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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彩之谜-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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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当天晚上。
  父亲曾说晚四天到达福冈。若是这样,明、后天该到了。晚九时刚过,父亲起居室的电话铃响了。麻也子拿起听筒,是父亲打来的。
  “爸爸!”听到久别的声音,麻也子高兴得跳起来。
  “还要再过十天才能到你那儿!”父亲的话照样很简单。
  “哎呀,哲夫的父母等您哪!”
  “对不起,我一时无法脱身!”
  “啥事呀?办公司的事务吗?”
  “不,不是。”
  “爸爸,我担心极了。您告诉我真话。”
  “别担心!”
  “可是。。。 。。。”
  “你担心的那种事,我不会做的。”
  “爸爸不会做,难道不会被人盯着纠缠吗?”电话里出现短暂沉默。“爸爸!”她又呼唤一声。“现在没法说呀。”“我要回东京!”“我不能留在东京。”“那,您去哪儿?”“反正你不要担心。”“爸,我只问一句,您的事与唐三彩有关系吗?”瞬间,对方又陷入沉默。“这个眼下也不能说!哦,你那儿桌子里。。。 。。。算喽,以后再说!”电话切断了。麻也子放下听筒,就势在父亲的写字台前坐下,陷入沉思。终于亲耳听见爸爸的话音,很高兴。
  可是,爸爸光是告诉她不要担心,不能使她真正安心埃麻也子想知道父亲。此时究竟在做什么。
  麻也子的手碰到写字台的抽屉上,产生一个念头:打开看看。虽然麻也子经常照料父亲起居,但象查看写字台的事,从没有做过。
  麻也子想起方才父亲没说完的话:“在桌子里。。。 。。。”这个写字台的抽屉很大。麻也子拉了一下。
  “哎哟。”她惊奇地咕哝一句,随着抽屉被“哗啦”拉开,一把钥匙出现在里面。
  麻也子把它拿在手中。这是一把陌生的钥匙。打她掌管家务后,钥匙之类都由她保管。这把钥匙上,凸现着一个很大的数码…“20”麻也子很快地进行着准备。她要干的事一旦定下来后,行动一向迅速。她想返回东京。如果立刻去,或许父亲还在东京。她要当面向父亲了解真相。她给航空公司挂了电话。
  日本航空公司没有夜航班机。东亚国内航空公司夜里十一时有一次从福冈板付机场起飞的客机。幸好还有空席,麻也子预约了机票。
  菅源哲夫那里,她也挂了电话,简短地说明情况。哲夫赞成她返回东京。他和麻也子看法一致,也感到情势急迫。
  夜航九八二次客机,正点从板付起飞。透过机窗向外了望,下面是灯火通明的美丽夜景。
  麻也子这次下决心迫使父亲讲出真情。
  从东京飞往福冈的夜航九九一次客机,晚十一时离开羽田机常当砂原麻也子从板付机场向东京飞去时,一个有意避开人们视线的乘客正坐在这次客机上。
  他就是麻也子的父亲勇造。
  这次,勇造完全换了装。
  他蓄起假胡须,戴着宽边眼镜,穿上质料优良的外衣。经过如此这般的打扮,使人无论怎样端详,也不会认出砂原公司这位经理了。他倒很象个上了年纪的专职经纪人。
  麻也子乘坐的九八二次客机和勇造的九九一次客机,在关西地方上空交错飞过。
  麻也子抵达羽田机场,换乘出租汽车,回到世田谷自家住宅时,是清晨三点多钟。
  按过门铃,大门内露出富冈的睡眼惺松的面孔。
  和富冈匆匆行过见面礼,麻也子问:“爸爸在家吗?”“经理昨晚外出了!”“哪里去啦?”“没说去哪儿。只说随便出去十天左右。”富冈的回答和父亲在电话里说的完全相同。十天的旅行,父亲要到哪儿去呢?正确地说,他躲到哪儿了呢?麻也子对打扰富冈睡眠表示歉意后,回到自己房间。
  她坐在安乐椅上,心里不能平静。
  蓦然,她又想起什么。她进入父亲房间,打开电灯。
  出发前搬进来的题写着唐诗的隔扇,使房间焕然一新。
  麻也子向隔扇看了看。不愧是池村瑞山先生手笔,字迹雄浑有力。
  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
  王维
  积水不可极,
  安知沧海东。
  九州何处远,
  万里若乘空。
  向海惟看阳,
  归帆但信风。
  鳖身映天黑,
  鱼眼射波红。
  乡树扶桑外,
  主人孤岛中。
  别离方异域,
  音信托贰拾。
  在一般人看来,读唐诗并非易事。然而,麻也子在父亲的熏陶下,平时很喜爱七言绝句那种琅琅上口的汉诗,但这一首却。。。 。。。麻也子站在书架前,从里面抽出岩波文库的《唐诗逊。她想找到有关这首诗的解说和译文。她仔细地查阅着。
  这本书共三卷。王维的这首诗收在中卷第四部分五言律诗栏内。
  不消说,王维是唐代屈指可数,仅次于杜甫、李白的著名诗人之一。麻也子对这点当然清楚。
  但麻也子却意外发现这首《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的诗,竟是为送别日本人阿倍仲麻吕所作。
  仲麻吕东渡到达唐朝,一举成名,官居相当于宫中图书馆长的秘书监,后来衣锦还乡。王维在送别他时,写了这首诗。
  麻也子读了书中译文。
  不用说,因为文字深奥,所以很多地方难以理解。但麻也子想:即使从汉诗的韵律中,领会一点诗人的情感也好。
  试读了一回,就觉得有些顺口了。她玩味着词句的含意,体会到了两个男子在离别时表现出的豪爽气概和哀思。
  为了理解这首诗,麻也子又看了解说。
  辽阔的大海,无边无际。沧海的东方…您的故乡一带,我等岂能知晓?离别中国,君归日本,万里航程,如同跨越茫茫太空。海上唯见一轮红日,归帆信风送行。巨龟浮游于波涛之间,大鱼射出目光,照红了海浪。渡海后您置身于日本孤岛,从此分手,咱俩就成为异域之人。即使想要沟通彼此的感情,书信又怎么能传送呢?麻也子读完解说,觉得还应该看原诗。解说没有诗的意境,哀感情怀在解说里也没有体现出来。父亲坐新干线时说过:这是首有意味的诗。麻也子反复读过这首诗的解说,却没有发现特殊的意味。
  目光落到写字台上。她逐一检视抽屉。在最下边的抽屉里,放着勇造的私人信件。“快件”两个红字映入眼帘。这时,直感起了作用。家里极少有“快件”的信。
  麻也子把信拿在手中,看看背面,没有找到寄信人的名字。
  她抽出信纸,信纸上参差不齐贴着的单字,使麻也子产生一股不祥感。
  麻也子开始读信。
  “二十日午后二时,在东京铁塔下,把以前向你通告过的东西,交给头戴红色无边呢帽的男子。否则,将把你作为杀害理查德。布鲁特的罪犯,报告给警察署。”这是封恐吓信。它证实了哲夫的推理。麻也子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
  到东京铁塔下送交东西。为什么要指定去那样庸俗的地方呢?这种做法使人联想到发信人的暴虐和无知。
  以前通告过的东西。。。 。。。是钱吗?
  二十日…这是恶徒德搜索东京住宅后,勇造从京都返回的第二天。勇造已经读过这封信。
  十天的不知去向的旅行,或许是为避开恐吓者的威胁吧?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翌晨,麻也子给砂原公司广濑专务打了电话。虽然她知道父亲不喜欢家里人跟公司发生联系,但事到如今,已经顾不得这清规戒律。
  “啊!小姐?”
  既是父亲老部下又是得力助手的广濑专务,和蔼可亲地问候后,便讲了一些情况:“您知道了,经理外出旅行去了。也许小姐还不清楚,近来砂原公司陷入经营危机,处境不妙啦!”“经过经理的努力,总算有了眉目,找到了扭转局面的措施。这期间,经理的辛苦真是令人钦佩!为了消除身心疲劳,他说要随便出走十天左右,这我们是知道的。留下的事由我处理,请别担心。”“经理外出,您不必挂念!他经过四个月的日夜操劳,需要过过轻松生活,暂时摆脱一下杂乱事务。这是我们请求他这样安排的呀!”父亲操劳的难道都是公司的事吗?广濑专务近来对父亲的其他活动完全不晓得?不,也许父亲不让他知道。
  麻也子客气地道谢后,挂断电话。
  回到东京的收获,只是看到一封恐吓信。这对搞清迄今为止的问题和父亲此时的动向,没有多大用处。倒不如说,这是些助长麻也子不安的情况。
  两、三天白白过去了。
  这期间,麻也子从厨娘定子那里了解到那伙歹徒搜家的详清。
  这也没有多大价值。
  定子反复地咕哝:“了不得呀!”因为强盗是突然闯进来的,自己被倒剪双臂、蒙上眼睛,所以对他们的身长、容貌等等一概不清楚,强盗干了些什么,也弄不清。“下面是第三天的事。
  麻也子在信箱里我到一份寄来的黑木诊疗所函件。
  它是霍乱预防注射证明书。
  怎么回事呢?麻也子蓦然产生疑问,但很快就省悟过来。这以前,勇造去台湾、香港旅行时,麻也子曾帮助准备。去外国旅行,必须进行预防接种。换句话说,成人如果进行霍乱预防接种,就意味要去外国旅行。
  爸爸去外国旅行啦?连女儿也没告诉。麻也子可有些心慌了。
  麻也子穿好外衣,决定去锻冶桥大厦走访黑木诊疗所。
  到国外旅行的人办理出国手续时,要委托国外旅行代理店申请办理护照和签证。预防接种也要在与代理店有协作关系的诊疗所进行。
  麻也子想,根据以往的经验,找到黑木诊疗所,就能搞清勇造委托的旅行代理店的名称。
  不出所断,麻也子一到那里就弄明白了。
  “您问砂原勇造先生吗?检疫证直接送外国航空旅行社啦。”办事员说。麻也子又打听了地址,是在八重州口的那个旅行社。“啊!砂原勇造先生呀?”外国航空旅行社的服务员问。
  “是的。我是他的女儿麻也子,是从福冈赶来的。家父去国外旅行的消息,我今天刚刚得知。我想询问一下父亲的旅行日程。”服务员点点头,取出卷宗查阅起来。“府上的护照是以前办理的,现在仍有效。签证是去香港和台湾的。另外,兑换了一千美元外币。至于日程,因为不是团体旅行而是单独旅行,我们就不晓得啦!只在这儿办理了从幅冈去香港的飞机票。”“什么时间出发的?”服务员的目光落到卷宗上,而后文看了一眼墙上挂钟。
  “今天七五一次客机。啊!恰好现在从福冈板付机场起飞,午后二时四十五分。”麻也子不由地看了一眼手表,表针刚好指向二时四十五。
  “噢,”服务员又说了,“您还有位身体很棒的叔叔吧!”“什么?”“对勇造先生来说,应该是弟弟啦!前天他也来这里象您这样详细地打听了砂原勇造先生的旅行日程!”勇造的弟弟?勇造没有弟弟!有人探听勇造的动向,麻也子顿时觉得脊背上透过一股寒气。在归途地铁中,她胡思乱想起来。
  此时,勇造已从板付机场起飞,坐上飞往香港的七五一次客机。
  是逃往国外?还是干什么去呢?也许有人在跟踪勇造。
  回到家中,麻也子给哲夫的大学研究室挂了电话,把今天调查结果告诉了他。
  “还有,请您核对一下:爸爸今天是否去香港啦?为什么爸爸不从东京出发,偏要从福冈走呢?真是怪事。。。 。。。”“我立刻查询!”哲夫生气勃勃地回答。
  麻也子停了一会儿,又和福冈和白的伯父通了电话。伯父说,三天前,勇造匆忙赶到那里,进起居室只呆了五分钟,就出门了。
  哲夫的回话来了:“航空公司答复:七五一次没有旅客退票。报告书上确切记载着砂原勇造上了七五一次客机,今晚七时五分抵达香港,过一小时就到了。”此时,麻也子心里说不出是忧虑还是欣慰。她打算追赶父亲。
  “麻也子小姐!”哲夫声调突然尖锐起来,“方才我了解到一个意外清况,准确与否还拿不准。。。”“什么事?”“我在报上看到:昨天本地太宰府街一位老人被杀,死者叫横田。”“听您说过:拜访您父亲的那个人,名字叫横田吧?报上登的不太清楚,我又向熟悉的记者打听过,死者年龄与拜访您家的那位老人相似,我再去了解。。。”又是杀人。。。麻也子的脸色苍白了。杀人事件日期正是父亲离开福冈去香港的前夜。
  麻也子一瞬间打定了主意,她决计去香港找父亲!

第四章 去香港
1 
  理查德。布鲁特被杀事件的侦查活动似乎已陷于停顿。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疑点澄清了。但也出现了使侦查工作发生混乱的因素。
  例如,从手枪发射的弹丸推断枪种方面,已经确认,从被害人身上取出的子弹直径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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