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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春恨-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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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未曾正儿八经的打量过云啸,是以三春不知他到底是不是瘦了,只是那眼中布满血丝,也就是说,云瑚的话没有掺假,三春感激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云瑚坐在三春对面,她身上有隐约的龙涎香,三春立时想起允礼来,听说,龙涎香很贵重,一般人家使用不起,本朝已经成了皇室的专用,三春不明白的是,云家即使再富有,只是商贾,依律,非是官宦人家,无论怎么富有,大门上方都不能加门楣,她为何可以使用龙涎香呢?

    这兄妹,好生让人费思量。

第106章 雇凶者() 
李忠说,成晋的儿子都随其给雍正砍了脑袋,现在不单单他的儿子活着,他的女儿也活着,三春暗自发笑,会不会哪天已经给雍正大卸八块的成晋本人也突然活了?

    真乃神人,神话。

    云氏兄妹,是个迷。

    想起自己已经昏睡了三天,三春骇然大惊,旁人不提,李忠定是快急疯了,想云啸同李忠也算朋友,忙问云啸:“你可告诉了李忠?”

    云啸一脸怨怼:“没有,他待我已非朋友,见面不到半个时辰,便恶言驱赶,我何必没脸没皮的再见他呢。”

    到底是他心胸狭窄为此事耿耿于怀?还是故意不将自己的事告诉李忠呢?

    三春吃不准,唯有道:“一码归一码,你不告诉李忠我在这里,他必然到处找我。”

    云啸满不在乎:“让他找好了。”

    三春气得无语:“你!”

    云瑚一旁扯了下她的衣袖:“别急,等下我去李家一趟。”

    三天了,即使这个时候告诉李忠,那家伙大概也成了半疯,三春长叹一声,伤口处剧痛,皱着眉,忍不住还是呻吟出来。

    云瑚见状,对云啸道:“李姑娘该换药了,哥你出去吧。”

    云啸正鼓着气,阴沉着脸往外走。

    哗啦一声,竹片帘子落下,云瑚过来解三春的衣裳。

    三春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业已换了,藕荷色的小袖衫配以藕荷色的百褶长裙,典型的汉人女子装扮,保留自前明的特色。

    云瑚动作极轻,只是伤口太深,三春忍着不吭声,云瑚一边给她换药一边道:“痛就喊出来吧。”

    三春摇头:“喊出来也是痛。”

    云瑚微微一笑:“喊出来会减轻痛的,记得我爹娘死的时候,我也是忍着不出声,后来哥哥跟我说,心里痛就喊出来吧,然后他带我到了一处山顶,我迎着风大喊一声,果然那心中的痛减轻了不少。”

    三春不信:“真的?”

    这句问,一半是针对如此宣泄的可信程度,一半是针对她究竟是不是成晋女儿的可信程度。

    云瑚理解为前一种,有些不好意思道:“心中的痛是减轻了,嗓子却给喊破,足足疼了好几天。”

    三春咯咯的笑了。

    云瑚也笑。

    两个人相对而笑,各怀心事。

    换好药,三春催促云瑚赶紧去告诉李忠自己安好。

    云瑚也说到做到,让她躺着歇息,就去了庙寺街。

    三春如何能睡着呢,才换的药,那药浸入伤口,蚀骨般的痛,痛得躺不住,想坐起伤口更痛,感叹那个麻烦货云啸真是不招人喜欢,这个时候如果进来打扰下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转移疼痛感呢。

    熬了快一个时辰,总算药起了作用,疼痛减轻,刚想闭眼歇息,耳听脚步咚咚如滚雷,确定是李忠那厮来了,睁眼看时,李忠疯了一般的冲进,走的太快太猛,竟生生扯断人家的竹片帘子,粗暴的扑向三春,却在床前急刹住脚,大口喘气,死死地盯着三春,胡子拉碴,眼睛通红,衣裳都是褶皱,几缕乱发散在肩头。

    三春想问,你是给谁蹂躏了千八百遍吗?

    李忠却问:“你怎么样?”

    五大三粗的一个人,竟是这般温柔。

    三春故作轻松的一笑:“没事了。”

    李忠点了下头:“那就好。”

    随后附身想抱三春:“我们回家。”

    赶进来的云啸拦着他:“不能动,她伤得太重,乱动只怕前功尽弃。”

    李忠果然就不敢动了,只无措的看着三春。

    三春安慰他道:“最多几天我就可以痊愈,横竖是养伤,在哪里都是养,回了家也没人照顾我,反倒是在这里,云姑娘很细心,又守着这么大的生药铺,更方便。”

    李忠难得没有固执己见,道:“好,那我留下陪你。”

    云啸一旁哼了声:“我家虽大,没有多余的房间。”

    曾经的好朋友,如今冷言恶语,三春内心感慨万千。

    李忠满不在乎:“我睡廊上。”

    云啸再道:“我有小妹,正值芳龄,你在廊上,她出入颇为不便。”

    三春看去云瑚,那姑娘一脸漠然。

    李忠就道:“我睡大门口。”

    云啸终于无言以对,落败,只剩下怒目而视。

    李忠却只看着三春,三天不见,他苍老了仿佛三十岁。

    如此,三春继续在云家养伤,云啸也没狠心到让李忠睡大门口,而是给他安排了西厢客房。

    向晚十分,待用过饭,三春由李忠服侍着躺下歇息,他来后,云瑚已经伸不上手,于是也不再进来。

    李忠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左右看看,门窗都闭着,他悄声问:“可看见是谁?”

    三春晓得他问的是凶手,摇头:“看见是看见了,但没看清,只觉得是个男人。”

    李忠再问:“他往哪个方向逃走的?”

    三春想了想:“西。”

    有些不解,反问:“这有什么说道吗?”

    李忠道:“当然有说道,想你在京城认识的人都寥寥无几,仇人就更没有,有那么几个或许恨你的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那凶手自觉杀了你,习惯上会及时去禀报给主子亦或是雇用他的主人,以邀功请赏或是收取剩下的酬劳。”

    这厮,果然是大智若愚,看着粗枝大叶,其实是粗中有细,三春好奇的问:“那两个或许恨我的人是谁?谁在西谁又在东?”

    李忠却沉默了。

    三春催他:“说啊,怎么不说呢?”

    李忠犹豫再三,方道:“往东,是九门提督孙尚荣的家,往西,是果郡王府。”

    纵使他说的这么模糊,三春还是晓得那两个恨自己的人是谁了,便是孙玉珈和钮钴禄氏,能与自己产生仇恨的,止于此二人,孙玉珈是为了李忠,钮钴禄氏是为了允礼,而那凶手是往西走的,也就是说,钮钴禄氏最可疑。

    猛然想起那个梦,陡然心惊,连目光都是无比惊悚,她喃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李忠道:“也只是怀疑。”

    三春盈盈一笑,却是万般凄楚:“大福晋怎么可能害我,她那个人长的慈眉善目,再说我同王爷并无逾矩之事。”

    李忠再次安慰:“我说了,只是怀疑,也说不定那凶手是个老江湖,故意声东击西,扰乱你的猜测。”

    三春心想,那凶手当时应该以为自己死了,否则会补上一刀的,所以那凶手便无所顾忌的离开,也就是说,他没有声东击西的用意,那个梦,是冥冥中神灵在警告自己,可惜,给自己漠视。

第107章 上屋抽梯,断己后路。() 
夜风撩人情思。

    云啸独坐小亭自斟自饮,头上绯色的纱灯轻轻摇晃,霞色光忽左忽右,他的眸色便忽明忽暗,扑朔迷离。

    有极轻的脚步声,他知道是云瑚来了,云瑚精于轻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待云瑚进了小亭,他就推了酒壶过去:“没有杯。”

    云瑚坐在他对面:“我不吃。”

    云啸再不做声,吃口酒,拈一颗蜜饯,这是他喜欢的方式。

    云瑚道:“你看,人家有未婚夫,你打算这样消沉一辈子么?”

    云啸挑起眼皮觑一眼:“首先,你误会了,其次,这不是你该管的。”

    云瑚给他呛,气得语塞,良久才爆出一声冷笑:“我管不着你,自然有人能管得着你。”

    云啸方想呷酒,听此言将酒盅咚的置放在玉案上,酒盅是官窑上等白瓷,玲珑剔透,玉案是神匠坊特制三足餐盘,白瓷撞击绿玉,清脆悦耳,他怫然不悦:“你威胁我?”

    云瑚避开他凌厉的目光:“我是为你好。”

    云啸轻蔑一笑:“不必。”

    云瑚自知劝他不得,又忍不住:“你别忘了我们干的事。”

    云啸扬头赏月,意态闲闲:“我从来没有忘过。”

    云瑚感觉自己有些多余,站起道:“这是最好。”

    待下了台矶,又回身:“吕家人想见我们,是你去,还是我去?”

    云啸收回目光:“自然是我去,你一介女流,名义是养在深闺的云家小姐,不要轻易抛头露面。”

    云瑚嗯了声,走了,淡粉色的衣裙隐没于花草树木中,人比花娇。

    云啸继续自斟自饮,一壶酒空了,才喊人过来收拾,他就回了自己房里。

    房里的丫头见了忙迎上来,为其更衣洗漱,做睡前的准备。

    当当当,有人敲门。

    云啸朝门口努努嘴,便有个小丫头过去把门推开。

    是李忠,他不等小丫头通报,自己就走了进来。

    云啸看眼小丫头们,便纷纷退下,门一关,房内只余李忠和他两个,他就问:“你来作何?”

    李忠并不理会他的冷淡,问:“是你救了三春?”

    云啸傲然一笑:“这话你问的有些多余,若不是我救的她,她又怎会在我家里养伤。”

    李忠拱手,做江湖礼,极其郑重道:“多谢。”

    云啸一脸鄙夷:“不必。”

    以为李忠会走,谁知李忠又问:“那么你救三春的时候,可看见凶手?”

    云啸有些不高兴:“我若是看见凶手,早一掌拍死为三春报仇,你这话问的更加多余。”

    李忠道:“你会错意,我的意思,哪怕是你看见凶手逃走的方向,亦或是看见凶手使用什么凶器,这对于找出凶手有用。”

    云啸一甩长衫下摆,自顾自往临窗大炕上坐了:“我会为三春报仇,但不是与你合作,你找你的,我找我的,谁找到凶手算本事。”

    李忠给他的盛气凌人弄得啼笑皆非:“云啸,我不肯同你谋什么大业,那是因为我上有老娘得孝顺,我打小就在街上混,让她老人家操尽了心,所以不想再折腾,反正你们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但我没说咱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这样礼贤下士,一是因为人家救了三春,二是不想到处树敌,无论云啸是不是成晋的儿子,都是个危险人物,曾经他是天不怕地不怕,总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而今年纪一天天渐长,明白了很多道理,特别是同三春定了亲事,更想退出江湖,在果郡王府做个籍籍无名的教拳师傅,以养活三春,过一世安好。

    云啸并没有给他的真诚打动,冷笑道:“你有老娘需要孝顺,而我的爹娘呢?他们都给朝廷杀了,所以我得报仇,想当初你我结交,说好了会两肋插刀,我也没想让你替我杀雍正,只是想让你帮着出谋划策,可是你却推三阻四,甚至不准我登门,这是朋友之道么?”

    李忠想,当初是当初,当初算自己眼拙,凭义气结交了他,后来逐渐了解,虽至今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可以肯定他成日的神神秘秘,必做着什么神秘的事,所谓云氏药馆,也是挂羊头卖狗肉,明面是卖药,实际经常出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如果云啸真的是成晋的儿子,真的是子承父业,怎么没见他劫过一次朝廷的辎重,没杀过一回贪官,偶尔的闹一闹,也只是做做样子,从未听闻有任何人伤亡。

    所以李忠才猜测,他是血滴子,是雍正的杀手,假借成云啸之名,大概是为了引出更多的反叛朝廷的人,比如成晋的余部,比如吕家死里逃生的那位小姐,因为,雍正想斩草除根。

    李忠已经习惯了云啸的脾气,风一阵雨一阵,正是他不固定的个性才使得李忠起了怀疑,当下依旧不同他计较,既然问不出凶手的线索,李忠就告辞而去。

    回到三春房中,见云瑚正陪着三春说话,两个姑娘嘻嘻哈哈说的正热闹,见他进来,云瑚起身道:“该陪你的人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三春笑而不语。

    李忠客气道:“云小姐多坐一会。”

    云瑚故意撇嘴逗他:“我多坐一会,怕你着急。”

    李忠性子粗疏,当即哈哈大笑,一笑,做回应。

    云瑚离开后,李忠立时敛尽笑容,往三春跟前的椅子上坐了,小声道:“我准备把你的事告诉王爷。”

    三春怔怔的,佯装生气:“你不如准备一副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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