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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魂归何处-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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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景赫微微一笑,道,“魏将军果然了解朕的心思。”
  魏显忙跪道,“微臣不敢!”
  景赫下了榻,扶起魏显,道,“将军不必多虑,朕只随口说说罢了。”
  魏显起了身,仍不敢抬头。
  “即是如此,魏将军知道该怎麽做吗?”景赫也不理会,只踱著步,道。
  “臣知道!”魏显又是一揖。
  景赫沈声道,“此事小心处置!若是出了什麽岔子,”景赫望了望魏显,“将军可别怪朕不顾情面。”
  魏显一愣,遂道,“臣,遵旨。”
  景赫斜倚著龙榻,道,“朕有些乏了,跪安吧。”
  “是。”那魏显磕了头,便自退下,行至殿外,早已一身冷汗。殿外寒风阵阵,魏显打了个冷战,轻轻松了口气。
  景赫裹了披风,窝在榻上暗自思忖著。近侍上来奉了茶,侧立一旁。
  “最近,可有什麽动静没有?”景赫自饮了茶,问道。
  那近侍蛮忙跪了道,“皇上指的是?”
  景赫随手拾起本书,胡乱的看著,道,“风清候那儿。”
  近侍弓著身子,道,“那云清阁的主子自宴会之後便一直卧病在床,近日倒是听闻好了些。”
  “哦,可有做些什麽?”景赫继续问道。
  近侍略微顿了顿,道,“奴才只听说,那风清候每日诵经礼佛,连云清阁的门槛儿都没迈过。旁的,奴才便不甚清楚了。”
  景赫微微冷笑,道,“你倒是个包打听的主儿,朕这宫内上上下下,哪家的主子置了衣裳,哪家的奴才短了规矩,竟都逃不过你的耳朵!”
  那近侍一惊,忙磕著头,直撞的砰砰作响,口中道,“奴才不敢!”
  景赫起了身,道,“罢了,朕又没说什麽。”说著,忽而一笑,道,“随朕摆驾云清阁。”
  近侍这才停了下来,顾不得头昏脑胀,恭恭敬敬的爬出来,拿了件披风,随了景赫出去。


十一

  南宫逸正抄著经书,便听门口的宫人喊皇上驾到。便敛了衣容,於殿门处跪著接驾。
  “罪臣参见皇上。”
  景赫却自从南宫逸身边走了过去,丝毫不理会,只由南宫逸继续跪著。
  张宝儿偷著打量了南宫逸一眼,却见他一脸平静,便暗暗稳了几分心神。
  景赫自於正位坐下,缓缓道,“这儿是谁伺候著?”
  张宝儿膝行几步,道,“回皇上,正是奴才。”
  景赫却不抬眼,道,“你服侍的好哇!这大冬天儿的,连个火炉都不知道准备麽?”
  张宝儿此刻已是满头大汗,忙磕头道,“是奴才的疏忽,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准备!”
  景赫忽而道,“罢了!若是什麽事儿都要主子说了才做,怕是连朕也不敢做主子了!”
  张宝儿闻言更是惊恐,只一个劲儿的磕头认罪。
  景赫看了看南宫逸,道,“侯爷南方人氏,这几日定是教侯爷受累了。”忽而沈声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拖出去!”一抹脸,冲著南宫逸道,“这些个狗仗人势的奴才,让侯爷见笑了。”
  那张宝儿早已吓得不成样子,只来来回回念叨著皇上饶命。
  南宫逸暗自叹息,道,“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景赫笑道,“侯爷果然宅心仁厚。只是这恶奴不吃点苦头,怕是永远不懂得怎麽做奴才。”
  南宫逸缓缓叩了头,道,“是罪臣的吩咐,与旁人无关。”
  景赫示意侍卫放了张宝儿,道,“哦?却不知侯爷为何如此?”
  南宫逸道,“罪臣福薄命浅,消受不得这许多。”
  景赫脸色一变,顿了顿,道,“若是朕,一定要侯爷受著呢?”
  南宫逸便道,“既是皇上的旨意,罪臣自当领旨谢恩。”说罢,便恭身叩首。
  景赫著了这一下,心下火气翻腾的厉害。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本来聚集的劲道一股脑儿全给泄了去,还平添了几分怒火,却无从发作。
  景赫从榻上下来,行至南宫逸身前,道,“侯爷果然机智过人。”说罢,猛地一脚踹向南宫逸的胸口,道,“朕想要的东西,从未有得不到的!”
  南宫逸伏在地上,只觉得心都要呕出来,喉头甜腥阵阵,竟咳出几口血来。
  众人见状,知皇上震怒,唯恐惹祸上身,都悄悄的退了出去。那张宝儿还想去扶南宫逸,却被边上的宫人硬拉了出去。
  景赫楸起南宫逸的头发,道,“朕今天,便要了你!”说罢,将南宫逸拖至内殿,猛地甩在榻上。
  南宫逸蜷起身子,冷笑道,“南宫逸一身一命,死不足惜。只……”话还未说完,景赫已猛地扯开他的衣衫,白玉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惹得南宫逸一阵颤抖。
  南宫逸忙道,“皇上便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景赫笑道,“龙阳之风,古已有之,况天子乎?”
  南宫逸心下一惊,生於帝王家,自然知道些禁脔之类,却不想……
  景赫还道那南宫逸不知惧为何物,眼见他眼内有惧色,肩头不住的颤抖,心里一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便再也无暇顾及,宽了龙袍,双手钳住南宫逸的肩,四处造孽。
  南宫逸倒抽一口冷气,拼了命的推开景赫的身体,翻身往外爬去。
  景赫哪里受过这般挑逗,顿时欲火更旺,直烧的他的眼睛泛著暗黑的光。一把抓住南宫逸的小腿,用力的拖了回来,景赫道,“既然,你这麽不听话,便别怪朕不客气了!”说罢,撕下南宫逸的衣裳,将南宫逸的双手结结实实的绑在床头。
  南宫逸挣扎著想说话,但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几声暗哑的嘶声。
  景赫抚摸著南宫逸的背部,道,“这身子,竟比女子还妙上几分。”沿著脊椎一路向下,景赫兀自沈淀在这银白的梦中,亦幻亦真。
  南宫逸感受著那灼热的温度游走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他已然分不清心中燃烧著的是恨,抑或是耻辱。那熊熊的烈火再度燃起,灼干了他的泪,他的血。双腿徒劳的挣扎著,只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麽挣扎。
  不安分的肢体终於惹怒了君王,景赫一抬手,巴掌落在南宫逸的脸上。
  南宫逸终於恢复了平静,之前的惊恐,颤抖,挣扎,仿佛一场隔世的梦境。他的灵魂已然淬火,那个风灵毓秀的南宫逸,只是火焰吐出的一团黑烟,仿若忆起,无甚清晰。
  “让开!连本太子都敢拦!”殿外的声音忽而拔高,打断了景赫。
  “什麽事体?”景赫极不耐烦的问道。
  “禀皇上,魏将军有要事求见,现在上书房等候。”
  景赫悻悻的下了床,穿上龙袍,一把扯了缚著南宫逸的衣衫,扔在他身上,道,“侯爷最好想清楚些,莫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
  南宫逸却只是躺著,明亮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尤为耀眼。
  景赫自步出殿外,只看了景騂一眼,并无言语,遂摆驾上书房。
  景騂跟在景赫後面,偷偷向里望,相顾无言。


十二

  张宝儿见皇上走远,慌忙跑到内殿,却见南宫逸衣衫凌乱,身上依稀可见一些青紫的伤痕,脸有些肿了,嘴角还留著血迹。
  “公子。”张宝儿小心翼翼的叫道。
  “吩咐下去,”南宫逸缓缓道,“我要沐浴。”嗓子如火灼般,发出的音节生涩暗哑,令人生寒。
  张宝儿忙吩咐了外殿的宫人,却又不放心南宫逸一人呆著,慌忙回了内殿。
  待外间儿的宫人准备妥当了,张宝儿轻声唤著南宫逸,道,“公子,已备下热水了。”
  南宫逸只慢慢儿的从床上起来,张宝儿扶了,行至屏风後。
  温水轻抚著南宫逸的肌肤,无端的激起一丝厌恶,南宫逸强压了心神,道,“若是不想连累你家主子,下次只管躲得远远地,别再做这些个傻事儿了。”
  张宝儿正给南宫逸擦著身子,忽而一愣,道,“公子!”
  南宫逸冷笑道,“躲得过今儿,还躲得过明儿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身一命,如履薄冰。
  张宝儿偷偷抹著眼睛,道,“奴才记下了。”
  用过晚膳,景騂仍旧心神不宁,只趁了皇上去贵妃那儿的方便,带了几个贴身侍从,径直往云清阁去了。
  白日里那一幕,到现在还让他心悸不已。众人皆道帝王将相多风流,却不知这深宫院巷暗藏著多少荒唐!若是女子,一朝深院相锁,还能盼著诞下皇子。母凭子贵,即便熬干了血肉,终也能成正果。只是这男儿,怕是活著时千夫所指,待到皇帝百年之後,一杯鸩酒,半尺白绫,随了皇帝去了,连死,都不得超生。
  宫人们见太子驾到,正欲通报,却被景騂拦了下来。
  南宫逸正抄著佛经,闻得脚步声,方见是太子景騂,忙离座跪道,“罪臣参见太子殿下。”
  景騂扶了南宫逸起身,苦笑道,“罪臣,公子这称呼,好生心寒哪。”
  南宫逸却不答话,只命了张宝儿奉茶,垂袖立於一旁。
  “公子……”景騂本欲出言劝慰,只是话到嘴边,终觉不妥,慌忙收了回来。
  南宫逸自知景騂的心思,亲奉了茶水,暗道,“谢殿下挂心,罪臣伤势已大好了。”
  景騂面露戚色,道,“公子心思玲珑,若能处江湖之远,定是仙风侠骨,羡煞我等凡夫俗子。”
  南宫逸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宫逸一身一命,死不足惜。只是家臣将士,不得善终。”
  “公子气节,景騂,佩服。”景騂说罢,起身一揖。
  南宫逸摆手道,“罪臣何德何能,不过是苟延残喘,偷生人世罢了。”
  景騂说著,便命人抬了东西上来,置於案上。
  南宫逸行至案前,缓缓揭开绸子,惊道,“冰弦?!”
  景騂见那人如获至宝,因笑道,“久闻公子琴棋书画,於琴艺造诣最为高深,特来相讨。”
  南宫逸食指一划,弦音如裂,幽然不绝於耳,遂笑道,“果然名不虚传,”说罢,向景騂一揖道,“殿下费心了。”
  景騂笑道,“不知公子可否以琴音相酬,让景騂一偿夙愿?”
  南宫逸笑道,“自然。”
  南宫逸行至案前坐下,试了音色,十指跃然开来。
  “月如新,
  晓来三更寒,
  故人何处。
  重添杯,
  不觉山河远,
  凄芳碧草连垣断,
  梦魂归。”
  声声涩,声声思。琴音不见哀戚,只觉其中滋味沈淀如酒,经过一番岁月磨蚀,淡了酒香,品撷如水。
  景騂自轻叹一声,难掩面上戚色。
  南宫逸因道,“太子衔玉而生,尊贵非常,何至於此?”
  景騂苦笑道,“如人饮水。”帝王家的不堪,又岂是能为外人道的。
  南宫逸自笑道,“太子殿下正当茂盛之时,当鲜衣怒马,侧帽风流。若为一时之不忍失蹄御前,便是罪臣的不是了。”说罢,敛了衣容,端跪於前。
  景騂忙扶了南宫逸,道,“公子一片冰心,景騂自不相负。”
  南宫逸并不起身,只一揖道,“罪臣不敢。既来之,则安之。罪臣自然明白。”
  景騂犹豫道,“即使如此,景騂自当谨记公子今日之言。”
  说罢,景騂便一揖告辞。
  南宫逸良久才从地上起来,缓缓道,“如此,甚好。”烛火自他脸上投下一道阴影,啪的一声,灯影幢幢。
  这夜,越发的长了。


十三

  北风吹了一夜,到了清晨,便开始洋洋洒洒的飘些雪花下来。景赫摒退了众人,在御花园内缓缓踱著步子。豫国偏北,虽不是苦寒之地,却也见不著太多的新鲜花卉。加之景赫一心策马中原,於宫内的用度上,却也俭省,是以御花园内多以常青树木为缀。这场雪并不大,只淅淅沥沥的落著,凝在景赫的袍子上,便化了。冬季的第一场雪,多半,是留不住的。熨湿的空气有些清新,少了几分黏腻。
  松针上挂著薄薄的水雾,透著些晶莹的光,银白的,像极了那日莽撞闯入的梦。少年莹白的肌肤带著几分特有的甘冽与青涩,於房事上,不同於女子的媚态。那冰冷的身子燃起了一个帝王全部的征服欲,有那麽一时半会儿,他仿佛觉得自己那於冗杂繁复的政事下反复蹂躏的灵魂,忽而活了。一身尘土被雪水冲刷了干净,心思澄明。他害怕老去,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是以亲行摘瓜,扶了个战战兢兢的太子。但这孩子终於能否完成他的心愿,无从知晓。但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一个少年,鲜衣怒马,横扫六合!仿佛这垂垂老矣的身子,又可以活蹦乱跳一阵子。
  “云清阁这几日,可有动静没有?”景赫问道,连自己都觉得唐突了。
  “禀皇上,无甚动静。只……”内侍低了头,没有继续,却是在试探君王的意思。
  “只什麽?”景赫淡淡道。
  “只,奴才听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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