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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如意-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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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现,发觉自己好像就是这那头待宰的羔羊……

    “你前几日答应给我做媳妇的事,自然也记不得了……”李承乾问的有一搭没一搭,眼神从小缺细长的脖颈缓缓游走到她微微隆起的胸前,停留的时间恰恰卡在风流和下流那点微妙的不上不下之间,目光忽而小人忽而君子,蜻蜓点水般飘忽不定,一看便是刚刚失足踏入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行列,外强中干藏头露尾,离采花大盗的成熟老练没皮没脸还相去甚远。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小缺前襟的衣带轻轻一拉,罗裳轻解,露出女子光洁柔软的半个胸脯,只剩一件浅粉色丝质轻薄的里衣。说起来这衣服还是数月前他带小缺在宁南小镇最大的绸缎成衣铺子里买的,他猜想女孩子贴身都需穿类似这样的衣服,便红着耳朵随便指了两套,掌柜笑呵呵的包好了递给他,他胡乱塞起来便落荒而逃……

    他君子谦谦躺在和衣而卧的小缺身旁时,漫漫长夜能入梦的时刻寥寥无几,和一地月光相看两厌,也不是没想过这丫头只穿那件里衣时会是什么样子。只是他们阴阳两隔前,他说了那么一句绝情的混账话,他实在不确定这丫头一朝大梦初醒后,会不会原谅他。若现在一时把持不住与她成了好事,怎么想都有些趁人之危的下作滋味,万一她因此而更不原谅自己,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从帮她宽衣解带那一刻起,李承乾的目光便没有再离开小缺的面孔,他面颊微微发烫,敏感的耳朵红出一番别具一格的境界,他小心将目光锁在小缺脖子以上的部位,不越雷池半步。

    “媳妇要怎么当,我先教教你……”

第80章 惊吓() 
李承乾恐吓似的将手伸向小缺的裙带,贴在小缺耳畔轻声说道。

    小缺固然是个缺心眼,但身为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她还是本能的一把推开李承乾,裹起衣服紧紧护在自己裸露的胸前。

    “这就怕了吗?”李承乾轻轻勾起嘴角,胳膊轻轻搭在门上,又逼近了些。

    为了防止这丫头记吃不记打,李承乾继续醉着嗓子在她耳边低吟道:“这才哪跟哪,不脱光了,怎么教你……”

    小缺嗷的一嗓子,从李承乾搭在门板上的那只胳膊下面钻了出来,慌不择路的跳到了床上。

    李承乾:“……”

    还真是个一点就通的好苗子。

    他收起嘴角乍现的小虎牙,转身踱到桌边,背对着小缺给自己倒了杯茶送到唇边喝了一小口,“以后还敢胡乱答应给别人当媳妇吗?”

    他悠悠问道。

    小缺一边埋头系前襟的带子,一边斩钉截铁的说:“不敢了。”

    李承乾正忍着笑慢条斯理喝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义愤填膺的咒骂:“就这么着了吗,戏弄老子是不是……”

    李承乾闻言猛的回头,见小缺已穿好衣服站在床前,史珍香从她裙边小褡裢的包里探出个小脑袋,气急败坏的朝李承乾挥着拳头破口大骂,“你是男人吗?”

    李承乾:“……”

    他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小虎牙,再一次春光乍泄。

    “小屎官儿,你一肚子圣贤都读到哪去了?”他笑着凑到小泥人面前。

    史珍香眼巴巴等着看的活春宫一下子化为泡影,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时间丧失了理智,早把平日里满口的仁义礼智信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一肚子的熊熊怒火。听李承乾这么一挖苦,小屎官顿觉自己方才失态了,忙尴尬的咳了两嗓子,掉转矛头指向了小缺。

    “悯农背得怎么样了?”他阴仄仄的看向小缺。

    小姑娘刚出狼口又入虎穴,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一首五言律诗二十个字,情急之下只想起来最能表达她此刻心情的一个字:“日……”

    李承乾听不下去了,倒了杯水递给小缺,堵住了她往外喷脏话的嘴,低下头悠悠对小泥人说:“不然你教她背首别的吧。”

    史珍香十分爱好为人师表,闻言来了精神,积极向李承乾讨教该让她背个什么好。

    李承乾沉吟片刻,随口说了一句:“诗经,邶风。”

    小泥人立刻摇头晃脑的吟诵起来。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承乾看着小缺,在小泥人尖声细气的背景伴奏下对她淡淡说道:“这四句话不是我写的,但我今日借花献佛送与你,你要记住,媳妇只能给一个人当,既许了我,以后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能再许第二个人了。”

    小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脖子上的铃铛突然轻轻响起,好似被一阵清风拂过,刮来遥远又似曾相识的呢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缺竟然没费什么力气就背了下来,仿佛只是从混沌凌乱的记忆深处将它们翻找出来的一般……

    李承乾推开向着山间的一闪窗户,看向窗外。

    一夜东风吹透千里冻土,酝酿了整个初春的和暖地气丝丝缕缕的蒸腾而上,催发了漫山遍野的草色青青,太阳揉碎了大把大把的金黄,洒下满山浓淡相间的明媚,春色润物无声姗姗而来,可行至山间这座静悄悄的宅邸时,却放慢脚步徘徊不前了。

    整个江府在一片热热闹闹的春光中,仿若陷入漫长的严冬里,呵气成冰。阴霾遮去天光,几乎照不出人们脸上的惨淡颜色。

    几个小厮缩着脖子快步从院子里跑过,生怕身后冷不防窜伸出一只狰狞的手将他们掳走一般。筹备了一半的寿宴也暂时搁置了下来,前院刚刚搭起的戏台子刚挂了几条彩绸,看上去反倒添了几分寥落,被风一吹便孤零零的飘来荡去,像几缕找不到归路的孤魂。

    突然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嘈杂声从江家内宅的方向传来,间或有男人歇嘶底里的惨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承乾和淳伯他们赶到时,吓昏了的江如已被家人七手八脚抬进了房里,江展正擦着汗从江如院子里走出来,院子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魁梧似座小塔般的男人,却是凤林镖局的二当家于林。他一张白净的面皮几乎困窘成了熟透了的茄子,两只手局促的搓着,远远看见江展的身影,便忙不迭的弯腰鞠躬赔不是,嘴里语无伦次的一遍遍赔着不是:“都怪我,实在对不住,都怪我……”

    闻声而至的凤掌柜三两步奔至于林身边,见于林正满头大汗的跟人连声赔不是,自己也顾不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忙帮着赔上了不是。

    因凤林镖局这几人每日皆是早出晚归,在外面演一天杂耍累得浑身散架,回来也只在江元院子里活动片刻便回房倒头大睡,除了江元院子里的人,几乎再无其他人见过他们几个。故而江展一边又惊又怒的打量着姐弟俩,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打哪冒出来的,一边招呼身后几个小厮将这不明来历的两人绑起来问罪。幸而江元不多时便赶到,将前些日子下山采买时险些被马踩踏,幸得凤掌柜仗义出手相救之事原原本本说与江展。江展闻言忙伸手扶住仍在焦头烂额赔赔礼道歉的姐弟俩,说了几声惭愧,自己也跟着焦头烂额起来。也不知江家是冲撞了哪一路的邪祟,家宅不宁了这么些年,自己没了老婆,儿子被救回来以后经过细心调理刚刚有点好转,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下人将昨天的事说漏了嘴,这孩子又吓得疯疯傻傻起来,闹腾了一晚上。二弟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丧子之痛无药可医,何况他经历了三次。父亲这么大的岁数了,本应安享晚年,却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三弟江曾不知从哪染上的怪病,好手好脚的突然就动不得了,一躺就是好几年……

    江展一直认为父亲是棵屹立不倒的的大树,惊风雨耐严霜,只要江家有他在,再大的狂风暴雨也算不得什么。他永远都处事不惊,从容有度,永远没有胆怯的那一刻,也永远没有惊惶无措的时候。可就在方才,他眼睁睁看着父亲被一个活人几乎吓破了胆,屁滚尿流的跪地求饶……

    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狼狈,他的内心也从未如此方寸大乱过。

    父亲终究是老了……

    他疲惫的想。

第81章 白卿() 
“老太公这是怎么了?”

    淳伯带着李承乾和吴命大走上前来,一脸关切的问道。

    江展一声重重的叹息,愁容惨淡道:“许是这几日家宅不宁,父亲大人忧思劳神,积虑成疾以致神思恍惚,在下今早陪他老人家在外面散步,迎面遇到这位小兄弟,他老人家不知怎的就被吓得魂不附体,颠三倒四说了几句话便昏倒不省人事了。”

    凤掌柜听了抬手在于林后脑勺上扇了两巴掌,气呼呼的骂道:“大早上不好好在房里呆着,出来乱跑什么,吓到了老太公,看这可如何是好。”

    于林平日里无事都要囧三分,此刻惹了这么大的一场乱子,更是困窘到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上去却像个油锅里滚了一圈的春卷,外焦里嫩松脆可口。

    江展见状只得宽慰道:“实是不关这小兄弟的事,家父这几日精神本就不济,碰巧而已,二位不必过于自责。”

    江元也跟着宽慰了姐弟俩几句,带着二人回自己院内去了。

    淳伯应江展的请求,进屋给江如把了把脉,开了副安神舒缓的汤药,交代江展这几日务再将府上的事烦扰老太爷,而后带着李承乾和吴命大回了别院。

    关上房门,淳伯冷笑着说道:“这老爷子怕是从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如今心里有鬼,天天自己吓唬自己,心病难医,吃什么药也没用啊。”

    李承乾若有所思道:“江如当年,究竟是如何力挽狂澜,救下风陵渡一城百姓的性命?”

    吴命大也点头附和道:“这老怂货两面三刀见风使舵,胆子还小的要命,我就不信他当年能逞那么大的英雄,淳伯您见多识广,可曾知晓当年事情的经过?”

    淳伯点点头,默默说道:“那件事当年在风陵渡算得上惊天动地,似黄河汹涌巨浪排山倒海而来,影响了风陵渡一代人的命运,至今这座城池仍活在当年那场剧变留下来的余波里,处处都是当年的影子。”

    房内安静了下来,李承乾和吴命大做洗耳恭听状,连一旁吆喝小缺练字的小屎官都扶着砚台上一截和他身高不相上下的墨条侧耳倾听,忘了一旁气死教书先生不偿命的笨丫头,小缺偷偷搁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子。

    淳伯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下继续说道:“说起这件事来,不得不提到风陵百姓恨之入骨的一个人。那人名叫白卿,出身名门望族,年纪轻轻便官至绛州刺史。此人虽然以文仕入官,却善排兵布阵,其人也生的雄壮威猛,骁勇善战。唐末烽烟四起战祸连年,白卿镇守绛州多年,未曾吃过一场败仗,他以绛州城为据点,招兵买马扩充战力抵御各路反贼,将势力扩张到了风陵渡,据黄河天险守住了唐朝大片疆土,也曾一度赢得了忠君报国,勤王平乱的美誉,朝廷当时对他也是颇为倚重。后来朱温帐下大将隋猛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打到风陵渡时便打不动了。当时隋猛帅大军十万与白卿三万守城士兵僵持不下,整整在渡口强攻了三个月的城都未能打的下来,双方都死伤惨重。白卿三万守军虽与隋猛兵力相差悬殊,但他素有不败战绩,又据黄河天险而守,风陵百姓乃至整个河东道一带都对战事信心满满,从未想过叛贼能闯过白卿筑起的这道铜墙铁壁。”

    淳伯略作停顿,面露唏嘘之色。

    “后来呢?”隋猛

    吴命大着急问道。

    淳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后来到了汛期,据说瓢泼大雨昼夜不停的下了整整半个月,风陵渡水势最为凶险,好几次险些决堤而泄吞没下游州县无数百姓。那时江如跟随白卿抗敌,黄河水汛眼看要酿成大患时,白卿便派江如带了一队人马招募渡口百姓组成巡防兵,沿渡口河岸一带终日巡逻查看水势,加固堤坝严防黄河水决堤而出。当时战况凶险,天灾又悬在一线之间,若黄河水真的决堤而出吞没下游州县,无疑是将风陵渡拱手让给隋猛,绝了大唐最后一口苟延残喘之息。无奈天公不作美,暴雨依旧无休无止的瓢泼而下,渡口终于还是被冲开了一道数丈宽的豁口,洪水眼看咆哮而出,白卿只得亲自带领大半兵力去堵缺口,为鼓舞士气,他本人赤膊上阵。据说当时慷慨悲壮之意引得风陵百姓群情激昂,不论男女老幼皆奔至水患处同白卿的队伍一起并肩抗险,淹死的士兵百姓不计其数,后来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每人皆留下一句遗言,愿意死后身体用作填堵堤坝缺口而用,有人说他见到过铁塔一般雄健的白卿边哭边吼着把那些淹死的士兵同那些泥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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