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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清秋挽云歌-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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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上方定是有了极大的动静。四人不禁纷纷抬头,虽不能望穿三丈泥土,但却能揣测的出或许是上面的两方言语不和,便交锋动手了。然而在地窖中如此激烈的打斗,怕是会经受不起而轰塌!

     宴曲溪将珠子递到易水寒手中,“若不是水道位置太明显暴露了大门,料他们也进不来!如此甚好了,便让他们讨教讨教,我殷山堂外人闯入只一死赔罪,进的来出不去!”

     “姑娘!还是、还是先送我们出去吧?”云章额头上满是冷汗,这地道中不必外面的山野,若要逃跑,轻功也是万万施展不开的。

     宴曲溪低头沉吟片刻,觉得不必将外人牵扯进来,点头正要答应,忽然听见上方的石门倒塌,一阵巨响之后一股沙尘从那旋梯暗道中涌下,化作灰黑的薄纱滚入地窖之中!

     “该死!”宴曲溪低声骂了一句,对易水寒挥挥手,喊道,“快跟我来!”

     宴曲溪撩起披上的锦帛袍子、大步向地窖的彼端奔跑,跑过七星夜明珠时便覆手将其打落在地。云章拉着付青云跟在易水寒之后,易水寒手中持有破雾珠,破雾珠上淡淡围绕着一层蓝色的水雾,将四周涌来的尘沙都阻绝在外。

     地窖的最深处,有一座铺着白虎皮、火狐裘的沉香木椅,宴曲溪双手扣在扶手上,正要推动,却有人从入口中闯入大喊“宴姑娘留步!”

     宴曲溪回头,便看见一个红衣女子,而她身后跟着的有一群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其余便是殷山堂的各路帮众。宴曲溪不假思索,以为殷山堂的帮众是跟在后面堵截那红衣女子的,便要继续推动机关。

     楚筱又喊道:“宴姑娘!宴姑娘难道不想知道为何殷山堂的人统统不予行动吗?”

     宴曲溪这才发现事情并非同自己所想,易水寒亦是不禁蹙起眉头。几人纷纷看向楚筱那方,楚筱站在众人之前,红衣飞舞,黄沙在她面前翻腾。

     楚筱侧身,让出一个左脸有三道疤痕的男子,说道:“楚姑娘,光凭我楚筱一人之词你肯定不愿听的。不过,这是殷山堂的副堂主,楚姑娘何不听他说几句?”

     易水寒心中隐有不祥之感,云章夺口说道:“师父,你何不念及我们昔日师徒之情?!”

     楚筱却是狠了心决绝不愿听他多说,只道:“付青云是朝廷要犯,我捉拿他天经地义。不过他是徐庄周此生唯一的知音知己,算是徐庄周最信任之人,他对徐庄周的重要不言而喻,徐庄周自会想办法替他开罪的。”

     这番话却并不是在劝云章,殷山堂的人听得出,这话明摆了是说给宴曲溪听的。

     只见宴曲溪浑身一颤,缓缓回过头来,阴森的看了看付青云,又看向易水寒,道:“那女人说的,可是真的?这个叫付青云的,真是徐庄周最珍重之人?”

     易水寒七八分猜出这话定是有蹊跷,要否决时,付青云却说:“我同徐庄周是多年的朋友,不知你和徐庄周有何恩怨?”

     “住口!”易水寒低声斥责他,宴曲溪却箭步上前一把扼住付青云的脖子,左手掌有暗器暴雨梨花针,正指着易水寒和云章,使得两人推开不敢上前。

     宴曲溪看向付青云,虽面若冰霜,满目却是难以宣泄的怒火,“恩怨?这岂是恩怨二字就能一笔带过的!他一纸书几句话,便让我家破人亡!姐姐冤死,父亲修行毒术发誓报仇,最后却也命丧了京城!”

     付青云、云章恍悟,看着面前的宴曲溪,她口中的父亲,莫非是赵如烈?

     这时楚筱身旁的那黑衣人也站出来,开口说道:“赵如烈本是寻常生意人,带着两个女儿四处经商,那些狗官仗势欺人,霸凌民女不说,竟还里外勾结!赵如烈带着宴曲溪投靠我殷山堂,如今赵如烈也命丧,徐庄周如此作为,改日定会血还的!”

     果然是赵如烈的女儿!事态忽然乾坤扭转,殷山堂忽然与楚筱一方言和,本该带三人离开的宴曲溪却反刀掳去了付青云。对方人数众多,何况现在身处地下,易水寒的走雪利剑又给了宴曲溪,对比之下,胜算几乎不存。

     易水寒缓步推到那把椅子前,宴曲溪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道:“没用的,就算你打开了机关,离开的路却有两条,一条可以通往地面,但其中地形你若不知便走不出去。而另一条,只能是送你去更深的地下!”

     付青云只道:“徐庄周与你父亲的事怕有误会,但若是真的,我愿意代他让你解恨!”

     云章喊道:“徐庄周的事与青云无关!你恨的是徐庄周。你伤了青云,亦伤不了徐庄周!”

     “我怎会着急杀他!听听,好一个情切至深的知己知音!你如此对他,想必他对你也不薄吧?若我带你进京,用刀挟着你直入他府邸,他也不会阻拦我半步吧?!”宴曲溪甩掉了手上的鹿皮手套,看了看付青云脖子上方才被手套上的毒素沾到的地方,只有一点深紫,却并未有毒发的迹象,“我开始便好奇,为何你一来,地窖中的毒物便都会涌出来,现在连这些剧毒却都不能伤你,原来你身体里有传说至毒的金蝉王!徐庄周恐怕便是惦记着这个吧?”

     付青云心中忽然愤怒无比,怒道:“荒谬无稽,你与我何干,又怎会知道?!”

     “怎么,知道你的知音并不是惦记你这个人而是想着别的,所以生气了?”宴曲溪冷冷一笑,“徐庄周明里清高,暗地里收受贿赂、草菅人命,你怕是没认出来吧?!丧命他人之手,总比他哪日把刀亲自架在你脖子上来的强吧!”

     付青云咬牙,徐庄周的话如在耳边。名利沉浮、富贵荣华,他挂念他多年,他想与他一起共赴盛世繁华……而那人到底是今日的徐庄周,还是昔日的徐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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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拾柒回 朽骨徒惊十里寒

付青云自然不会去听宴曲溪的所言所语,但宴曲溪对徐庄周恨之深,却难以平息怒气。

     宴曲溪游于古墓之间,自然并非寻常的闺中小姐,更是冷血武断。她若要杀付青云,不假思索,方才冲过去时便已捏碎了他的喉咙。宴曲溪扼着付青云,对楚筱说道:“单单凭这一个人,想要徐庄周尝到与我所受的痛苦,未免也太天真了。你不是想让我擒住他吗,我现在正抓着他的喉咙,你可有何方法替我报仇?”

     楚筱眼底扬起冷光,“我的方法便是……杀了他!”

     楚筱话音刚落,便握刀向宴曲溪手中的付青云刺去!宴曲溪发动暴雨梨花针,易水寒见有破绽、便冲过去欲将拉回付青云,宴曲溪旋身跃起、退至角落,举起右手的暗器对着面前的几人,朝楚筱说道:“哼,我与你想必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管你们是何来路,劝你们别有什么愚蠢的想法,别忘了,这里依然是在殷山堂!”

     宴曲溪朝楚筱身后的殷山堂帮众扬扬下巴,那几十人便齐齐抽出了刀将此围住。

     楚筱却收起剑,平心说道:“宴姑娘想必是不知,他体内的金蝉是个苗疆传说,但这传说天下皆知,且有先知所言:得此物者有力夺天下。若付青云一死,此物便会随着宿主一同消逝,徐庄周春秋大梦一碎,岂不与毁了他无异?”

     “宴姑娘!我可轻易见到徐庄周,我可以替你杀徐庄周!但你得放了青云!”

     付青云瞪着那忽然冲出来的云章,宴曲溪挑眉看着他,只听楚筱说道:“徐庄周手下高手无数,纵然离他一尺也未必能成功行刺。赵如烈那日刺伤他,无非是趁乱侥幸。毕竟洞天别境难得开放,一般人难以入内,赵如烈也不过碰上天时地利的绝好运气,这种事岂会有第二次?”

     宴曲溪忽然震怒,骂道:“呸!徐庄周能从一个琴师变为文官,能凭他的势力设立一个洞天别境,能让皇帝废了亲信立他辅佐朝政,他既然有这势力,又为何不可抛开那金蝉?!”

     “徐庄周并不会去背一个弑君谋逆的名声,他若无其他企图,除去用金蝉附带的那句预言堵住群臣与天下的口,还能有更好的方法吗?这样一来便是天意,总是覆灭朝纲,也不可争议。就算并非如此,再如何无情,付青云对他的影响,恐怕并不算小吧?”

     “什么弑君谋逆,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无凭无据,怎容你们乱加揣测?!”付青云愤怒的拼命扳着宴曲溪的手,却不顾宴曲溪手中的利器在自己的手腕上刮出一道道血痕,“你们胡言乱语,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给我闭嘴!”宴曲溪右手扼住付青云喉咙,左手腾出反剪住他的双手,只听见咔嚓一声、宴曲溪便折断了付青云的左手。付青云痛得大喊,宴曲溪大笑,“是啊,若非这女人今日一番说辞让我恍然大悟了,我还真没想到徐庄周竟真有这番胆量!皇上不是命不久矣了吗?他大可以趁乱逼宫,如此急于找回这小子,便是为了筹划如何行事了吧?!”

     付青云面色苍白,“混账……你总有一日会落到朝廷手里,想死亦不能!”

     “想死亦不能?”宴曲溪忽的又冷下脸,复又折断付青云一根手指骨,“十指连心,你是否要试试看翻开指甲盖、想死亦不能的滋味?”

     付青云紧闭双眼,额头上满是冷汗,已经再无力气说话。

     “你、你快住手啊!”云章想冲过去,易水寒却将他拉住,易水寒不语,云章却忍无可忍,“我认识徐庄周,我要见他一定不成问题,而且、而且我是西京门的掌门,西京门的穆奈何武功绝对不差,我可以帮你啊!”

     付青云惊呼道:“你说什么?!洗净门门主是你所杀的?!”

     “哼,你何时又成了西京门的门主了?”宴曲溪想起他在地道里奔跑的动作,他轻功固然不错,但却不像是精通武功或是会动拳脚的人。

     楚筱不放心上,嘲讽道:“西京门纵使名声不好,但也并不乏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在内,你根本不会武功,又怎会是西京门门主!”

     此时,易水寒却开口道:“他亲手杀了西京门门主,我可以作证。”

     易水寒忽然站出来说话,使得云章一时间睁大了眼,却又赶忙定下神色。那日在“何日君再来”开罪了号称西京门门主的家伙,后来对方追着自己一直到了山林中,易水寒却忽然出现并动手杀了他。这人是易水寒杀的,现在却都知是云章杀了西京门门主、成为西京门的下一任门主。

     殷山堂一人拔刀指着云章,对宴曲溪说:“大姐,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慢着,既然天山门门主都如是说了,倒也并非完全不可信。”宴曲溪说罢,扬手示意让旁人放下刀,“这样,反正诸位来去都要靠我殷山堂放一条路,我们不如进殷山堂大殿去坐着。让这位云章兄弟把西京门的穆奈何找来,我再决定到底杀不杀这小子。”

     宴曲溪对殷山堂的黑衣人说:“老九,你带他出去,我给三天时间,三天若穆奈何人不到,我便杀了这付青云。”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走过去一把扯住愣住的云章,将他往一条地道里拖。

     宴曲溪对易水寒笑了笑:“那么,劳烦易掌门上去稍作休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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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拾仈回 朽骨徒惊十里寒

云章被人丢出了殷山堂,从地下落到地上时,见天际破晓,已是黎明了。

     殷山堂的人喊道:“三日内你若不能归还,那小子便没命了!”说罢,便返回了地道。

     云章看着那狭窄的地道,不禁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想着宴曲溪的话,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想来说那些话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云章自己一直与那穆奈何避而远之,不过是因为免得和那城府颇深的西京门拉上关系。虽说那穆奈何想来也不像有恶意,反倒是一片真心诚意可鉴,但不论出于何意,云章便是不想做这掌门人。他不会武功去了既是送死,说他羽扇纶巾可决胜千里之外也甚是可笑,不过都是些油嘴滑舌的说辞。

     穆奈何为人似乎忠烈,想来是遵照了胜为王的规矩,定要让云章统领西京门。

     但云章生来就是个地撇吧,如何能像易水寒那般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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