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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是君-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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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好对得起我一片痴心!”
  “放肆!”莫息梧听到结崭对自己说话轻佻,心中不由恼怒,猛地将剑从他手中抽出,剑刃上立即沾染了结崭流出的殷红鲜血。
  两人斗得认真,激烈之中,结崭忽然脸色有变,他余光似乎看到从后方杀来的大军,怔了怔喃喃道:“这……”
  “你们被包围了!”莫息梧傲视结崭有些慌张的神色,趁他防备有空可钻,电光一般击出自己手中的长剑,直刺结崭心窝。不料结崭闪得快,只在他的右肩头戳了一个血窟窿。
  “你——”结崭捂住肩头的伤,因右肩受伤,使不得力气,手中方天画戟的气势大不如前,他咬咬牙,“你是真要叫我死?”
  “占我国土,辱我国民,你若不死,谁又去死!”莫息梧招招逼近,剑剑直击要害。
  结崭被打得节节败退,嘴角已经挂着一道血痕,他心有不甘,又一时找不到厮杀在茫茫人海中的嬴霍,眼看就要命丧莫息梧剑下,心中有些颓丧,淡然道:“莫息梧,兴许今日我结崭命将亡矣,可听我再说几句话?”
  “有话快说,少拖延时间!”莫息梧怕他使诈,长剑抵着结崭的脖颈,冷冷道。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结崭丢下手中的方天画戟,“我已失了兵器,你有什么不放心?”
  “说!”
  “借一步可否?”结崭定定看着莫息梧,眼中似是满满的悲怆。
  莫息梧犹豫了片刻,心想结崭已经没了兵刃,怎样都是逃不脱的,便点点头。
  结崭跨着战马骑到了莫息梧身旁,探头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莫息梧……”
  “嗯。”莫息梧淡淡应了句,等着结崭说下去,然而话没等到,等到的却是一个深深印在他脸颊上的、干燥而炽热的吻,带着黄沙与血腥的味道。

  【十七】

  “你——”莫息梧刚要发怒出手,胸口却被人猛击一掌,硬生生震出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是结崭肆虐的笑声,他策马奔出几米,一手抓着缰绳,斜着身子捞取地上刚刚丢下的兵器,回眸大声笑道,“莫息梧,兵不厌诈,你,太善良了!不过,我就是喜欢你!哈哈哈……”
  “可恶……”莫息梧受伤极重,说一个字,都能感到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只得伏在马背上不能有剧烈动作。
  远处,是结崭高亢的声音:“兄弟们,撤!他们仪玥国包抄我们,跟老子杀出一条活路来!”
  那一战,仪玥国收复了国土,瀛国将军结崭带着几千残兵匆匆逃离。
  莫息梧始终忘不掉结崭在他脸颊上烙下的那个吻,他隐约记得当时结崭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带着埋怨叹息的声音,但究竟是说了什么,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朝堂之上,仪玥国君十分满意莫息梧的表现,这位高坐明堂的王者笑看坐下这位年轻有为、英姿飒爽的西平侯,眼中是满满的赞赏,他捻了捻胡须,道:“爱卿辛苦了,此次战役,孤很满意。”
  “此乃末将职责,理应万死不辞。”
  “嗯。”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手指似有节拍地一下一下敲打着龙椅的扶手,良久,他微微向前探出身,笑道,“孤看爱卿也不小了,听闻竟还未婚配?”
  “是。”莫息梧听圣上这口气,心中不由一颤,只得战战兢兢听下去。
  “既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不妨孤替你指婚如何?”
  帝王此话一出,四下大臣都已经流露出或艳羡或嫉恨的神色,压低声音纷纷议论起来,有人夸赞西平侯是英雄出少年,有人却道西平侯年纪轻轻便颇得帝王垂青,不懂得收敛,日后定然要招来旁人非议。然这些闲言碎语都只流于众臣耳语之间,站在朝堂中央的莫息梧听不大真切。
  皇帝淡淡扫视了朝堂上的臣子,又将目光落在莫息梧身上,不待莫息梧回答,便又接着说道:“孤知晓爱卿幼时同四公主感情极好,孤有意,将四公主许配于爱卿。”
  四下顿时哗然,众人皆知,仪玥国君膝下无子,只有九位公主,因仪玥国素来有无子即禅让的传统,下任皇帝必定是如今的皇帝禅让,继承者极有可能在当今圣上的兄弟和未来的九位驸马之中,当今圣上原本虽有两兄一弟,不幸的是两兄长在十年前与悲凉国的战役中牺牲,一弟相传从小行为不羁,误入歧途被放逐出宫,从此再无音信。所以王侯将相无不希望自家儿孙能够娶得公主,好一掌天下。
  然,四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品学才貌在天下女子中再也挑不出第二个敢与之匹敌的。圣上将四公主许给西平侯,摆明了是有意让他成为王位的继承者。
  “众卿家意下如何?”皇帝说得风轻云淡,似在征求意见,却不容人拒绝。
  死寂一般的沉默,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莫息梧身上。
  莫息梧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努力让自己定了定神,拱手道:“承蒙圣上错爱,只是末将认为,如今我仪玥国边疆不稳,末将使命未尽,当以国之利益民之安乐为重。”
  “臣也以为,鼎国将军如今年纪尚轻,婚事可待日后再议,现下边境民不聊生,我等还敬待大将军为我仪玥国民驱胡人、击南蛮,换得仪玥永世太平。”丞相左径砚从文官一列中迈出,走到朝堂中央,即刻顺着莫息梧的话往下说。
  “左丞相言之有理,臣也以为……”
  ……
  众臣听到莫息梧婉拒皇帝,心中都不由大喜,又有丞相左径砚带头奏请,也都大了胆子,一个接一个帮着莫息梧说起话来,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明着是打着国事为重的旗号,实则是暗暗阻止莫息梧飞黄腾达的道路,为自己扫除一个巨大的障碍。

  【十八】

  “臣等皆认为应以国事为重。”所有臣子异口同声,口气恭敬,却又像在示威。
  高高在上的圣上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座下这些臣子的心思,他全部都明白,但至于莫息梧为何拒绝,他却想不通,莫非这位将军当真是个一心以国事为重的死脑筋?若是这样,便更加符合他的意愿,下任君王,必然只能是以国事为重之人才可担当。仪玥国君并不心急,他捉摸着,如何为莫息梧铲除这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不孝臣子,这必将需要漫长的时间,此时的莫息梧虽然年少有为,城府却还不够深,再给他一段时间历练也好,思来想去,皇帝终于开口:“罢了,就依着爱卿的意思,此事先搁上一搁。退朝。”
  莫息梧退朝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去处便是苏白的桃花林。他回府上换下了戎装,穿上一身青色衣衫,他记得苏白说过,喜欢看他一身青衫的模样。
  一路快马加鞭,只是因为想见到苏白,也许是想感激他帮助自己打了胜仗罢,他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却又觉得是在骗自己。今天着实有些让他心有不安,圣上要为他亲自指婚,明明这件事和苏白没有任何关系,可为何当时自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轻薄了他的师父?
  总之,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驱使着他去桃花林,亟不可待的,他思考了一路,还是不知道这种力量叫作什么。
  苏白此时定然还是斜倚在桃树下饮酒,莫息梧想。然而踏入林子的那一刻,一泓清澈的琴音蓦地涌入了他的双耳,伴着琴音,是苏白幽幽的歌声:
  诗如画,一蓑烟雨漫洗雾如纱。
  落流霞,两地万里心念思白发。
  风细柳,斜阳沉,萦损柔肠为君挂。
  轻尘纤,飞花有尽残古刹。
  歌舞回,酒满罍,更阑烛短人落蹋。
  庾楼月,日薄西山满尘沙。
  城烟碎,沧月坠,祭天惆怅浊酒洒。
  清韵绝,悲恨相续此无言西下。
  梦魂归,凝噎泪,残渡幻灭似浮华。
  秋千去,明朝尘世闲云收尽青锁闼。
  影相连,任衰残,泪水空流卧病榻。
  乘风望,凭世难潇洒。
  悠扬的歌声散如雾霭中,迷迷蒙蒙说不清的缠绵悲伤,莫息梧从不知晓苏白竟有这样好的歌喉,江湖上苏白的名号十分响亮,他最初知道有棋魂一说,后来多方暗暗探查苏白的来历都没有结果,只知晓有人称他桃林鬼刹,是因他极少出这桃林,仿佛是这桃林生出的一只鬼。莫息梧对这个说法感到好笑,这样的一个白衣美男子,为何不被叫做桃林仙人,反倒被叫做鬼呢。
  未等莫息梧开口,苏白已经停了歌声,一边抚琴,一边问道:“来了?”
  “嗯。”莫息梧下了马,走近苏白身旁坐下,随手拾起他身旁的酒壶,灌了一大口。
  “不怕醉?”苏白眯起眼看着穿着一身青衫的莫息梧,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他不禁停了手中的琴,抚上莫息梧柔滑的衣衫,喃喃道,“为师喜欢看你穿这身衣裳,今日是特意穿来给为师看的么?”
  莫息梧红了红脸,又灌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苏白亦不言,两人静静地坐了半晌,莫息梧将一壶酒都灌进了肚里,一股灼热从丹田升腾起来,他幽幽然看了苏白一眼,带着微微醉意道:“苏白,你从未告诉过我你的身世。”
  “身世?”苏白将醉的酥软的莫息梧搂入怀中,“为师的身世早在多年前就很少对人提及,早已忘了。”
  “你骗我。”莫息梧嘟了嘟嘴,显然是醉了,孩童一般地怨声道,“你这样有本事的人,为何朝廷不重用你。”
  “是为师不想去。”苏白淡淡道,双目望着远方,似在回忆什么事,“也许,是有人讨厌为师。”
  “胡说。”莫息梧伸手捏了捏苏白的面颊,嘿笑道,“苏白,你长得真好看,谁会讨厌你。”
  苏白从脸上扯下莫息梧捏住他脸蛋的手,无奈笑笑:“息梧,你醉了。”
  (注:苏白的歌词出自歌曲《何处似樽前》)

  【十九】

  莫息梧感到眼前的苏白变得模糊,眨了眨眼,又看到了两个苏白,他索性闭上眼养了一会神,半晌才微微睁眼,眼中的苏白又变作了一个。
  “我没醉,今天圣上还让我娶四公主。”莫息梧将心中的郁闷都一股脑儿倾倒出来,“他说,我和四公主从小都玩得很好,所以让我娶她。”
  “哦?那不是很好么?得四公主者得天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为师还要祝贺你。”苏白说的酸溜溜,脸上偏依旧挂着一丝笑,怪异之极。
  莫息梧看了,紧皱着眉头道:“苏白,你这样子真恶心,我要撕了你的脸。”说着,他伸手在苏白脸上抓了一阵,觉得好像抓不着,又索性放弃,接着道,“我不要四公主,从小,我就把她当妹妹,我也不想要江山,你这样的人都不要江山,我要那江山自然也管不好。”
  “江山……若有朝一日,息梧坐了江山,为师同你一起管这锦绣山河,如何?”
  “一起……?”莫息梧感觉脑袋渐渐迟钝起来,思索了一会儿,反倒忘记了苏白说的一起是指什么,他晃了晃脑袋,眼睛似有些睁不开,最后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什么胡话连自己也不知道,就沉沉昏睡过去。
  这句胡话苏白听得十分真切,说的是:和你在一起,倒是不烦。
  莫息梧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发觉躺在苏白的床榻上,四周空无一人,起身下了床,感到身体仍有些酸软,脚下使不上力,险些没站稳。
  清醒之后,莫息梧隐约想起之前自己对苏白说的那些话,不由兀自笑了笑,若不是接着酒力,恐怕没有勇气在他面前这样说,不过后来酒劲儿越来越大,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胡话,就不知晓了。他吱呀一声打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满眼纷飞的花雨,苏白就站在这绯红中,背对着他,仰头凝看着万里碧天,那脑后垂下的万千青丝在风中晕开,如同淡淡的墨迹,此人此景,当真就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莫息梧走到苏白身旁,见他面色浮着淡淡忧伤,正欲问其缘由,苏白却已经抢先开口:“息梧,上次你喝的酒叫‘一梦千年’。”
  “嗯,所以呢?”莫息梧不明所以,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面问道。
  “一梦千年,可醉数日。”
  可醉数日?莫息梧怔了怔,瞪圆了眼睛问道:“什么?!我,我昏睡了多久?”
  “不算多,十日而已。”苏白并不理会一旁惊异之极的莫息梧,淡淡说道,“可这十日,偏偏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为师……有愧于你。”
  “什么事?”莫息梧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问道,“莫非……又有什么战事?”
  原来这十日中,瀛国偕同钟玉国攻打仪玥国西北,此次战役派了护国将军车易去,原本战事并不复杂,可不知为何,瀛国和钟玉国将要溃败之际,竟有凭空而来的一阵瘴气,仪玥大军被瘴气所困,敌军趁此机会大破仪玥军,此次交战仪玥死伤惨烈,就连车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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