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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条件很不错。
    虽是十人一房,床榻被褥却极是舒适,寝室西侧还配有一个极大的浴房,可供随时洗浴。
    第二日一早,梁儿梳洗完毕便应召去觐见赵政。
    她由宫人出入的西侧宫室走去正殿,而正殿的正门却在北面。她需要在正殿四周的的回廊上绕四分之一个圈才能进得去。
    正殿的墙壁很厚,窗也都紧闭着,仿佛将里外隔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然而梁儿知道,赵政早已在那里面等着她。
    想到赵政,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全都是他刚满十岁时的样子。
    那个曾经有着稚嫩的脸,却早熟得有些不像话,倔强又聪慧的小子,一别三年,从被弃赵国的穷困质子,变为傲居天下的秦国之王,他是否还会保有当年的几分模样?
    一步……一步……
    无论梁儿走得多慢,最终还是绕到了正殿的大门口。
    “昭阳殿”三个大字赫然入眼。
    门口守卫的禁军如四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有内侍入内通报。
    随后厚重的殿门缓缓敞开。
    此刻时间仿佛也缓下了步子。
    门的缝隙由小而大,一抹玄色的背影定定的立于大殿中央。
    他长高了很多。
    那背影竟已经近似一个成年人了。
    梁儿忽然起了想要调头离开的念头。
    她心里害怕,若是赵政变化太大,她该如何是好。
    然而内侍站在门口,不停使着眼色,示意她快些进去。
    梁儿便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向那个她已然完全不熟悉的身影。
    梁儿觉得,此刻她落在昭阳殿朱红色地面的脚步比来时还要更沉重几分。
    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在提醒她,那个她心里的幼年赵政已经不复存在了。
    “奴婢梁儿,叩见大王。”
    梁儿依照宫规,半个身子都伏在地上行叩拜大礼。
    不料眼前之人闻声竟突然转过身来,声音分外激动,着实吓了梁儿一跳。
    “梁儿!”
    梁儿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突然拉起,卷入了一个不算宽阔,却有些温度的怀抱。
    “梁儿!我的梁儿!我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这语气欣喜若狂,声音大得竟几近破音,惊得梁儿呆在了原地。
    赵政见怀中女子半天未动,便将她放开,一脸好奇的看向她呆若木鸡的表情。
    “梁儿?……梁儿?……”
    赵政关切的唤了两声她的名字,却见她仍旧未动,只有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自己的脸看。
    赵政?这是赵政?
    怎么可能?
    他的性子何曾这般浮夸过?
    当年他回到陌生的秦宫,孤身见识那残酷的宫廷争斗、至亲相搏,按理说,性格应该会磨练得更为沉稳才是,为何反倒变得好似一个心浮气躁的寻常纨绔了?
    梁儿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便是当年与她相伴多年的那个孩子,但那副面容却又实实在在的就是由她记忆中的样貌演变而来的,除了轮廓硬朗了些,五官长开了些,其余并无太大变化。
    “大胆!竟敢直视大王!”
    一旁内侍突然大吼一声。
    梁儿方才回神,忙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大王!奴婢知错!奴婢并非有意……”
    “诶,无妨无妨!快快起身。”
    赵政急急将梁儿扶起,对内侍说道:
    “梁儿出入咸阳宫,诸多规矩还未适应,无需对她太过苛求。”
    那内侍闻言应了声“诺”,复而低头,退到了一旁。
    “梁儿,你果然还如当年一般无二,还是寡人的梁儿……你这些年过的可好?”
    赵政拉着梁儿的手,双眼放出亮灿灿的光。刺得梁儿又是一阵恍惚。
    “呃……回大王,奴婢过的还好……”
    赵政松了一口气,展颜一笑:
    “那就好……呵呵……那就好……”
    谁知那笑竟有几分痴相,哪还有半分当年的稳重睿智?
    梁儿一边疑虑更甚,一边忙敛了眸光,不再抬头去看赵政的神色,她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被挖了眼睛。
    相比三年前,如今的赵政更像个孩子,兴冲冲的拽着梁儿跑到昭阳殿南面一个宽阔的露台上。
    “梁儿你看,在这里可以鸟瞰整个咸阳城!还可以远眺渭河与南山!这眼见的一切,都是我大秦的,是寡人的!寡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贫困无能的小孩子了!”
    梁儿实在难以适应这样的赵政,只得勉强陪笑:
    “奴婢……恭喜大王……”
    赵政似是开心得紧,又拉了梁儿去了花园莲池。
    “听闻当年惠王宠爱宣太后,而宣太后又独爱莲花,惠王便从宣太后的家乡楚国移植了大量火莲花,专门为她建造了这座莲池,取名凤凰池,而它一旁的那座石亭则名为梧木亭……”
    赵政兴致勃勃的为梁儿讲解着。
    这莲池的景致着实是极美的,可此时的梁儿却无心观赏。
    她不停的猜想着,赵政这三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二人正在梧木亭赏荷,吕不韦突然求见。
    “大王今日好兴致啊!”
    吕不韦微笑着道。
    赵政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还不是多亏仲父大人亲自将梁儿接回,才了了寡人的这桩心事。”
    梁儿一顿。
    史书有记载,赵政的确称吕不韦为仲父。仲父相当于义父,一国之王对大臣叫声义父已经给足了吕不韦面子,没想到在“仲父”后面竟然还跟了“大人”二字。
    如此一来,身为秦王,赵政岂不是颜面无存了?
    “哈哈哈……小事而已,大王言重了。如今梁儿已安然回到大王身边,大王可对她有了安排?”
    “唉,只可惜梁儿身份卑微,无法册封美人,若要长久与她相伴,只能委屈她做个贴身的侍婢。”
    赵政一脸遗憾看向梁儿。
    梁儿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册封美人?开什么玩笑?你才几岁啊?何况咱俩现在也不算太熟吧?
    吕不韦安慰赵政道:
    “大王太过看重情义。实则梁儿婢子之身,能得大王一夜雨露已是一生之万幸,又何谈册封?至于后宫美人,得了大王封号的现已有十五人,若是大王觉得不够,在列国王室中再甄选几位便是。”
    梁儿一直按照宫规低着头,故而吕不韦和赵政并看不到她此时愤愤的神色。
    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屁孩,就已经娶了十五个女人,竟然还嫌不够?
    有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仲父大人说的是。”
    赵政马屁拍得倒是痛快。
    梁儿对这样的赵政嫌弃得很。
    依她看,无论吕不韦说什么,赵政都会说是,俨然一副对着亲爹的模样……
    等等……不对……
    按照历史,赵政绝不可能与吕不韦这般亲厚,那么……眼前的赵政是在演戏?
    梁儿垂头凝思。
    倘若赵政是在假意亲近吕不韦,那么他那浮躁的性子会不会也是装出来的?
    可是吕不韦不在跟前的时候,他有必要连性格也一并伪装了吗?
    除非……
    回望夷宫的路上,梁儿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随行的内侍和众宫人们。
    除非,赵政身边遍布吕不韦的眼线……
第二十九章 贴身侍婢() 
所谓侍婢,就是要负责主人的生活起居。
    而做赵政的贴身侍婢,这个工作的重点则在于“贴身”二字。
    也就是说,赵政吃饭,她要给他夹菜;赵政睡觉,她要守在寝殿;赵政起床,她要帮他穿衣……
    无论赵政去哪,她都要贴身伺候,随时待命。
    除了晨起听事时婢子不可入殿,其余时候就连赵政去个厕所,梁儿都要跟着过去等在门口。
    赵政的侍婢有几十人,可贴身侍婢却只有一人。
    这就好像明清时期,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必是最得皇帝信任的人,是个极让人眼红的位子。
    听闻赵政本是有一个跟随他三年的贴身侍婢的,却在梁儿来了之后被替换了下去。
    昭阳殿东侧连接的便是秦王的寝殿。
    亥时将近,赵政张开双臂,立于梁儿跟前,等着她为他宽衣。
    梁儿见状立马上前,手上动作未停,同时脑中也没闲着。
    白天赵政身边一直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宫人跟着,他必须时刻伪装。而现在,这偌大的寝殿中仅有她与赵政二人,他应该可以以真面目对她了吧?
    她这样猜想着,却又不能直接问他,着实憋得有些难受。
    转眼,梁儿已褪去了赵政最后一层的里衣。
    三年前,他还比她矮了足足半个头,如今却已经高过她整整一个头了。
    不过他终究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个子虽高,胸膛却并不宽阔,看起来还是瘦弱了些。
    “大王就寝吧,奴婢退下了。”
    梁儿刚要离开,却被赵政一把拉住。
    “来人。”
    寝殿的门分明是关着的,可赵政叫人的声音却并不大。
    即便如此,还是有宫婢及时的在门口应了声。
    梁儿内心叹着,这还真是隔墙有耳,就算眼见四下无人,也未必是绝对安全的。
    她默默看向赵政,见他一副慵懒的神色演的极是到位。
    “抬张床榻进来,寡人要梁儿与寡人同住。”
    梁儿愣在原地。
    侍婢住在大王的寝殿中,这成何体统啊?
    门口候命的宫婢似乎也是被赵政的话惊到了,半天没有回话。
    赵政便突然烦躁了起来,快步走至门口大力将门弹开,吓得门口的两个宫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寡人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那二人闻言迅速爬起身来,伏于地上不敢抬头。
    “大王息怒!奴婢这就去准备。”
    “快去!废物!”
    第一次见赵政这般训斥宫人,看得梁儿也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宫人们将梁儿的床榻抬入寝殿,置于西侧,正对着东侧赵政的床榻。
    由于是供侍婢所睡的床榻,自是比大王的要小上许多。
    待宫人全部退下,赵政方才对梁儿展颜:
    “梁儿,今后你便睡在这里陪着寡人,可好?”
    “好……是好……可……这不合……”
    “不合规矩?梁儿放心,寡人是大王,仲父又极宠寡人,不过是搬张床榻让你这贴身侍婢与寡人同住而已,没人会多言的。”
    赵政又提仲父……
    这话是说给外面的宫人听的?还是在对她暗示吕不韦在控制他?抑或两者皆有?
    第二日寅时赵政便早早起了床,梁儿帮他一翻梳洗后又侍奉他用了早膳。
    卯时,赵政便要去听事。
    梁儿走在赵政身后,在她之后还跟着一行百人的宫人队伍,排场很足。
    出了望夷宫,便是宽阔平坦的中央大道,直通向正南方一座庄严宏伟的宫殿建筑。
    这座宫殿是咸阳宫的正殿,名为冀阙,位于咸阳宫的正中心,是历代秦王听事之处,听闻也是当年秦孝公迁都咸阳时最早建造的宫殿。
    秦国的大臣们由冀阙的南大门进入,而秦王则是从东阁道入内,听事结束后,再由西阁道走出。
    行至东阁道口时,梁儿身为侍婢便不得进入了,需要绕去东阁道口侯着,等赵政听事结束,再随他离开。
    “梁儿随寡人一同入殿。”
    赵政一语竟惊得在场所有人双目圆睁、面面相觑,转瞬又齐齐想起那骇人的宫规,便再次默默的将头低下。
    赵政身侧的内侍提醒到:
    “大王,冀阙不比寻常宫室……依大秦律,宫婢皆不得上殿……”
    “梁儿是寡人的侍书。”
    赵政淡淡道。
    “侍……侍书?”
    内侍竟有些结巴。
    “这……大王……侍书可都是男子啊……”
    赵政轻蔑一笑:
    “呵……可有律法规定侍书必须为男子?”
    “额……似乎……没有……”
    “寡人在赵国时,梁儿便是寡人的侍书,往后也继续便是。”
    赵政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内侍只得顺从应“诺”,不敢再做阻拦。
    “大王今日怎么带了个女子入殿?”
    听事结束后,大臣们纷纷步出南殿门,私下议论起刚刚在大殿上站在大王身后的女子。
    “是啊!按照祖制,晨议听事时宫婢是不得进入冀阙的。”
    “唉,方才在殿上老夫就想问问大王,但是见相邦大人都没什么反应,老夫也便没有开口。”
    “是啊,相邦大人都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