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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安得双全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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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品讲了两个故事。一说如来往昔求佛法,师从阿私山,终得闻妙法。后又授提婆达多成佛记。二说文殊菩萨入龙宫说《法华经》,八岁龙女闻经即身成佛。
  “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当然可以人人成佛。”
  “大师信吗?”
  “信,也不信。”
  “那么,依大师所见,”顾惜缘并未追究了尘话中的矛盾,而是语带虔诚地问,“在下可不可能成佛?”
  了尘看一眼蒲团上端坐的少年,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竟不知如何作答。几日相处,文切武磋,接触越多,便越可感受那份无可隐藏的孤寂无依,不自觉就想了解,会怜惜。
  自问为何,却是无解。于是推给出家人的慈悲为怀,推给寂寞十年终得知己的欢喜,推给同样的年纪与意气,以及同样的遭遇——想那时,师父绝然撒手西去,不过十四的自己顿成天地一沙鸥,飘飘无所依。
  思绪回笼,少年还一脸恳切地看着自己,秋水般的双眸涟漪丛生,动荡得看不出丝缕情绪。
  “待公子历尽人世,看透凡尘,或可成佛。”
  “什么叫历尽人世?又怎样才能看透凡尘?还请大师说得明白些。”顾惜缘面上无端泛起喜色,竟像真想出家一般,急切追问。
  “小至江湖快意,爱恨情仇,大至四方周游,建功立业,甚或生离死别。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凡可经历,尽去经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因唯有入了地狱,方可得轮回,或涅槃成佛,或重生再历凡尘,终有一日可得大乘。”
  顾惜缘默默听着,越听越是明悟。想自己这十七年总学得文武兼修,赚得八州盛名,那一副人生画卷却尚是苍白如纸。该说羞惭,还是白白蹉跎了十几载的似水光阴?
  “如此,在下明白了,多谢大师点播。”
  顾惜缘说着便已取了团边无弦琴,提身向寺门纵去。及至墙头,忽地驻足转身,反手将琴负于背上,向着跟出来的了尘一拱手,笑道:“大师就必不远送了,在下以后一定再来讨教。”
  “公子好走。”
  待少年的一声长啸再不可闻,了尘才转身回了大殿,脑中那抹矫若游龙的身影却怎的也挥之不去。
  于是盘了膝,接着念起适才被打断的经文。诵过三品,闻佛陀“寿命之无量”“教化之无量”“慈悲之无量”“救济之无量”,方才定了几日来焦躁莫名的心。
  
  这日十二月二十三,本是百姓祭灶王的日子,不曾想,却下起了漫天大雪,一时万里河山银装素裹,端的分外妖娆。
  看着这江南湿暖之地少见的六出冰花,了尘一时怅然了。想他出身塞外漠北,自是见惯了寒雪冰霜。但自他别了故土,怀着满腔壮志豪情,仗着一剑之利入关南下,已然十年未归。今日见了这雪,怎不会忽觉亲切?又怎不会油然而生一股久违之感?
  却是看着看着,眼前的六寸皑皑积雪,竟幻化成一个孤峭的人影。以为自己被晃花了眼,摇摇头闭上眼,定了定心神复才睁开。
  再去看那雪,人影依旧,且正不徐不疾地向他走来。抬眼,只见一白袍少年径自拾级而上,一头及腰的黑发也已落雪成白,身后背了一方白布包袱——整个人白得灼眼刺目,既像光耀神州的日神,又宛若雪地里走出的精灵。
  “久违了,了尘大师。不知道大师在此等候,还恕在下来迟了。”
  “今日大雪,琴圣竟然还能冒雪游林,真是好雅兴!”
  “不,大师说错了,在下是专程前来借宿的。”
  “除夕将至,琴圣难道不回家?”
  “有家不能归。”
  顾惜缘说着已来至了尘跟前。了尘见他眉目舒润,笑如山花迎风,全不为有家不能归而神伤,反倒面露喜色,一时有些不解,却不欲探知他人家事,便未多问。
  “不知道大师愿不愿收留?”
  不待顾惜缘说完,了尘已拉着他进了内殿,伸手替他拂去肩头堆雪,道:“阿弥陀佛,公子就算内力深厚,也要当心身体,日后再不可如此了,寒气伤肺可不好。”
  话方落地,两人俱都一怔,不为别的,只为这过于亲密却不失自然、不显突兀的举动。如斯感觉,当是相交多年的老友才可有之,而两人相识相处,却不过短短数日。
  一怔之后,便是忘怀一笑,几许熟稔,几许相知。
  顾惜缘进殿,还是先拜了佛,才听从了尘的安排去后院沐浴驱寒,了尘则自去膳房熬姜汤。
  
  大雪一连下了四天。
  这四天里,两人也不干别的,除了诵经念佛,就是温一壶茶,一边品着上好的铁观音,一边坐在廊中看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好不惬意。
  雪落无声,两人也冰雕雪塑一般无声,仿佛仅凭呼吸、动作与眼神,就能传达心中所思所感,这竟是一种极端熟稔的默契与了然。
  乐莫乐兮新相知,一切皆在不言中。两人也似都爱极这般无言却心契神合的静默,谁都不肯打破。
  却也不可能全然无话,但总归只偶尔一两句。因为说得上句,对方已知其意,颔首称是或接上下句,后面的话便也不用说了。于是就这么间或感喟几句,或吟诗对句。话虽少,其间情思来往却如一江春水,汩汩不断,可谓无声胜有声。
  自然也有看倦的时候。
  那时,了尘便会自禅房拿了棋,白质黑子地与顾惜缘对上几句。或是顾惜缘取了琴弹上几曲,了尘在一旁默默听着,又似入神又似惊觉,听到佳处甚至抚掌击节而和,心道:这杳渺琴声,映着廊外莹雪,当真颇有几分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的意境。
  山是静的,水是静的,雪也是静的,无想禅院的日子也就这么静静地过着。却是静中有动,动静相宜。二人只觉越来越亲近,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契合,初识的生疏已恍如一梦。
  整整一个冬天,从旧年到新春,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隐匿于深山古寺,操琴诵经,对弈观景,过着逍遥世外的闲适日子,亲如朋密如友。只望光阴可以就此停滞,人生能得如此知己,夫复何求!
  然而白云苍狗,时如白驹过隙,俄而风光雪霁,寒冬已尽,转眼便是阳春三月。
  这日天朗气清,东风和畅,顾惜缘想起在镇上听来的,说是无想山中苍松翠竹、流泉飞瀑也算当地一绝,于是动了游玩的兴致,待了尘做完早课,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出了寺门,往溪水潺湲处行去。了尘无奈,见名动天下的琴圣终究不过孩子心性,也不推诿,随手掩了寺门随他而去。
  “大师真是独具慧眼,无想山清幽雅静,风光秀丽,确实是隐世清修的好地方。”
  一路行来,嫩草初生,春花齐绽,几处早莺争暖树,南来新燕啄春泥,好一派初春胜景。要说顾惜缘久居雁荡山,更美的山林景致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因了同游之人乃平生知己,竟感到前所未有的陶然之机。
  “公子要真是喜爱此地,以后可以常来,贫僧必定欢迎之至。”
  “大师说真的?”
  顾惜缘闻言止步,眸中带着不信与希冀地看向了尘,目光灼灼,眼底盈盈一片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感动。
  了尘说这话本也不是出于客套,而是真心相邀。语毕见少年这番神态,不由就想起那句不知压抑了多少苦楚才能说得云淡风轻的“有家不能归”,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好似无论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心中的诚挚与坚定。直到顾惜缘因为他的沉默渐渐显露出失望受伤的神色,他才直视着那一泓脉脉秋水,缓缓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惜缘反也不说话了,只对着了尘轻轻一笑,笑得舒心畅然,竟比那满山春花还要嫣妍清丽。落在了尘眼里,直如花神青帝迎风展颜,光华万千,丰姿绝世,震撼人心。
  一时间就有些心旌动荡,又忆及外间传言清扬琴圣每每出现必以斗笠遮面,这般如仙容颜及一颦一笑竟只有自己一人得见,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强烈莫名的窃喜与得意,甚至……甚至想就此独享这人的清皎容华。
  不,这还不够,当是这人所有的一切,都该归他所有……
  如是心绪当是从未有过,了尘心头大惊,竟是被自己这样违禁又污秽的想法骇了一跳。暗道数声罪过,旋即别开头去,不敢再看那人的绰约风华,可适才如花的纯真笑靥竟阴魂不散一般在眼前徘徊。
  两人且行且吟,不多时便来至溪边。春水融融,澄澈清明,偶尔可见几尾小鱼游弋其间,更添灵动活泼。岸边是遍地的茸茸春草,绿意盎然;草间开满五颜六色的无名野花。
  倒不是多么特别的景致,只是因心有所感,意有所牵,看一切都觉得美极。也不多话,只静静立在溪边树下,看着一川烟草,再相识一笑,忽而同时开口。
  “溪花与禅意。”
  “相对亦忘言。”
  而后,又同时转头看向茫茫群山,再次享受一般陷入无言的静默,却是各自心事重重。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总是当是携手处,游遍芳丛。奈何,聚散苦匆匆。
  虽才三月初,无须急着赶去金陵,但想起被勒令只能等在山下的六人必已惶惶不可终日了两个多月,顾惜缘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如说,是不想开口。
  不说知己难求不忍离去,也不谈不知何时自心底升起的莫名情愫,单是这山中宁静和与世无争,没有盛名,没有喧嚣,只有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僧人和少年,只做想做的、让人安心快乐的事,这样平淡闲适的日子,也令他不舍。
  正自思虑间,倒是了尘先开了口,颇为关切地问:“公子准备什么时候下山?”
  “大师怎么知道我要走?”
  几月相处,两人已然熟识,也便免了许多礼数,常以你我相称。如此,只觉彼此的距离又拉进了一步。
  “金陵凤凰台之约,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贫僧虽然久居山中,对外面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倒是我又犯糊涂了。”顾惜缘说着释然一笑,也不看了尘,只盯着巍巍远山,忽然转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明天就走。”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每每想起那人晚风中或山花间的出尘风姿,如许的高蹈独立,不染世俗,还带着些微疑似忧伤的气质,了尘便会不自觉吟出这几句诗。细细品味,竟觉得无端地恰如其分,那朗朗俊逸少年,竟再找不出别的辞藻可以将之形容。
  果如先前之诺,每及金陵之约,或前或后,顾惜缘总要去无想禅院住上一段日子,有时几日,有时月旬。如此,了尘倒好似成了深闺怨妇,顾惜缘便是那在外谋求生计的 夫君,两人聚少离多,情意却是越发深厚。
  了尘也觉自己像极了深闺怨妇,清扬走时心中一片空茫,之后便日日算着他何时会再来,何日才能与之畅谈交心,待他来了便忽觉心中欢喜,之后又是离别和一阵难言的失落,然后再相聚……
  如是往复,乍喜乍忧,竟似患了相思一般无常,无常又欢喜。
  怎会是相思?自己莫非魔障了?恋上男子,却是佛祖都不会允许的事,自己怎会忘了?又怎会心生爱恋?吃斋念佛近十年,不可能还未尽去俗念?可那些无由的牵挂与关切又是从何而来?那日的骇人想法又是怎么回事?设若那人知晓自己心中所想,却会作何感想?从此疏离,还是淡然处之?
  了尘兀自苦恼着心中莫名的情愫,却不知深夜不能寐的,原不止他一人。身在金陵城的顾惜缘,独立窗前,望皎皎明月,无端又想起那山,那寺,那人。
  不知不觉中,已渐渐把那空山禅院看作了自己的家,真真正正,可以予他温情与关怀的家,所以才不顾路途遥远也要赶回去。而那人,亦亲,亦友,亦……
  亦何?他究竟把了尘当作什么呢?
  无解。 
 5、第四章 心有灵犀 。。。 
 
 
  还是不想解。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立带夕阳,青山独归远。每每他想及了尘,便会想起这首诗,那一个“独”字总叫他无端心疼。
  茫茫青山,空旷禅院,那人虽自乐自足于如是安谧的生活,也习惯了孤寂,更因无人相伴而不得不囿于孤寂。可自从听过他弹的那一曲《高山流水》,顾惜缘就知道,他必是不甘于孤寂的,内心里也必渴望着一个知心之人,并期望这人可以伴其终生。
  因此,每当外间事了,他总会迫不及待地赶往无想山,即使无事可做,无话可说,也想陪着他。
  却何尝,又不是他在陪着自己。与之相交,日日陶然忘怀,他已鲜少想及生而无依,前路渺茫,心中那空旷的一角也一寸一寸地充盈温润起来,再不觉彷徨苦闷。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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