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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执迷必不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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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面前挑衅。
  “哦?”凌北静挑起那条优雅的眉毛,“可凌某听说,子锐连取露水都要求的紧,家中为了饮茶倒是养了一池子的莲花呢。”
  “王爷既是知道了又何必问呢?”我忽想起当年席间听来的故事,“子锐比起王爷您十二只金盘承露的执着还差得远呢,在王爷面前提及饮茶,只敢说是俗人了。”
  “哦?子锐竟知道凌某的子夜十二盘?子锐这么关心我,凌某真是荣幸。”
  “你……”你耗费重金请波斯匠人打造的十二金盘,几乎抵得上京城一年十分之一的税赋,谁人不知?
  凌北静饮茶,须得垂露清晰微煮新鲜竹叶,佐以佛手熏蒸,计算天时,选得十二金盘中一只所承的晨露,在其中沥净,置于玉珑中,沉入湖底冰过才可煮制冲茶。
  而这制茶者,又须是身心爽净、心绪清雅的豆蔻少女,平日养在府上也耗费不少心思。凌北静这人平素肤浅,倒有好些精力安排这些个,可见生活之奢靡无聊。
  “好啦好啦,”沈迎约有几分无奈的笑着,“子锐你竟还带了点心来?倒是有心……”
  我大致看了一眼解忧递上的点心,少了滢素最爱的几样,大概是出门晚卖完了也说不定。
  见好就收,可恶凌北静在此,只好先走为上,“迎约既是约了王爷来此,子锐只是来跟旧友喝酒的,闲人闲事,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沈迎约还未回答,凌北静倒是先有话说:“诶,子锐也是来喝酒的么,不妨留下一起吧,迎约以为如何?”
  “这……”沈迎约一笑,“高朋满座,我自然是高兴的。”
  “……”我看着沈迎约,您那高兴里面,几分是为了高朋满座,几分是为了幸灾乐祸?
  “怎么,”凌北静看我不回话,“书剑公子嫌弃凌某粗鄙,不肯同桌么?”
  嫌弃!我很嫌弃!别看你一脸戏谑的表情,仿佛吃定了你朝堂翩翩佳公子的名声。
  “还是……”凌北静话锋一转,挥手唤来下人,“嫌弃凌某的‘花荫影’?”
  这凌北静,竟带来了我最爱的“花荫影”,这阵子虽然旧伤新伤的,时间久了喝酒早是不碍了,只是解忧管得严厉,又难得有兴致,不沾酒的时间,算来也有数月了。
  “既然王爷有心……程某却之不恭。”我看一眼旁边站着的解忧。他是注定不想我喝酒的,只是在这种时候,碍于身份,解忧不好答话,只是继续狠狠地瞪了凌北静。
  可惜夏解忧是棋逢对手,凌北静城墙角斜着切下去一般的脸皮厚得岂是解忧目光刺得穿的,其人笑得依然自如。
  “好!”沈迎约拍手,“难得二位赏光,沈某不如二位名公子懂酒,却也知道这‘花荫影’是要有花有月才能赏的。恰沈某的花园为迎贵客今早开了好些,不如今夜我们就在后园饮酒,不醉不归!”
  

    ☆、画堂春空(3)

  月将盈未盈,却要中天。
  沈府花园暗香浮动,半是百花半是酒。“花荫影”出自江湖,本带着酒香醉人,花草气息又是无比甘洌。此刻自是花香匀了酒香,四下弥漫,加之月影摇曳,氛围饶是有些迷幻。
  “不醉不归”。
  倒是应了主人家这句话。
  我半阖着双眼,看着沈迎约手支着头,已是一副要沉沉睡去的模样儿。其实他也不算不胜酒力,只不过在我跟凌北静面前略嫌酒力单薄了点儿。
  我想此刻我大约该是欢畅,迎约醉了不爱说话,而我与凌北静则正相反,孩子似的斗嘴斗了一整晚,映着酒力却更刹不住。
  “但使桃化艳,得间美人簪。何须论后实,怨结子瑕心。”凌北静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好一句‘怨结子瑕心’……哈哈哈哈,程子锐,什么书剑公子,明明是花月公子,……”
  “难得子锐旧作……得王爷赏识……”醉是有些醉了,我还听得出凌北静的话语中的揶揄,“百花媚艳,月清柔,子锐七尺男儿那里称得起……倒是王爷采尽百花,该封个‘花月王爷’……哈哈哈……”
  许久不说话的沈迎约忽而抬头,直望了我,“子锐哪是花月公子,分明是、‘花月仙子’……”
  迎约大概是醉的不轻,竟不帮我,还只是说了下去:“子锐……倒是美得仙子似的……若我也生得这一副好皮相,程、那人倒是不会这样待我……”
  提到程衍我猛地一醒,也是一瞬间的事儿,忽而又有些朦胧了,许多话倒是不想说,眼前隐隐的重了两个月亮,我半眯着眼睛,只觉有人赖在我身上,想也知道是那个被我推了一晚上的城墙角脸皮的凌北静。
  “来……”凌北静给自己和沈迎约添上酒,“痴情不得之人……到底是有盼望,凌某……敬沈兄一杯!”
  “哼。”我轻哼一声,说的自己仿也是痴情不得似的。望遍风月的凌大王爷、凌大公子,哪里需要痴情……
  凌北静却听到似的,挂在我腰间的手重了几分。不知是武功废了还是酒力差了,我竟推不开。
  痴情不得?
  我仿又忆起子云,倒不知事到如今,自己对他是情几分、怜几分、愧几分?我握住佩剑,抚摸着佩剑上的剑穗儿,子云子云,你可知书剑公子剑不离身,倒是为了有你亲手缚的剑穗儿总陪着?
  “小镜儿,”沈迎约是醉了,竟叫起凌北静幼时诨号,“世人何苦痴心?直使七尺男儿,有如春闺怨妇,倒是生出……许多泪来!无妄断情,无妄断情……”
  “笨蛋!沈迎约……”凌北静笑得狂,却也潇洒之极,引人瞩目是凌大王爷最大的本领,“有这人在眼前,此时不得,便总是想有一朝……能遂了愿的。许多话许多事,不说不做,待失了此人,只能空叹当时惘然——”
  “我凌北静从不后悔!”
  “呵呵呵呵……”沈迎约望着一地的琼花碎影,“小镜儿你醉了……”
  “对,我醉了,”凌北静手握酒杯做得挺直,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那副潇洒态度,“人间一梦,惟醉者生!”
  “人间一梦,惟醉者生……”沈迎约痴痴念着,魂儿又不知飘向何处。
  我抬头望月,不再注意两人胡混。
  偶然记起,听说凌王爷酒量极好,千杯不醉,不知今夜那里来的这幅样子。
  凌北静与沈迎约又对着喝了起来,全没听到一个黄衫子的小奴婢走进来:“静宏王爷、程大人,少爷。少夫人嘱咐,若是几位不嫌弃,今晚就请在寒舍歇息。”
  我已不再说话,权当默认,凌北静倒是还有精力吩咐小奴婢回府报信的事儿,到底,有伯父伯母的人不比子锐无家可依。
  或是有家,已回不得。
  我与凌北静跟着瑶儿回到厢房,自有人褪衣脱靴的扶我躺下,迷蒙中感觉不是解忧,许是他也歇了,沈家派来的下人,手脚倒是轻巧麻利,尤其是那双手,顺着下颌抚过颈子、抚过肩头,不能再轻柔的滑向胸前,是如此的温柔暖热……
  温、温柔暖热?!
  是谁,柔软的唇瓣贴上我干渴的唇角,带着花草甜香与温热酒香的灵舌还不知满足的吸吮?
  酒醒了大半,我睁开眼,将拥我在怀,上下其手的人,猛地挣脱。抬眼对上的,却是凌北静一双□熏染的星目!
  大抵知道自己酒后两颊微红、中衣半敞的样子会有些惑人,忙拉紧衣服,我抽出佩剑指在凌北静颈上。
  “子锐……”凌北静还抚在我脸上的手动了动,我剑上的力度立刻加重了几分。
  背后是有些许的冷汗,而不只是否因了酒力的缘故,身子微微颤抖着。
  我是真的成了无胆之人?
  若是前朝,莫说凌北静只是位列臣工,就算真的有天大的胆子,不顾皇祖父与大哥二哥动我八王爷,我也有无数的筹码条件与他左右!
  而如今的我,竟是连武功都没有的废人!
  心中酸涩,眼睛蒙了淡淡的雾气,仍看得见凌北静俊眉间一缕心痛神色。
  “子锐……”凌北静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你安心睡吧。”
  我索性移开眼去,不看眼前的人。
  内心纷乱,不可尽诉。
  “子锐……”凌北静叹息,“我希望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对我都无需防备和顾虑。” 
  说罢,竟是转身离开。
  我坐在床沿许久没有动作。其实,若是凌北静用强,我大约没有什么可能胜过他的……
  门突然被打开,“程大人?”竟是瑶儿。瑶儿指着我手中的剑,“这……”
  我忙将剑收好。
  醉意仍是有的,睡意也忽然重了,但却记得瑶儿说解忧正来呢,王爷要她来给我盖好被子,现在正倒春寒……
  

    ☆、画堂春空(4)

  梦里记得依稀有醉人情意的深吻。
  子云似乎又来过了,烛花摇曳中喂我喝了不知什么汤药。
  “子云……”不要走、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答应过师父,他将你跟解忧交予我手,我便守护你们一世,子云……
  我醒过来。很陌生的地方,而我的左手,与某人十指交缠。
  转头,心里猛地一惊。
  一脸欠揍的微笑看着我,靠坐在一旁的男子是……
  凌北静!
  猛地抽回手来。
  “你醒了。”凌北静脸上一点溺人的笑意,看得我差点产生深爱的错觉。
  “这是哪里?”嗓子有点嘶哑。
  “沈迎约府上呀。”凌北静若无其事的起身去倒水。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斗酒的事情,大约夜里是住在了沈迎约家。解忧该是来过了,房间弥漫着我喜欢的熏香“濋云清”。
  可是这里是沈迎约家,面前的是凌北静……
  难道、难道,昨夜与我唇舌交缠的人,是、凌北静?!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凌北静把那双漂亮的眼睛凑上来,笑得有点无耻:“难道小子锐想起昨晚主动献吻的事情了?”
  主动献吻?“无耻!”我大声。事情倒是原原本本的记起了,怒火陡升,“什么主动献吻,分明是你——”
  “我怎么了?”凌大王爷一脸无辜,任我受不了干渴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却又凑上我的耳朵:“子锐你皮肤好得很,很不像是上过战场的人呢~”
  “咳、咳,你!”我被水呛到了!抬手意欲给他点教训,却被他反制住,压在身侧,反而跟他贴得更近。
  “大人!”估计是门外的解忧听到了我的声音,急着闯进来。
  夏解忧,你可以不要这么忠心吗?
  所以解忧看到的,就是他的主子我衣衫半解的样子!
  我听到解忧抽出剑来,而此时,最不该出现的人也应声出现:“子锐、子——锐?”沈迎约似笑非笑、震惊尴尬的脸出现在眼前。
  一脸笑意的凌北静、衣衫半开满面红潮的我、怒气冲冲举着剑的解忧……
  谁能不误会?!
  “迎约,改时再解释。”
  正尴尬际,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圣——旨——到。程子锐,接旨——”
  从此便是没了不上早朝的权利。
  我坐在沈迎约的官轿中,与二人一同赶赴宫门。
  “迎约。”
  “嗯?”从我一早跟他提起凌北静的时候起,他就是这么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欠揍的竟有些那人的影子,“你不必说,我自然知道。”
  沈迎约眼睛弯弯,“你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得手。”
  “唉……”我由衷感叹,“还是故人旧友最贴心啊。”
  话还没说完,沈迎约看了过来,“况且,他若得手了,怕子锐今早就上不得朝了不是?”
  最贴心的人果然也是最会伤人心。面对此人,最好还是转移话题,“皇上竟给我这样的职位。”
  举贤院典宗学士,主管祭祀事。说上去是升迁了,但既非重用,也未如约任职地方。
  “他大约是不想你离开他。”沈迎约说起此事总要有些酸涩,虽然除了我,能看到的人也并不多。即使看到,也不敢想下去。沈迎约为人一贯不会略有刁钻为难之处,只这“情”一事,断难一笔带过。
  “圣意难测,”我豁达一笑。
  “或是……”沈迎约转了脸来,“我也听说,最近民间忽然又起了些势力,用的是信王爷的旗号……”
  沈迎约是明白的,这些话,他既听到了,程衍一定也听得到。也许程衍就是这样才要将我控制在身边,毕竟王朝刚刚迈入正轨,而程衍在宗族中的地位后台又实在太薄,他还没有太多自信放手让我去壮大势力,因为他没有一举拿下的必然。
  大约上回宗族造反伤了他太多元气。
  至于沈迎约说的因素……
  我自己亦不清楚,程衍对我,是何种心意。
  六年前初见程衍,他还只是默默跟在恭王叔身边。恭王叔一脉向来不盛,到了王叔一辈,不仅没有子息,连家业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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