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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朕为尔梳妆-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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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页页地翻过,每一页的追妻指南内容里都记满了他们的曾经,此刻,席雅竹不像是在看追妻指南,更像是在看他们的回忆录。

  席雅竹坐在床上看了已经不知多少时候,人都沉醉了进去,薄薄的一本册子,他用好久的时刻来看,一边看,一边让记忆游走,回味曾经的美好。小常子端进午饭后,他匆匆吃了几口,又被指南上的批斗逗得笑了出声,差些没喷到牙牙的脸上。

  席雅竹往时同安君尘在一块,他大都是淡漠着脸,何曾笑得如此开心,牙牙似乎被他所染,蹦到了床上,拱进他的怀里,歪着脑袋,看着那字,一旦他笑时,就哼哧哼哧地嗤鼻,似在嘲笑他,又似在同他一块儿笑。

  一整日的时间,他都在慢慢地看着这本小册子,直待月上树梢,他方翻到最后一页,霎那,人就僵住了。

  那一页是书册的最后一页,只有安君尘短短的一句话:雅竹,你该多笑笑。

  明明只是纸上的一句话,却宛若生成了一种声音,流入他的耳中,又如同安君尘搂着他,在耳边轻声低语。

  席雅竹真的笑了,却是目光含泪。他将这本册子放好,穿好衣裳,光脚走在地上,房内的火盆燃得正旺,光脚着地,也未有半点凉意,安君尘总在许多他看不到的地方,给他温暖。

  他让小常子给他准备了一本空册子,磨好墨,翻开一页,提笔便写。柔软的笔尖细细地在书页上走过,他一边翻着追妻指南,一边将里头批注,用自己的话展开,记录下他同安君尘三年来走过的曾经,初识那糟糕的一年也不忘记下。

  之后,每日里记录他同安君尘的过往,便成了席雅竹聊以慰藉的方式。安君尘走后,奏折均交给了徐丞相处理,未免他一人负担太重,席雅竹让徐丞相进宫,将一部分奏折给自己阅览,给出自己认为合适的意见。毕竟也曾是太子出身,哪怕政事不关心,多少还是懂一些处理方法的。

  每日里,除却处理政事,以及记录他同安君尘的过去,席雅竹还会在宫内走动走动,将他们一同走过的地方全部走了个遍,慢慢地消耗时间。安君尘从来都不曾寄回一封书信,前线有何动态,也只会落在徐丞相的耳里,绝无半点只言片语进入席雅竹的耳中。

  席雅竹知晓,这是安君尘故意安排的。人一旦有了消息,总会想着听更多的消息,习惯使然,若有一日消息不再听到,那让人更是不安,倒不如,什么都不曾听到的好,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席雅竹等过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冬天的雪融了,春天的树绿了,夏天的花开了,秋天的果结了,又是一年的冬季了。

  接起冬日上的积雪,席雅竹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白芒,一年了,安君尘足足一年没有消息,他不知晓安君尘究竟怎样了。一年前的他们,在宫外嬉笑欢乐,一年后的今日,还未能相见,思念便似一把无情的钝剑,狠狠地刺入心底,却难以拔去,一下又一下地磨着他的心。

  他们的故事,席雅竹已然写完,三年的时间太短太短,他们的故事只能写成一册,便再无了下文。他在等着,安君尘回来,与他一同书写。

  可是,他从未想过,安君尘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的。

  安君尘在一年零三天的时候回来了。但是,当看到小常子的脸色时,席雅竹心里却慌了,没有喜色,小常子目光闪烁不定,一直垂着头,肩头都在抖动,声音含含糊糊的:“席主子,皇上在君舒殿内,您……快去看他罢,他出事了……”

  一记闷雷砸入席雅竹的脑海,安君尘出事了?!

  即刻甩下小常子,同牙牙一块儿奔了过去,闯到君舒殿外时,发现众多侍卫将领面容憔悴,凝目看着席雅竹,恭敬点了点头后,又将目光放入了禁闭的殿门之上。

  “究竟怎地回事!”席雅竹慌了,逮着一个不知是什么职位的人就问。

  那个人看了席雅竹一眼,又将目光错开:“席主子,您进去看罢。”

  “唉。”一口叹息相继从各人的嘴里吐出,接着未过多久,便有太医摇头从殿内走出,看到席雅竹即刻给他道礼。

  “安君尘如何了。”

  太医一挑目光,又躲闪地低下了头去:“席主子,您自个儿进去看罢,微臣已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只是短短的几个字,让席雅竹整个人都懵了,怔愕地望着太医,连手都在打抖。

  安君尘,快死了。

  这几个字一字在脑海里盘旋,席雅竹费劲了好大的气力,方咬紧了下唇,往殿门上推去,可手一碰上,又害怕得缩了回来,他不敢看,不敢进去。

  “席主子,快进去罢,兴许见了您,皇上他还有救。”徐丞相走了出列,目光深沉地往了席雅竹一眼,语含悲戚。

  见了我方有救。一下便将席雅竹的希望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殿门一推,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夜晚十分,黑漆的殿内,毫无灯火燃起。偶有冷风刮过,发出嗖嗖的声音。不,不但是外头的风刮进,便在殿内也有不少的风声,目光一掠,好似发现有黑影在房上飞来飞去。

  背脊一凉,席雅竹更觉得可怕,莫不是安君尘归了天,化成厉鬼了罢。想到这可能,他心里寸寸凉透,冲到了殿内,寻找着安君尘的身影,意外发现,竟然毫无影踪,被子叠放整齐,显然无人入住。

  安君尘呢。“安君尘,你在何处!”

  “君尘,君尘!”席雅竹慌了,是生是死,还是化作了厉鬼,也让自己懂个明白。

  就在这时,他忽而身后一凉,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拍上了他的肩头:“雅竹……”声音冰凉刺骨,宛若地狱里的死魂之音,席雅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

  “啊!”

  两眼一翻,晕倒过去了……

  。

  当席雅竹再次醒来时,迷糊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边是方才见过的太医。

  太医看到他醒来,摇了摇头:“席主子,可还觉得有何不适么。”

  不适。席雅竹一揉酸痛的眉心,回忆方才之事,好似他在那殿内,忽而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回过头时,便见到了一个狰狞的面孔,那是……

  “安君尘!”

  “汪汪!”

  牙牙跑来了,汪汪地直叫个不停。

  席雅竹叹息一声:“牙牙,不是叫你,太医,安君尘呢。”

  太医身子僵住了,微微侧身,给席雅竹指了指那边的人。

  席雅竹放眼望去,嘴角也僵了,安君尘此刻安然无恙地趴在桌上入睡,唾液留了一桌子,而人却还完好无损。

  “太医,这是怎地回事。”席雅竹的心被他们弄得大起大落,都快跳了出来。

  “席主子。”太医直直地望入席雅竹的眼底,若非身份不对,他真想激动地握住席雅竹的手,拍上几拍。

  “怎地回事,”席雅竹无奈,“好端端的他为何在殿内装鬼。”

  “席主子,”太医又郑重地吐出了一句,“皇上一归来,不知发了什么疯,就在殿内脱光了到处乱飞,言道他高兴。微臣同几位相劝,都未有用,深以为皇上已疯,无药可救,微臣等对此无能为力,决心放弃拯救他……”

  ……敢情闹了半天,所谓的无能为力,不是指安君尘的命,而是他的智力?!

  太医,你这般玩我很开心么!

  太医震了三震,感觉到席雅竹如火烧的怨念,精明地一个拱手,唤了一声皇上醒了,就给退了下去。

  席雅竹瞪着那张开了眼,迷糊抹唾液的人,冷冷地道:“你醒了。”

  “雅竹!”安君尘一喜,奔了过来,就要抱着席雅竹啃,席雅竹哪肯让他近身,挥着手把人给推远了:“臭烘烘的,离我远些。”

  嗅嗅,安君尘扯着自己的衣裳闻了几闻,好似还真有些味道了,一回宫,他高兴得就把衣裳给脱了,啥事都未做。

  “你方才究竟怎地回事。”席雅竹动了动身子,盯着他,“好端端的,装神弄鬼做什么。”

  “雅竹,朕高兴啊!”啪地一拊掌,安君尘激动地又想过去揽住席雅竹,但被他瞪了几下又乖乖地退了回去,“雅竹雅竹,朕胜利了,西域人被朕给打退了回去,答应赔款割地,与我大天朝友好往来,年年进贡。而辛迪这厮,被朕挑上了战场,而后……”他一划脖子,笑眯眯地道,“被朕弄没了。”

  席雅竹一怔,又恢复了常态:“如此看来,他的封地你也收回了?”

  “嗯哼,可惜的是,他是战场上没的,朕还得给他追封爵位。哼,朕巴不得将他给灭了个干净!”

  席雅竹不知他前生恩怨,只扫了一眼,淡淡地道:“便是如此之事,让你高兴到连衣都不穿,归来就在殿内装神弄鬼。”

  “嗷,雅竹,你冤枉朕了!朕在同西域各国相处时,发现他们那儿的人极其开放,听闻高兴时,还会脱衣跳舞。朕就学了这招。朕回来可高兴啊,想到可同你见面,可以同你脱脱脱,就忍不住先一步脱掉了衣裳,等着你来寻朕,可是朕等得好焦急,内火都上来了,又不敢脱光光跑到雪地里,只得在殿内用轻功飞,散热了,只是未想到,找你时,将你吓着了。”

  ……安君尘,你脑子被人吃了么么么么么!

  席雅竹泪流满面。怪道方才见到那张脸如此狰狞,又是气喘又是欣喜的面庞,在黑漆漆的夜里,能好看么。

  “雅竹雅竹,”安君尘又凑了上来,“朕回来了,你快嫁给朕罢,朕什么都准备好了,今夜便可成亲!”

  席雅竹顿住了,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头发燥乱,胡渣都未剃的人,嫌恶地甩了甩手:“就你这糟蹋模样,还娶亲,先去洗洗罢。”

  “嗷,马上去!”声音落时,人就如风一般地刮走了。

  席雅竹愣住了,这人当真是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

  便在安君尘出外之时,陆陆续续地有宫女进了殿,将一些梳妆用的物品与衣裳摆放上来。一个大红色的浴桶也随着搬进,蒸腾的热气,熏得席雅竹都醉了几分。

  “这是……”席雅竹开口欲询,但宫女太监们却不答话,将物件摆放好后,恭敬地一福,退了下去。

  满目红色,如同喜房一般。

  安君尘推门而入时,惊艳了席雅竹的眼。一身红袍,新郎的装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上的胡渣刮了个干净。安君尘一步一步地踏往他的面前,执起他的手,轻轻地落下另一个吻:“雅竹,我帮你梳妆可好。”

  人一正经起来,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席雅竹怔愕了须臾,方能缓缓地颔了个首:“嗯。”

  席雅竹被安君尘拉了起来,轻轻地抱在怀里,唇上压来了轻盈的一个吻,缱绻柔情,可谓是用尽了毕生的温柔。

  淡淡的香味从安君尘身上而出,迷得席雅竹毫无防溃之力,醉倒在他难得的柔情之下。

  “皇上娶后,过程极其复杂,也没那等成亲的喜庆之意。今夜,我给你梳妆,你嫁给我可好,不是皇上娶后,而是安君尘娶妻。”

  心潮迭起,席雅竹会心一笑:“好。”

  抱着人,带到了梳妆台前,解开发簪,执起红梳,安君尘轻柔一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打结了……”

  ……忍。

  总算梳好后,席雅竹顶着那乱七八糟连发簪都盘得摇摇欲坠的头,去脱衣沐浴。

  “一脱脱到腿,二脱……好像脱光了。”

  ……忍忍。

  席雅竹不再说话了,被安君尘抱入了浴桶里,静静地趴在桶边,等着人家给自己擦背,可是——

  “一擦擦到底,二擦……嗷,太用力,擦脱皮了!”

  ……忍忍忍。

  席雅竹觉得后背在火辣辣的疼。

  忍着脱皮的痛沐浴完后,安君尘把席雅竹抱了出来,取过布巾给他擦干水渍,将那喜服取出,往席雅竹身上套:“一穿穿到腿,二穿……咦,雅竹,你怎地把亵裤套头上了?!”

  ……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把扯下头上的亵裤,丢了安君尘一脸,席雅竹快速地穿衣穿靴,拎着安君尘就到他布置的一个小喜堂,拿起头盖,兜头一罩,往左一站,按着安君尘的头,就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于是,头戴红盖头的安君尘就嫁给席雅竹了……

  当然,安君尘下嫁的代价就是,席雅竹三日三夜起不来床,直待七日后封后大典方能蔫蔫的出席。

  天朝四年二月初八,始帝桓雅帝娶席氏为后,举国同庆。其后数年,桓雅帝同皇后的故事传至民间,被民间百姓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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