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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三部曲-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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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在国民党之下全国统一了,建都在南京,北京改名为北平。

    木兰想南迁杭州的老问题又被提出来。先要处理了北平的房子。他们已经贴出房帖招租,要租出正院。北平现在腾出很多房子,因为好多政府机关人员都要南下。但是,一天,一个新官员来打听房子,并且说若是适宜,他预备买下来。他只出四千银元,但也算难得的机会,于是曾家兄弟决定接受,自己再租个小房子住。

    桂姐要去和女儿爱莲一起住,木兰说她那一阵子预备迁往南方,但是因为静宜园还有一半空着,曼娘和经亚家可以搬进去住,他们名义上付一点租钱也就算了。这会使王府花园再出现欢乐的气氛,这样也比租出去好。

    这个想法大家同意。阿非仍然住在自省堂。珊瑚住莫愁以前住的院子,因为再往里面是姚太太的院子,现在由宝芬的父母住着。没人愿住红玉的院子,因为大家都嫌不吉祥。暗香和丈夫带着孩子搬进暗香斋。这时暗香欢喜地叹了口气说:“一切似乎都是天命。我过去一直觉得我要搬到暗香斋来住。”

    王府花园的仆人大部分是新的了,因为宝芬有好多旗人亲戚没有事情做,她就把花园内的各种事情分派给他们做。

    博雅现在已经二十岁,非常严肃沉稳。虽然他仍叫珊瑚伯母,其实珊瑚像他的母亲一样。他现在认为自己是姚家的长孙。一天他决定把母亲银屏的灵牌移进忠敏堂。他从父亲体仁给母亲照的好多照片里,选出一张放大,供在忠敏堂正中父亲的相片一旁。他吩咐在供桌上要不断点巨大的红蜡烛,他自己时常进去拜祭。他对当年遭受虐待的母亲的孝敬之心,和对祖母的仇恨,是同时存在心里。他只觉得祖母是一个满脸皱纹、疯狂的哑巴老婆子,他也只见过很少几次。听见人说是他母亲的鬼魂把祖母弄哑的,他就真相信他母亲的灵魂曾经出现过。

    祖母在时,银屏的忌日都要祭祀,一则是安抚亡魂,一则希望使姚太太恢复说话的能力。现在是二十年的忌日,博雅也正好是二十岁,他想要举行一个大典礼。他这种孝思,全家无不赞成,于是大事筹备。请和尚念经,宰羊献祭。晚上设有宴席,下午六点钟光景,点上了蜡烛,和尚敲着木鱼和钟钹高声诵念经文。

    住在花园的两家人都去行礼,华太太是银屏的好友,也请来参加。只有桂姐和女儿没到。博雅跪在父母的灵位前面磕头流泪。祖母的相片也摆在桌上,博雅大不愿意,由于阿非坚持,才勉强没有撤走。所以在体仁和银屏的相片的高处,挂的是他祖父母的相片。因为姚先生已经离家十年,音讯杳然,所以把他的相片也供在那里,借以表示孝思。

    和尚们正在念金刚经,宝芬的女儿从外面跑进来,向母亲喊说:“一个老和尚进来了,他瞪着好亮的眼睛看我。”

    宝芬说:“干吗这么大惊小怪的,他也不过是念经的和尚罢了。”

    孩子说:“不对,他看来好怪。我问他是谁,他不理我。”

    “他进来了吗?”

    “我看见他进到自省堂去了。仆人们想拦住他,他睁大了眼睛看看他们,还照旧往前走。妈,他的白胡子好长,眼眉又白又浓——好像个老寿星。”

第133章 京华烟云(90)() 
现在,大家正聚集在大厅的蜡烛光中行礼祭祀,那个老和尚走进来,静静地站着。和尚们忙着念经,也没人注意他进来。念完经,为首的和尚走上前来,准备到院里去烧纸,有几个人跟随着他到院里去。在屋里的人这才发现这位老和尚。他走到供桌前,背向他们,合掌为礼,口中念念有词。家人都毕恭毕敬地站着,等着他做法事,但是不知道他要如何。

    老和尚慢慢转过身来,面对大家,蔼然微笑说:“我回来了。”

    在他没转过身来时,木兰已经觉得有点激动,因为从背面看她认为她能认出父亲的头,心里已经有一半相信也许是父亲。一看他那脸,长长的白胡子,浓白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气。

    木兰跑过去说:“噢,是爸爸!”

    宝芬对她的孩子说:“是祖父!”

    阿非和珊瑚跟着木兰跑过去,荪亚和经亚也过去挤在老和尚的周围。博雅听见里面的欢叫声,还有也在外面看着烧纸的另外几人,一齐跑进去。

    姚老先生嘴在白胡子后面微笑,问候大家好,但是他的目光温和之中却有疏远冷淡之意。

    木兰、珊瑚、阿非,都流下了眼泪。曼娘和暗香踯蹰退缩,不敢向前。博雅到跟前时,姚老先生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这是我孙子,长得这么大了!”宝芬把两个女儿介绍给姚老先生,两个小孩子望着这个怪样子的祖父时,不由得害怕颤抖。冯舅爷过去和姐夫说话,是两个老人的别后重逢。红玉的两个弟弟,现在都成年了,流露着纳闷的眼光看这位伯父。

    一眼看见华太太站在远处,姚老先生走过去,以精力充沛的声音说:“您好吧?今儿大家都在这儿!”然后转身问:“立夫和莫愁呢?”

    木兰回答说:“他们在南方呢。”

    “他们好吧?”

    木兰说:“他们很好。爸爸,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这些年您都在哪儿了?”

    木兰再三追问时,他说:“我在妙峰山住了一年。我怕你们找到我,我到山西五台山又住了一年。然后又去陕西华山,在山上住了三年。然后到四川峨眉山”

    还没等父亲说完,木兰情不自禁插嘴说:“爸爸,为什么不带我去呀?”姚老先生安安静静地说:“我甚至还到了立夫的老家那个村子,傅先生傅太太在那儿,我险些被他们认出来我往南到天台,到普陀。”

    木兰热情激荡,不胜羡慕,她说:“您若当初让我知道,我一定跟着您去了。”

    父亲回答说:“你怎么可以去?你们年轻人要坐船坐轿。我上华山要爬一万尺高,我到四川峨眉山是来回步行的。”

    宝芬的二女儿问:“爷爷,您到普陀岛,是不是在水上走过去的?”

    姚老先生说:“也许是在水上走过去的,也许不是。”他话说得那么严肃,神情那么脱俗,小女孩儿真觉得祖父是个神仙圣徒。

    姚老先生从容微笑说:“在华山我从一只老虎前面经过,我望了望它,它望了望我,它偷偷溜走了。我告诉你们,孩子,我这旅行,一半是游山玩水观赏风景,一半是自我求解脱。这两个目的是不可分的。也许你们不明白。自我解脱的基础在于身体的锻炼,人必须无钱无忧虑,随时死就死。这样你才能像个死而复生的人一样云游四方。你要把每一天、每一刹那都当作苍天赐予的,你必须感谢上苍。你身上不带钱,则盗贼不近身。但是你不能这样子旅行,那就必须把身体锻炼好——你的手,你的脚,最重要是你的胃。必须能够找到什么吃什么,或者能挨饿,不吃东西。必须室内室外都可以睡觉,不管什么天气都能忍受。你若没有这么一个身体,就不能旅行。”

    大家问:“到哪儿找东西吃呢?”

    素云伴舞银屏得祭姚老归来木兰南迁(4)

    “我在路上向人家乞讨,村里的人对老人很慈善。我能躺在硬石头上过夜。到了庙里,人家总是给我饭食住处,因为我身上带有五台山正式盖有印章的法牒。我随身带着药,到庙里就送给庙里一部分。在四川的树林子里,我看见长在老树桩子上的银耳,我们药铺卖银耳赚了好多钱,就是那种东西。”

    老爷回来的消息全家都知道了,仆人们,旧的、新的,都来看这位长者。宝芬的父母也来看他,恭维他是“高僧转世”。他的脸上皱纹很深,面如风吹雨打中的红铜色。他虽然是七十二岁,但是步履轻快,声音洪亮而微带柔和,目光则神采照人,一如往昔。他说曾经在黑暗中锻炼目光,所以在夜间走山路,毫无困难。

    那天晚上虽然是银屏的忌辰,但全家宴饮欢乐,为前所未有。姚老先生仍然身着道袍,坐在席上吃鱼吃鸡,仿佛并没有出家。

    宝芬的父亲说:“您到底是不是已经得道了?”

    姚老先生回答说:“不是。我一路之上,只是一个乞丐。有时连青菜也没的吃。那时候有人给我鸡吃,我就得吃鸡。这有什么关系?”

    等老方丈进来,他认得出姚老先生,他说:“大哥,我不知道您就是王府花园的主人哪!十天之前您不是在我们西山的庙里住过吗?”

    姚老先生说:“不错,是啊,多谢您的厚待。我听说他们请您来做佛事,所以我一直等到今天。”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冯舅爷想把茶叶和药材生意的情形告诉他,但是他不愿听生意方面的事,又转身去看他的孙子。

    宝芬的五岁小女孩儿,又聪明又淘气,指着屋里姚老先生的相片说:“你不是我爷爷,那个人才是我爷爷。你是个神仙。”

    宝芬忙解释说:“你爷爷十年前出外去了,现在才回来。”

    他们告诉了姚老先生立夫的被捕监禁和释放,以及他怎么样才搬到南方去的经过,也是为了安全的缘故。他们提起立夫被控告的理由,一件就是他在山顶上把他妹妹嫁给陈三的事,姚老先生说他喜欢这件婚事。

    木兰给莫愁打电报,第二天收到了回电,说她和丈夫不久就返回北平看父亲。木兰和荪亚正计划搬到杭州去,他们的东西有的已经装了箱子,现在正住在花园里一个较为破旧的院子里。木兰现在又遇到问题,就是老父刚回来,她不久就要南迁,简直犹如生离死别一样。她对父亲又敬又爱,实不忍心离去。倘若父亲愿意,她很高兴在父亲晚年能够伺候父亲。所以她去见父亲长谈。她说:“爸爸,我们要到杭州去住。您记得我丢了的时候妈做的梦吗?我是扶着您老过桥的人。您需要一个安静的家,那也正是我们的心愿。这儿太乱。并且,杭州是您的老家。杭州也有好庙。您若愿意,咱们可以在灵隐寺附近买栋房子,在那儿过一段安静隐居的生活,是再好没有的了。”

    父亲当然愿意和儿子一起住,但是木兰说:“莫愁妹妹也在南方。古语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两个女婿不就是一个儿子吗?”

    阿非当然不愿意父亲到南方去。父亲问他:“你为什么不也到南方去呢?”

    但是阿非说不能去,因为宝芬的父母和他住在一起,除去店铺的事情之外,他还在帮助岳父在禁毒协会的公务。

    姚老先生答应和木兰到南方去,但是说在南方的房子弄妥当之前,他先住在北平静宜园家中。他打电报给莫愁,让她在南方等着,因为他不久就到南方去看她。但是莫愁要一个人从南方回北平来,因为她急于要见父亲,木兰等着莫愁一齐南返。

    莫愁一个礼拜之后到的。姐妹俩分别了将近三年,见面非常欢喜。姚老先生问了好多关于立夫的事,但是木兰只问了一句:“他走道儿还瘸吗?”莫愁简单地回答说:“还有点儿瘸。”

    所有亲戚家的女人都很喜欢莫愁,好多人请她吃饭,为她接风,有些家请客有两个用意,一是为莫愁接风,一是为木兰送行。在临走的那天晚上,曼娘最后请他们。阿瑄也在座。他在吃饭时说禁毒的工作不容易,因为走私毒品的人有日本人,也有韩国人,都受日本领事保护。他也提到素云的事,素云在日本租界经营很多业务,所以有“白面儿皇后”之称。曼娘也痛骂日本人,木兰深感意外,这原因她后来才明白。

    木兰和曼娘、暗香两个妯娌分手之时,非常难过。然后南迁杭州,重建新家。他们先和莫愁到苏州。木兰快乐而激动,因为她梦想已久的简单淳朴的田园式生活,就快实现了,而且她向都市里那个奢侈和富有的社会,也永远告别了。她却不知道这个田园生活的美梦却含有她前所未经的辛酸。

    在苏州,他们停下来到莫愁家探视。立夫和孩子们到火车站迎接。荪亚和立夫很亲热。立夫虽走起路来还有点瘸,但一定要帮着荪亚把行李提到马车上去。木兰看见立夫比在北京时面色苍白,立夫看见木兰和以前一样活泼愉快,只是在苏州人眼里看来,穿着打扮得太讲究了。立夫只穿着一件布大褂,布鞋,戴着眼镜,看来就像个学者。他说自从来到苏州,他一直没穿过西服。

    他们雇了一条船,可以轻松自如地到城西莫愁的家。在河上乘舟而行,木兰和孩子都感到新奇,十分高兴。过了好多半圆形的桥,河面渐宽,岸上越发显出田园风光,莫愁的家就在这一带的岸上。

    立夫的母亲和妹妹在后门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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