棠口中的两个字时,脸上毫无表情,手中的剑却是‘叮’一声打在云逸之的肩膀上。
  下手快狠,瞄准肩胛骨的位置。
  饶是云逸之,也止不住轻轻发出一声闷哼。
  聂玉棠急忙朝他们这个方向奔去,还没靠近,就被十八个暗卫集成的人墙堵住。
  李朝钺蹲下来,直勾勾的盯着云逸之:“你胆子不小,这么多年,没有谁敢抢朕的东西。”
  聂玉棠高声喊道:“你放开他。”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便奋力缚住他的手脚,不让他再上前半步。
  李朝钺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托着腮,手肘撑着膝盖,冷冷的打量云逸之。
  他喜欢云逸之什么呢?长的好看吗?李朝钺想着,指尖又摸出一颗销魂钉,在云逸之的脸上拉出一条血痕。
  所谓销魂钉,是专门针对习武之人的经脉与气海,叫对方丧失内劲,全无半分反击的能力的暗器。
  聂玉棠双手握拳,牙齿已将下唇咬出了血。
  李朝钺半侧过头,看着聂玉棠,看到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蓄着莹莹的泪水,明明就要落下来,
  却还倔强的忍住。李朝钺的唇角不由溢出一抹残忍的笑。
  他扔掉了销魂钉,拿出一把匕首,放到火盆上烤了一烤对准云逸之左手的手腕处直戳下去,复又一挑,鲜血霎那喷涌而出,聂玉棠气的浑身发抖,几乎是站不稳了。他听到李朝钺凉凉的嗓音:“云大人真是有能耐,三番两次跑去救那浑小子,所以现下叫他对你巴心巴肺的,盘算着要远走高飞,是不是…”看了一眼聂玉棠,又道,“那傻小子似乎是将你当做无所不能的,既然如此,朕是不是该要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不知,云大人若是成了废人会如何?”
  聂玉棠意识到李朝钺要干什么,不顾一切,发了疯的向前冲:“李朝钺,我来了,你放开他!”可他赤手空拳的,又怎么抵得住暗卫们形如铁锁般的手劲,聂玉棠的四肢被箍牢,骨头被扯得生疼,从脱臼到骨折,始终没能挣脱束缚。
  李朝钺原本就是一个铁腕的帝王。他最受不得忤逆,最听不得聂玉棠口中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是向着云逸之的。嫉妒之火在胸中烧的如火如荼。李朝钺红着一双眼,犹如地狱而出的修罗,毫不犹豫的弯□去,挑断了云逸之的手筋脚筋,正如当年那些歹人对聂玉棠做的事一样。
  云逸之仰躺在地,手脚早不能动弹,他知道会有这一刻,干脆闭上了眼,迎接命运。
  一阵戳心的刺痛传来,手脚的筋脉逐级断裂。云逸之疼的有片刻的痉挛,止不住微微颤抖。风一吹,疼痛入骨,仿佛绵长永无止境。
  他大口喘息着,像离开了水之后濒死的鱼。
  李朝钺见状,拍了拍手,像是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居高临下说道:“不如这样,你若是现在还能爬过去,爬到聂玉棠身边,朕就放了你们,如何?”
  聂玉棠双手握拳,眼泪再也止不住,啪的掉落在地,日光之下蒸发的无影无踪。
  他知道,李朝钺这是要羞辱云逸之,他怎么能让这一切发生,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
  云逸之闻言,侧过头来看了看聂玉棠,他看到了聂玉棠眼中那滴泪,虽然转瞬即逝,但他看见了。想到自己还值得他的一滴眼泪,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悲。
  “怎么?不爬吗?你不是很厉害吗?”李朝钺揶揄道。
  聂玉棠恨得几乎咬碎了银牙,但此刻理智战胜了一切,他清醒的认识到,要在老虎嘴里拔牙,他不能示弱,深深的望着云逸之的眼睛,吸一口气,郑重道:“你…别过来。”却仍是带着低低的哽咽。
  云逸之攀在地面的手指闻言突然松开,他觉得聂玉棠的脸再也看不清,似一团雾气散开,师父说人死前就是这般,他想,或许是我终是油尽灯枯了…
  李朝钺却不预备这么快就玩死云逸之,狠狠踢了他一
  脚,对身旁的侍卫道:“给朕拖去天牢关起来。”说着,往聂玉棠走去。
  他要慢慢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卡了好几天,上一章我修改了一下,情节没变啦,就是怕云大人的内心波动提前泄露。。。咳咳,那啥,皇上确实是作假的,因为他是皇上。。。


    ☆、帝都清歌

  两指捏住聂玉棠的头颈,一把拎了起来。聂玉棠竟然无从反抗,径直被李朝钺带到勤政殿里,往床上狠狠一甩。
  骨折的手臂碰到床板,咔嚓一声,疼的他直抽气,身子也弯了起来,像一只虾。
  殿中光线半明半寐,幽深如一口古井。
  李朝钺望见他的手臂,略一皱眉,转身自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只玉瓶,挑了一抹膏脂于指尖,顺着聂玉棠的手腕缓缓涂匀,期间一直沉默不语,目不斜视,唯在聂玉棠反抗时,漠然的说了那么一句:“实力悬殊,就不要做无谓的抗争了。省省吧。”
  说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直勾勾的看着聂玉棠。
  “哈。”聂玉棠冷笑一声,言不由衷的赞叹道,“是啊,皇上好手段。”
  云逸之也算是立过汗马功劳的人了,居然说杀就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并且毫无愧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聂玉棠以为,外间常有人道李朝钺冷性薄情,阴鸷狠辣,果真是没有说错。他今日落得如斯田地,怨不得旁人,全是咎由自取。
  李朝钺闻言,一口火气冲上心头,委实很不悦,但想想今次的情况特殊,还是忍了下来,隐而不发。
  但这并不代表他觉得自己做错了,相反,他觉得自己能够及时铲除对手实在是一桩明智之举。聂玉棠不高兴也没办法,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聂玉棠和云逸之远走高飞,风流快活去吗?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云逸之必须铲除,事后他再好好补偿聂玉棠就是了。
  至于补偿的方法,来来去去也就那些套路,李朝钺早已驾轻就熟。
  床畔的一炉香尽,聂玉棠看起来像是较刚才冷静一些,李朝钺掂量着时机,轻轻掰过他的肩头,叫他面对自己,凑上去想要亲一亲他。
  孰料聂玉棠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将李朝钺都打懵了。
  聂玉棠手心火辣辣的,但丝毫不畏惧,半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形同一个疯子。
  李朝钺终于怒上心头,再没有多余的耐心,一只手掐着聂玉棠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床上,埋头用力亲吻。
  聂玉棠哪肯就范,张口便咬,险些将李朝钺的舌头都咬掉。血珠自唇边滑落,还掺杂着自己的血,聂玉棠是真的豁出去了,要与李朝钺拼命。
  两人拳打脚踢,一阵地动山摇的阵仗。奈何聂玉棠是花拳绣腿,李朝钺又不敢动真格的,最后自然是谁也得不着谁的好。
  聂玉棠身上虽然痛,但咬咬牙,还忍得住。常言道,打人靠体力,骂人靠气
  力,聂玉棠打不过李朝钺,动嘴皮子却是很在行的,当下冷冷睇着李朝钺,阴阳怪气的嘲讽道:“皇上,你不觉得恶心吗?”而后在看到了李朝钺的脸上闪过一丝叵测的神情时,聂玉棠心中更是涌起残忍的快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
  李朝钺的脸色乍然间灰白,似被戳穿了什么,一时间也想不到要怎么回答。
  聂玉棠难受的闭上眼,原来…你也有这样哑口无言的时候啊…
  他再度放声肆意的大笑起来,这一回,是笑自己傻,被人玩了一把:“怎么,我没说错吧?”声音再不复之前的尖锐,哑然干涩。“皇上你又不是断袖,还要继续与我玩这假意换真心的游戏吗?”说完,长吁一口气,他终于是说出来了。
  终于…
  李朝钺的额头抵着聂玉棠的下颚:“你别这样说…别这样。”声音竟有些颤抖。
  可李朝钺不想听,他偏要说,是到了该要清算总账的时候了。
  他亭州聂家,家大业大,世人皆知。然而最挣钱的,或者说最值钱的营生,并非米粮,而是倒卖古董。
  聂家的先祖以为子孙后代,要想福泽延绵,光靠做生意是不能够长久永恒的,做官亦会受到局势牵制,而贩卖古董,却可以和任何朝代的与达官贵族攀上关系,且世世代代经营下来,上家下家已形成一条锁链,牢不可破,这才是聂家势力盘根错节的最主要原因。
  李朝钺夺得帝位的手段不足为外人道,风言风语自然不会少,他凭着强权能压制一时,但难保将来撼动他的基业,此时若是有连城璧在手,便能起到很大作用。可偏偏…或许当初他从老头子手里拿到那份威逼得来的诏书时,老皇帝就留了一个心眼,并未告知他连城璧的事,以至于事后想起,连城璧已经失去踪迹。李朝钺打小起,就喜欢呆在摄政王的库房,根据里面藏书记载,他相信大覃的确存在一支守护龙脉的死士队伍,称为‘人刀’。而连城璧必然是潜伏在宫里的人刀偷走的。
  有人向李朝钺献言,谓皇上既然不可以大张旗鼓的寻找连城璧下落,那么唯有寻找民间的势力去做这件事。一来,有人脉,二来,有路子。而那么多候选人里面,又以亭州聂家为个中翘楚。
  李朝钺斟酌再三,以为连城璧的下落无非一种,就是人刀将连城璧又放回了墓穴里,可九州大陆上,历朝历代皇帝的墓穴真是有如恒河沙数,要找出具体放在哪一座实在须耗费不小的功夫。思来想去,便将主意打到了聂玉棠头上。
  那一天,聂玉棠如同往常一般进宫面圣,却见李朝钺眉
  头深锁,心事重重似的。再加上连日操劳,天气一转凉,便有些咳嗽。无端端敛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忧思。
  聂玉棠扑到李朝钺身边,两根手指头揉着他的眉心玩儿,嬉皮笑脸道:“子昭呀子昭,美人含愁是风情,你这个样子,就是只苦瓜,嘿,还是只大苦瓜。”
  李朝钺疲累至极,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在他膝盖上,大言不惭的说:“嗯,朕要做睡美人去了。”
  一觉醒来,发现聂玉棠竟笑的跟朵迎春花似的,俯身细细凝望着自己。李朝钺突然间心跳漏了半拍,回过神来后,赶忙拉起他的手道:“走,陪朕出去散散心。”
  聂玉棠点头说好呀好呀,笑的一脸奸贼。
  谁知跑到御花园里,一些宫人平时见到李朝钺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那一天却个个转了性子,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苦大仇深。
  李朝钺很是莫名其妙,便站在荷花池畔,想要临水自照一下,但又不能特地去照,这样显得他这个皇帝不够威武,不大得体,于是只得小心翼翼的,假装不留神那么一照,结果就瞧见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活脱脱像一个毁了容的僵尸——原因是他的颧骨上不知被何人画了两跎红艳艳得大胭脂。
  聂玉棠佯装自己与此事无关,抬头假惺惺望着天,然而在见到李朝钺铁青着脸,嘴角一抽一抽的样子时,立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后赶忙抱着头逃跑了。
  最后李朝钺还是将他捉住,关起门来打了两顿屁股,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聂玉棠为此还特别委屈,强词夺理道:“我不就是想让你高兴一点嘛…”
  李朝钺摸了摸他脑袋,抿着嘴微微一笑,顺水推舟的将连城璧一事给引了出来。
  聂玉棠听完颇有些不以为然,洋洋得意道:“简单,挖坟这件事儿虽然有些伤阴德,不过么…”他大手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李朝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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