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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之歌-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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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脸现忧色道:「昨天一鸣兄还跟我一起看视那些负伤重病的乡民,似乎已无大碍,不料今早跟我谈起前日矿坑一战时…」
  
左临风不等他说下去已接著道:「你们还动手比划,模仿当时对战的情形,一鸣忽然伤势复发,是也不是?」
  
连山眼也大了讶道:「公子怎麽清楚得像亲眼看见似的?」
  
「一鸣他太不少心了,双魔的内力岂同寻常?他们体内互有对方的真气,被任何一人所伤,也跟被二人合力所伤一般,二人真气正反相生,可令伤者经脉真气像被人硬扭一下似的,表面像是好转无碍,但一旦提气动手,经脉立被侵入的真气互相撕扯至重伤,一鸣他不知厉害,情况只怕有些麻烦。」左临风俊眉轻皱道。
  
「一鸣公子出了事,你怎不早说?」烈缺斥道。
  
连山垂头禀道:「铁总管正在给一鸣少爷诊视,我见南宫公子刚刚醒来用餐,不敢打扰,并非有意隐瞒不报。」
  
「烈帮主别怪连山大哥,有铁叔照管,一鸣暂时应无大碍,我自有法子替他解除所中的阴毒真气。」左临风站起来道。
  
连山喜动颜色的道:「真的?」
  
左临风点头一笑道:「不过有劳连大哥你带路。」
  
连山一呆後才想起:「啊!我忘了公子的眼…对不起,我该死了!」
  
立秋一拍不住打躬作揖的连山一下,笑道:「别说是你,我也常常忘了这家伙是个瞎子,他从不忌讳别人说他瞎的。」
  
连山一面转身快步引路,心中暗道:「你当然不用忌讳!你是他甚麽人啊?」那天二人的互相关切的亲密状况,加上立秋一整天在房中「照顾」他的少爷,连山等对二人的关系早已心中有数。武林中有断袖之好的大不乏人,只是以这位南宫少爷的美貌人材,偏偏跟这麽一个平凡下仆相好,不免使旁观者酸溜溜地大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叹。(是一朵鲜花被牛粪插才对罢?)
  
烈缺听了立秋的话却欣然道:「有真本事的人才不怕人说他的短处,单是此点,已足见公子襟怀洒脱,公子双目虽盲,但心清如镜,比有眼f的人还清楚得多,小小缺陷又怎难得倒真英雄?只是公子长得玉人一般,稍有微瑕,也叫人瞧著便心疼可惜,如换了是我这又老又丑的叫化子,别说瞎眼,连鼻子耳朵也通通割掉,也没人会觉得可惜的。」
  
左临风笑道:「烈帮主怎麽开起在下玩笑来?在下不是看得开,只是眼珠子没了便是没了,哭也哭不回来,不如放豁达些好。爹还笑说有跛的老子,便该有个瞎的儿子,这才是三绝庄的家风呢!」
  
四人说话之间已到了南宫一鸣的房间,为了方便医治有伤病在身的乡民,将木蜃宗的人赶跑後,丐帮弟子一直留在坛中处理善後,将其中数个较大而宽敞的房间暂时拨作左临风和铁衣等外客的住房。
  
「烈帮主,少爷,请进。」铁衣听到脚步声,便即时开门迎接,手指床上的南宫一鸣道:「小子他的伤有些古怪,要治好不难,但经脉受损,武功只怕尽以尽复。」
  
南宫一鸣剑眉一竖,强撑著道:「区区小伤,那有你说得那麽严重。」
左临风非但没出言劝他静养,反而眉尖一挑,不无轻蔑地傲笑:「既是小伤,我们叔侄俩难得清閒,趁此良机切磋两手,正好请烈帮主指点。」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一惊,连山和立秋同时叫道:「南宫公子!」「瞎小子!你搞甚麽?」
烈,铁二人虽不知左临风何以态度骤变,但料他必有用意,并未出声阻止。




二十一。 归宗 (2)

左临风挥手阻止他们说下去,还像生怕南宫一鸣不生气似的笑道:「你有伤在身,我可不能以大压小,否则只怕爹要骂我欺负你,嘻,这样罢…」他说著将竹杖往地上一插,插入地面两三寸,然後轻轻巧巧的跃上杖顶坐了下来,就像坐在最舒服的椅子上似的,双脚离地一晃一晃的轻踢著,笑道:「我坐在这里,不管你用剑用掌,就算说笑话儿笑到我掉下来也行,总之七招之内,我绝不还手,不管我是掉下、站起或是双脚沾地,也算我输,谁输了,谁便要给对方办一件事,如何?」

南宫一鸣那里受得了左临风如此轻视?面色登时黑如锅底,沉声道:「你分明是要在人前羞辱我了?」

左临风还是那副坏坏的样儿,全不把南宫一鸣放在眼内地只管嘻皮笑脸:「我这做叔叔的跟小侄儿玩玩也叫羞辱吗?」

这句「小侄儿」一叫,南宫一鸣便无名火起,从床上一掌劈向左临风道:「你爹早被逐出家门,你凭甚麽在这里认亲!」

「凭甚麽?就算被逐,爹流的还是南宫家的血啊!」左临风坐在竹杖上,借著竹杖的弹性左摇右摆的避过南宫一鸣连环三掌,「锵!」南宫一鸣拔剑出鞘,一团剑花攻向左临风下盘,左临风弹起闪避时,南宫一鸣剑尖倏地毒蛇昂首般一吐,剑锋以惊雷疾电之势直取左临风的小腹,同时旋风般横腿一扫,扫向正往下落的竹杖!  

「不错嘛!」左临风听到南宫一鸣紊乱的呼吸,知道已是时候,一声长笑,双足夹著竹杖微一运劲,「嗤!」一般气劲自杖尖射在地面,竟在没可能的情况下借力冲上半空,南宫一鸣一脚落空,长剑却如影随形的追击而前!

左临风一个空翻脱出剑网,人仍保持著原来的姿势从空中落下,杖尖从重重剑影中,准确无误地点在南宫一鸣剑尖之上!便似南宫一鸣用剑挑著竹杖,左临风却凌空而坐,衣袂飘飞,看起来谪仙似的潇洒无比,但又透出丝丝神秘邪气。

「撒剑!」左临风的人加上下坠之力何等巨大,南宫一鸣登时吃不住,长剑几乎折断,胸口如受重击,强压著的伤势蓦地发作出来,眼前一黑,但就在他快将喷血昏倒的一刹,左临风的竹杖翻起点点青光,疾点他十八处大穴!

「啊!」南宫一鸣只觉全身气脉翻江倒海也似的,被那十八股冲入经脉的清寒气流席卷全身,互相冲突起来,经脉也似被震碎似的痛苦难当,最惨是意识仍然清醒,身上每处冲击痛感加倍清晰强烈。

旁观众人只见左临风竹杖点了南宫一鸣十八处穴道後,南宫一鸣便全身剧烈颤抖起来,面色忽青忽红,过了半响,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瘀血来。

「一鸣兄!」掺著他的连山急道。

南宫一鸣急促地喘息半晌,身上痛楚若失,抬头向左临风道:「你是在给我治伤?」

不料左临风竟笑著摇头:「我废了你哩!你以为你还可以再提起内劲吗?」

南宫一鸣暗暗一运内劲,全身真气便似消失了似的踪影全无,南宫一鸣这一惊非同小可,面色立时惨白如死道:「你好狠!」

烈缺没料到左临风会在言笑之间,突然对南宫一鸣痛下毒手,一个箭步挡在南宫一鸣身前道:「令尊被逐,已是上一代的恩怨,公子又何必怨怨相报?毕竟也是同宗连枝,何苦为旧恨毁了令侄…」

「不要求他!烈帮主,就当我南宫一鸣还你三绝庄的债,从此两家恩怨一笔勾销,你不可以再向南宫家报复!」南宫一鸣惨笑道。

左临风冷笑:「手下败将凭甚麽跟我谈条件!我下一个就是要找你爹算帐,你可以怎样?」

南宫一鸣深知南宫世家没一人是左临风的对手,但仍昂然道:「我阻止不了,但我告诉你,你要是持强相迫,南宫家即使战至最後一人,也绝不会屈服的。」

立秋深信左临风不会无故害人,上前拉著他的手道:「你不会害他的,我知道,瞎小子别玩了,好麽?」

左临风对著立秋便没法子,只好气鼓鼓的道:「你就会瞎捣乱,让人多玩一会不行麽?这麽快便揭穿人!」

 「玩?」众人的眼又大了。

「一鸣小子正经八百的,耍起来特别好玩。小鬼,从头到尾是你硬说我要向你家报复,我几时有提过了?谁有空管这陈年旧帐了?我才没你本家的人小家子气!」左临风春风解冻似的笑了。

「那你又废了我?!别告诉我这也是玩!」南宫一鸣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他在打甚麽主意。

「对啊!这是个有趣的玩意!」左临风还是一点歉意也欠奉。

南宫一鸣几乎被他气死,左临风笑吟吟的又道:「你确是废了,我没本事救你,你只能凭自己的力量自救,是功夫大进还是做个废人也全看你自己,你说这是不是个很有挑战性的玩意?」

「那即是甚麽?」南宫一鸣被他弄得七上八下,乱作一团。

「刚才你输了给我,我要你做的就是乖乖听我这叔父的话,重头学起,敢叫一句苦我便用竹棒儿重重打你屁股!」左临风拿著竹杖转来转去的玩耍。

烈缺扶起南宫一鸣时,已探出他的内气不是破去,而是被左临风以特别的手法,将他的内气和所中的阴毒真气一并打散封住,此时左临风这麽一说,烈缺肯定他是故意以打赌为名,将三绝庄的秘功传授南宫一鸣为实。

明知左临风一片好意,可是被他当傻子般耍了半天,南宫一鸣实在心有不甘,一个「谢」字怎麽也说不出口,喃喃道:「为老不尊,也不知算甚麽长…哎哟!」不消说,自然是被左临风的竹杖打了一下好的。




二十一。 归宗 (3)

「少爷他对一鸣少爷并无恶意,更不会对南宫本家有报复之念,烈帮主不必过虑。」铁衣在众人离开房间後向烈缺道歉。

「我也看得出你家少爷有意栽培一鸣公子,只是使的手段未免太也顽皮大胆,连老烈也被他吓了一跳,不愧是绝才子的公子,连性情也跟乃父一样肆纵狂放,不守成规。」烈缺哑然笑道。

「对啊!这两父子聚在一起便不得了,瞎小子从前乖得多了!」立秋在旁边不忿地咕哝著。

「从前?小兄弟认识公子很久了?」烈缺乘机不著痕迹地向立秋套问。

立秋点头道:「我识瞎小子时,他还在大街上讨饭哩!烈帮主!你是叫化头儿,他是小叫化儿,他可远没有你老人家这麽威风,常常被别的乞丐欺负得连吃也没的吃,揍得头脸身上没一块完好皮肉,只好躲在暗巷阴沟里挨饿挨痛,有苦也没处诉去,你老人家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一定要好好管管手下的叫化儿,别让他们欺负弱小,败坏你老的名头!」想起左临风当年受欺的苦况,立秋便喋喋不休的向这丐帮帮主告起状来。

他自管自的告状投诉,却叫烈、连二人听得胡里胡涂,连山首先脱口道:「秋兄弟,三绝庄的少主怎会是叫化子?你在说笑罢?」

「甚麽说笑!那时我常拿东西给瞎小子吃…」立秋正说得兴起,猛觉背上一股大力传来,登时气息一窒,原来是铁衣怕他说多错多,暗运内劲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铁衣满腹难言之隐似的样子,故意叹著气对立秋唏嘘道:「少爷身世飘零,心痛他的又岂只你一个?总之,往事不堪回首了…庄主好不容易才跟少爷父子团聚,小秋,你何必再提少爷往昔的坎坷,令他伤心难过?」

立秋这才想起,左临风乞食数载,实在不是甚麽光釆事,更怕他知道後发脾气,忙求烈、连二人别将此事说出。

南宫绝一直独身未娶是人尽皆知的事,烈缺是老江湖,对这凭空钻出来的「南宫风」来历本来甚感怀疑,但听到立秋这麽一说,加上铁衣的话拼在一起,烈、连二人自动在脑中勾出一个老掉牙的悲剧来:一个被南宫绝抛弃的可怜女子,生下儿子後短命而死,孤儿在贫病交煎中瞎了眼晴,四处漂泊乞讨,饱受欺凌,幸得好心的乡下小子周济庇护,才不至饿死街头。孤儿後来被生父寻回抚养,长得聪明英秀,一身本领,可惜双目终是无法复明。南宫绝有愧於心,对儿子百般溺爱,见爱子记挂儿时恩人,便将乡下小子接到庄中讨儿子欢心,谁知一个心感旧恩,一个见当年的小叫化变了个大美人,患难之交结果变作断袖分桃…

这番猜想跟事实相差甚远,二人却自以为已找到「真相」,遂一口答应不把南宫绝的「家丑」外传。

铁衣哪管二人在想甚麽?忙将话头带回正题上,道:「少爷此次出来,主要是代庄主完成心愿,将霜华功传回本家,调解两家多年恩怨。一鸣少爷是个人材,但碍於两家嫌隙,少爷知道明著教的话,他一定不肯学,少爷才乘一鸣少爷负伤,用手段硬来,一来叫他心服口服,二来是置一鸣少爷於绝地,他便不得不拼命修练,少爷用心虽好,只是太也任性胡闹,还望帮主别要见怪。」

烈缺笑道:「总管那里的话了!原来你家少爷今次负著两家和好的重任,公子此次如能顺利归宗,他日在江湖上也多个臂膀,这是件好事,有需要的话,老烈亲自替他向南宫正阳说项如何?」

铁衣忙婉言推辞道:「老铁先谢过帮主美意,少爷他只想圆了庄主心愿,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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