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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药王笑了，“我也舍不得她死。”
落影和未鸢都被药王赶出了门外，只有长乐留在屋里。
药王给瑾兮诊脉，摇头，“她快死了。”
“什么？那怎么行？她是寂桐哥哥的解药啊，怎么可以死？”
“丫头啊，怎么遇到苍寂桐那小子的事情，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药王转身给瑾兮捣药，“我只说她快死了，又不是真死了。”
“药王有把握救活她？”
“救活她是不难，让她活上个三年五载的，也不难。”药王的眼里透着阴狠，可是他并不想让瑾兮活太久。
“请药王全力医治她！”
“好说好说。”药王将捣碎的药，放到紫砂壶里，混着冰水熬制，“你可以坐在那儿休息，我这里一时半会好不了。放心，对我而言，她活着才有研究的价值。”
长乐也不敢打扰药王救人，听话地坐到椅子上，时刻注意着瑾兮。
屋外，落影和未鸢看不到瑾兮的情况，反而更加心急，尤其是晏大夫特地关照过要小心药王，以药王对药人的狂热，很有可能拿瑾兮炼药。
“两位客人，喝杯茶吧。”药王谷里只有大夫和药童，所以端茶递水的活都是药童在做。
“多谢。”落影道，他和药王谷还算相熟。
“不客气。”药童说完，就到一旁的石桌上继续晒草药了。
落影和未鸢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的路，的确有些口渴，他们也就不和药王谷做客了，喝茶润润嗓子，也休息一会。
一旁晒药的药童狡黠地笑了，风从他身边吹过，带着草药香吹到落影和未鸢那里去了。
那茶没毒，混上这草药香就有毒了。
……
屋子里，药王给瑾兮灌了一碗药下去，登时瑾兮就吐血了，嘴唇变成了紫黑色。
“她怎么了？”长乐问。
“药人的药性自然得用毒药逼出来。”因为是长乐，药王才肯耐心解释，“这都是我私藏的毒药，每一种都能在瞬间要了人的性命，都给她灌下去了。”
“这样没事吗？”长乐见瑾兮全身筋挛，忍耐着剧烈的痛苦，瑾兮的情况很不好。
“没事，很快她的身体就能把这些毒吸收得一干二净了。”
药王见瑾兮嘴唇上的紫黑色褪去了，才拿了匕首划开瑾兮的手腕，轻轻一划，皮肤裂开，可是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伤口就完全愈合了。
“好神奇。”长乐是第一次见药人，这样强大的自愈能力，的确让人震惊，难怪药王对药人会这般狂热。
“药人血是毒也是药，能见血封喉，也使白骨生肉。”药王亲眼看见药人的存在，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天下至毒却解天下奇毒。”
“药王？”长乐小心翼翼地唤了药王一声，药王落在瑾兮身上的目光炽烈到让长乐心惊。
“长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药人血？”
“没有。”
“药人在死亡的刹那，药人血的效用才会被发挥到极致。”药王拿着匕首狠狠地割开瑾兮的手腕，反反复复地割开同一道伤口，鲜红的药人血流到瓷碗里，药王取了整整一碗药人血才作罢。
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只有瑾兮还感受得到手腕上的疼痛，昏迷之中也皱起了眉头。
“瑞王需要的药人血，指的是死亡之血。”药王嗅着瓷碗里药人血的芬芳，高兴得眉眼都舒展开，“我毕生追求的，只有这药人血。”
“死亡之血？所以，只有瑾兮死了，寂桐哥哥才能拿到真正的解药？”
药王点头，“长乐，瑞王他那么喜欢这个女人，说不定舍不得她死，所以要拿到死亡之血，我们只能瞒着瑞王。长乐，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自然会站在你这边，而且，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瑾兮若不是苍寂桐寒毒的解药之一，长乐怎么会容许瑾兮活到现在？
“在取死亡之血之前，我多取点药人血研制一些药，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用她的血不知道可以救活多少人呢，这是好事啊。”长乐笑了，阴狠得像是变了一个人，“落影和那个婢女怎么办？”
“已经药倒了，在药王谷里，有些东西是不能碰不能吃不能闻的。”
“如此甚好。落影是寂桐哥哥的人，不能伤他性命。”
“关在地牢了，不会要他性命的。”
“瑾兮还能活多久？”
“我用毒强行发挥出药人血的药性，加剧了她的五脏六腑的衰竭，虽然命不久矣，但是撑个四五日还是可以的。”
“内脏衰竭，气血亏损，不会影响药人血的药效吗？”
“会，但不会影响死亡之血的药效。你大可放心，毕竟我也不希望苍寂桐那小子死。”
……
瑾兮是被痛醒的，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铁笼子里，身上缠着沉重的铁链子，让她动弹不得。
药王正抓着瑾兮的手取血，瑾兮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进瓷碗里。
“醒了？”药王眯着眼笑了，“不愧是药人。”
“你……拿我炼药？”瑾兮虚弱极了，声音很轻。
“这不就是你的命吗？”药王站起身，端着瓷碗走到桌子边，开始鼓捣，“药人怎么逃得了被抓去炼药的命运呢？”
瑾兮被关在笼子里，看不到外面的天日，屋子里总是昏昏暗暗的，靠着蜡烛照明，瑾兮躺在冰凉的地上，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多久，她只知道身体里的血快被放光了，只知道药王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她灌一碗毒药，只知道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手指已经僵硬了，没有任何知觉，甚至她连手腕伤口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苍寂桐，苍寂桐……我是不是……等不到你了？
……
……
苍寂桐昏迷之中又梦见了武家灭门的那个雨夜，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小女孩似乎是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不论苍寂桐如何挣扎，他的眼前都是那个女孩的样子，白皙的皮肤，黑色的长发，血红的眸子，尤其是那双眼眸，鲜红的，张狂的，却没有灵气，像是一汪死水。
但其实，黑斗篷的小女孩很美，是个美人坯子，苍寂桐想，这女孩容貌长开后应该就是瑾兮的样子吧？
瑾兮……
苍寂桐惊觉，似乎瑾兮也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眸，漆黑如星空的眸子，清澈的，灵动的。
可是，瑾兮和那个小女孩却是那样的相似……
第188章 死亡之血（）
瑾兮……瑾兮……瑾兮……瑾兮……瑾兮……
“瑾兮！”苍寂桐猛然睁开眼，寒毒退去。
“王爷？您终于醒了！”晏大夫见苍寂桐醒来，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苍寂桐胸腔中血气翻涌，他歪着头，吐了一大口鲜血，温热的鲜血落在千年寒冰上，瞬间凝结。
晏大夫连忙扶住苍寂桐，给苍寂桐诊脉，“万幸，没有大碍了，调理半个月就能好。”
“瑾兮呢？”如她一样，他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了。
“她……”晏大夫叹气，“在药王谷，她的病我无能为力。”
苍寂桐当然知道瑾兮落到药王手上会有怎样的下场，“枯骨花呢？”
“我不知道枯骨花的用法，侯女醒来过一次，但她不肯说。”
“管家，备马！”苍寂桐撑起身子，就要下床。
“王爷，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全……”晏大夫伸手去拦。
“她是药人，药王怎么会放过她？”
“长乐姑娘在，长乐姑娘不会让瑾兮出差错的！”话虽如此，但晏大夫一直惴惴不安，“落影和未鸢一同去了，暗五在暗处盯着。”
“晏大夫，你不是最了解药王的吗？”苍寂桐质问晏大夫，“药王的手段，你怎会不知？”
晏大夫犹豫了，“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苍寂桐不想再耽搁了，“我不想遗憾终生。”
“好，我随你去。”
苍寂桐和晏大夫说话的这空档，管家已经备好马车了，管家知道，事关侯女，他家王爷拼死也要前去。
“王爷，这是枯骨花。”管家连同枯骨花都准备好了。
苍寂桐接过木盒，“有劳了。”
“应该的，王爷万事小心。”
晏大夫扶着苍寂桐上了马车，暗一再次充当车夫，其他暗卫在暗中守着。
……
穷奇和白泽拼命赶路，在离药王谷还有一天路程的地方，遇见了暗五。
苍寂桐本就有些隐隐的不安，看见暗五时，就确定瑾兮有危险了。
“主子，侯女有危险！”暗五守在暗中，药王谷的人没有发现过他，他有本事救出瑾兮，但是没有本事带着瑾兮安然无恙地走出药王谷，所以他只能不动声色地逃出药王谷来报信，“落影和未鸢被药倒了，药王将侯女关起来，没日没夜地取血炼药，长乐姑娘根本就不管侯女死活！”
苍寂桐上前抽出暗一的长剑，砍断马车上的缰绳，将长剑丢回暗一手中，不顾伤势直接翻身上马，“弃车，上马！”
晏大夫由暗一扶着，上马。
暗卫不敢有任何的耽搁，全力赶往药王谷。
……
药王谷。
“她，她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这还是人吗？”只是过了一个晚上，长乐再次见到瑾兮时，已经完全认不出瑾兮了。
“油尽灯枯而已。”药王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血快被放光了而已，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如今的瑾兮，与其说像一个苍老的人，不如说她是一具干尸，身上的皮肤都皱在一起，没有任何光泽，暗黄的，粗糙的，到处都是淤青，皮肤下黑丝满布，一直蔓延到瑾兮的脸上，她闭着眼，嘴唇苍白如纸，开裂着，翻着死皮。
“那她身上的黑丝是什么？”长乐都有些不敢去看瑾兮现在的样子，之前是那样的倾国倾城，即使是病殃殃的样子都赏心悦目，可是如今，就是一具干尸，狰狞可怖。
“黑丝预示着药人快要死了。”药王拿着匕首和瓷碗走过来，“用她的血研制出的药够多了，剩下的药人血，我保存在寒冰里，想来也是够了。既然她快死了，那就动手吧，给苍寂桐那小子取解药。”
“怎么取？”
“把她绑到刑架上，这把匕首是特制的，专门用来取人心之血。”药王手里的匕首和当初在死牢青崖子用的那把匕首有异曲同工之妙。
长乐招呼了两个药童，把瑾兮绑到刑架上。
“我把匕首捅进她心脏的时候，你用瓷碗接住匕首上流下来的血。手要稳，这是苍寂桐的解药，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明白。”和苍寂桐有关的事情，长乐定会全力以赴。
瑾兮被这两个人的谈话声吵醒，半睁着眼，“你们……这般旁若无人地，商讨杀人的……细节，有些不妥啊……”
“哼，行将就木的人了，居然还有力气说话，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不愧是药人。”
“为什么？”瑾兮问，没头没脑的。
“你一定不知道，苍寂桐需要的解药，药人血指的是什么。”
“还望……药王告知。”
“死亡之血。药人死亡的刹那，才能把药人血的药效发挥到极致，所以称之为死亡之血。”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美人师父不肯说。”美人师父一定是为了保住她的命，才不肯把寒毒的解药告诉苍寂桐，甚至不肯告诉她。
“药王，尽快动手吧，万一她突然断气了怎么办？”
长乐出声，瑾兮才把目光转到长乐身上，是一个像白莲花一样的女子，眉眼里尽是张扬跋扈的娇气，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端的是纤尘不染的姿态。
瑾兮觉得，这姑娘委实糟践了这副好皮囊。
“你在拖延时间？”药王嘲讽地笑了。
瑾兮点头。
“呵，寂桐哥哥不会来救你的！”长乐道，“你死，他才能活。”
“哦。”瑾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是，我不大想死……尤其是，不能死在他手里。”
瑾兮突然觉得很遗憾，遗憾不能和苍寂桐解释当年的事情，更遗憾不能和苍寂桐告别。
瑾兮闭上眼，她的身体衰竭得太厉害了，没说几句话就不行了，她知道，这次她闭上眼，也许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瑾兮离死亡这么近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只有苍寂桐。
“外头是什么声音？”长乐习武，耳力很好，“有人闯进来了。”
“别管，先取血！”药王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来者多半是苍寂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