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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秀珠本质上还是个女人，此刻出现在娘炮面前的石秀珠就是一个褪去了所有光环的普通女人，学历高，长相中上，脾气特臭的普通女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有喜怒哀乐，会哭会笑会饿会累的女人。
从医院到石家的路虽然不漫长，但电动三轮的速度不快，快到家的时候，石秀珠已经吃饱，脸色也恢复过来了。
“谢谢”石秀珠擦了擦嘴，“这些你带回去给菲菲和小芸吧！”
娘炮点点头。他也知道石秀珠家里不差这么点零食，犯不着跟她客气，于是道：“那我等会儿直接回去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我想我们事先定的计划早做大调整了，要忙活一阵子的”
石秀珠叹息了一声，道：“能调整得过来么？”
“能的！”娘炮肯定道，“其实我们的计划分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先组建工作室，俊涛没回来之前启用新人做做男式衬衫这些不用特别设计、公司有现成版型的产品，主打用料和质量牌，主要目标是赚口碑；第二个阶段才是俊涛回国之后确立新品牌的档次和主打风格；第三个阶段是推广。我们连第一个阶段还没展开，自然有改进的余地坦率地说”
“继续啊！”石秀珠催促道。
“坦率地说，我查过很多资料，发现时装设计有两个重要因素，一是设计师的天分，二是设计师的阅历与经验。天分可以让设计师的作品惊才绝艳，而经验则可以让设计师在一些细节方面做到完美，”娘炮小心地说道，“菲菲曾经给我看过俊涛以前的绘画作品，我觉得抱歉，俊涛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天分，而以他目前的年龄，也谈不上什么阅历所以即便是留学，恐怕也就跟国内的普通毕业生差不多水平，顶多是视野比国内大学宽一点而已。何况他还去学修车”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娘炮就看到石秀珠眸子里的熊熊怒火。于是娘炮连忙岔开话题道：“所以，一开始我们制定计划的时候就把主要目标放在两个方面，一是主打风格成熟稳重的商务男装，这类服装在外形上并不需要特别花哨，相反，成熟稳重风格的服装，需要的是简约和线条感，强调的是服装的用料、工艺，特别是工艺，公司这些年来的工艺积累，绝对是国内前列的”
石秀珠点点头道：“另一种风格呢？”
“公司的传统强项，宠物装，”娘炮道，“一方面，国内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只要做好推广和营销，其市场前景不错；另一方面国内目前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宠物服装设计团队和设计大师，可以说，我们和所有的竞争对手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而我们公司这些年的经验和工艺积累则是完胜对手。”
石秀珠诧异地看了娘炮一眼：“从一开始，你就没把俊涛考虑在内？”
娘炮尴尬道：“抱歉，我不能把所有赌注押到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身上。按照目前的规划，如果俊涛有这个天赋，那就是给这个计划锦上添花；如果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以他为核心来制定计划，那今天发生的事就是雪上加霜”
石秀珠轻轻呼了一口气：“万幸、万幸”
“所以，今天回去，我只要把计划稍作修改就行了，不需要大动干戈，”娘炮道，“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稳定公司内部上面。”
“嗯，思路不错，你好好去做吧！我支持你！”石秀珠恢复了先前果断干练的形象。车到小区门口就不让进了，哪怕石秀珠是小区的业主也不行，这种高档小区平时连出租车都不让进，更遑论拉客的电动三轮了。
娘炮刚准备下车去扶石秀珠，可石秀珠却摆摆手道：“不用，吃了点东西，我现在有力气，能自己走回去。你赶紧回去看看，我有些担心菲菲应付不过来。”
“什么？石家的那小子跑到欧洲学修车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坐在吧台后面的艾丽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在满世界找纸巾擦眼泪了，“秀珠呢？秀珠有没有疯掉？”
“都气得吐血了”女汉子撇撇嘴道。
“哟，挺严重？”
娘炮则道：“急火攻心，加之也没好好休息，大夫说只要过几天安逸日子就没事。”
“那你们仨呢？”艾丽丽问道，“出了这么大事儿，公司恐怕乱套了吧？”
“还行吧”邱芸略沉思了一下道，“人心不稳肯定会有一点，不过情况比预想的好得多了。今年上半年经济普遍不景气，大家暂时也不敢有跳槽的想法。偶尔有几个上蹿下跳的，也都是仗着倪海峰撑腰，闹不出什么风浪来的。不过如果公司到年底的时候如果没什么起色的话，什么都说不准了。”
艾丽丽沉吟了一下叮嘱道：“敏感时期，你们仨记得嘱咐你们公司的食堂，这几天伙食弄得好一点”
女汉子则道：“我早就想让食堂弄得好一点了”
“我的意思是说，人心不稳的时候，一点小火苗都有可能把公司给烧透了，伙食弄好点，投进去的成本也不高，但是效果很明显的。比方说食堂给的汤，你只切一颗菜打几个鸡蛋让全公司的人喝，这没问题；如果你掏个一百多块钱买点大骨熬大骨汤，平摊到每个人头上也才一毛钱，但味道一变，在员工心里的感受就不同了。关键时刻用来稳稳人心还是有用的。至于价钱，肉贵就用鸡鸭鱼，就像那鱼，鱼肉做成丸子可炒可焖，多下来的鱼骨妥妥的一大锅鱼汤，洒上白胡椒，爱喝的人多的是。负责采购的人门儿清呢！”
“嗯，我记下了！”娘炮认真地点点头。
“还有，以秀珠的性子，平时得罪的人肯定多了，你们三个一定要注意区分一下，一些被秀珠‘发配’下去的人里面如果确实有人才，你们可以以礼相待许以重任，这是施恩，也是培养你们自己的铁杆；同时还有一部分人本来就不安份，平时有秀珠压着，他们不敢怎么样，如今秀珠一离开，他们肯定要跳出来，这种人别客气！”
“哦”邱芸点点头，但随后道，“其实我们不可能在公司长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总觉得我们三个人还留在公司好像很尴尬”
艾丽丽也道：“是啊！小兵，菲菲，人家小芸说得没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仨留在公司得多尴尬啊！要不这样吧，你们三个人到我这边来做事好了。菲菲和小兵先到我这里做一阵教练，我呢，跟三哥说说，给你们俩投资弄个健身房小芸么，可以到三哥总部那边工作有点屈才不过我有个姐们儿叫叶蓁蓁，也是专做外贸单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输得起（）
其实不用邱芸和艾丽丽提醒，娘炮和女汉子都早就已经有了脱身的打算了。之所以之前没有什么行动，主要是不想让女汉子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毕竟当时女汉子手里还有石家的订婚戒指，就这么跟娘炮“私奔”了，名声不好听。如今石俊涛回来了，还带了个女朋友回来逼宫，正好是娘炮和女汉子所需要的。
但现在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随着石俊涛的回归和即将发生的倪海峰背叛事件，很可能会把整个公司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订婚戒指退了，石俊涛劈腿的消息也传开了，现在只要石家一点头，女汉子就跟石家没有任何瓜葛，但女汉子跟石秀珠之间的关系却还是师出同门的姐妹关系，这个没法割断。当然还有一个“师兄”倪海峰，不过他已经不在女汉子的考虑之列。
娘炮也有顾虑。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石秀珠对帅小兵有知遇之恩，如果公司到了危急时刻，帅小兵撂挑子跑路，这也太那个啥了。
说白了，公司如果没有这场危机，三个人可以走得干净利索潇潇洒洒。可偏偏这连续而来的危机，让大家为了自己的名声反而不能不留下了。都是出来混的，圈子里的事儿传起来很快。你在道德上稍有污点，各大公司的hr马上都清楚了，网络时代，hr们的资源有时候都是共享的。以后再想找工作，除非真的是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老板器重你、提拔你、培养你，结果老板有了麻烦，你第一个跑路，以后谁敢用你？就算是秦波、艾丽丽这些人想重用，你也没可能再融进那个圈子了。
“不，我暂时还不想走”娘炮先是迟疑，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艾丽丽看了娘炮一眼，以为娘炮还停留在“林雪菲”的意识里，于是开导道：“石家变成现在这样子，石秀珠本人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荣泽’的前途实际上已经与你们没有关系了，何必呢？”
“做人要有信义。石总把我从仓库管理员提拔到现在的位子上，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以后还怎么混？”
艾丽丽默然。这已经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了，可没办法，这是底线，除非“荣泽”彻底垮了或者石秀珠把他给开了，否则娘炮这么走人，确实要遭人非议。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你们都没想到，但是我必须做到，”娘炮道，“我的学历不够高，如果现在出来跟着三哥或者丽姐做事，三哥和丽姐器重我，让我从基层做出成绩之后再提拔我但别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我是有了三哥和丽姐的关系才会有那么多人力、物力资源配合我，他们一样会瞧不起我。
艾丽丽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留在‘荣泽’就不同了，”娘炮继续道，“我在公司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一步一步展现自己实力的结果，现在公司已经到了绝境，正是证明我实力的时候。如果我能让公司起死回生，然后从容离开，那么不但没人骂我背信弃义，而且这份资历无论放到哪里都强过那些文凭了。我现在离开，在这个社会上，就是离职的仓库管理员；留下来，等以后离开，那我就是让公司起死回生、做大做强的高层管理者。我需要这份资历作为我人生的踏脚石！”
“对！”邱芸恍然大悟，立刻道，“小兵在公司的地位只是石总支持的结果，离开了公司，他什么都不是。一个男人，如果靠丽姐说话在秦老板身边上位，还会被人笑话。如果小兵利用这个机会在公司做出成绩好啊！把倪海峰踩到脚底下、扬名立万！”
“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死局，在我看来未必是，”娘炮解释道，“公司也好，新品牌也好，生存的法宝就是足够的订单。有三哥、丽姐，还有蓁蓁姐，再加上还有小芸这样的精英，拉出一批订单绝对没问题！我们的第一批货绝对会以零利润的姿态出现在市场上，用公司最好的面料和工艺，只卖成本价！”
艾丽丽立刻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如果你真做得到，我会给你拉更多的订单来。但零利润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你们在有了订单之后一定要及时跟进，争取把这一批订单变成稳定客户。”
“这个是必须的！”邱芸道，“我连跟进方案都准备好了，都是套路！而且我也对小兵特别有信心。因为你们，还有那秦老板，都是小兵的后盾，就算‘荣泽’是在扶不上，小兵也能全身而退，换作别人，输不起，而小兵输得起。所以小兵现在的心态一定是最好的！”
“别的我不敢肯定，不过小兵刚刚那些话说服我了！”艾丽丽赞许道，“越是‘荣泽’危险的情况，小兵越是容易出成绩。在别人看来是死局的，在小兵而言就不是！如果小兵能把‘荣泽’救活，而且还把品牌捧上去，那么小兵以后不论跳到哪家企业，都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敢笑话他学历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起死回生的本事！”
娘炮停了一停，目光看向玻璃门外，略带忧心道：“也不知道石总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娘炮回到家之后打开电脑，决定把思路整理一下，对计划书的部分细节作个调整，剔除与石俊涛有关的部分。正忙活着，猛然间背后传来脚步声，娘炮回头一看，却是秦月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了进来。
“月姐！”娘炮连忙打招呼。
“白天的事儿丽丽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秦月把果盘放到桌上，自己则在床沿坐下，问道，“有没有什么忙我能帮得上的？”
“这个好像没有”娘炮想了一下道，“我们几个还能应付得过来。”
“可是，管理一家公司，不只是做做计划书这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东西，有时候有时候就连我们这些老手都会有点头疼你看蓁蓁，以她的能力，进一家外企工作的话，怎么说都能做到中层以上了，但是她就是适应不了管理公司的那些条条框框，所以才自己出来跑业务。”
娘炮明白了秦月的意思：“你是怕我们碰上碰上那种‘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情况？担心我们计划定得好，但执行力没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