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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着，怕吵着苍寂桐，又替苍寂桐难受得紧。
瑾兮本想去摸摸那只狼脑袋的，只是她的右手使不上劲，只能作罢。瑾兮在苍寂桐身边蹲下，左手倒出一颗药丸，放在苍寂桐苍白的唇上，苍寂桐不睁眼也知道是瑾兮，张了嘴就吃下了。
“我可是扬言你是死人都无所谓呢，怎么还放心吃我给的药？”
苍寂桐真的没什么力气说话，可是他还是开口回答了，“只要本王没废了你，你不会要本王的命的。”
瑾兮眨眨眼，“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会说，本王的命不是你可以拿走的。”
苍寂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情，居然还和瑾兮开玩笑，“本王的确想这么说，怕伤你自尊。”
“少年不要太狂妄！”
“本王比你大。”
瑾兮不想打击苍寂桐，所以没打算告诉他自己活了两辈子的事实，只是用一种你个小屁孩你不懂的眼神看着苍寂桐，“你年幼无知，我不与你一般计较。”
“瑾兮。”苍寂桐唤她，语气里颇有无奈。
“嗯。”
“还疼吗？”
瑾兮愣了愣，“不疼，静养一个晚上就好了。”她是药人，愈合能力很强大，只要骨头没断，她都能很快好起来。
“疼也不会说出来吧。”苍寂桐知道瑾兮骨子里是个多么能忍的人。
瑾兮低头看自己的手腕，落寞地笑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在乎，不如不说。王爷不也是这样吗？我给你疗伤的时候，你这次寒毒发作的时候，也没见过你喊疼。”
苍寂桐听得出瑾兮话里的酸楚，“习惯了，本王习惯了，你也习惯了。”
“王爷还有暗卫心疼你呢。”瑾兮转眼就换了一副表情，满是揶揄。
“嗯。”苍寂桐承认。
瑾兮坐在苍寂桐身边，跟他瞎扯，瑾兮的声音本就有些哑，在夜色里显得更加厚重，厚重地压在那些不安稳的心上，莫名让人心安。
苍寂桐听着她的声音，时不时地回答她几句，突然发现身上的疼似乎渐渐消停了，他握住瑾兮受伤的手，很轻，不敢用力，只是虚握着，没有说话。
“王爷不是故意的，用不着愧疚。”
苍寂桐没有回答她，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纱布。
“王爷的寒毒多久发作一次？”
“最开始一月一次，不是很疼，后来得药王医治，寒毒被压制到半年一次，只是痛感加深了。”
“不是压制，是把半年的寒毒聚集起来一次性发作，所以发作时会疼得要命，症状都会加深。”
“本王有很多事要去做，不能让寒毒耽误了。”
“那这次毒发是被梦魇诱发的吗？”
“也许是吧，若不是毒发，本王就陷在那梦里醒不来了。”
“这里的空气里有类似迷幻剂的东西，引人入梦，勾起心魔，置人死地。我们都服了解毒丹，只要提高警惕，应该不会再受影响。”
“你也梦见了自己的心魔吗？”
瑾兮点头，“放下了，就醒了。”
“很少有人能放下自己的心魔……本王放不下。”
“他或许算不上我的心魔，不过是一个故事，是一位旧人，是一段记忆，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我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何必为了一份爱情而放弃自由？有些人遇见了，有些人错过了，有些人分离了，他注定要离开，而我也应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瑾兮低头去看苍寂桐，“王爷的心魔终有一天会消散的。”
许久都没有听见苍寂桐的答复，瑾兮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苍寂桐似乎睡去了。
“看来真的很疼……睡了也好。”
瑾兮从药箱里取出一块香木，放在苍寂桐身边，“安神木，愿王爷无梦相扰。”
第38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瑾兮的安神木太神奇，苍寂桐的确安眠无梦，天亮的时候，寒毒也退去了，苍寂桐醒的时候，小铃铛正睡在他的手背上，暗一和暗二守在不远处。
“主子，你好点了吗？”
“没事了。”苍寂桐起身，惊动了小铃铛，他伸手摸着它的脑袋，“瑾姑娘呢？”
“瑾姑娘一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在外头和暗五探查这里的花草。”
“她怀疑花草有毒？”
“瑾姑娘说如果没有人下毒，就是这周边的植物带毒。”
苍寂桐正要出去找瑾兮，瑾兮就和暗五回来了。
“新摘的果子，王爷要吗？”瑾兮抛着手中的三枚野果，见苍寂桐醒了，问好。
“你查到什么了？”苍寂桐接过瑾兮递来的野果子。
“外头的植物都没有什么问题，我连树上的鸟窝都看过了。”
“你还会爬树？”
“是啊。”瑾兮很骄傲。
苍寂桐看了一眼暗五，暗五立马开口，“瑾姑娘爬树的本事很大，手法娴熟，体态轻盈，一看就是惯犯。”
瑾兮瞪了暗五一眼，“好好说话，上树偷鸟蛋，下河捉鱼虾，这叫亲近大自然。”
“你倒是过得自在。”苍寂桐真的觉得瑾兮这姑娘活得太潇洒自在了。
“不要打岔了，说正事呢，周边没异样，那古怪就在这个破庙里。”
“你打算如何？”苍寂桐想听听瑾兮的见解。
“王爷看不看话本？荒山野岭遇破庙，要么是风雨交加杀人夜，要么是干柴烈火恩爱时，还有是孤魂野鬼夺人魂，当然也有暗室密道惊天谜，显然我们是最后一种。”
“你，常去听风阁听书？”苍寂桐觉得瑾兮若是去说书，台下一定是宾客满座。
“那说书先生风趣，我常去唠唠嗑，他家的瓜子也是好吃，听风阁的许多故事还是我创作的呢，拿点提成，吃口饱饭。”瑾兮又故作谦虚地加了一句，“讨生活嘛，大家都不容易。”
“醉生梦死是皇城里首屈一指的销金窟，你讨生活，太过容易了。”
“多谢王爷夸奖。”瑾兮冲他眨眨眼，“若是王爷肯正大光明地来我醉生梦死，我讨生活就更容易了。”
“有沈疏狂正大光明就可以了。”苍寂桐看着她，“为何不选沈疏狂？他在你身上花了四年。”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瑾兮眉眼带笑，看着苍寂桐，红唇轻启。
苍寂桐一愣，笑开，“你说情话倒是好听。”
“王爷喜欢就好。”
苍寂桐吃着瑾兮摘的野果子，耳边全是瑾兮的声音，她说春风十里不如你，苍寂桐觉得自己莫不是疯了？
这边苍寂桐和瑾兮就着晨光，吃着野果，瑾兮时不时地给苍寂桐朗诵情诗，苍寂桐安安静静地听着，眉目如画，那边的暗卫却任劳任怨地在破庙里翻翻找找，瑾姑娘说这里有暗室密道，主子还真的就让他们去找，这年头啊，暗卫是越来越不好当喽。
“找到了找到了，这里有密室。”暗五找着机会就表现自己，兴奋地跑到苍寂桐面前求表扬。
苍寂桐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暗五泫泫欲泣。还是瑾兮看这孩子可怜，开了口，“做得好。”
暗五眼里亮晶晶的，心满意足。
“主子，我们先进去打探一下。”暗一身先士卒。
苍寂桐点头，他看着沉稳严肃的暗一，又看看暗五，感慨万千，“暗五，四年前你不是这副样子的。”
这是在暗示她教坏了他的宝贝暗卫？瑾兮怒，“四年间我连他一根毛都没见着，他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我怎么教坏他？”
“耳濡目染。”苍寂桐直击要害。
“呀，你莫要血口喷人，欺人太甚，你……”
瑾兮正要上前跟苍寂桐理论，暗一就回来了，“主子，密室很大，一直往下延伸，下面有一个更大的密室。”
瑾兮摇头，暗骂暗一不解风情，来得不是时候。
“暗三、暗四守在外面，其他人随本王进去。”当然小铃铛是被排除在“其他人”的行列里的。
“是。”
暗一点亮三支火把，分给暗二和暗五，暗一开路，暗二押后，暗五照明。
瑾兮看着密室里的摆设，有床铺，有书架，有桌椅，上面蒙着一层灰，是住过人的痕迹，“也不知道是哪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要住在密室里？”
“这里荒废很久了，桌上的灰尘很厚，地上的灰却很薄，看来有人常来这里。”苍寂桐又看看四周角落里的烛台，“烛台上积满了蜡油，痕迹很新，不久前有人来过这里。”
“破庙密室里的惊天大秘密，很符合话本啊。”
“你是来听故事的？”
“我就是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苍寂桐不想理会瑾兮这个话唠鬼，“再往下走。”
越往下走，空气越是稀薄，呼吸有些困难，胸口闷得难受。
“怎么有腐烂的味道？”瑾兮轻掩住口鼻。
“是尸体腐烂的味道，看样子前面是死人堆。”
瑾兮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瓷瓶，打开，清香扑鼻，瑾兮先吃了一颗，再分给其他人，“与死人有关的东西都有些邪乎，这药吃了，避毒清心。”
吃下药丸后，每个人都觉得清爽多了，周身萦绕着一股淡雅的香味。
苍寂桐一行又往下走了一段路，腐尸的臭味越发浓重，令人作呕，大家都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主子，到底了。”暗一停下来，伸手把火把往前一照，照亮一方，地上堆积着尸体，有的已经成了白骨，有的挂着腐肉，有的还很完整，“主子小心。”
“嗯。”苍寂桐走上前去，就着暗一手中的火把，打量着周围，“这里不是密室，是山窟，只是与上面的密室相连。”
“这里的尸气很重，起码有上千的尸体，这个山窟很大。”
“去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苍寂桐吩咐。
瑾兮看了看其他人，又看看苍寂桐，最后不敢确定地用手指着自己，弱弱地问，“王爷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苍寂桐反问，“除了你，这里还有谁懂医术？”
“我学医要么杀人，要么救人，可不揽仵作的活。”
“去看看，你不是很好奇吗？”苍寂桐没有命令瑾兮的意思，却有一种哄孩子的意味，哄一个闹脾气、耍性子的小孩子，“好歹看一眼。”
“白骨头有什么可看的。”
“你脚下的那具尸体就挺完整的。”
瑾兮瞅了一眼，“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应该没有再干净一些的尸体了，你忍忍，为了你的惊天大秘密。”
瑾兮四处看了看，的确，她脚下的尸体是最完整的了，她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尤其是苍寂桐没有用身份压她，没有用武力威胁她，只是很平等地希望她帮忙，甚至在哄她，瑾兮虽然嫌脏嫌累，但是也不会矫情到误了正事，当下就没再说什么了，蹲下身子，打开药箱，拿上手套和口罩，将尸体摆平，微微弯腰一拜，“得罪了。”
瑾兮拿出手术刀，从喉管处剖开，一直向下，开膛剖肚，“死者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气管发黑，中毒。”
苍寂桐看着瑾兮手中的手术刀，刀很精致，刀锋很利，她带着白色橡胶手套，手指灵活，她剖开皮肤时，很小心，很专注，切口很平整，没有伤到内脏，甚至没有出血。瑾兮明明就很不情愿干仵作的活，可是她一旦做起事情来，眉眼间没有任何的嫌弃、急躁、无奈、恶心，她对待眼前的尸体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
“苍奡的仵作真该好好精进一下自己了。”苍寂桐也看过仵作验尸，绝对没有瑾兮这么有耐心，而且仵作验尸时颇为血腥。
“医术太高明了，我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呢。”瑾兮一边检查尸体的气管、咽喉、口鼻，一边跟苍寂桐打趣。
苍寂桐不由得笑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谦虚呢？”
“王爷现在是不让人说实话了吗？”
“本王不想打击你的自信心。”苍寂桐落在瑾兮身上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安分些。”
瑾兮很安分，安分地检查完尸体，得出结论，“他应该是炼铁的人，手上都是老茧，手臂上也有烫伤的痕迹，最重要的是他的鼻腔里、气管里都有炭灰，应该是煤炭中毒，在山洞里炼铁，四周封闭，空气流通不畅，炼铁需要烧炭，会产生一氧化碳……额，就是人大量吸入烧炭后的气体后会窒息而死。”
“私自炼铁本就隐秘，死了人也不能声张，丢在这里是最好不过了。”苍寂桐一见到这里的尸体就猜测过与私铁有关，“看样子死了很多人，时常有人死去，时常有人来这里抛尸。”
瑾兮检查完，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