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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清秋挽云歌-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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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种事情太过繁复,司马遥眼前一阵晕眩。云章正看着亭下积水,忽觉司马遥倒在了自己肩上,云章唤了几声他仍不见醒来。

     云章将司马遥送去了医馆,大夫只说是过于劳累了,开了几服药,多做休息即可。

     云章舒了口气,这才发觉司马遥身体状况并不大好,这人素日那副清清冷冷的神态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尤其紫宸殿事发,更是扰人不安。整个皇城都颤颤巍巍,更况且是当局者?来如风雨,去似烟尘。蓬莱旧事,烟霭纷纷。

     傍晚时,云章去东市买了些香木,焚香以养性、以安神。

     司马遥醒来时,那淡雅却浓厚的香气拢上心间,窗外黛云远淡,千山斜阳,残枝疏影。

     云章煎好了药回房,见他醒了,面露喜色,走到床边坐下,将碗搁在一旁,“药还有些烫,你休息一会儿再喝也不迟。大夫说你需要多多休息,你若有何事未曾办妥,告诉我让我去做就好。”

     司马遥摇摇头,却不知自己竟是太累了昏了过去,“也无大事了,不过是宗正寺那边让我去取一些今年菊月里的贡品,你若是不觉麻烦,便替我去拿了吧。”

     云章乐意的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索性云章乐滋滋的跑出了医馆,向着宗正寺走去。或许是因为今日多生事故,所以早早的便又衙役巡街,除去商家酒馆未曾歇业,大多民居、府衙都已闭门了。

     云章走到一条宽长的巷子中,忽然看见那靠墙边上有人围着烧纸钱。

     此时天色正暗,那火光忽明忽灭,隐隐看去还有墨绿色幽光。云章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放慢了脚步,轻轻走了过去。心想这还未完全入夜,怎么会有鬼祟出来作怪?

     云章低声唤了一声,那两人忽然蹭的一下蹦起来,吓得云章跌倒在地上。乍一看,那两只疑似是鬼的也惶恐的望着自己,云章喊出来:“唐亦唐营,你们这是干什么?”

     唐亦和唐营这才松了口气,唐亦说道:“今天是大哥生辰,我们想给他捎些纸钱。”

     这弄得云章哭笑不得,“哪有人趁着故者生辰的时候烧纸的?”他又望了望那团火,这才发现那墨色的光线原来是一块石头发出的,说道,“你们这样一叠纸钱都丢进去,点的燃吗?没事干什么丢一颗绿石头进去,怪吓人了。”

     两人木讷的回答:“这些都是大哥生前带着的东西,我们想给他做寿礼……”

     云章被这二人乱七八糟的措辞彻底折服了,他看了看那堵已经被烟熏得黑漆漆的墙,继续说道:“你们把墙弄干净,这看似是个大户人家,主人看见定要生气了。”

     唐亦却摆摆手,“不会,这里不知为何,多年前就废弃,后来这一片都已经无人居住了。”

     “真的吗?那我们不妨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宝贝?”云章想起以前听评书先生讲着,这种古旧的地方总是藏着些怪东西,但不管有多怪,都是值钱的东西。

     “但这里听说被大理寺封死了,那里面被赐死悬梁的人,还挂在屋里呢。”

     唐营这么一说,越发的毛骨悚然了,云章却抖抖肩,“你们快些收拾走了,我去看看。”

     唐亦唐营对望一眼,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东西。

     云章走到那大宅朱门前,门上贴着两道封条,他索性绕到后院,推开柴门。柴门上积满尘土,在推门的那一刹一片尘埃飞扬,垂在门上的藤条都落了下来,云章撩开草木,走进院中。残垣断壁,枯池废屋,满目狼籍败落。

     但从房屋上的装帧上又可看出昔日荣华几何。

     云章走着走着,只觉得越发奇怪,直到走入佛堂中,看见一幅寰瀛山河图上写有“挽清秋”三字时,这疑惑终于再难压抑。这三字同自己玉佩上的字一模一样,莫不是巧合?

     可是自己走入这园中,画堂、书楼、厢房,竟是都知道位于何处。

     这感觉形同自己走在朱雀大道上时的那熟悉感,莫非,自己真的曾经在此生活过?




第肆拾仈回 落尽朝夕繁华事

云章站在那幅巨大的横幅寰瀛图前,他不禁伸手,指尖划过“挽清秋”三字,积淀的尘埃被随之拨开,似乎划开了十载光景,万里清秋。没有苍茫白露稀,没有金台楼阁玉。甚至不明这宅邸的主人是谁,又为何而废弃。但只要身处这城池之中,便能感受到昔日烟云。

     做了一个绵长的梦,坎坷,但似在梦中,或许那真的终究是梦,一世荣华一梦中。

     此时背后却被人忽的推了一下,云章惊恐的回头,一个身着黑金双色服饰的金吾卫站在身后,最后一抹残阳随之泯灭,对方只是用不耐烦的腔调说:“你在这里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没看见封条吗?外面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他连着问了三个问题,云章愣在原地,连连摇头,“这位官爷,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啊?”

     那金吾卫一把将云章推出佛堂,“问这么多干什么!快点滚,不然把你送大理寺去!”

     云章赶忙从包里掏出一甸银两,“官爷,你通融通融,就告诉我吧!”

     对方瞥了他一眼,接过银子,说:“这多年前是个大官的宅子,要说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连皇宫里的人都不一定知道。不过听说有一年这里忽然被人说染了瘟疫,那大官的一家子人都关了起来,后来莫名其妙的都死了,宅子被封以后,也没听说这附近有人染上瘟疫。”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谁知道啊!那年死了很多人!要说的都说了,你快滚快滚!”说罢,连推带拉的将云章扯出了宅邸,又用封条封死了柴扉,并警告其:“下次再让我逮到你,大理寺的牢房你就坐定了!”

     云章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高墙后的宅院,此时已入夜了,他恍然想起宗正寺的贡品尚未去领取,当他匆匆赶去时,宗正寺已闭了大门,只有几个脾气看似不大好的衙役在门口夜巡。

     于是只得返回医馆,司马遥见他空手归来,也不惊讶,说:“又去哪里胡闹了?”

     云章摸摸头,“我去一所老宅看了看,看着看着时间就晚了。没有耽搁你的事吧?”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司马遥本意也只是让他出去走走,领东西倒是其次。

     司马遥顿了顿,抬眸看着他,“你,可愿意现在同我去一趟大理寺?”云章睁大眼,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司马遥知他心中所想,于是继续说:“若想见付青云也好,不过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但那日我在紫宸殿拉出付青云,我怕……”云章略有所顾忌。

     司马遥却摇头,“不碍事,大理寺卿不会提及此事的。既然戎宣王当时在场,他现在也不打算追究,旁人便更不会惹是生非了。”

     云章连连点头,笑得星眸轻眯,无比欣喜。

     司马遥拉好长衣,坐起来同他走出医馆前去大理寺。大理寺此时亦是闭门,但那门卫见了司马遥,便都恭敬的拉开门。虽说困惑的看了一眼云章,但也并未阻拦。

     但司马遥并未带云章先去见过大理寺卿,而是穿过两重厅堂,走到后院牢狱入口,毕竟是牢狱阴湿之地,夜晚凉风习习,竹丛飒飒不禁疑似鬼影憧憧,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司马遥对狱卒低语几句。云章回过头去问他:“不必先去见大理寺卿吗?”

     “不了,我去见大理寺卿,你独身下去吧,不过得快些出来。”司马遥说罢,便随着那狱卒离开了后院。

     云章扶着冰冷的墙壁,沿着只有火把照明的过道向下走去。正是天寒,牢狱之中阴气过重更是难熬,这寒意透骨,更有刺鼻难闻的气味涌出,云章皱起眉,咬紧双‘唇加快脚步向下走。

     当看见付青云坐在地上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时,他心中骤然紧缩,眼中酸涩。打开了门,云章走进去,付青云看向他,面色如水般平静。

     少年衣衫有些沾染了尘土,但那张俊俏的脸依然出尘洁净。

     “前些日子,我还在此嘲笑张义崇,今日就投身进来了。”付青云自言自语的冷笑道。

     “你的伤……还好吗?”云章在他面前蹲下,抬手指了指,再度咬下唇,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穿过了琵琶骨而已,子期一直让人照顾我,我很好。”付青云眸光微动,他忽的埋首在云章胸膛,云章僵在了原地,而付青云闭眼轻声呢喃着,“你身上,有花茶的清香啊。似乎也到了菊茶会的日子了吧?”

     云章只是点了点头,付青云垂下眼眸,继续说:“那日‘你本不该来紫宸殿,虽说是你师父楚筱同樊陆终逢场作戏三昧俱,但楚筱终究挂记着师徒情谊,所以不曾让樊陆终追究到你身上吧。”

     若云章不去,徐庄周又该如何得知付青云遭人诬害?正因云章劫走付青云,皇城金吾卫大乱,外面守候的徐庄周才出策闯入玄武门。虽说营救未能成功,但也让人看透了局面。否则樊陆终劝告皇上对外不宣,那岂不是坐以待毙?

     “徐庄周会想办法的救你的……”云章揉了揉眼睛,伸出手,“青云,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回红莲谷,红莲谷一处山崖内有一个书阁,里面藏书颇多,一定有办法能去掉你体内的毒……”

     付青云却拂开他的手,两人双手触碰的一刹那间,都是冰冷的温度,“我几时起说过我来京城是为了让九王爷替我医治?笑话,若非天山门内那许岳咄咄逼人惹我不快,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此地。但如今我见到了子期,我又怎会在离开?!”

     是的,那年他听闻徐子期在前去京城的路上遭遇劫匪跌入山崖,他策马来到那一片狼藉之地,那时寒冬飞雪,他踏遍十里山坡寻觅,却依然不见踪影。唯有白雪皑皑铺盖乾坤,山河永寂。那一场飞雪乱红,成为付青云日日夜夜的梦魇。

     他不信易水寒,他一直坚信徐子期还活着。不管人心几多变,不管这些年到底又发生多少事,付青云心中唯有当初那抚琴之人,蝉嘶秋风、目断天涯。

     付青云目光澄澈,云章喉头哽咽,他不再说话,只身站立起,扶着墙壁离开了地牢。

     走出去时,秋风四起,烟柳繁华的箫鼓靡靡之音似乎与风中一同流转、舞弄。

     两旁檐下挂着的灯笼已放上了烛火,司马遥置身一片光影之中,一旁与大理寺卿道别后便看向了云章。他眸中似有一片黯墨,单薄的身影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苍白。

     此时后院唯有两人两两相望,司马遥只远远对他说:“你回徐府还是沉香阁?”

     云章说:“去广陵楼吧。”司马遥只当他是不愿去徐府,也不想去打扰长安,于是点点头,便同他折返广陵楼。

     一路上云章便都低头不语,司马遥也不发问,两人沉默着回到广陵楼上间客房中。

     司马遥走到窗前拿过烛台正欲点燃,云章却握住他的手,司马遥顿了顿,说:“罢了,那你且休息了吧,我先回去了。”

     云章却未放开他的手,反而一用力将他拉进怀里。

     黑暗之中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不同上次只是背靠背的暖意,这温度渐渐凝成一种暧昧和莫名的热度。

     司马遥此时却想不到什么,唯独却是想着了付青云,“你还是在担心付青云吗?”

     云章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声音有些哽咽:“他喜欢徐庄周,喜欢了那么多年。”

     “他说若喜欢,除非天下覆灭。我又如何与徐庄周比?我连自己的一生都不明所以,我厮混市井,徐庄周却是一朝为官。我无权无势,分付疏狂,徐庄周却可以给他想要的所有。”

     司马遥听他喃喃说着,也不回答。云章搂他躺在床‘上,伸手探进他衣襟里,俯下‘身闭眼吻着他的脸庞。此情此景说不出的奇怪。

     应是床帏帐欢,但两人心头所思所想却全然不等,奈何半点也套不上云‘雨二字。一人心中想的那人惺惺想着另一人,一人分明喜欢面前的人却又只字不语。各自怀揣的着一桩心事,在暗暗夜幕之中两对无言。

     司马遥右手隔开云章,左手支起身体,面色潮红,身上衣物已褪去大半,只觉得云章的呼吸就在耳畔,分不清是自己是在喘气还是对方。

     动作独独停留在一半,云章将司马遥的衣服合拢,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夜色正深,清宵太寒。

    *******

    被LC整怕了,畏惧雪花了,看了看我那点疑似H又不是H的小段子,还专门下载了个雪花清除器来以防万一(擦汗)




第肆拾镹回 山长水阔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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