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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二月天 作者:同学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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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喃喃道:“肖弟,过两天我们去看枫叶好不?我听宅里的人说最近是看枫叶的季节。”
  肖凉手上不停,答道:“好啊。你莫说话,暂且睡一觉吧。”
  江小天不再说话,乖乖享受肖凉按摩。他本来不倦,肖凉手劲忽大忽小,困意滚滚袭来,也不知道具体闭眼多久,沉沉睡去。
  他一觉无梦,只模模糊糊听见旁边有人讲话。声音故意压低,听不真切。
  “……礼节方面那童仆横竖也应该送人一程,哪怕是做做样子。无缘无故塞个令牌过来,我还以为是日后可以有求必应,哼,结果走到山脚就遇上他家对头。不像是巧合。”
  “我只奇怪为何和尚知道风笑天断臂一事?莫非他家有细作?”
  “他家细不细作不关我事。我只晓得我们定是被他摆了一道。拿我们去给和尚下马威。还算是老前辈了,这样欺负后生。不要脸。”
  “这话确实不差,风笑天与我师父一辈,又都是靠前的高手,不管是敌是友理应认识。后面有人相救,也是见我受挟持才出手的。”
  “十有八九是那个童仆,有人破镜重圆时刻,不在房里温存倒去山脚剿匪了。”
  “好在你和小天功夫不差。”
  “他是有真功夫,我是侥幸。”
  两人再说了几句,大概是肖凉向朱飞宇表示感谢之类。
  “……松果山这段时间应该还是有枫叶,只是我实在脱不开身,否则给你们当个向导。我下午安排人陪你们去。”
  “不用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去就好。”
  “肖弟接下来如何打算?”
  “过年前后都是无事,具体还要看小天怎么打算。”
  江小天耳边听见谈他,转转悠悠睁眼,却见自己躺在床上,对面圆桌坐着肖凉和朱飞宇,两人各品茗茶。
  朱飞宇先生瞧见,笑道:“醒得真是时候。”
  肖凉背对江小天,转过来道:“小天,你睡过之后我已替你施针,你若还困,接着睡吧。”
  江小天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盖了条薄被,悄悄掀开一角,里面还是未裹寸缕。
  朱飞宇道:“我都看够了,你自己还没看够么?”
  他很满意江小天露出的惊愕表情,笑道:“我本来找你的,下人说你在这边。过来刚好肖弟施了前面的针,要把你翻过来,我就搭了把手。”
  江小天看肖凉神色不假,瞪着朱飞宇咬牙切齿道:“二流子!”
  这下不仅朱飞宇大笑,肖凉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江小天趁机拽住床上裤子,被窝里穿了。
  三人一同到前院用午膳,席间又说了些话。
  


☆、十一

  再在朱宅闲了几日,江小天急着要看红叶,二人与朱飞宇暂别而过,不多赘述。
  肖凉又去蒋府为蒋琦奕诊断一番,确定药到病除。孰知蒋老爷子介绍几位达官贵人认识,客套过后全是求医问药之事。肖凉推脱不得,一一上门看了。出来又有贫苦百姓驻守府外,同样央求神医治病。肖凉心软也各个答应。其中有钱的大多慕名而来,求个调养的法子养养自身富贵病;无钱的小病拖成大疾,肖凉自掏腰包绰绰有余。毕竟蒋琦奕怪病少见,肖凉又贵贱不分,神医过手皆是痊愈。只是有一富裕人家,登门七拐八拐已是进房的地步了,里面丫头讪讪出来讲公子不愿见客,神医请回。
  旁边管家面露难色,催促丫头再进去劝劝。丫头退回去,苦脸再出来。
  江小天前后陪着肖凉一道,碍在是治病救人的份上,耽误赏红叶也罢。这人倒好,千金难求的神医请到面前,还不给看病。耍脾气也要选准对象。
  肖凉还和气问着:“公子有何不适?”
  丫头低头回道:“厌食不饮,浑身无力,卧床休息……”
  “之前吃的什么方子?”
  “之前吃的都是补……”她瞥见管家脸色,话到嘴边咽回去道,“其实也算不得吃了,公子只抿一口就摔了碗……”
  肖凉还未发话,房内有人拖长了声音喊:“有什么话不好直说?不就是壮阳补药嘛。我吃了要能阳刚起来,早不用费这劳什子神了。”
  这几句说得慢条斯理,外加阴阳怪气,江小天听了直犯恶心,求人还这态度。哼道:“有病不想医,恐怕还患有心病吧。且待公子心病了了,我等再来不迟。”拉着肖凉转身外走。
  管家几步拦住哈腰急道:“叶公子是府上贵人,老爷要治,我们下人担待不起……”
  他特意着重称那人为“叶公子”,并且说是贵人。江小天心犯嘀咕,想莫非有什么隐情。联系这宅院是城西王氏家业,上风上水的宝地,虽不明王叶有何瓜葛,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略略考量,打晃道:“肖弟,不然你还是先开个方子?”
  理该如此,可当真要开什么滋补大药不成?左右为难,又不让号脉,无米之炊真真难办。肖凉只得随手写了个几近万能的开胃健脾简单药方,已是到了不用吩咐熬制的程度。
  管家接过毛边纸一扫,大概也是料到情况,叹气交给丫头,鞠躬又谢,讲下周老爷大寿,务必赏脸云云。好在屋里并未又冒酸话。
  这下再去松果山,江小天赏叶兴致大减。
  口口念念叶公子神里神气,居然给闭门羹吃。他自己无所谓,两肋插刀看着肖凉受气,就是不爽。
  “你说,他有多大的来头?城里几大名门望族,我也没听说有个姓叶的。”
  “你莫气了,也不过就是不让问诊,兴许是有难言之隐。再说我也不算什么人物,外乡人总归有隔阂。”
  “你倒想得开,我希望他确实有病,自己不要人医,床上等死好了。”
  “我纵然有撑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救尽天下所有人。他真要有病,挺得过是福,挺不过是命。”
  两人低头专心爬山一刻多时,抬头蜿蜒小路上面仿佛被泼了染料般色彩斑斓。层层叠叠枫叶由近及远,丹红的橙橘的瑟黄的,自然构成绝佳美景。
  江小天抑郁转瞬即逝,年轻人也素来少有能过夜的烦恼。
  二人一路说笑,边赏叶边上山,到达山顶平地竹亭,肖凉抹把额头薄汗,畅快深呼吸数口,吟道:“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嗾人狂。”
  江小天在旁看他含笑转头过来,秋风撩起迎风的润湿耳发,扫过鼻梁吹到另一侧去。
  他心下莫名一悸,掩饰挠挠头发,道:“肖弟是个斯文人,说的我都不懂……”
  肖凉爽朗笑道:“这并非出自我手,古人抒怀心情的诗词而已,”他又远眺对面山坡枫叶,“只怕京城人才济济,我作的诗无人问津。”
  “肖弟,之前我就想问了,你去京城何事?”
  肖凉抿嘴浅笑,小声道:“怕你笑话……这是我下山的真正缘由,连我师父也没告诉的。”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肖凉当然知道江小天不会乱讲,他左右觑看亭内其他游人,悄道,“我想进京赶考。”
  “真的吗!”江小天惊叫,“肖弟,你真行!”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
  “那那那……你现在已经是……”他也神秘兮兮小声问道,“是举人了?”
  “若不是解元,我决心也不会这样强烈。”
  “哇哦!”江小天弹跳起来,把四周游人注意全数吸引了。
  他把哭笑不得的肖凉牵到一边,激动道:“肖弟,我要和你一起上京!”
  肖凉笑道:“这不是本来就定好的事情吗。”
  “我从来没遇过考科举的人,想见识见识!那,你以后是打算做官了?我觉着你考上进士绝没问题的。”
  “我考乡试本意只是测试自己火候,既然过了,也想再继续考下去。多的没有考虑过。”
  “这不急,咱们一路过去,你可以慢慢想。”
  “我最怕路上有变,师父他老人家……”说完叹口气,指头拈住袖口绷直衣服。
  “你师父不肯么?”
  “我不清楚,他以前偶尔要说当朝大臣的不是……就是怕他不肯,我才私下溜出来的。”
  “要是他来了,我给你挡着,你好好和他说,看他肯不肯。”
  肖凉又叹道:“不来最好,考中好说,要是落榜回去实在没法交代……要真讲我其实也不晓得是具体为了哪般去应试。”
  “事情还没做,别先泄气!要是你不想做官,把想法和你师父说了,也不过一个科举,考完还听他话,他会允许的。”
  “你说得在理。”
  “我给肖弟保驾,神挡杀神佛挡弑佛,这事儿准成!”
  “我要是有你一半自信就好了……”弦外之音不免有些担忧师父秒杀江小天情况出现。
  江小天笑得开心,揽上肖凉,五指张开虚指崖外广阔苍穹:“等你与我看遍这宇宙天地,就知道你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了。”
  他喜上眉梢,仿佛已经瞧见“肖凉”二字金榜题名。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科举制度大概是这样的:先在地方上乡试(前面还有一些步骤),过了就是举人(第一名为解元),然後可以参加全国的会试(次年二月份),过了再有殿试(皇帝亲自面试),再过是进士,一甲即授官职,其余二甲参加翰林院考试,学习三年再授官职。肖凉吟的是刘禹锡(唐)的诗词另,作者翘课旅游一周。。。缓些再更新,还望读者担待= ̄ω ̄=


☆、十二

  两人又在山上耍了会儿,太阳打西,江小天冷得喷嚏几下,喃道:“开始入冬了啊……”
  肖凉道:“霜降过后天黑越来越早,山上日落,山脚就已偏天黑。早些回去比较好。”
  正收拾着要走,上来个年幼小厮,朝亭内众人轻施一礼,宣布道:“我家主子贸然私借竹亭一用,还请各位速速礼让。”虽是稚嫩童音,但言语不逊,分毫没有客气的意思,就要撵人。
  连最谦和肖凉闻言也是暗惊,一方面想是何等排场,另一面又想何人才衬得起如此阵仗。
  亭内立刻有人喝叱出声,讲什么道理。
  小厮眼珠微转瞟了那人一眼,不回话,退到旁边。
  那人要再对小厮发飙,正巧山下又有两人悠悠踱步上来。
  另一稍年长小厮撑着鲜红油纸伞走在前面,两人服装样式类似,想必是一家奴仆。
  后面渐渐现出个披发之人,看其骨骼纤细,五官秀气,低垂的双眼见不真切,仅那扇密睫毛颤上两颤已能让人酥过三分。若不是分明着了男装,少说不得有几人可准确判断这人性别。
  他像是极朴素穿件白色轻衫,离他近些又眼尖的人方可看出这不是轻易能搞到手的布料。缎子在夕照下闪烁丝线光辉,袖口和下摆还细细密密绣了精致繁琐的花纹,正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他再系条银色腰带,暗纹缀织,正中一颗硕大珍珠,钝光明灭。
  这人亭外顿住,拿懒洋洋黑眼扫遍众人。那神情极其不屑,又好像极不愿多费口舌。他瞄向肖凉这边,肖凉只叹一双明如点漆的眸子竟冰冰冷冷射出高傲的意思。比方才小厮的鄙夷态度明显相距甚远,更是带了一丝冷艳夹杂在里面。古代散发为不尊,他直接象征性地别了几缕乌发在后,饰物是再没眼水的人也瞧得出的宝物。
  被他眼神扫过,四下忽地寂静异常,肖凉亦是端端对着那人容貌直看。这人已然习惯此等瞩目,举止泰然自若。倏尔江小天旁边坐的一纨绔低声惊道:“叶岚……”
  被称作叶岚的男人再把目光缓缓丢到纨绔身上,薄唇浮起模棱两可的浅笑,轻道:“周老爷,别来无恙。”
  他说得颇淡,像有人随意拨弄最尾的那根琴弦。
  看戏要看旦,看旦看叶岚。江南这片还真就没有不知晓的。声如泉溅,容赛天仙。高得离谱的身价,传言开唱时候没票的为一睹尊容,生生踩垮戏院门槛;皇帝要看戏,八抬大轿请,听闻那晚他一人风采抵过三千妃嫔,皎月失色。
  不过是个当下红火的戏子,偏生就是不可一世。
  周姓纨绔见叶岚还记得他,心里高兴,起立问道:“许久未见,叶少也有心赏玩枫叶?”
  叶岚轻哼一下,并不作答。
  周姓纨绔又问:“近日可是在排演新剧?”
  叶岚先是无奈样长呼口气,复道:“排演嘛……不假……”他话说一半,吊足所有人胃口。最后却讪笑道:“诸位强占我排演角落,免不了最后都没戏看。”
  他纤纤侧身,示意众人快走。凤眼宁愿瞥向树上枫叶。
  周姓纨绔似有懒着看白戏之想法,叶岚不说话,两个小厮统统劝退了。
  肖凉最后再转身回去打量叶岚脸色,恋恋不舍朝山下走。
  江小天瞧在眼里,胳膊肘捅肖凉,打趣道:“肖弟也觉得他是个美人儿?”
  肖凉笑道:“什么美人不美人,病西施罢了。”
  “哎?这都能看出来?”
  肖凉古怪看向江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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