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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魅灵 四分院侦探所 1-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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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烟,味道真道地。「先让我哈两口啦!我保证绝不会误了你的事。」  
  好久没抽口真正的烟了,底下的纸烟丝一点也不够味,淡而无味像在嚼蜡,害他一再戒烟拿烟当仇人看待。  
  呼!呛喉,这才是烟嘛!  
  拚命将烟雾插向鼻头的赌鬼不错过任一道飘散的白烟,鼻翼大张吸了又吸,一脸满足的吐出口鬼气,一烟在手比神仙还快活。  
  闷湿的地底叫鬼也筋骨酸痛,上来透透气也好,老是那几个牌搭子,瞧久了会发酸,明月一轮多有诗意呀!  
  「最好别让我失望,年久失修的坟头可禁不起我多踩两下。」他威胁的敲敲缺了一砖的墓碑。  
  讪然一笑的刑老鬼谄媚得很。「我哪敢让你劳动尊贵手脚,哪一回不妥妥当当地为你办好事。」  
  冥纸一洒,鬼也推磨。  
  「嗯!这是她的资料,你瞧瞧吧!」火一点,灰烬四飞,  
  人与鬼的不同在于鬼无法持实物,必须焚化才能送到他们手中。  
  打一出生即有识鬼能力的绿易水从未觉得鬼有何可怕之处,他们与人无异的在四周活动,只是缺少实体,除了脸色苍白些,和人几乎无异,若不细察容易混淆。  
  原本他只比常人多了一双能识阴阳的鬼吻眼,但是识人不清的他却在童年时期误信了小公主似的紫愿表姊,在—段脑力激荡之下,他不仅能与鬼沟通并多了御鬼的能耐。  
  以为不过是简单的家族基因遗传作祟,直到十九岁那年才赫然发现,才能是被刻意培养,先天天分加上后天努力全为了日后打根基。  
  那年他成了四分院一员。  
  「哇!小兄弟,你上哪找来这人的『生前』资料,她还是个人吗?」什么灵魂学博士、精神科权威、古文化研究精英、新世纪宇宙学博士……  
  啧啧啧,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真是了得,随便一条头街就够呛了,一般人努力了一辈子恐怕也达不到她一半成就。  
  智商高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像他当人当鬼都窝囊,活着时被妻子小孩嫌弃,死后无安身之处得劳烦善心人士出钱出力,修了座小坟不致风吹雨淋受日晒。  
  可是也因此欠下了一笔人情债,人都死了十年犹还不清,做鬼操劳地为人跑腿不得安宁。  
  他大概是阴间最忙碌的闲鬼,有空时摸两把牌之外还得四处串门子,学女人家东家长西家短的探听消息,以防不时之需。  
  一些鬼友老嘲笑他贱骨头,死都死了还自找麻烦,鬼差都比他轻松。  
  「她还没死,别诅咒我的案主。」他还期望能有个付他酬劳的「活人」。  
  大部分的迷失灵以鬼的形态活着,但是他们却还未死透,只是忘了自己是谁,不知何去何从罢了。  
  「是是是,你的案主就等于是我的金主,刑老鬼我怎会和钱过不去呢!」他还等着拿钱翻本呢!  
  「知道就好还不赶快去查,少耍嘴皮子。」眼前的凌乱坟头快让他抓狂了。  
  「现在?!」为之一怔,刑老鬼惨绿的表情出现一丝错愕。  
  他在急什么?  
  「难道你要我多走几趟好整整碍眼的死人堆——」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月色明朗如玉,皎洁得让他看不清周遭的杂乱都不成,明明有规划完善的示范公墓不去埋,偏要成千上百的挤在小上堆当中,谁家的祖先都快分不清了依旧乱葬一通。  
  一把火烧了不就干净多了,小小的坛子供奉庙中多清心,省得后人一铲土一铲土挖得满目疮痍,就为了捡几根死人骨头。  
  「别生气、别生气,老鬼我马上去为你探听,千万别拆了我家的大门。」呜!当鬼还要受人欺负,天理何在。  
  他不要活了……嗯嗯,他是死了。刑老鬼的一张鬼脸全发绿了,怪是吓人地成了哭脸。  
  绿易水冷眸一睇的丢下肩上一只布袋。「一个小时没回来,这些金银财宝就布施给你的远亲近邻。」  
  「钱……」两眼倏地发亮,他摩挲掌心地想伸手一摸。  
  啊!  
  凄厉如夜枭叫声的鬼啸匆地响起,远处的几抹人形白影慌乱的退开,双手掩耳跃上树梢不敢靠太近。  
  「嗯哼!还没办事就想拿钱,你有几魂几魄可以拿来玩?」微泛红光的五指捻着一截白骨,骨上白烟直冒。  
  少了手臂的刑老鬼含泪求饶。「你大人有大量别和老鬼计较,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  
  「一个小时,别让我等。」轻轻一弹,白骨化为轻雾又回到刑老鬼身上。  
  鬼是没有知觉的,但是他们最伯御鬼者的到来,小指头一动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刹那间蒸发不留痕迹,连哀嚎声都来不及发出。  
  刑老鬼对长期资助他赌金的绿易水是敬畏有加,偶尔开开玩笑还可以,但他可不敢随便造次,鬼命虽贱仍得珍惜,他不想再死一次。  
  手断了还能接回,反正鬼是无所不能,断肢残臂是常有的事不需要大惊小怪,拢一拢、凑一凑不就得了。  
  可是魂没了就不用多说了,再厉害的鬼也会消失在天地之中,随时间洪流淹没。  
  身为鬼奴是不能有鬼格,他最实在了,断手一接立刻化成白烟一道,钻向地府,找一名不是鬼的女鬼,名为曲淼淼。  
  黑夜中有无数磷火流窜,忽上忽下、忽隐忽现的如点点萤火,寒风里更显阴森。  
  无风自摇的林投树上鬼影幢幢,映在地上可见人形数道,有男有女地形成诡异画面,但是他们的身影是静止的,静观其变不敢擅动。  
  在世人眼中他们是无形的,没有生命,没有躯壳,没有活在阳光底下的权利,只是必须清除的那种惊吓人的魔物,以免加害于人。  
  殊不知鬼与人一样有善有恶,不能以偏概全,他们也有良善一面,孤寂太久才想寻人开心,调皮的捉弄活人告知他们的存在。  
  换个站姿的绿易水顺手丢弃剩下一半的香烟,冷眼旁观一拥而上的孤魂野鬼为了抢吸口烟而大打出手,不加以制止的半眯起眼不去理会。  
  他的工作是找回一名迷失的女灵,将她送回本体任务便告终结,然后向政府请款走人,这些个鬼事不归他管。  
  不过他很怀疑能否领得到酬劳,以方叔破产的信用来说,十之八九又是做白工,所以他才急着了结此事不愿拖太久,忍着恶腥的气味等刑老鬼带回消息。  
  从不过问案主的身世和背景是他的原则,彼此牵扯越淡越好,他不喜欢有意外介入安排好的生活,纠缠不清的攀丝牵藤最令人厌烦。  
  最好各走各路不罗唆,不管人或鬼都少来烦他,原本的陌路人继续陌路,相见不相识错身而过,不再有交集。  
  他讨厌处理善后,尤其是来自女人的爱慕之心和追求。  
  「滚远点,别打我的主意。」一阵冰凉袭上足踝,他话音微沉不做任何动作。  
  一只透明的手在冷喝下倏地缩回,似蛇滑行的绕过弯曲草丛,回到一位风尘女子身上。  
  在这里,他是一顿丰盛大餐,充沛的精力似一道佳肴美食,谁都想尝上一口补补阳气,起码不用见光死,胆大的不试上一试怎能甘心。  
  不论他来了几回,总有一、两个不识相的新鬼想来尝试一番,仍对人间眷恋不巳。  
  时间在分秒间推进,午夜十二点的长针走向一的符号,一个小时的时限眼看就要归零,不耐久候的绿易水倒数计时中。  
  耐心一向不是他具备的美德之一,时间一到他拎起以兆计算的冥间纸币,准备当散财童子一洒……  
  「等……等一等……我……呼!呼!好喘呀!我的赌本……」就不能多等五分钟吗?  
  白烟一阵由地底冒出,渐成人形的凝聚,若不细察真看不出是个鬼,还以为是半夜不睡觉来求明牌的烂赌鬼。  
  夜已深沉,活死人村的夜晚才要开始,一半日一半月的岁月起了变化,自从「她」来了之后,日子有了不一样的步调。  
  死人也有了生气。  
 。。。。。。。。。。。。。。。。。。。。。。  
  「有『人』要找我?!」  
  眨动灵活明媚的大眼,只记得自己名字的曲渺渺正用价值千万美元的黄金手洗涤衣物,美玉一般的双脚踩着发黄棉被套。  
  她不知道自己是鬼还是人,迷迷糊糊的不了解自身的变化为何和其它活死人不同。  
  时而虚无,时而实体,上一秒钟飘浮在半空与屋檐间的梁燕玩要,无预警的身体会忽然变沉往下掉,十次有八次跌得鼻青脸肿。  
  次数一多她也学乖了,尽量不往高处飘,离地超过三尺就小心谨慎的注意身体变化,一有异样马上落地,绝不贪懒,心存侥幸。  
  不清楚自己的智商有多高,她来到活死人村后一切都改变了,没有岁月可言的活死人村有了时间计时器,时间不再静止停滞。  
  巨大的沙漏柱立在村子中央,分分秒秒确实无误的恪尽职守,提醒每一个活死人时间的重要性,晨昏分明不得颠倒。  
  她甚至计算出活死人村的地底能量含量多寡,利用南北极的磁性扭曲日与月并存的现象。  
  以木柱上的刻痕来算,她已经待在活死人村二十九日,日渐西沉月东升,黑夜与白日的分野逐渐明显,即使日月共存于天空之上。明暗分明光线照耀使活死人村的作息趋向正常。  
  他们开始习惯于日间走动,一入夜便各自回家,四处晃动的迹象日渐减少,无神的眼多了光彩。  
  而且多了交谈声。  
  在曲渺渺的穿针引线下,活死人的生活步向规律化,一本记录活死人到来的时辰、姓名及特征的村民簿因此诞生,不怕时间一久遗忘了自己。  
  活跃的生命力在她身上展露无遗。  
  「是活的『人』吗?不会和我一样变来变去吧!」害她难以适应地得拜托老大哥、老大姊向上头借衣借粮。  
  活死人村里只有她一个需要人的食物和衣服,实在非常不方便。  
  「没错,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是男人。」压低的声音十分暧昧,像伯人听见似。  
  「男人?」谁会来找她?真是太奇怪了。  
  「俊帅的小伙子哦!呵呵呵!看得我春心大动好想扑上前咬一口。」不带恶意的笑声听来阴沉,鬼气十足。  
  差点噗哧一笑的曲淼淼连忙掩住嘴。「张婆婆你七、八十有了吧!还学少女怀春呀!」  
  就算不是鬼也会吓死人。  
  「哎呀!你让张婆婆害臊了,想当年我那口子……嗯,那口子……怎么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有个男人对她呵宠有加,可是这会儿却什么也记不得。  
  满头白发,犹可见年轻时风华的张婆婆抓着耳朵发愁,表情困惑地少了一魂二魄,无法聚精会神地怀想过往,只记得自个姓张,潮洲人氏,生有七子一女婚姻美满。  
  活死人村的活死人都大同小异,不是少魂丢魄的怎么会走失呢!带着残缺不全的魂魄四处流浪,最后才落脚此地,无一例外。  
  如今来了个三魂七魄俱在的活人怎不雀跃,一村子的活死人包括鬼夫子都前往村口「关心」,挤得水泄不通,挤不进去的张婆婆才赶来向曲渺渺通风报讯,看能不能沾沾她的福气走近些瞧。  
  「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去伤神,免得白头发越生越多。」没有过去就没有包袱,人要活在当下……  
  喔!她不算是人,是有自主意识的活死人。  
  「真的吗?我又长出几根白头发?」真想找面镜子来瞧瞧。  
  曲淼淼故做正经的数了数。「比昨天多三根,张婆婆要保重了。」  
  「三根呀!真不知道昨天的煤渣还有没有剩。」她自言自语地烦恼道。  
  笑在心底的曲淼淼恶作剧的说:「人家说多吃铁能让白发变乌丝,你不妨试试。」  
  她一听真信了十成十,急忙的问哪里有铁,浑然忘却身为鬼不能进食,铁山在前也啃不了半分,倏地一飘动作敏捷,不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张婆婆一离开,曲淼淼收起笑脸的拧干衣服,面露惶然的甩干水渍掠上,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  
  刚由沉睡中清醒之际,她为身处陌生的环境而惶恐,害怕每一张毫无表情的冷睑,急欲逃开却无处可去,她忘了自己从何而来。  
  虽然她表面装得很镇定,极力融入这个三不管的边缘地区,可是她的内心仍然空虚,像身体内某样东西被挖掉似。  
  口中安慰着张婆婆别想太多,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有机会,她愿不计一切代价找回失落的一部分。  
  她不想当个茫然无知的活死人。  
  「到底是谁要找我呢?」她的心中有了期待。  
  擦干沾湿的双手,眉间带着抹思索地朝村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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