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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情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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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煞一击不中,沉肩挫腰,一转身四掌齐飞,再次扑到。

  这次柳含烟不闪不躲,掌势近身仍是微笑仁立,恍若未见。

  二煞暗骂一声“小狗找死”。四掌真力加至十二成,疾如闪电抡掌拍向对方胸前。

  猛听“砰”“砰”几声,二煞顿觉如击铜墙铁壁,震得两臂发麻,身形倒飞丈余。

  二煞哪再敢言戏?足一沾地,互施眼色,身形再度拔起。

  半空中扭腰侧身,身形如矢般,急射向墙头。

  二人甫抵墙头,猛觉眼前白影一闪,有人冷笑道:“还有一招,要走,一人给我留下一只手臂来!”

  话声甫落,二人顿觉自己一条右臂一阵刺骨剧痛,手臂已自掉下。

  痛得二煞一声凄惨厉吼,各拖一条断臂如飞逸去。

  柳含烟并不追赶,一笑飘然落地。他以半夜折腾,又因武林异宝,玄玄真经,被人乘昏厥时盗走,心中烦躁异常,辗转反侧,无法人眠。

  刚一合眼,鸡已报晓。

  曙色中起身离店,飘然而去。

  柳含烟自别师下山,两个月来,没有碰见一件顺心乐意的事,心里所想要办的事,一件也没有办妥。

  如师父昔年爱侣,自己生身之母,毫无讯息,内心焦灼不言 可喻。新得来的一部武林至宝,玄玄真经,一天不到又被人盗走,所留素笺除绘一凤外别无蛛丝马迹可寻。

  武林中女子以凤为雅号的必多,究竟哪一个盗走真经,不敢妄下定语。

  万一认错,诬人为盗,轻者伤及和气,重者必招致干戈相见,酿成流血事件。柳含烟虽不畏事,但毫无证据,亦不能胡来,茫茫人海何处去找寻?索思至此,亦感束手无策。

  但,盗经人措辞口气又岂是身怀旷世武功的柳含烟所能忍受?

  玄玄真经为武学秘发,武林至宝,得之者,武功即可君临天下。

  如此珍宝落人邪门手中,黑道人物,岂不如虎添翼?

  当此武林惨遭前所未有浩劫之期,岂非更是道消魔长,嗣后天下武林焉有宁日?且老者至死不屈保护真经,当为不甘落入敌手,其用心之苦,由此足见,现又为敌所盗后果何堪设想。

  柳含烟几度考虑,决心先行寻经,以免武林至宝沦入魔掌,使自己成为武林罪人,至于其他诸事只好暂缓。

  心念既决,足迹放宽,遍游名胜古迹、深山大河,以期有所收获、并希望能遇上各门派人士有所打听。

  时光如矢,倏忽已近半月,不要说未遇见各派人士,即连自称地幽冥后门下的那些人物亦一个都未看见,柳含烟心中纳闷不已。

  各门派人士既然下山缉凶,足迹必广泛遍及,自己找了半个月怎么却一个亦未遇上?难道江湖又有其他变故?不可能!即有变故,自己亦必会略有耳闻。

  地幽冥后门下诸人,于廿多天前无故截击自己的行为看来,亦必经常出没危害武林,怎么半个月来也未看见一个?难道被自己教训后就敛迹潜踪了吗?

  越想,越想不透其中缘故,心中不由更为烦闷。

  这日来至一处,满山秋枫含丹,景色醉人。

  两山之间峭壁如削,藤蔓四布,中有一株千年古松,枝叶繁茂,斜生峭壁之上,距地十丈,松针如巨伞,蔚为奇观。

  引得柳含烟不由驻足抬头观看。

  一阵山风过处,他发觉古松枝叶茂密处似有一点白影一闪。

  凝目细望,原来竟是一片衣角,被山风吹动,由枝叶稀疏而垂下。

  看得柳含烟心中疑念顿生。

  微一提气,双袖轻摆,施展师门绝学天龙身法,人如冲天白鹰,疾射而起。

  至六七丈处,上升之势已尽,双袖又是一挥,身形又疾射起四五丈,轻飘飘地落向巨松。

  星目一瞥,不由心头一震。

  巨松枝叶稠密处,赫然僵卧一对男女双尸。

  二尸一仰一俯,由表面看去,显系死去不久。

  男尸仰卧,年岁约在甘左右,长得颇俊,面上一副惊恐神色,似是临死之前,遇到什么惊险的事物。

  女尸则因俯卧,无法窥及面目,外表看来与男尸年纪不相上下。

  二尸俱是一身轻装,然均两手空空,未见随身兵刃及其他物品。

  看得柳含烟剑眉直皱。

  本欲将二尸埋葬,但一时无法觅得适当的地点,同时自己如携二尸上路,也不大像话,只有微叹一口气,飘身下松而去。

  走来半里,迎面尘土大起。

  柳含烟目力超人,一瞥之下,已看出有八匹健马在烟尘滚滚中飞驰而来。

  为首一人,一身道装,正是率领门下下山缉凶的武当掌门紫虚道长。

  柳含烟因三生之故,对武当一派已心存芥蒂,不愿再与紫虚碰头,但是四野空旷,一时并无藏身之处。

  窥得人马驰近,一低头,就待避过。

  蓦听马上紫虚道长微噫一声,勒马站住,饶是如此,八匹健马仍行前一丈,方制住去势。

  紫虚道长带转了马头,缓缓驰近柳含烟的身旁,离蹬下马,微微一笑,道:“小施主别来可无恙?”

  柳含烟一见自己躲不掉,人家又是有礼在先,自不好再故作未见。“啊”地一声道:“原来是道长,晚辈因一时心中有事,未及出言招呼,请道长见谅!”

  紫虚道长是老江湖,早已窥知对方乃是有意躲避,故作不知,微微一笑道:“小施主勿用客套。”微顿又问道:“小施主从何处来?行色匆匆有何贵干?”

  “在下适由杭州来此。”

  紫虚一听柳含烟由杭州来,不容他把话说完,忙问道:“小施主既由杭州来,贫道正好相询一事。”

  “只要晚辈知道,无不奉告,道长请讲!”

  紫虚微叹一声道:“贫道律徒不严,适接本派飞鸽传书,言道本派男女二弟子乘人不备,私自下山,半月前有人在杭州见到他们,小施主由杭州来不知可曾见过他们?”

  随即,又将二人长像特征细说一遍。

  柳含烟闻言心中一动,顿忆起适才在巨松上所见男女双尸与紫虚道长所云二人颇为相像,但兹事体大,岂能单凭臆测?

  是以,沉吟半晌,坦然说道:“晚辈适才在距此半里处,两山之间的峭壁一株千年古松上,发现男女双尸,外形颇似道长所云贵派高弟,是与不是,在下未敢妄下断语。”

  紫虚道长及其八七骑闻言神色一变,忙问明路途,一声“多谢”,飘身上马,绝尘而去。

  柳含烟目送紫虚率众走后,摇头微叹一声,转身继续赶路。

  走约盏茶时间,背后蹄声又起。

  回顾之下,原来是紫虚道长又率众折回。

  紫虚手里捏定一片衣角,面色并无异状,身后七人似无紫虚那份镇静,个个面色阴沉,默然不语。

  驰至柳含烟近前,一勒马缰,八人同时飘身下马。

  紫虚走前两步,似甚勉强地微笑道:“多谢小施主指引,由这片衣角看来,二尸正是敞派门下无讹,但是贫道只寻获此片衣角,并未视见二人尸体,不知小施主何以教我。”

  柳含烟人耳一声“何以教我”,心中微震,剑眉一皱道:“晚辈适才确是见过尸身,只是临行匆促,未加安葬,心中甚感不安!”

  紫虚正要答话,旁边另一老道已冷冷道:“小施主既行侠江湖,怎地见尸不埋,任其日曝雨打,岂不有悖武林道义?”

  “在下已说明因临行匆促,未加安葬,心中不安在先。”

  老道嘿嘿一阵冷笑,道:“嗯!确是临行匆匆,但不知小施主为何行色匆匆?”

  柳含烟聪明绝顶,岂有听不出他话中有话的道理,但人家并未明言,自己自也不必说穿。

  故作未知,仍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敢问道长上下?”

  “贫道玉虚,乃掌门人之师弟!”

  “啊!原来是玉虚道长,在下失敬啦!”微顿又道:“行色匆匆乃在下私事,不便明言,请首长见谅!”

  “事关人命,小施主还是说出来的好!”

  听对方口气,显然认定自己有莫大嫌疑,更可恶的是完全一派审问的口吻。

  柳含烟不由气往上冲,俊脸一寒,沉声道:“在下愚昧,一时不能体会道长之意!”

  玉虚冷冷一笑,道:“心不亏,神不惊,施主言同、行色,令人不无起疑!”

  二人一问一答针锋相对,火药味极重,哪知武当掌门紫虚老道竟默不作声,显然想法与玉虚相同,只是碍于身份,未便店口而已。

  柳含烟不由气煞,星目神光暴射,剑眉一挑,道:“听道长之言,莫非认定行凶之人就是在下?”

  玉虚又是冷笑一声,道:“贫道不敢,敢问小施主与本派掌门旅途相逢,为何恍如未见,更欲躲避?”

  柳含烟不防有此一问,一时摄懦道:“这……这……”

  玉虚不容他再说下去。

  冷笑一声,厉喝道:“小施主年纪轻轻,辣手行凶于前,谎骗本派掌门于后,本派与小施主何仇?致使小施主下此毒手?由此观之,数百名正邪高手离奇失踪一案,不问可知!”

  柳含烟见这玉虚老道,不分皂白,一味强词认定,甚至连武林数百名正邪高手失踪一案也推到自己身上,此事传出,武林群豪一时不察,势必对自己群起围攻,除去自己而后快,自己虽不惧事,但有关自己名声,可能还要累及师门清誉。

  他气得全身微颤俊脸发青,怒声道:“久闻武当正派名门,今日一见原来尽是些血口喷人、不问是非、不辨善恶之辈,少爷不欲多辩,是非黑白自在人心,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少爷在此,你们看着办好了,只要上道来,少爷一概接下就是!”话声铿  锵,豪气干云。

  玉虚不禁为之语结。

  紫虚身为一派掌门,不便再以缄默,白眉一轩,缓声言道:“无量寿佛!小施主涉嫌行凶于前,辱骂本派于后,贫道不才,愿先请小施主赐教!”

  话虽不改前衷,但语气仍和缓如常,不失一派掌门风度。

  柳含烟冷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含烟末学后进,能蒙掌门人赐教,那将是毕生荣幸!”

  紫虚白眉一掀,方要跨步向前。

  一旁玉虚老道,双肩一晃,抢前两步,向紫虚微一稽首,道:“掌门人一派之尊,岂可轻易出战,玉虚不才,愿请命挡此头阵。”

  紫虚微一颔首,飘身退后,玉虚面对柳含烟冷然发话道:“贫道欲先在剑法上领教小施主高招,不知尊意如何?”

  柳含烟心中了然,心知这老道必擅于剑法,想在众目睽睽下,一上来就想将自己折在剑下。

  微微一笑道:“在下悉听尊便,久闻武当剑法威震武林,今日有幸承教,在下颇感荣幸。”

  玉虚更不答话,反手抽出背上长剑,剑上莹芒毕露,森寒砭骨,显是一柄上古神兵。

  柳含烟一见此剑,脱口呼道:“好一口上古神兵,道长此剑,想是‘巨斗’。”

  玉虚微微一愕,随即冷然道:“小施主慧眼,请亮兵刃。”

  柳含烟一声朗笑道:“在下无趁手兵刃,愿以一双肉掌,领教道长高招!”

  玉虚不知柳含烟武功深浅,以为对方有意轻视自己,心中已是气煞,但仍强自忍住,敛气凝神,掌中剑直立抱胸,静待对方出招。

  半晌,对方仍是笑哈哈地,望定自己不言不动。

  心中顿感诧疑,愕然问道:“小施主莫非吝于赐教?”

  柳含烟微一摇头:“在下与人交手,如非深仇大恨,不愿先自出手,且喜礼让三招。”

  一句话把玉虚老道肺腑险些为之气炸,他焉知对方身负旷世绝学,即连紫虚也恐难在他手下走完十招。

  气得一张老脸色如死灰,怒声道:“小施主真狂妄得可以,恭敬不如从命,贫道有僭了!”

  随即手腕微震,一团剑花袭向对方面门,玉虚道长合恨出手,真力自又不同。

  柳含烟适才一见王虚起手剑式,人如山岳静峙,剑身纹风不动,气定神凝,就知对方是个剑术名家,心知今日遇上强敌,仍得十分小心为是。

  今见玉虚手腕微震,便是一团剑花隐挟风雷之声,剑未到,已觉森寒剑气迫体,但是会者不忙,目光凝注剑尖,以待对方变化。

  玉虚一剑刺出,见对方仍气定神闲恍若未见,一声“着”,手上又加二成真力,掌中神兵霍然下斜,捷如闪电,改刺对方小腹,果然无比精奥,不同凡响。

  眼看长剑就要刺上对方小腹腹结穴,说时迟那时快,但听柳含烟一声:“只怕未必。”玉虚但觉眼前一花.对方人已失去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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