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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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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下不来台。每个人都会选择适合自己身份的对手,欺凌弱小从不是西秦男人的习性。
  
  一般这个游戏结束后,所有的新兵都逃不过被骑的命运,幸运的只被骑两三圈,而那些事先被人盯上成为大众目标的家伙,被踹倒的次数多,也可能被骑个十圈八圈。当然,历年都不乏血性儿郎的暴力反抗,只不过通常会被数量众多的老兵拳脚相加地镇压下去。而校尉大人,历来只是并不在意地嘻笑着,只要不出人命,就算挨揍的新兵事后要躺上两三个月都没什么关系,这是军中惯例,谁还没从这时候走过?过了这关,才是自己人,入门之前闹上一闹又算得了什么。
  
  肖天翼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入营那个晚上背了九个家伙,累得直吐白沫,可后来这九个人都成了他要好的伙伴,毕竟,对你有兴趣才会盯上你踹你,看不上你的话,谁会浪费这种唯一的踹人机会去踹你?他含着笑,和校尉一起站在里圈,维持着秩序,随着校尉一声令下,里圈的新丁抱头起跳,外圈的老兵开始准备,待自己事先选定的目标来到面前时抬脚就踹,绝不留情。
  
  被踹倒的新丁哀嚎声声,踹倒了目标的老兵兴奋大笑,一时之间,新兵的哭声喊声叫骂声,老兵的嘻笑议论吼叫声响成一片,不时有被踹倒的孩子趴在地上大哭不起,惹来几个老兵拳打脚踢的逼迫,也不时有倔强的孩子跳起来对踹倒自己的老兵挥拳相向,同样遭到更多老兵的暴打喝骂。
  
  除了最开始一圈,后来几乎是闹成一团,有的甚至在踢打中直接向自己的号牌强挂到新兵的脖子上,根本没人顾忌什么规矩,所以在事态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候,肖天翼也放弃了自己的职责,加入抢夺骑兽的行列,并且成功地将自己的号牌挂到了依然在默默蛙跳的拓跋野的脖子上,然后洋洋得意地回到校尉身边,在校尉大人妒杀的眼光中强忍笑脸,生怕刺激到碍于身份不能加入骑手行列的长官。
  
  看看闹腾得差不多了,校尉才下令鸣锣整队,开始重头戏背人跑。被背着跑完一圈的老兵嘻笑着从新兵脖子上取回自己的号牌,然后换下一个,直到这个新兵脖子上的号牌全部被取走才被允许回去休息。背着人,跑得快慢没关系,今晚跑不完明晚跑,反正套到你脖子上那些牌子得背完才放过你。肖天翼记忆里,拖得最久的一个曾连续三个晚上才背完脖子上的“牌子”,那孩子太过倔强,反抗激烈,结果惹怒了不少人,暴打一顿之后,被强挂了三十几个牌子,而他又不肯背人跑,被按在地上强迫着爬行,三个晚上之后,那孩子足足在铺位上休养了一个半月,可从此也没人愿意去招惹欺负他,而他伤好之后拼命训练的结果是早早被抽调到别的部队,听说在战场上杀敌立了不少战功,现在已经是个手底下百十人的小队正了。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维持什么秩序了,老兵们自发地走向套着自己号牌的新兵,爬到他的背上强迫他认真完成背负跑的任务,肖天翼看了看校尉大人的脸色,惫赖地嘻笑着溜向校场里,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找来找去,终于看到脖子上挂了七八个号牌正背了一个人埋头奔跑的拓跋野。作为一个容貌如此出色的家伙只套了七八个号牌,还真是件让人诧异的事,天翼原以为定然会有很多人盯上这小子,至少会被套上十几个牌子。肖天翼和其它“骑手”站在一起等着他跑回来,在稀稀落落的跑圈者中,他跑得不快也不慢,天翼盯着他,仔细观察,忽然发现那孩子并不象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力,奔跑的速度虽然与他那些显得精疲力竭的同伴相差无几,可他的弹跳却依然有力,奔跑的节奏也依旧流畅自然,让人赏心悦目。
  
  待他跑到第四圈的时候,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了,除非他肯象其他新兵那样用缓慢如龟行一样的行进速度绕完一圈,而他索性不再加以掩饰,依旧保持着以往的速度跑一圈,换人,再跑一圈。任由其他人张望指点着议论纷纷。待到肖天翼作为最后一个骑手趴到他的背上时,他依然气息平稳,健步如飞。
  
  天翼的身量比他高大得多,他背在背后却并没有头重脚轻的感觉,天翼双臂紧搂住他的脖子,感觉他有力的臂膀揽住自己的双腿迈步奔跑,气息平稳悠长,看起来并不健硕的躯体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肖天翼把头贴向他的脸颊,问他:“不错呀,练过吧?”“嗯。”注意到这孩子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天翼逗他:“这不行,你得背着我多跑几圈。”那孩子并不吭声。天翼耍赖:“我是你们的队长,我的话就是命令。你看你连汗都没流,根本就没达到惩罚的目的。”
  
  默不作声地跑了两步,天翼忽然听到他的声音:“队长,是不是流汗了就可以不跑了?”他的声音清澈冷洌,带着好听的尾音。肖天翼一时失神,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随即看到拓跋野的额头、鬓边渐渐渗出汗迹。待到一圈跑完,他将他放在地上,转过身来对着他,眨也不眨地直视着他的眼说:“队长,我出汗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了?”皎洁月光中,闪烁篝火映照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焰火一般的光泽,汗水沾湿了他的额头、发际、眉梢,让他的肤色显得温润如玉,他的脸色依然平静,可眼神里分明含着一丝笑意,仿佛一个大人宠溺地任由顽童戏耍欺压却毫不在意,肖天翼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说了或作了什么,就看到他用那双含笑的眼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而此时,月色正浓,校场上喧嚣正烈。                    
作者有话要说:  




☆、3

  将近子时,众人方才听令散去,回到营帐,依然兴奋不已地高声谈论。肖天翼脱了衣物刚刚躺下,旁边铺位的好友姜三儿捅了他一下,笑道:“你小子运气不错嘛,最漂亮的那一匹让你骑上了,怎么样?舒服吧?”
  立时,周围伙伴三言两语地插嘴:“是啊,是啊,不错嘛!” “运气不错啊,大头!”
  肖天翼想到这件事被旁人注意到了,不由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姜三儿又捅了他一下:“嘿,大头,你是怎么办到的?” 肖天翼刚入营时长得瘦小,头显得有点儿大,于是落了这么个绰号,这些年人长得健壮魁梧,头已经不显得大了,可这绰号却一直传了下来。
  天翼只是笑:“我趁乱把号牌挂他脖子上了。”
  另一边的狗娃叫道:“操,他一定是故意让你套上的,我追着他套了七八次都没套上!”
  立时有人附和:“行啊,大头,没白陪着晒太阳啊!”
  “是啊,那小子可真滑,我踹了他好几脚都没使上力,不知怎的就是踹不中他。”
  想到他脖子上那看似正常实则不正常的号牌数量,天翼更是得意非凡。
  姜三儿用一种确定的语气道:“那小子不简单,身上有功夫,估计咱们两三个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天翼点头道:“校尉大人也这样说,他来的时候背着一张弓,校尉大人说那弓没百十石的力拉不开。”
  狗娃儿惊叹一声:“妈呀,百十石力?大头,这营里还有人有这么大力气吗?” 这支小队,实则与新兵训练营没什么区别,一批一批地来新兵,一批又一批地将健壮的兵士挑走。现在这营里,天翼、姜三儿等人已算得上是最强健的了,待下次来人挑兵,就会被选走了。不过,依时日算,众人都认为轮不到天翼被挑走就会听令回乡了。
  天翼摇摇头:“我不行,也就能拎个二百来斤的石锁练一会儿。”
  姜三儿耸耸肩“我也不行,我还不如大头呢。”
  众人面面相觑,另一个伴当林守正道:“见他拉开过吗?别只是背着装样子吧?”
  姜三儿不屑地“切”了一声:“百里行军,谁会背个没用的家伙在身上?”
  林守正明知自己理曲,依然梗着脖子强辩:“一张弓而已,又不沉,说不定是为了预备以后用呢。”
  见姜三儿瞪着眼又想犟下去,天翼忙道:“算了,算了,到底他拉不拉得开,明儿个把他叫出来试试不就成了,再说,那弓到底怎么样还没看过呢,说不定就是张普通的弓,快睡吧,明儿个还得操练呢。”
  
  第二天清晨校场操练,不止新兵,连一众老兵也因头天晚上过于亢奋而爬不起来,整个校场上算得上军容齐整一丝不苟的,唯有校尉杨天年和新兵拓跋野二人而已。站在杨天年身后,手忙脚乱地拾缀着自己衣襟的肖天翼暗暗奇怪,看那小子一派神清气爽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时辰起床的?要知道早练集合的这个时辰,别说天才蒙蒙亮,鸡才刚刚叫了一遍呢,若不是在军营里,谁家小子不得睡到日上三竿啊。
  肖天翼呼喝口令,指挥新丁操练队列,前进、后退。杨天年一直站在点将台上默默观看,天翼心中忐忑,生怕在上官面前出错,口令喊得愈发洪亮,动作益发标准。而台下百十新丁也比前一日更加队列齐整,动作有力。待到辰时,操练结束,解散之前,杨天年点了拓跋野的名,令他留下。肖天翼看了看散去的众人,想了又想,到底没跟着离开,给探头张望的姜三儿等人打了个眼色,让他们替他留出早饭来,然后依旧跟在杨天年身后。上官依然在校场上训话,作为副手,说什么也不该溜走。
  
  杨天年正值壮年,原是黑煞军先锋骑兵中的一名小队长,在一次大战中受了重伤,虽说捡回条命,但终究伤了心肺,稍有激烈运动便会咳喘不止,他的上官怜惜他一身武艺,便把他安排在这个后勤营地中任校尉,可他骨血里却是向往着金戈铁马的战场,在这营地里终日郁郁寡欢。自打见到拓跋野第一眼起,就知道这是个一身本事的孩子,可这孩子不去一线部队杀敌立功,却躲到这个安闲的营里来享太平,真是让他看了就生气。站在点将台上看了操练的整个过程,很明显那孩子对各种军旗指令早已烂熟于心,跟着新丁练这些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憋着一肚子火气,阴沉着脸,沉默地盯着依然立得笔直的拓跋野,那孩子黑白分明清亮的双眼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半晌,杨天年终于开口问道:“你,出自演武堂?”
  “是。”他的声音清澈响亮,带着少年特有的锋芒和锐利。
  “你的章呢?”离开演武堂之前,会被颁发“武”字章,作为曾在演武堂受过训练的证明,按其成绩,分为金、银、铜、铁四个等级,即便是铁质章,也会被作为荣耀佩于胸前。
  “没有。”这孩子回答得理直气壮,仿佛出身于演武堂,却连铁质武章都没得到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杨天年意外地怔了怔,难道生得白白净净的象个娘儿们,就也没了男人不输人后的羞耻心?
  顿了顿,终于又问:“你在演武堂里,练的是什么兵器?”
  拓跋野没有出声,仿佛在考虑说辞。
  杨天年不耐烦了,“看你这样子,是有武艺在身的,擅长什么兵器?是弓箭吗?”
  拓跋野犹豫了一下,说了两个字:“短刀。”因为受训参与行刺时,人小力薄,被教练的更多是持匕首短刃的近身肉搏,以游走缠斗诡异刁钻取人性命那一套,而征战沙场大开大合的枪棍之技,不过是近三年才开始训练,要说擅长,还是短刀匕首这类武器更趁手一些。
  见他初来背负弓箭,原以为他是擅长弓矢之技的,却没想到会是短刀。杨天年皱了皱眉,军队里,箭术好可比刀术好更有杀伤力,好的弓手会受到更多的保护,相对于擅长近身接战的战士要安全得多。难怪会被送来这里,果然是惜命啊。倒也难怪,生得这么漂亮,定是父母的心头宝,舍不得这孩子血染沙场也是难免的。带着弓箭来,是想在这段时间多练练吧,练成个优秀射手,在战场上总会多一分活命的机会。想到这儿,杨天年的气倒是消了些,回身看看肖天翼,冲着拓跋野抬了抬下巴:“试试身手。”
  
  天翼明白,走上前去,对拓跋野笑了笑,“来,过两招儿。”
  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看了看他,轻轻说了三个字:“你不行。”
  天翼有点儿脸红,心下不平,有一股被人看扁的郁闷。想也不想地一拳捣过去,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却不太清楚,只觉得身不由己地颠倒翻转了天地,待得清醒过来,已然坐在地上,而拓跋野,却仿佛纹丝未动。
  杨天年的脸色更加晦暗,如此身手,不去前线杀敌,躲到这里,简直让人愤恨。咬了咬牙,再不留情面,冷冷问出让人难堪的问题:“你来这里,是家里的安排?”
  “是。”那孩子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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