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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脑成了空白一片。
陆砺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和她面对面站着。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眼睛湿漉漉地，想移开目光，又莫名被他眼里的磁场吸引住，动都动不了。
凉墨不自地伸手捏住了衣服下摆，感受到了陆砺羽眼里的压迫与探索，更是紧张得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
她大脑变得乱哄哄的，开始思索千百种这句话说完以后引发的灾难后果。
直到鼻腔涌入冰凉，心腔感到一片炙热，大脑霎时空白一片，那压迫的神经在她耳边嗡嗡嗡地响，头晕目眩，眼前茫白一片……
她才暂时放过了自己，开始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那副模样，像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肺腔里。
陆砺羽盯了她一会儿，忽然嗤笑，“出息！”
他还想说话，凉墨却倏然瞥开了头。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琥珀色的瞳孔略略一缩。
下一秒，她也顾不上她心心念念的答案，猛地朝那个方向拔足狂奔。
陆砺羽皱眉望过去，视线掠过她注意到了什么，蓦地拔高音量，“别去，碰瓷的。”
凉墨选择性忽略了那道声音。
她家其实一直都是医学世家，祖辈多代传下来都会出一名医生。
到她爸这一代才去经商，不过绕是如此，她的姑姑依旧从事着医学研究。
自小在这样的家庭里生存成长，凉墨对生命的敬畏远远要比普通人强烈得多。
第117章 跟死神抢时间（）
在此之前，她一直只有耳濡，并无目染。
她大概也没有想过，难得出来一趟，会在大街上碰上心脏病患者。
天气步入仲夏，气温节节攀升。
即便是公园，白日里往来得人也不多。
没有遇到说一有人忽然倒下，人群就哗啦啦地涌过去的场面。
那道灰衣身影倒下的时候，凉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跑过去一看，老人家面目青白泛紫，浑身痉挛抽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脏，明显是心脏病患了。
凉墨不敢耽搁，把以前从爷爷柜子里书上看到的知识一下子都使了出来。
书上说心脏病总共分为先天性心脏病，后天性心脏病，风湿性心脏病，肺性心脏病等等七种病状。
凉墨之前只是因为无聊翻看书偶然记下了几样，看得没有那么细。
如今粗粗一看老人的样子，脑子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懵了。
这是先天性心脏病，还是后天性心脏病，还是心肌病？
不同的心脏病病状紧急治疗的方法是不是一样的？
她当初看的紧急救治方式能否用于眼下眼前这个老人身上？
如果能，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如果不会就不要逞强，后果不是你担待得起的。”
陆砺羽凉凉的嗓音悠地从后面传来，夹杂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那一刻，凉墨大脑的思绪忽然贯通，她猛地拽住了陆砺羽的手腕，仰头对他道，“赶紧打救护车，他这是心脏病，撑不了多久的。”
陆砺羽好看的眉目一蹙，显然不愿意插手这等闲事。
他并非是没有同情心，只是现在人心歹毒，网络上碰瓷的事情层出不穷，没有人能预知未来，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凉墨咬咬牙，“这不是闲事，这是一条生命！生命你知道吗？人这一生只有一次，何其难能可贵！我知道你怕惹事，但是如果你放着这位老人家不管不顾，任由他心脏病发作无法及时救治而亡，你日后想起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而且老人家心脏病刚刚复发，正是最开头病症最轻的一个阶段，如果救治及时，还是有很大的存活希望的。不努力一把，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说着，凉墨抿抿唇，“如果你是担心老人家死了，他的家人会赖上我们，那我觉得你也大可不必担心，距离你一点钟五十米方向有一个摄像头，对着的就是我们的位置，他们要真是赖上我们，那也是他们不知好歹。”
话落，凉墨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现在当下紧急的应该是给老人家输送紧急救治，拖延时间。
“没时间废话了，你打不打？”
大概是少女仰头的时候，斑驳金光落进她眼睑里，她眼里的倔强与执拗，被那金光照得五彩斑斓，溢彩流光。
陆砺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说服的。
好像就是对上那一双眼睛之后，千言万语都被哽在了喉咙，化作行动。
救护车已经打了，接下来凉墨的任务就是去跟死神抢时间。
第118章 道德楷模（）
她想起自己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慢慢沉稳下噗通噗通跳得强劲的心。
然后拉过陆砺羽蹲下，给他示范。
“心脏病救治没有药物辅助是拖不了多长时间的，接下来的动作我做给你看，你学会了以后一直给这个老人家做，我去买药。”
少女明媚的侧脸坚毅，带着决心。
这一刻的凉墨，不需要刻意变更和演示，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就是光芒万丈的。
陆砺羽黑色的瞳仁闪了闪，轻轻地‘嗯’了声。
凉墨看他终于答应，心里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虽然这场紧急救治，是她执意要去完成的，但毕竟是第一次，她心里也没底。
很早以前，她就把陆砺羽当做了心之安处。
只要有他在，仿佛她就会安心上许多。
凉墨轻呼了口气。
不再多想，按着记忆中的内容，先是叫陆砺羽托住老人的头，让老人家保持着头部略低，足部略高的姿势。
然后左手放在患者心前区，右手握拳，连续用力地捶击左手背。
“这个动作重复，大概做一分半钟就成，如果一分半以后救护车还没来，你就接着做简单的心肺复苏。”
话落，凉墨看向陆砺羽，“心肺复苏会吗？”
陆砺羽略略点头，“会。”
“那成。”凉墨起身，甩了甩自己瘦得跟竹竿似的腿。
刚刚一番忙活，加上精神压迫，到现在，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浓墨的碎发贴着她光洁如汝瓷般的脸蛋，陆砺羽看着，不知为何，深了眸。
“我现在就去药店买救心丸，如果到时候救护车来了，你把老人家送上去就好，不用管我。”
凉墨家就住在附近这一带，住得久了，她便是闭着眼都能找到药店。
但现在，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
她附近那家药店开放时间很不稳定，凉墨出门的时候，下意识地都会往那里扫一眼，十天有七八天都是关的。
她今天出来的时候不路过药店，这会儿还不知道药店门是不是开的。
去药店的路上，凉墨只能一边祈福一边拔足。
买好救心丸从药店里出来，耳边嗡鸣着激荡紧促的救护车铃。
凉墨抬眼看去，见那辆救护车赶去的方向正是老人家倒地的那个方向。
她略略松了口气。
这时候，狂奔的后劲儿来了。
凉墨有些胸闷气短，尤其是肺腔这一块儿，空气稀薄得眼前都出现了星海。
她在原地驻足了两分钟，觉得好了一点后，才重新提步朝公园方向走去。
——
那天以后，凉墨再也没了老人家的消息。
半路忽然多了个插曲，让凉墨把陆砺羽的回答也抛诸了脑后。
一场紧急救治，似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买好水回到公园篮球场，和蓝漪泓打了声招呼，她便驱车回家了。
这之后半个月，生活平静如水。
高三正式开学的时候，第一天，学校就安排了高一高二高三三年级的所有学生开了个动员大会。
阳光下，凉墨被那滚烫的温度照得昏昏欲睡，她阖着眼眯成一条缝，盯着虚空处看了半天，耳边进进出出的，始终是听腻了的那么一段话。
第119章 获奖（）
忽然传入一个话题之外的字眼，凉墨瞪大了眼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八月一号上午十点钟，我校陆砺羽同学在前往阳光花公园的路上，救治了一名六十四岁高龄心脏病患者。当时，旁边有路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并传达到我的邮箱，跟我讲述了前因后果之后，我觉得陆砺羽同学这种乐于助人见义勇为不惧谣言舆论的行为，值得我一中学校的所有学子学习，故而隔天，我就向教育局提交了道德楷模评比申请。”
“如今半个月过去了，教育局经核实过后，不负众望，道德楷模的锦旗终于到达我手中，让我们一起恭喜陆砺羽同学，也希望这种行为能多多被我校学生效仿学习。”
校长话落，台下响起了轰鸣一般的掌声。
凉墨猛地抬眼看他。
强烈的金光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不过她仍旧在努力地拨开眼底的云雾，去努力接收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相比较于她的震惊与愕然，陆砺羽的反应就相对平静了许多。
他似乎并不意外会得到这个锦旗，校长话落的瞬间，他削薄的唇角就微微弯了起来，薄薄的眼皮也扬到了一定的弧度。
整个人精神焕发，光彩十足。
他一路步伐轻轻地走上主席台。
台面上碎光闪烁，他似乎是踩着那些碎金光行走的。
碎金光在他轻松的步伐下步步生花。
他英俊的脸沐浴在圣光中，好看得颠倒众生。
失神以后，凉墨的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弯着弯着，弯过了一定的弧度，漆黑的睫羽似乎有些湿颤。
她蓦地低下头，把眼泪咽回去。
复又抬起头，笑容满面地看着陆砺羽从校长的手中接过锦旗，校长把满心的期待都化作了那轻轻一拍，拍在了陆砺羽的肩膀上。随后，笑眯眯地侧过身，和陆砺羽在主席台上合影。
他获奖了。
真好。
——
一个上午一晃而过。
中午的时候，暑热太甚，凉墨没有胃口，塞了两个鸡腿，便回教室了。
下楼的时候，刚撞上高一生来食堂吃饭。
像一窝蜂一样，成群结队，楼梯堵得根本迈不开脚步。
见此，凉墨无奈，只得往旁边挪了挪脚步。
一抬眼，正好看见蓝漪泓从楼上下来。
看到她，还惊讶了一下。
“中午好，你吃得那么快吗？”
蓝漪泓走上来挽住了凉墨的胳膊，摇头说不是，“是我吃得快吗？我觉得还好吧，是你们班今天中午放太迟了吧，都和高二那批学生混在一起吃了。所以你看着我，才会觉得我吃得快。”
上午第四节课是语文，语文都是些繁缛的文字，一道题目要讲蛮长一段时间，说到后头，还不能中断，只得咬紧了牙把题目都说完才算。
凉墨闻言‘唔’了一声，“我们今天第四节语文课，平常最烦语文课是第四节的今天，因为每回都不能准时吃到饭。”
蓝漪泓和凉墨所在的班级是姊妹班，任课老师也是互通的，蓝漪泓自然明白凉墨的苦。
第120章 遗漏（）
她莞尔笑笑，“其实还好了，我们学的还是理科，不像她们那些文科的，每天都是和那些文字打交道，脑袋估计都要学涨，我看着就没几个是准时下课的。”
凉墨一想也觉得，烦躁的心情顿时淡了些。
“对了。”蓝漪泓忽然说，“陆砺羽获得的那什么道德楷模奖是怎么回事啊，我在校园网上看到照片，他穿得可是我生日那天，我们约在公园篮球场见面的那套衣服。可是那天，和他去买水的明明还有你，为什么你没有入境？”
蓝漪泓说的照片，是路人拍摄发到校长邮箱里的照片。
凉墨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在校园网上看到过，不知道是被谁传上去的，因着是正能量，也因为陆砺羽本身的人气就很高，帖子加了精置了顶，凉墨一眼就注意到了。
彼时，那路人的拍摄角度在陆砺羽的侧后方。
距离较远，拍得不算清晰，却能清楚地看到少年紧绷的下颔，锋锐的线条和微曲着的指骨以及现场那一分一秒都在和死神做拉锯战的压迫感。
那照片一出，扑面而来的异样感觉让观者心神沸腾，仿佛也把人们拉回到了那紧迫的时刻，感受着那一刻的煎熬与焦灼。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路人拍摄的时候，正赶上凉墨跑出去买药，陆砺羽在给老人做紧急救治拖延时间的那一刻。所以凉墨并没有入镜。
凉墨微微一笑，言简意赅地跟蓝漪泓模棱两可地陈述了两句原因。
蓝漪泓听了以后惋惜，“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要在，这一次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